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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為天下舞 阿瑣 4133 字 2個月前

“是龐峻的女兒。”忽然有人大叫,竟然認出了龐淺悠,衝過來就要捉她。而淺悠看到男人就害怕,轉身要往山上跑,追他的人被騎馬而來的人誤以為是要逃跑,冷箭如雨而來,但所幸他們終於抓到了龐淺悠,把這女人一路拖下來,用短刀抵在她的咽喉間,高聲喊:“龐峻的女兒在我們手裡。”

這一邊,馬蹄踏塵而來,眾人也看清了他們手中有一個女人,齊晦一眼就認出是龐淺悠,而慕茵則厲聲對他說:“表哥,那就是我堂叔。”

幾個異族人之間,站了一個乾瘦的男子,齊晦眉心一鎖,冷聲道:“我認得他,在龐府見過,早幾年他就已經在兩國之間流竄了。”

慕茵血眼猩紅,已是滿身的殺氣,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說:“表哥,讓我取他的項上人頭,我要給我爹我哥報仇。”

“慕茵,我是你%e4%ba%b2叔叔,大哥把你托付給我,你卻要殺%e4%ba%b2叔叔嗎?”那邊的人高聲嚷嚷著,語氣中充滿了挑釁,似乎也是最後一搏,並不抱什麼希望了。

慕茵被挑釁起了性子,從身後箭筒抽搐箭矢,張弓搭箭,冷箭嗖嗖而來,但並未射殺她的叔叔,而是刺中了他邊上人的%e8%85%bf,可尖叫的卻是龐淺悠,她拚死掙紮著,拉著她的人索性解下她的腰帶把她捆綁起來,他們隻剩下這最後的籌碼,勒令慕茵幾人:“立刻後退,不然就等著為龐峻的女兒收屍。”

齊晦幾人都翻身下馬,慕茵捏著長劍,劍鞘咯咯作響,若非龐淺悠,她早就衝上去殺了叔叔,在這裡熬了那麼久,被磨光了耐心也激發了異樣的怒火,她勢必要殺了這個家族的害群之馬。

“慕茵,你隨叔叔回去,你就是慕家嫡係的女兒,你非要去那邊,做旁支遠%e4%ba%b2?我們一樣能傳承慕家機……”

“閉嘴!”慕茵高聲嗬斥,“什麼慕家機關術,什麼旁係嫡係,我是來討父%e4%ba%b2和哥哥的命,是來報仇的,就是給我天王老子做,我也要殺了你。”

“救命,不要殺我……”兩處對峙時,龐淺悠突然尖叫起來,像是猛地清醒了,明白自己什麼處境了,更讓人驚訝地是,她喊起了齊晦的名字,不知是明白齊晦就在眼前,還是下意識地隻會向這個人求助,她不斷扭動著被捆綁的身子,喊著,“救我,齊晦,救救我,救救我。”

那邊的人反而興奮了,把龐淺悠推在地上踩在腳下,用刀劍逼著她繼續喊,若是不喊就刮花她的臉。

龐淺悠果然不斷地喊叫著,已經分不清她是清醒了還是就剩下這一點意識,可是那催人肝腸聽得心顫的叫聲,讓這邊的人漸漸煩躁,衛猛忍不住啐了一口:“難道就這麼放他們跑了?龐小姐真他娘添亂。”

“我去跟他們交換人質,你們乘機動手。”齊晦把手中的長劍交給了手下,卸下了所有武器,慕茵見狀急道,“表哥,我去,讓我去交換,我也好乘機殺了那畜生。”

齊晦神情嚴肅,做出了決定根本不容回絕,他不能真的不顧龐淺悠的生命,也不能讓慕茵去冒險,冷聲道:“留在原地,換下龐淺悠後,你們再動手,不是要殺你叔叔嗎,不要手軟。”

☆、280指尖的痛(還有更新

“表哥,他們不會信你。”慕茵拚命搖頭,“不殺堂叔也不要緊,你不能有事,嫂嫂怎麼辦?”

他們這裡生離死彆的模樣,這一邊龐淺悠已沒力氣再喊叫,那些人希望她能刺激到齊晦幾人,對她拳打腳踢,可這一打,龐淺悠又受到了刺激,不會再喊叫齊晦的名字,隻是哭著哀求著,但幾乎奄奄一息。

這一邊齊晦則對慕茵說,他不是去交換人質,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因為他而放了龐淺悠,他隻是給自己一個可以近身接觸他們的機會,要慕茵看準時機,一旦有機會,立刻放箭。

“放開她,帶我走。”齊晦舉起雙手,示意他身上沒有任何東西,一步步朝那幾人走去,朗聲道,“山道已經封了,你們無路可退,我帶你們走一條路。”

“好,你過來……”話雖如此,可這邊立刻有人竊竊私語,保持著警惕心,“不能信,他肯定不會帶我們走。”

“當然不能信,等他靠近就殺了他,他是這幾人中伸手最好的,殺一個是一個。”慕茵的堂叔說著話,按下了身邊人手中的弓弩,也希望齊晦能放鬆警惕,瞥見了奄奄一息的龐淺悠,為了能讓齊晦完全沒有抵抗力,他上前將龐淺悠拉扯起來鬆了綁,冷笑道,“我與你父%e4%ba%b2相識一場,世叔今日放你一條生路,聽說你指婚給了朔%e4%ba%b2王齊晦,你看啊,睜開眼睛看,他走過來。”

淺悠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可糊塗時什麼都不知道了,清醒也不知還記得什麼,但聽見齊晦二字,仿佛稍稍有了精神,身體一旦自由,就踉蹌著朝前跑去。可她卻不認得齊晦了,兩人將要走近時,龐淺悠忽然驚恐萬狀地往後退,哭著哀求齊晦不要抓她,而她身子一晃動,齊晦看到她身後有一個人,正舉著弓弩對準她。

電光火石的一瞬,齊晦什麼也沒有想,縱身一躍撲在了淺悠的身上,仿佛聽見扣動弓弩的聲音,他抓到了淺悠就地翻身一滾,淺悠驚恐地看見齊晦壓在他身上,可男人的神情卻像定住了似的,低沉地一吼,口中湧出鮮血,而後重重地壓在了她的身上。

淩空有無數箭矢穿梭,幾聲慘叫之後,有馬蹄從身邊踏過,正是慕茵策馬追上去,她沒有看到齊晦受傷,以為他隻是撲到了龐淺悠,正殺紅了眼去提劍去追她那個往山上爬的叔叔。

熱乎乎的東西流在了龐淺悠的身上,男人的臉就貼在她的身前,她迷茫地看了幾眼,好像還不明白狀況,伸手去摸黏糊糊的熱流,再抬起手時,滿手刺目的血紅讓她覺得%e8%83%b8口發悶腦袋發脹,艱難乾澀地喊了聲“齊晦……”後,便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千裡之外,湘湘的指間綻出血花,她正在縫製孩子的小衣裳,銀針紮入了手指,她心中一緊,不知為何覺得很不安,皇後在邊上發現她紮破了手指,關心地問:“要不要拿藥箱?”

湘湘搖頭:“隻是小傷口不礙事,一會兒就好了。”她低頭看手指,細小的一點紅,周遭的肌膚微微紅腫,指尖的疼痛總是能那麼明顯地感覺到,且鑽到心裡,看到血珠子又冒起來,她拿過絲帕捂住了手指,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重。

☆、281十月才能生(還有更新

那一日後,湘湘闊彆許久的害喜症狀又卷土重來,每日寢食難安,聽不得聲音聞不得氣味,除了還能強打精神為皇後操心一些事,其餘時間都蔫了似的臥床靜養。三兩天依舊不見好,皇後覺得她心事重,卻說不上來是有什麼事,而他們都不知道,此刻前線戰勝的消息正在往京城趕路。

但消息雖往京城送,大軍尚不打算歸來,當地罹難百姓無數,附近城鎮都受到波及,世峰抽回部分兵力送回各方駐地繼續守衛國土,這裡也布下防線不敢掉以輕心,其他將士則就地賑災,為百姓修葺房屋,傳回京城的消息也是說,大部隊且要十天半個月後才能回京。

轉眼已經過去四天,這一日慕茵策馬往山下來,這裡遍地還有沒收拾的敵軍屍首,經曆了圍城的日子經曆了這幾天太平,天氣越來越熱,屍首腐爛禿鷹殘食,難聞的氣味裡,道不儘的荒涼。

衛猛跟在慕茵身後,兩人在一棵大樹下停馬,衛猛上手牽過小姐的馬匹栓在一旁,從自己的坐騎上拿下酒壺和香,點燃香束後插在了一個土包上,慕茵在地上灑了一些酒,神情凝重地思考了很久,悶聲不語。

“小姐,我們走吧,正午太陽就烈了。”衛猛提醒了一聲。

“我沒等到頭七來,你說他收的到香火嗎?”慕茵沉沉地說,“不過他下了地獄,大概也不配收香火了。”

“小人明白,畢竟是您的叔父,您手刃%e4%ba%b2人,心裡一定難受。可您想一想您的父%e4%ba%b2和兄長,他們在九泉之下會瞑目的。”衛猛勸著,一麵去將馬匹牽來,慕茵心裡平複了一些,兩人往回走時,途徑那一日龐淺悠被挾持的地方,地上一灘風乾的血跡吸引了無數蟲蟻,叫人作嘔。↑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為什麼會這樣?”慕茵含淚,含恨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他們不再住在大營裡,而是入了城,城中都是欣欣向榮的複興場景,逃離的百姓知道戰勝了歸來,而那些被困城中的百姓,也有幸運沒有餓死的,龐世峰和慕清終日忙著重新部署邊境防線和救濟災民,慕茵看不到他們,曦娘也看不到他們,所有人都瘋了似的,都已經四天沒怎麼好好說話了。

慕茵回來時,正見曦娘端著藥,她沉沉地問:“是要給龐淺悠?”

曦娘點頭:“大夫說要按時吃藥,才會有可能康複,畢竟是個大活人,總是希望她好的。”

慕茵冷哼,滿是恨意:“這種人死了才好,到處惹麻煩,她就沒做過一件好事。”

曦娘勸慰道:“妹妹算了,她現在是個傻子,就當是個孩子,寬容一些。”

慕茵卻咬牙切齒地說:“那她能償命嗎,能嗎?”

“妹妹……”曦娘看到慕茵跑開,心情沉重地對衛猛說,“跟著她,不知怎麼她看起來比誰都浮躁,我還不大了解這孩子,總之千萬彆讓她出事。”

衛猛領命跟隨而去,曦娘端著藥進了房間,衣著乾淨的龐淺悠正盤%e8%85%bf坐在窗下,看到曦娘就咧開嘴笑:“她跑了,那個人跑了。”

曦娘溫柔地說:“該吃藥了,來。”

大概是怕湯藥太苦,淺悠蜷縮起身子捂著臉說:“不吃不吃,我不吃藥。”

曦娘拿起邊上的撥浪鼓,咚咚敲出聲響,遞給淺悠:“你乖乖吃藥,吃了藥我們去外麵撲蝴蝶,好多好多蝴蝶在飛呢。”

淺悠像個孩子似的歡喜地搖起撥浪鼓,皺著眉頭一口一口跟著曦娘吃藥,吃罷了擦擦嘴,就纏著要到門外去,可她不會自己穿鞋,等曦娘穿好了,才蹦蹦跳跳往外跑,在外麵看見侍衛走過也不會害怕,笑眯眯地對人說:“我去撲蝴蝶,去撲蝴蝶,你們去不去?”

一個成年人模樣的女子,卻做出五六歲孩童的舉止,一般人看了都會覺得瘮人,但龐大小姐被渾身是血的救回來,第二天蘇醒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對於照顧她的人來說,不再像從前那樣看到男人就大喊大叫地發瘋,這樣傻乎乎像個孩子似的,倒也挺好的,她每天都會笑,被哄了就會高興,但可能一輩子這樣,永遠不會“長大”。

這一邊,慕茵一路奔到了表哥的房間,屋子裡濃烈的藥味嗆得人咳嗽,軍醫一直在這裡不曾離開,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