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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為天下舞 阿瑣 4188 字 2個月前

前幾步,笑著說:“你又救了我一次,我這輩子還還得清嗎?”

見她又有笑容,齊晦心中一定,不由自主也微微揚起嘴角,搖頭道:“不用還,你能活過來,已經報答我了,明明說好會保護你,卻讓你身處生死邊緣。”

湘湘微微皺眉,歪著腦袋想半天,反問齊晦:“你答應過要保護我?”

他們當然沒有過這樣的承諾,齊晦乾咳了一聲,似回答又似自言自語:“之前的事後,我自己就這麼認定了,既然要幫你和靜美人,就必須保護你。”

湘湘心裡早就暖了,就算齊晦當自己開玩笑,或他隨口一說,湘湘也很滿足,她一次次死裡逃生,身邊都是齊晦。可這姑娘,卻大大方方地說:“那晚我說的話,逗你玩兒的,你可彆當真。”

☆、064我是高興的

那晚世峰突然出現,齊晦沒來得及答複,他以為湘湘多少能猜出些,該怪自己沒說明白,還是怪湘湘笨?他不禁一笑,總不見得怪湘湘,隻能怪自己。

“娘娘說我們一起離開這裡,我願意,但我放心不下靜姝。”湘湘沒等齊晦回答,坐到台階上,眼神直直看著地麵,“她到最後一刻都想要救我,我知道你們一定覺得我傻甚至多事兒,可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也不會要你做什麼,我隻是不想把這些話憋在心裡。”

湘湘才說完,突然被人拎起來,齊晦不悅地說:“大病初愈,地上很涼。”而他鬆手後,就問,“你若想我為靜美人做什麼,我可以為你去辦,你想好了嗎?”

湘湘連連擺手,道:“我真的隻是說說,能做什麼呢?她自己選好了以後要走的路,把她拉出來,就算是再好心,若毀了她想要的生活,隻會讓她怨恨。擔心她,是我自己的事,也許她根本不需要我擔心。”湘湘站到齊晦眼門前,笑眯眯地說,“我是真心的。”

“我也是真心的。”突然跟上這句,齊晦被自己嚇了一跳。

湘湘忽閃著明亮的眼眸,一個激靈掠過心頭,雙頰漸紅,不禁朝後退了一步,笑著問:“什麼……”

齊晦道:“以為你醒來會哭,病好了會哭,能再見你笑得這麼好,什麼都無所謂了。”

湘湘垂下雙眸,輕聲道:“恐懼的眼淚已經在那天流光,至少為了那些事,我不會再落淚。”她抬起頭,眼中有堅毅的光芒,“眼下我活得好好的,哭什麼呢?”

齊晦含笑:“是啊,哭什麼呢?”

湘湘欣然,她該是病才好些,身上沒力氣,剛剛才會就地坐下去,現在也有些站不住,不自覺地就把身子靠在一邊,可這些細小的動作都在齊晦眼裡,他轉身進門搬出凳子擺在和煦的陽光下,湘湘倒是不客氣,跟上來就坐下了。

而她才坐下,齊晦就在身旁說:“那晚你問我是不是喜歡你,現在你還想要答案嗎?”

湘湘渾身一顫,竟不敢轉身看齊晦的臉,好像前幾天發燒那般渾身燥熱,感覺到齊晦走近了幾步,她竟張口道:“其實我好像……算了,我不能,也沒有資格。”

“不能什麼?”齊晦繞到了湘湘麵前,屈膝蹲下仰望著她,這樣的距離和姿態,讓湘湘不得不抬起頭,四目相對柔情似水,湘湘竟然落淚了。

“我喜歡你,湘湘,我大概從城門口見你那一眼,就喜歡你了。”齊晦說出這樣的話,也就堅定了要離開皇城的心,離開這個世界,他能擁有湘湘,給她和自己最安定的生活。

他是沒出息吧,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努力了十幾年的理想。

湘湘覺得身子輕飄飄,凳子也仿佛成了棉花或雲彩,軟綿綿的托著她,舒適而安心。

齊晦溫和地問:“為什麼哭了,你不是說,眼淚流光了?”

湘湘這才意識到自己臉上有濕乎乎的東西,趕緊抬手抹掉,赧然埋首在%e8%83%b8,囁嚅:“我是,高興的。”

☆、065湘湘的東西

齊晦伸出手,湘湘看了一眼,怯然把自己的手遞過去,雙手交疊,彼此溫暖,齊晦說:“從今往後,我會一直保護你。”

湘湘笑了,用力點頭,見齊晦似乎想要擁抱她,她大大方方湊上去,直接與他撞滿懷。病中依靠的溫暖%e8%83%b8懷,往後一輩子都能依靠,她喜歡齊晦,大概也是城門下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齊晦抱著湘湘瘦弱的身子,很心疼,可湘湘主動湊上來的擁抱,又讓他驚喜萬分,他永遠也不想去回憶那天在屍堆裡尋找湘湘的恐懼,當時他想,若湘湘真的死了,葬下她後,他就會提刀去明德殿,什麼父%e4%ba%b2什麼皇帝,他隻是個荒%e6%b7%ab殘暴的畜生。

湘湘怎會知道齊晦為她恨到極致,這麼多年,他有無數次刺殺皇帝的機會,龐峻幾次三番暗示他,可齊晦一直沒動手,也許他找不出一個“替天行道”的理由,縱然母%e4%ba%b2被傷害得那麼深,可母%e4%ba%b2心裡留存一分對皇帝的眷戀,齊晦不願母%e4%ba%b2背負%e4%ba%b2生子弑父的悲劇,直到那一天。

“我的身體好了,幾時走都行,不要耽誤你和娘娘。”溫存之後,彼此稍稍冷靜些,湘湘說起正經的事,“娘娘有沒有東西要收拾,我可以幫忙,我真的沒事了。”

齊晦頷首,但體貼地問湘湘:“你要不要,最後去看一眼靜美人?”

湘湘搖頭,眼底有不舍,可心裡明白眼下的處境,很堅定地說:“我不是死了嗎?那就死了吧,那本來就是靜姝的人生,我自己的擔憂,何必給你添麻煩,又何必強加給她。”

齊晦道:“你想怎麼做,都告訴我,沒有什麼麻煩,任何事我都能去做。”

屋子裡,賢妃看不到兒子和湘湘互相依偎的身影,可她的耳朵十分敏銳,孩子們在院子裡說什麼,大部分都聽得見。她坐在窗下微微含笑,可不知不覺眼淚滑落,生怕被兒子看到惹他擔憂,趕緊擦了去。

她也年輕過,她也被人愛過,她曾是慕家最驕傲的女兒,位至賢妃,肩負了整個家族的興旺。

可是朝夕之間,帝王的情愛恩寵煙消雲散,仿佛夢一場,至今回想起來,都會讓賢妃驚出一身冷汗。她更悲涼,慕家的人去哪兒,他們為什麼丟下自己的女兒?

不多久,齊晦和湘湘攜手進來,他們沒有提兩情相許的事,出了宮有的是時候慢慢向母%e4%ba%b2交代。至於何時離宮,齊晦說他要和世峰打個商量,要確保老皇帝不會派人追拿他們母子,他不能帶母%e4%ba%b2和湘湘走上逃亡之路。

此刻,芙蓉居內孫昭儀剛離開,對於靜姝始終沒和太子行*之事,孫昭儀已經很不耐煩,而芙蓉居接連死人,皇帝有些嫌棄了,再這樣下去,靜姝對孫昭儀就不再有利用價值。

靜姝似乎是沒緩過神,玉屏死的時候,她隻是心內稍有震撼,湘湘被那麼裹了扔出去,才讓她失魂落魄,幾天過去了,亂葬崗不知放了幾把火,湘湘救不回來了。

“美人。”有宮女進門,躬身道,“湘湘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您要如何處理?”

☆、066兒時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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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湘湘”,靜姝稍來了精神,立刻道:“拿來我看。”可似乎等不及宮女磨蹭,便跟著她一起過來。

走進湘湘的屋子,朝夕之間,物是人非。隻是幾天的功夫,她最%e4%ba%b2密的好姐妹沒有了,靜姝忘不掉那晚的驚魂,她若真的去了東宮,留下湘湘在芙蓉居,老皇帝是不是就該把她吃得骨頭也不剩了?她可是說好的,要保護湘湘,決不讓她被老畜生糟蹋。

鼻尖發酸,看到湘湘的東西,靜姝的眼淚奪眶而出。十幾年在一起,她們同吃同住,一起練功一起挨罰,有好東西湘湘總是讓著她,靜姝對誰都不怎麼樣,隻對湘湘好。她們都有漂亮的容貌和美麗的舞姿,終日形影不離,常被人說是長得不像的孿生姐妹,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湘湘……”靜姝哭出了聲,邊上的宮女朝門前探了探,提醒她道,“靜美人,要是昭儀娘娘來聽見,又該責怪您了。”

銳利的目光刀子似的飛出來,叫那宮女嚇得趕緊退了出去。靜姝抹掉眼淚振作精神,她這幾天已經感受到,由於自己不被老皇帝惦記,也不能讓孫昭儀滿意,那些太監宮女,又開始看人下菜碟,可都到這份上,連湘湘都沒了,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再踩在她頭上。

湘湘的東西很簡單,幾件衣裳首飾,再有些零碎的小東西,倒是另有兩個包裹,靜姝發現其中一個是自己的。來芙蓉居太久,她都忘了自己當初帶了什麼進宮,一樣樣拿出來,翻到一隻巴掌大的荷包時,突然心中一顫,又一次落淚。

從荷包裡拿出來的,是一塊刻著奇怪花紋的木牌,那一年靜姝才四五歲,剛被賣到舞班,練功太苦,總哭著鬨著要回家,每天都被師傅打得奄奄一息。

可第二天她又接著鬨,終於有一天,師傅氣得把其他孩子都拎出去打,說隻要靜姝鬨,所有人都要挨打,看著鬼哭狼嗷的樣子,靜姝才傻了。

那時候,所有的孩子都討厭靜姝,因為她的過錯,孩子們挨了好幾天的打,隻有湘湘會笑著跟她說沒事。

那天夜裡發現她偷偷在哭,問了才知道是靜姝的生辰,湘湘說她是被撿來的孩子,沒有生辰,從小就在舞班長大,她看靜姝可憐,就摸出了這個木牌送給她,小孩子視若珍寶一般說:“師傅說這是我被撿來的時候,在身上找到的東西,送給你好不好呀,可是你不要再哭了,大家的%e5%b1%81%e8%82%a1都好疼呀。”

也許這塊不知乾什麼用的木牌,是湘湘的%e4%ba%b2人留給她的唯一物件,可那麼點大的孩子不懂輕重,而靜姝那會兒也不會覺得一塊木牌有多了不起,是這次匆忙進宮前,班主讓她們帶幾件特彆想帶的東西,大家慌亂地找時,靜姝翻出來這個,想起十幾年前的美好,反正沒什麼可帶的,就把這塊木牌帶上了。

原本想回贈給湘湘,可現在……

此刻,湘湘在冷宮裡,正看著賢妃慢吞吞地吃東西,她看不見,做什麼都很慢,齊晦說剛開始的時候,賢妃常摔跤,每天都渾身是傷。

☆、067一生愧疚

湘湘與賢妃相識那麼久,沒聽她提過為什麼會雙目失明,等齊晦告訴她,她才明白,做娘的不願提起來,是不想兒子一輩子背負愧疚。

那一年,幼小的齊晦在宰相龐峻的安排下,開始出入皇宮,也結識了閉月閣裡正學藝,等待長大後接客的曦娘。他的世界從狹窄的冷宮,突然變得那麼廣闊自由,他還是個孩子,好奇心重又頑皮,不甘寂寞獨自去闖禦花園,不想就衝撞了麗昭儀。

彼時的麗昭儀,正漸漸被新人威脅,而她費儘心血也生不出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