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張卡。
這句感謝你和你媽媽的照顧。
就夠讓人無力反駁了。
仿佛,她們當初照顧藍晏,隻是貪圖藍晏的錢財。
江浸月頭次覺得和藍晏的距離很遠,但不管多遠,她都會走到藍晏身邊,她將卡還給了她媽媽,說:“阿姨,我知道這麼說很自不量力,但我們不需要這些,我也不知道您是怎麼理解我和藍晏的,但我不會因為您這些話就退縮,您說藍晏是很倔的性子,其實我也是,我甚至比她還倔。”
她說完看著她媽媽,想象中的發火,惱怒都沒有。
她媽媽一笑:“難怪藍晏喜歡你,我也挺喜歡你的,但是,你們真的不合適。”
說完她就走了。
她住了一晚上,沒等到藍晏,也回國了。
有時候她想,是不是真的被她們說對了,她們不適合,她媽媽,藍晏的媽媽,甚至,她的身體。
大四那年,她入職檢查,才發現自己生病了。
江浸月低頭看著戒指,迎著月光,閃著漂亮的光澤,她想到下午戴藍晏的手指上,真的很適合,她那時候多想,幫藍晏戴上。
樓下的燈光忽閃忽閃,有一盞路燈似是壞了,她盯著看了幾秒,接到餘河的消息。
【剛剛下班看到你門口蹲個人。】餘河又發:【你們怎麼回事?】
門口?
藍晏?
江浸月下意識就想到她,立馬走到門口,沒裝貓眼,這是老小區,左鄰右舍都是認識的,真遇到事了喊一聲就能出來,餘河因為工作關係,在她樓上買了一套,偶爾會過來這邊順便看看她。
她沒想過藍晏會折回來。
門開了縫隙,蹲在門口的藍晏聽到響聲抬頭,和剛打開門的江浸月四目相對。
江浸月迎上她微涼的眸子,有些失聲,好幾秒才問:“怎麼又過來了?”
細聞,藍晏身上有酒氣,不濃,很淡。
她喝酒了。
藍晏說:“可以進去嗎?”
語氣和之前稍有不同,有點冷淡,還有明顯的不高興,江浸月微攏眉,還是側開身體,讓藍晏走進去。
客廳還是剛剛那個樣子,窗戶開著,窗簾被風吹揚起,藍晏走進去後坐在沙發上,看到江浸月給她倒的水還放茶幾上。
動都沒動。
她低頭,端著杯子,問江浸月:“能喝嗎?”
語氣低沉。
江浸月說:“可以。”
話剛說完,藍晏說:“我剛剛給我媽打電話,你見過她。”
江浸月看向藍晏,抿唇。
藍晏抬眼,看著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皺起眉,語氣滿是不悅:“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江浸月,你到底在想什麼?”不知道她聯想到什麼,張口問:“還有你……”
終是沒問出來。
江浸月補充:“還有你想問,我是不是拿了你媽的錢。”
藍晏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她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江浸月平淡表情,忍不住氣笑:“你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你需要錢,我可以……”
她可以給,她可以給出全部。
但她媽媽不可以。
江浸月知不知道她接受她媽的錢是什麼意思?代表她同意她媽媽的話。
藍晏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保持理智,但這個事情還是讓她氣狠了,看江浸月的目光透著水光,眼眶發紅,她質問江浸月:“為什麼不聯係我?”
江浸月也忍不住開口反擊:“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找你?”江浸月說:“是,我是拿了你媽媽的錢,我還買了這套房子,又怎麼了?藍晏,你當初住在我家,吃我家的用我家的,我媽為了給你買藥還受傷了,我用你媽的錢怎麼了?”
藍晏聽到她的話往後退半步,一瞬不瞬看著江浸月。
江浸月回望,目光冷颼颼的:“怎麼?我現在戳破你美好幻想了?覺得我不是從前那個不食五穀的仙女了?是不是失望了?”
她嗓音本就清冽,用如此冷淡的語氣說出來,比大聲斥責更令人心寒。
藍晏說:“你到底什麼意思?”
“藍晏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不懂?”江浸月沒什麼耐心了,聲音拔高一些:“收起你那些鑲了邊的美好回憶,生活不是童話劇,沒有人會一成不變的,我要生活,我和你不一樣,你生下來就是銜著金鑰匙,我不過是從你那裡勻一部分,這麼難以接受嗎?還是你希望我寧願活活餓死,也不接受你媽媽的好意?”
“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偉大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腦補這些有的沒的,實際一點好嗎?”江浸月說:“你是不是很感動大二那年我去找你?”
“那你想多了。”江浸月說:“我隻是想去找你拿錢。”
她說的雲淡風輕,藍晏頭卻生疼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有點反胃,聽到這些話開始乾嘔,狼狽不堪。
江浸月站在她麵前,隻是冷冷看著。
藍晏抬眼,眼前的事物模糊,她往後退了兩步,來之前的一切猜想都有了答案,自作多情也好,犯賤也罷,好像都是她自找的。
明明江浸月給了她那麼多次機會,讓她看清楚現實,是她太盲目的相信過去那段感情,藍晏認認真真看著江浸月。
第一次如此模糊,又是如此清楚。
她攥緊手,咬著牙根,轉身離開的時候江浸月喊:“藍晏。”
藍晏站定,江浸月從她身側往前,從旁邊的櫃子上拿了一把鑰匙遞給藍晏,藍晏扭頭看她,江浸月說:“新房的鑰匙,畢竟是你媽給的錢,你如果想要,就把房子拿回去。”
啪一下!
鑰匙被藍晏打飛,在空中劃出冷冷的弧度和反光,掉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藍晏繃著身體和聲音說:“不用了,就當是送給江小姐的新婚禮物。”她咽口氣,下頜線繃緊,整個人處於失控的邊緣,一字一字咬著牙說:“祝江小姐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第16章 會嗎
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藍晏坐在車裡想到剛剛說出來的話,心口疼痛一陣一陣,似乎有人死死擰著,不讓她呼吸,她打開車窗,任涼風吹進來,出租車司機見狀想搭話:“小姑娘來找朋友的啊?”
朋友?
她和江浸月,連朋友都不如。
何必問的那麼清楚呢,就當做不知道,不好嗎?至少以後見麵不會這麼尷尬,瞧她多賤,這個時候還在想以後見麵。
藍晏頭疼欲裂,沒說話,臉色很蒼白,司機到底不放心,又問:“小姑娘你沒事吧?”
她說:“沒事。”又道:“師傅,我們去江邊吧。”
司機啊一聲,說:“現在嗎?”
似乎很擔心她的精神狀態,藍晏關上窗,說:“我沒事,師傅不用擔心,我隻是想去吹吹風。”
“害呀,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想開一些。”師傅說著調轉車頭,往江邊開去。
這個江邊以前是個景點,在藍晏還沒出國前,江邊的兩邊都是賣小零食的,晚上很多孩子會纏著家裡人到這裡來散步,順便買點零食,藍晏也被江浸月拉過來,滿是小孩子的世界,她在裡麵衝藍晏招手:“喏,這裡有臭豆腐,味道可香了,正宗的長沙臭豆腐。”
說著還模仿廣告詞,每次逗得藍晏哭笑不得。
後麵她們約會也在這裡,這裡人多,她們就會選相對人少的區域,在江邊靠渡口有很多船,平時空著,她們就會到船邊,或者說廢船她們還會鑽進去坐一坐。
漆黑的環境,外麵是人潮擁擠,小孩笑鬨聲不斷,她和江浸月坐在裡麵,手拉著手,緊張的話都不知道怎麼說,還是江浸月開口:“你手心出汗了。”
她嘀咕:“沒有吧。”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手被江浸月掰開,指腹貼著她掌心,江浸月說:“你在想什麼?”
她不說話。
江浸月按著她肩膀,湊到她唇邊親親碰了下。
她站起身,頭撞到頂部,又被江浸月笑幾分鐘,藍晏站在廢船前,船還在,隻是附近的風景不一樣了,兩邊賣小吃的已經被規劃到街角那片區域了,這裡冷清下來,偶爾還能看到夜跑的人,但寥寥無幾。
和從前的熱鬨,截然不同。
藍晏想幾秒,走了進去,船吱嘎兩聲,晃著船身,隻是顛簸了一下,她走進去,裡麵還是黑漆漆的,隻有外麵小路上的光照進來,藍晏坐在以前的位置上,垂手時手邊摸到刻痕,是刻在坐的木頭上的,她打開手機照明,低頭看,居然是她的名字。
江浸月刻的嗎?
她摸著那名字,一時竟想不起來這是她什麼時候刻下的,每次兩人都是一同來一同走,或許,是她剛離開的時候刻的吧。
那時候的江浸月,和現在還不一樣。
藍晏手指細細摩攃刻痕,想象江浸月刻字的神色,卻滿腦子都是剛剛說話的她。
“怎麼?我現在戳破你美好幻想了?覺得我不是從前那個不食五穀的仙女了?是不是失望了?”
她從來沒覺得江浸月是屬於美好幻想,她一直都有血有肉有脾氣,還有很多的可愛,藍晏按著頭,越發疼了,她起身的時候接到藍齊電話,那端緊張兮兮:“藍晏,沒打擾你好事吧?”
剛剛聽到藍晏要去找初戀,她趕緊識趣的回了家,等好久沒等到消息,畢竟藍晏也喝了酒,她不放心,就打個電話過來問問。
藍晏說:“沒事。”
藍齊聽出語氣不對勁:“你在哪呢?”
藍晏說:“江邊。”
“乾什麼?”藍齊緊張起來:“你彆彆彆想不開啊。”
藍晏抿唇,藍齊從沙發上起身:“我過來找你。”
“不用了。”藍晏說:“我一會就回來了。”
藍齊還是很不放心,她說:“真不用我來陪你啊?”
藍晏沒回她,隔了會說:“藍齊,你說人會變嗎?”
“那肯定的啊。”藍齊說:“人怎麼可能不變呢,我上學那會……”話沒說完,藍齊像是被人夾了舌頭,她突然意識到藍晏為什麼這麼問了,不由得拐彎說:“不過嘛,變不變這個也不絕對。”她正在想著措辭,藍晏卻輕輕笑了一聲。
藍齊頭皮發麻。
平時她還挺會安慰人的,這個時候就卡殼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藍晏說:“掛了。”
藍齊哎一聲:“你回來告訴我一聲。”
藍晏:“嗯。”
電話掛了,藍晏在廢船裡坐了約莫十來分鐘,酒也醒了,夜風正涼,她下船的時候聽到有人叫:“藍晏!”
藍齊快步走過來:“還真是你,剛剛找了一圈沒找到你人,我以為你回家了。”
藍晏說:“怎麼過來的?”
“打車啊。”意識到她想問什麼,藍齊哦一聲:“這不是不放心你嘛。”
大晚上的一個人在江邊,誰能放心,尤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