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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點。”張老太太轉過身,不去看大樹那張養得白淨的臉,“奶不偏心,石頭能一邊下田一邊讀書,大樹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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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村通往縣城的路不遠,有馬車的話,半個時辰就到了。

江河不疾不徐地走著,一路上遇到數個挑著擔子菜或柴禾到城裡賣的村民,看到江河時,他們都停下腳步,以示尊敬。

其間還有牛車停下來,車主表示願意免費送大和尚進城,但和尚微笑拒絕了。

年輕的和尚臉上露出練習許久的、普渡眾生般的微笑,全然看不出他其實是拒絕和小豬仔和雞鴨同坐。

這日,梧桐縣來了個和尚。

和尚並不稀奇,自本朝開國皇帝在相國寺的了緣大師的幫助下奪得天下,從此佛教大興,整個大慶四處都能見到和尚的蹤跡。

稀奇的是,這個和尚長得特彆俊,甚至稱得上完美無瑕。

他穿著白色的僧服,光潔無瑕的麵容,雖然是光頭,非但沒有減少他半分美貌,反而讓他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飄渺。

真真有如天上謫仙般的人物。

醉仙樓的店小二看到俊和尚過來,二話不說就請他入座。

彆說錢不錢的,對於出家人,他們得尊敬,並不是因為和尚長得太俊,勾得好幾個大姑娘小媳婦跟著進酒樓消費呢。

係統忍不住問:“宿主,你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你打算吃霸王餐嗎?”

光頭俊俏的和尚麵色慈悲,在腦海裡回道:“統啊,你不是人,不懂白嫖的快落。”

江河眼尖,剛進來就找到今日讓他白吃白喝的苦主……不,有緣人。

醉仙樓的酒香、菜好、茶貴,能進來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

大堂的某個角落裡,四個穿著華貴的中年人正在高談論闊,周圍的人都不覺停下筷子,傾聽他們說新鮮事。

“聽說,今天濟民堂的張大夫又出診了,於員外家又出事了。”

眾人紛紛豎起耳朵,感興趣地問:“於員外家又有啥倒黴事?”

“就是於員外最小的孫子,滿月的時候,我們不是去看了嗎?長得白白胖胖的,全身肉乎乎的,誰看不喜歡。”穿著藍色絲綢、腆著大肚皮的中年人露出同情之色,“不過現在那孩子都快瘦成皮包骨,聽說天天都在哭,就是不肯喝奶。”

孩子生病是大事,更不用說於員外,這可是他們縣裡最富有的人。

百姓們都是愛聽八卦的,特彆是有錢人的八卦,知道那些有錢人其實也是平民百姓一樣有著一樣的煩惱,就讓人聽得起勁。

就在中年人說得起勁時,突然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

“阿彌陀佛。”

中年人轉頭,看到走來的大和尚,不禁喝了一聲。

哎喲,好俊俏的大和尚啊,這是哪個山頭的男菩薩下山普渡眾生來了?

第44章 聖僧3

梧桐縣最富有的於員外最近愁得頭發都快要掉光。

於家自他起,人丁興旺,與他祖父和他爹在世時,萬裡良田一根獨苗苗完全不同,他與老妻感情和睦,夫妻倆非常能生,頭胎先是龍鳳胎,二胎三胎都是雙胞胎,五子一女,簡直羨煞眾多三妻四妾、卻還是沒幾個兒子的同齡人。

因為子孫繁茂,於家特彆樂於善施,修橋修路從不吝嗇。

好人有好報,他家生意蒸蒸日上,孩子也特彆有出息,本朝沒有商人不得參加科舉的規定,當年長子、次子皆考上秀才,在長子次子考中秀才當日,三喜臨門,長子媳婦生下長孫。

七斤重的大胖小子,誰瞅著都歡喜。

可怪事就從孫子滿月開始,接二連三出現,導致四十多還滿頭烏發的於員外在這短短一個月,頭發差點沒愁白。

先是他媳婦,農婦出身的於老夫人病倒了。

老太太以前一頓飯能乾掉三大碗,年輕時揍三五個山賊都沒問題,現在雖然年紀大了,但喜歡在後院種菜養雞鴨,老太太甚至比喜歡讀書不愛動彈的長子、次子強壯多了。

怎麼看都能長命百命的老太太突然病倒了,還嚷嚷腰疼得快要斷掉。

一家子趕緊去請大夫。

大夫來看過,卻沒看出什麼毛病。

這大夫還沒走呢,那邊長子也跟著倒下,直喊頭疼,接著倒下的是次子,次子的頭不疼,但他%e8%83%b8口疼。然後小孫子,不知為何,一天到晚哭個沒完沒了,奶也不愛喝,原本胖嘟嘟的小身子都瘦下來,臉上的奶膘也沒了,讓人看著實在心疼。

於大郞娶的妻子——金氏的家世不俗,是從府城低嫁過來的,她生完孩子後,也學著世家大族請奶娘。

世家貴女為身材著想,不會親自哺%e4%b9%b3,多有講究。

看到胖兒子成天哭,隻有在親娘懷裡才能安靜一會兒,金氏心都要碎了,為了自己的孩子,這身材差就差吧,她的親生兒子她親自養,隻盼著他好好的。

這日,金氏母親特意過來探望閨女。

於家這段時間出了這麼多事,她也不好離開,索性幫閨女處理一些後院之事。

“囡囡,你都多久沒睡了?”金大太太心疼地看著女兒眼底的青黑之色。

金氏休息不好,反應遲鈍,根本沒聽到她娘說什麼,整個人木木愣愣地坐在那裡,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正要說話時,突然一道清越的聲音仿佛從天外而來,虛無飄渺,直擊神魂,令人精神一振,疲憊頓消。

“阿彌陀佛。”

滿臉憔悴的金氏仿佛從夢中驚醒般,驚道:“阿娘,我聽到有人念經了,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金大太太東張西望,“沒有聲音啊?”

看到女兒這模樣,她心疼得差點沒落淚,閨女這是累過頭,耳朵都幻聽了罷?

在外院處理生意的於員外也聽到聲音,他還奇怪,這和尚的念經聲怎麼越來越大,就像在耳邊響起似的,還以為家裡有人請了和尚過來念經。

等他問身邊伺候的人,卻說沒有請和尚,而且他們也沒聽見什麼聲音。

於員外心中一動,飛快去後院看因為腰疼一直睡不好的媳婦。

等他去到老妻房裡,卻發現老妻此時正睡正香,那呼嚕打得跟天上的雷似的。

伺候的丫鬟眼淚都快流下來,欣喜道:“老夫人終於睡著了,這些天她一直喊著腰疼,都沒有睡好。”

於員外心疼老妻,看到這一幕,喜得也快掉眼淚。

老婆子這些日子疼得睡不著,他也跟著睡不著,沒那雷打的呼嚕聲,他居然也失眠了!

於員外欣喜老妻終於能踏實睡一覺,吩咐道:“你們小聲點,彆吵著老太太。”

丫鬟們皆應是,連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以免發出什麼動靜驚醒難得安睡的老夫人。

正當於員外為老妻難得安睡驚喜不已時,有下人來報,“老爺,門口來了個和尚。”

“和尚?”

於員外先是一愣,爾後想到剛才聽到的念經聲,心裡已經有些明白,趕緊迎出去。

從大門到內院,跑過來都得一盞茶的時間。

然而那經文聲還這麼清晰,仿佛貼在耳邊念似的。

於員外不是蠢人,這和尚肯定是的,來到大門前,他特地整理衣服,揉了揉臉,對門房道:“開大門,我親自迎接大師。”

大門打開後,果然看到門口立著一位穿著白色僧袍的和尚。

這和尚十分年輕,而且賣相好,像天上的仙人轉世似的,一雙眼睛望過來,悠遠又慈悲,被他看上一眼,令人心中的浮躁全失。

於員外看一眼,都覺得這和尚其實已經得道了,光是這副模樣,就讓人忍不住相信幾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於員外恭恭敬敬地將大師請進來,然後迫不及待地和他訴說自己家中最近發生的麻煩事。

這些事並不是秘密,整個梧桐縣的人都清楚。

“縣裡的大夫全請了,都說不出什麼原因。”於員外滿臉發愁,“我那小孫孫才兩個月,生下來時多胖啊,現在瘦得肉都沒了。”

於員外一邊說,一邊領著大師在府裡走動。

於府的麵積很大,江河走了大半個小時都沒走完。

起初還是於員外帶路,後來變成他走在前頭,於員外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像個跟班似的。

江河在一處山頭前停下,問道:“這山也是於家的?”

於府東北角的儘頭是後山,一開門就是山,山上蔥蔥鬱鬱,參天大樹隨處可見,林間一條石子路通向山腰,那裡隱約可見一座涼亭。

於員外撚了撚胡子,驕傲地說:“這座山是於家祖產,百年前梧桐縣還是一片山林,老祖宗便買下這座山,並在山腳下建房子,之後於家就起來了。”

五十年前,首輔溫大人任職梧桐縣令,從梧桐縣開始,一步步走向高位,作為溫首輔半個故鄉的梧桐縣不僅發展越來越發,這地皮也越來越值錢,於家卻沒想過要賣這座山林。

他們於家除了梧桐縣第一首富的名頭響亮外,他們家的宅子也是出了名的,你看哪家屋子那麼闊氣的,就背靠著一座山。

江河點頭,沒說什麼,隻道:“到山上看看。”

於員外雖然有些疑惑,不過沒有多問,帶著人一起跟著大師上山。

石頭小路蜿蜿蜒蜒消失在繁密的樹林中。

最近連續下了幾天雨,使得這山更幽,水也更清澈。

“山頂還有儲水池,大旱時就引水澆灌山林。”於員外介紹道,“高祖曾祖都認為此山有靈,對山上的樹木愛惜得緊。”

江河掃了眼山間的亭子,很明顯,這亭子修建沒超過十年。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於員外一眼,“你倒不怎麼相信。”

於員外有些尷尬,“這不是夏天太熱,我就想著在山裡建個亭子,同幾個老友下棋喝茶,豈不快哉。”

江河點頭,“所以建了亭子,還想建房子?”

於員外抬眼看去,一拍大腿:“哎喲,我的山間小築啊,是誰負責的?怎麼牆都倒了?”

隻見前方已經打了建房的地基,並砌了牆,隻是此時那牆是倒塌的。

隨行的管家也麵色不好看,這建房的磚瓦師傅還是他找的呢。

他氣憤地道:“成師傅是咱們縣裡最出名的磚瓦師傅,我看他是欺名盜世!”這房子還沒建牆就倒了,他家老爺住這麼危險的房子,要是出事了咋辦?

“老爺,我看換人吧,另一個陳師傅做這行時間更久,肯定不會出這種事。”

於員外轉頭對大師解釋道:“夏天太熱,山上多涼快啊,我就想著在山上建房子,到時避暑方便……沒想到磚瓦師傅這麼不靠譜!”

江河捏著佛珠,語氣淡然,“牆壁倒下與磚瓦師傅無關,你找幾個人過來,如果沒錯的話,於家的怪事便是源於此。”

於員外的腦子轉不過彎來,“這房子倒了,我家運氣才這麼差?”

他轉頭,看到大師站在那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