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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重生手劄 蔣小韞 4261 字 2個月前

柳璟抱著柳意之,臉色越發有些不好。她看著這一室的齷齪不堪,本待為柳意之裁奪著將事情料理了,奈何……

“子持,多看看,看看就不怕了。老太太愛惜你,故遣人來說,此事既然出在綠玉館,便由你全權料理。”

劉夫人說話時歎了一口氣,見柳意之軟腳蝦一樣縮在柳璟懷裡,心中憐惜她,卻又幫不得她。至少在這眾人看著的時候幫不得。

柳意之此時腦中轟然中空,沒一絲兒反應。柳璟覺著有些不對勁兒時,便低頭看她,隻見柳意之雙眼空茫地看著床上的死屍,整個人都是木木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柳璟心中一痛,忙扶著柳意之站起來。他正欲問柳意之感覺身上有沒甚不適之處,卻見沒了他支撐的柳意之眼兒一閉幾乎軟倒在地上。

柳璟忙伸手一撈,仍將柳意之抱在懷裡。柳意之全無聲息地靠在柳璟懷裡,柳璟便將她打橫抱起,走出廂房往柳意之的臥房去。而廂房裡,因著柳老太太的吩咐,沒人敢動一星半點。

作者有話要說:

☆、夢魘

鑲珍珠銀蜻蜓發簪、金絲鐲子、剪刀、血、螞蟻……密密麻麻的螞蟻在湧動著,爬著,啃噬著……

整個房間裡似乎都是陰陰的、冷冷的,紫兒雙眼睜大,被一團團螞蟻秘密地糊住的嘴驀地張開,黑黑乎乎的嘴巴裡一群群黑色的小東西在湧動,嘶啞中帶著淒厲的聲音慘然地響起:“我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啊……”

柳意之驚醒,她渾身的汗,額頭上、臉上卻是乾乾的,想必是被人拭了去。睜開沉重的眼皮,之間劉夫人那秀麗卻溫柔可%e4%ba%b2的麵容帶著些擔憂地看著自己,柳璟正握著她的手,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冷冷的,眉頭蹙著,雙眼中卻盛滿了擔憂和憤怒。

這到底是怎麼了?

劉夫人和她身邊兒的大丫鬟春香說了幾句話兒,春香就將屋裡的下人全都帶了下去。

柳意之臉兒白白的,荏弱的身子讓她看上去像是單薄而無助。她看向劉夫人和柳璟,啟開那有些泛白的%e5%94%87:“太太,大哥,我睡了多久?”

劉夫人憐愛得伸手,將柳意之的發絲拂在她的而後,摩挲著她的臉道:“我的兒,你適才暈了過去,已經睡了一個時辰。周太醫已經來給你把過脈了,是嚇著了,吃兩劑藥調理調理便好了。”

柳璟臉上卻有怒氣,他憤憤不平地錘了下床道:“老太太明知子持身子骨兒不好,綠玉館出了這等駭人的事兒,竟不許咱們幫忙,分明是在難為子持!老爺也不和老太太說說情兒!原本我們早些時候就沒了母%e4%ba%b2,也怪我年紀小,竟護不住你!”

劉夫人蹙了眉道:“又渾說什麼。都這般老大不小了,還是這般口無遮攔心無城府的,你拿什麼來護你弟弟妹妹!”

柳璟心裡一酸,黯淡了眼眉。柳意之見柳璟失魂落魄的模樣兒,心裡也傷心。本來他們兄弟姐妹三人在這府中也算得上去年幼失怙……他們隻想著平平安安長大也就罷了,總有人要來招惹他們……

如今,想起之前在廂房裡看見的那些事兒,心底還一陣陣兒的發慌,頭還是暈沉沉的。她拉著柳璟的手道:“大哥,我沒事兒,你彆傷心。”

柳璟有些痛苦,他也險些掉下淚來。平日裡在外頭叫下人們看了去再怎麼樣像個冷麵閻王,他也隻是一個半大的少年而已,不過是學了大人們辦事罷了。

他撫了撫柳意之的頭發,放才對她道:“你放心,這個事兒我給你料理了,便是要受個什麼罰我受著就是了!”

劉夫人聞言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還是這般不爭氣!你也不想想,要是你出麵,此事過後非但你要受罰,子持也逃不過去。便是我,知情卻不曉得阻止,都不知道會怎樣呢!”

柳璟眼眶一紅,柳意之也有些六神無主。她弄走了一個張嬤嬤,是曉得她素日裡來的作為,故意做了套打發她走的。可她並不曉得,她的東西如何就到了紫兒身上?紫兒又是為什麼死?

老太太,老太太她又為何對她這般狠心?

柳意之一閉眼,便覺著有股子未知的恐懼鋪麵而來。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滑下,順著白嫩的麵龐溜過,順著耳際,終究落向了那落寞而孤寂的衾枕,濕了過去的流光歲月。

“你們放心。我原和你們說過,璟兒是男子,隻有變得學識淵博智計無雙才能鶴立%e9%b8%a1群,才能得老爺的器重。子持是女子,當韜光養晦方能避過來日進宮之命。如今出了這事兒,若是料理不好,子持危矣。若是料理好了,子持將來便隻有……”

劉夫人頓了頓,方才回頭看了看,門窗關得好好的。她不曾看到外頭有什麼動靜,也沒看到窗上有黑影,方才放低了聲音用隻有三人方能聽見的聲音道:“若能躲過此事,須得我來出麵。子持自幼體弱多病,此時你隻說是嚇著了,妝做臥病不起的模樣就成。要躲過府中閒雜人等的眼睛,子持須得喝一味藥。此藥於身體無害,就是讓人看上去病怏怏的,就是太醫來把脈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柳意之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總算放心下來。她撐著自己睜開了眼皮兒笑道:“勞太太費心,府內荊棘叢生,太太要當心自個兒。”

劉夫人點了點柳意之的額頭笑道:“我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做方外之人,一輩子就和青燈古佛作伴的。要不是你們母%e4%ba%b2去了,我又怎會還俗嫁進柳府來照看你們?”

說著她的眉目間又有了些許悵惘之色:“我和你們的母%e4%ba%b2原本是摯交,當初……罷了罷了,都是些往事,不提也罷。”

劉夫人和柳璟、柳意之又說了會子話兒,丫鬟熬好了的藥就端將來給柳意之喝了。柳意之將一碗藥下肚,約摸半個時辰下肚,整個人看上去就和紙片人兒一般,讓人連碰都不敢碰,生怕一挨著她,她便碎了。

後來她果然昏昏沉沉地病了好幾日,在她病著的這些時候兒,老太太來看過她。但老太太見了她這病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兒,隻麵無表情地坐了坐,便由她身邊兒的大丫鬟扶回去了。而她的父%e4%ba%b2見了她,也隻是歎了口氣,隻說好生將養等語。

那幾日,除開柳璟在下了學後來她房裡陪著她說話耍子,就隻有柳意妍和柳意如來看了她幾次,還有她二伯母謝夫人和劉夫人結伴帶著柳玦來看過她兩回。

聽柳璟說,公儀先生還曾問過她病得怎麼樣了。

時間匆匆而過,光陰在柳意之每日裡躺在床上裝病時流走。而她卻從未像這幾日這般明白,原來在意她的人也隻有柳璟和劉夫人而已。她就像是一隻蛆蟲,好的時候被人棄嫌鬱鬱不得誌,不好的時候也鮮少有人在意。就好似那牆角的野花,隻能獨自生長獨自盛開獨自凋零。

若是有那一日叫人注意上了,指不定就被園子裡專管花木修剪的花匠給連根拔起了。

也不曉得劉夫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那間廂房終久還是被弄乾淨了,又換上了新的床、桌椅、衾褥,又住進了新的下人。老太太再沒找過她的麻煩,隻是把她當成外頭花園子裡的木頭,甭管看見沒看見,都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死物。

而她的父%e4%ba%b2,見了她除開眼眉間皆是失望外也不曾難為她,仍舊叫她去學中上學,而她也繼續著毫無才氣的日子。雖然劉夫人仍舊一心一意地為她好,她還是多了個“病西施”的綽號兒,說是吹吹風兒就怕能把她吹跑了。

甚至在柳璟和她說話耍子的時候兒,她都能看出柳璟心中的痛苦。他痛苦的是,他們為何要生在柳家這個充滿了豺狼虎豹之地,而他卻護不住柳意之。

而和柳意妍、柳意如說話的時候,卻能感覺到,她們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卻有什麼不同了。府中上上下下,提起她不是憐憫就是鄙夷。

沒有誰再注意她,她這株牆角的花還不曾盛開就絕望走向了凋零……這時候,她才七歲。

綿密入骨的疼痛似乎是鋪天蓋地而來,洶湧著的悲傷是那翻滾的浪潮,呼嘯著侵襲著席卷著,用她的心做成的海灘。周而複始的掠奪和盤剝,讓她心上的血肉不斷剝落。

嗬!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世!而她又為何生在了柳家?好一個久負清名的柳家!好一個德高望重的柳家!好一個讓京中所有待字閨中的女孩兒都夢寐以求想要嫁進去的柳家!

她恨不得叫人知道,這樣的柳家都是被血洗出來。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柳家人,那討人喜歡的皮囊下包裹著一顆顆怎樣肮臟醜陋的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劇烈的悲慟讓柳意之不斷地抽搐著,渾身上下都似乎在訴說著軟弱和疲憊。鋪麵而來的壓抑席卷了她的周身,她終久用力地,用儘了全身氣力般地,強自睜開了闔上的雙眼。

她……

在這一刻,她的神誌驀地變得無比清明。

鑲珍珠銀蜻蜓發簪、金絲鐲子、剪刀、血、螞蟻……密密麻麻的螞蟻在湧動著,爬著,啃噬著……

那整個廂房裡似乎都是陰陰的、冷冷的,紫兒雙眼睜大,被一團團螞蟻秘密地糊住的嘴驀地張開,黑黑乎乎的嘴巴裡一群群黑色的小東西在湧動,嘶啞中帶著淒厲的聲音慘然地響起:“我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劉夫人和她身邊的大丫鬟春香說了幾句話,春香就將屋內的下人都帶了出去。

“太太,大哥,我睡了多久?”她看到和和夢中姿態神情一模一樣的劉夫人和大哥,緩緩地,從口中吐出了這句話。

夢耶?幻耶?真耶?

“我的兒,你適才暈了過去,已經睡了一個時辰。周太醫已經來給你把過脈了,是嚇著了,吃兩劑藥調理調理便好了。”

“老太太明知子持身子骨兒不好,綠玉館出了這等駭人的事兒,竟不許咱們幫忙,分明是在難為子持!老爺也不和老太太說說情兒!原本我們早些時候就沒了母%e4%ba%b2,也怪我年紀小,竟護不住你!”

“又渾說什麼。都這般老大不小了,還是這般口無遮攔心無城府的,你拿什麼來護你弟弟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迎禍

全都對上了。那些個清晰而叫人絕望的一幕幕,到底是夢還是發生過的真實?又或者,隻是前世今生的輪回?

那般像是被所有人遺棄、連孟璟都無法填補的苦痛和虛無,是真的嗎?如若是真的,她不想再來一回。

柳意之拉住了柳璟,白著臉兒強笑著拉了柳璟的的手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哥哥不必擔憂,難不成你真當我是那等無能之人?這麼些日子,我受夠了那起子人的冷言冷語。當年母%e4%ba%b2是出了名的傲骨錚錚,總不能到了我麼就成了縮頭烏龜。到那時,除開任人踐踏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