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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師 滿紙荒言 4293 字 2個月前

頭上微有落雨,滴滴打進湖心,漾開圈圈漣漪,冬日蒙蒙的迷霧就蔓延在清清湖水裡。

鼻尖傳來淡淡的月下香,那是謝淩霜衣服熏染的香氣。

謝淩霜又恢複了剛才的一派君子如風的模樣,他將頭微微偏過,一雙溫潤如玉的冷眸正瞧著鐘靈兮,“也好。”

這兩個字,不知道包含著一種怎樣的感情,但是鐘靈兮聽得出那優雅溫潤的聲音之後,有著極力的掩飾。

然後鐘靈兮就被管家帶路,直接進入了謝家靈堂。

靈堂內冷風呼嘯,管家帶著鐘靈兮進去後就離開了,似乎是總覺得這裡陰風陣陣怕得慌。

鐘靈兮緩步走進靈堂,這裡燃的燭火似乎都帶上了幾分陰冷的氣息,好像那些呼嘯而過風聲就是地下亡者的哀嚎。

而在一個牌位前麵,那裡的孤火燃的格外明亮,在黑暗中籠起一團橘色的光,雖然微弱,卻燃得那般孤傲絕塵。

謝門鐘氏之位。

這個牌位是鐘寐的。

鐘靈兮忽然覺得自己的感情不受控製,一陣洶湧而出。

那上麵用隸書刻著鐘寐的名字,看起來是那般平靜,但是這個塊死寂的令牌後,不知道藏著姐姐多麼孤冷的魂魄。

烏木雕了長青鬆柏的條案被打理得一塵不染,案後,是白紙黑字,筆走龍蛇的挽聯,案前,有香幾、香爐、新鮮的水果和蒲團,看得出謝淩霜演戲演得不錯,來這裡來得非常勤快。

鐘靈兮隻覺得眼底脹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來,她嘴%e5%94%87微微翕動,默默拿起一支香,在火燭上點了點,虔誠地插在了香爐內,她的手全程微微抖動,到最後一刻,終於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姐姐。”是鐘靈兮壓抑的聲音,她想哭卻不能哭,她甚至不能讓人發現她此刻的悲痛,世上最痛心的是莫過於此,%e4%ba%b2人死去,卻要強裝笑臉。

她從自己的衣裳內,拿出一塊白色的絲帕,呆呆的望著靈位,“姐姐,靈兒終於來了,七年了。”

忽然,鐘靈兮瞪大了眼睛,仿佛瞪裂那般,注視著靈位,一字一字仿佛錐心泣血說道:“姐姐,雖然七年過去了,但是還是請你回來看看,請你在這溫卿侯府的天上看著,我一定替你一件一件地討回來!”

說完,她忽然將一個手指伸進嘴裡,用力一咬,頓時,指尖流出了涓流不息的血跡,她用力把血擠出來,滴在了白色的絲帕上。

泣血立誓,血債血償!

三年之內,我讓那些人的牌位全部排在姐姐後麵,一個活口都不會留下!

然後,她就轉身離開了靈堂,那個管家依舊在前麵給她帶路,兩個人回去的路上,已經是子夜時分,依舊是路過了之前鐘靈兮去過的謝淩霜的書房。

那書房此刻的火燭還是亮著,那明亮的燭火,仿佛是這府中的一團瑰麗的兩生花,不滅不熄,永生永世。

此刻,那老管家也不得不感歎了一句,淒淒慘慘地望了眼書房的方向,“哎,侯爺還是忘不掉。怕是今晚又要想夫人了。”

鐘靈兮不語,沉默地跟著,那管家接著又是一聲長歎,“這都多少年了。”

鐘靈兮側目瞥了眼那燭光之處,“侯爺不熄燈?”

“從未。”

隨後,又是一陣沉默,鐘靈兮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這大半夜的,她也沒有想到,茯苓竟然沒睡,而是坐在房間裡等著她。

難道是怕她和侯爺發生了什麼?

茯苓看到鐘靈兮回來了,立刻起身走到鐘靈兮麵前,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你要記住你的身份。”

然後就走了。

她果然是擔心,擔心任何和侯爺單獨接觸的女人,所以她睡不著非要回來看著鐘靈兮%e4%ba%b2自回到了房間才能安心,這的女人,活得真累。

不過,鐘靈兮當然記著自己的身份。

以及,你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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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靈兮這些日子除了在府裡給茯苓做妝,就是悶在房間裡自己製妝拿去鋪子裡賣,安靜得很,這倒是讓茯苓降低了戒備。

不過還有一件好事就是,鐘靈兮的店鋪也成功在京城打開了銷路,大家都知道這家和鹹陽“冰女齋”是一個老板,而且這些新奇的東西已進入京城,就像是打開了京城那些貴族們的新世界大門,來往人士絡繹不絕,鋪子門檻都踏破了,其火爆程度完全不亞於在鹹陽的時候。

鐘靈兮有錢賺自然的開心的,最重要的是她也沒有隱藏自己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冰女齋的老板就是妝君鐘靈兮,鐘靈兮的名號自然也就打開了。

不過這段時日,鐘靈兮也算對這個謝府有了更深的了解,謝淩霜很忙,府裡大大小小的事物都交由側室林墜玉來打理,而茯苓和斷續就是那種小打小鬨的程度,林墜玉基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至於謝淩霜的三個孩子,最大的是謝淩霜的大女兒,傳聞謝淩霜心裡把這個女兒看得很重,這個謝即鹿三歲能言,四歲能寫,五歲能唱,六歲能畫,十歲那年在皇後盛宴上七步說出了《論國策十條》,被當今譽為在世女神童。當時謝淩霜真是恨不得這個女兒是個男兒身,可惜女兒畢竟是女兒,女兒家是不能一直拋頭露麵的。

漸漸地,謝即鹿長大了,謝淩霜也就不讓她再高調了,大家也漸漸忘了溫卿侯這個聰明絕頂的女兒,而謝淩霜自己的性格也開始成型,也就是她如今的性格,陰鶩怪異,與所有人格格不入,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對任何人似乎都不尊敬,目光出奇地尖銳,說話永遠一針見血。

說實話,比起謝淩霜其他兩個兒子,這個女兒實在太過出彩了,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自在獨我的冰冷氣息,在那裡一站就可以讓人過目不忘,因為她太特彆了。

鐘靈兮看得出來,這個謝即鹿是府邸裡唯一一個,清醒的人。

鐘靈兮無意間遇見過謝即鹿幾次,不過謝即鹿似乎沒興趣和鐘靈兮多言,她始終是一個最沉默的人,除了沉默地走路,沉默地吃飯,沉默地坐著,不會再有彆的交流。

這一日,鐘靈兮從自己的妝鋪裡回來,正巧在走廊上被茯苓抓了個正著,那茯苓立刻拽著鐘靈兮說道:“鐘妝君,先彆走,有個急事要和你說。”

鐘靈兮作出一副溫順的樣子,低眉順目道:“姨娘請說。”

茯苓笑盈盈地攔過鐘靈兮的肩膀,一副很熟絡的樣子說道:“是這樣的,明兒個是長公主壽宴,在長公主府上有一場盛大的宴會,但是林姐姐身子不適,讓我替她去參加,所以我趕緊來告訴你,你趕緊準備準備想想明日要怎麼給我做妝,千萬彆丟了我的人。”

鐘靈兮看著茯苓那數一數二的姿色,%e8%83%b8有成竹說道:“這是當然。”

茯苓轉念又道:“太張揚也不行,還是要低調點,總之漂亮就行了,彆紮眼。”

鐘靈兮看著廊外草長鶯飛的綠野出神,“好的。”

這也意味著,明日鐘靈兮需要陪著茯苓一同去出席宴會,因為這個時代,妝客都是要陪伴著的,以便隨時補妝,出門帶的妝客等級越高,越能證明自己的地位。

鐘靈兮回去準備了,她需要準備明日茯苓的發型妝容以及服飾,所以還算是很浩大的工程,順便她也要給自己準備些東西,畢竟明日是晚宴,自己怎麼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妝官,又不是真的丫鬟,也是受人尊敬的地位,自然也不能太隨便。

鐘靈兮最後給茯苓準備了一身皎潔的白紗裙,發型和妝容都是十分仙氣範,整個人看上去一塵不染若九天仙子,這個靈感她還是從賀雲仙身上學來的,賀雲仙每次出現都是一副飄飄然謫仙的樣子。

至於她自己,她打算給自己做個淺淡的妝容,然後梳一個簡單的靈蛇髻,在上麵插上一根白色珠花簪子,也就這個陪伴了她很多年的白色珠花簪子。

一副簡單的白色墜花耳環以及一身淺色碎花長錦裙,隻有一根簡簡單單的淡紫色腰帶係在腰間,整個造型就是那種紮在人群裡根本看不出的那種。

隨後她把所有的東西都分類放好,一絲不苟地準備好,這才忙完去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就收藏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順便也可以點我的專欄收藏我的專欄哦~以後可以看到我開的其他文文~

關於女主身份的問題,我這裡有個BUG,女主後來身份就改回來了,沒有用之前死掉小女孩的了,但是我忘了在文中交代了,有妹子提出來我才意識到,後麵會在章節內交代的~不好意思啊。

謝謝無敵最俊朗的地雷~~

☆、妖孽!

長公主府內的晚宴,名流雲集,權貴薈萃。

鐘靈兮背靠著假山坐著,她身上著的藍色錦繡長裙上織出大幅雲鶴追,本事春意融融的一副好圖案,穿在她身上隻顯得冷淡,假山的陰影勾出一副對比鮮明的色彩圖畫。

而她身邊坐著的是茯苓,一身仙氣十足的樣子,她對今天鐘靈兮給自己設計的這套行頭滿意至極,此刻正嫵媚地撫弄著發絲,畢竟通常這種事都是林墜玉來做的,她這種妾室的地位一般是沒法來的,如今好不容易來一次,一定要讓大家好好看看。

身邊的一些貴婦們也是鶯鶯燕燕地附庸著茯苓,畢竟如今溫卿侯名聲鶴起,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溫卿侯為人坦蕩,誰都願意去和這般的真君子結交。

一個貴婦扯著嘴角的絲帕,笑嘻嘻道:“哎呀,茯苓妹妹,真是好久不見,瞧你這身衣服穿得,和這妝容簡直是絕配啊。”

茯苓微微揚起下巴,看著高遠藍天,輕輕笑了兩聲,“姐姐過獎了,我這不是請了個好妝客嗎?”

“哎呀,就是這位坐在一邊的妹妹吧?妹妹是妝官嗎?”

鐘靈兮輕啟朱%e5%94%87,冷淡禮貌地回答,“妝君鐘靈兮見過夫人。”

“哦,沒想到現在妝君的手藝都這麼好了。”畢竟鐘靈兮隻是妝君,京城妝官中最次的那一檔。

茯苓也有些掛不住了,便道:“哎呀,我這妝客呢剛來京城,以後還說不定呢,而且做妝呢,隻要手藝好,就行了,不是麼?”

“是啊,這話倒是實在。”

也不知道這長公主用了什麼法子,讓隻開於刹那的優曇花盛開於這夜公主府的剪春園,所以每個人都興致盎然地笑談賞月。

此時,終於忽然目光齊齊朝著高階上望去,隻見一個至尊至貴的女子緩緩走來坐下,枕著一塊軟枕,微微笑著看著眾人,“今日高朋滿座,我也是非常欣慰。”

眾人便開始炸開了鍋,在那裡一個個恭維著長公主,每一個人都把長公主誇到天上去了,但是人性的的虛偽便就這樣體現了,因為所有人都選擇性忽略了一個問題,長公主臉上帶著塊麵紗。

這時候,終究是有人在一片讚美聲中提出了一個異議,那人問道:“公主殿下,你的臉怎麼蒙著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