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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貞 木之羽 4249 字 2個月前

情況下,幫助哥哥處理好雲關的諸多事宜。

強壓著自己的心緒,廉貞在朱承恩和江海等人的幫助下,將雲關的事物也算是處理的妥妥當當。然而過了三天,廉策還是始終沒有消息,第四日早晨,廉貞忍不住派出探子前去探查。當日下午,探子便帶回了不好的消息。

“你說,大哥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斷日崖?”廉貞正在整理將軍營帳中的書架,聽到探子帶回了這個消息,廉貞手中正拿著的信件散了一地。

單膝跪著的探子不敢有絲毫隱瞞:“看斷日崖留下的痕跡,當時應該是被北狄的軍隊圍攻,將軍的隊伍,全軍覆沒。”

廉貞拎起探子的領口,難以置信地笑了一聲:“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和我說哥哥的軍隊全軍覆沒?他可是廉策!”

探子訥訥地不知道怎麼回答廉貞,廉貞也不願意為難他,鬆開了手,反複地平複了自己的心緒之後問:“還有什麼消息?”

探子猶豫了一陣,還是如實對廉貞稟報了一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廉旗將軍,戰死了。”

廉貞有些木木地看著他,那探子有些不安:“將軍?”

廉貞麵無表情地對他擺擺手:“無事,你先下去吧。”

將掉落在地上的書信全部拾起來,想要按次序排好,可是排著排著,這些信件又散落了一地,廉貞也沒了收拾的心思,呆呆地坐在了地上。

朱承恩從營帳外進來,正好看見廉貞六神無主的樣子,有些擔憂地上前了兩步:“阿貞……”安慰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廉貞抬眼看見朱承恩,有些吃力地露出一個笑容:“朱伯伯。”她撐著自己站起來,,“你知道剛才探子和我開了個什麼樣的玩笑麼,哈,他居然騙我說,說,旗哥死了。”最後四個字氣若遊絲,聽起來怎麼都沒有玩笑的打趣意味。

朱承恩的表情也有些沉痛:“阿貞,生死有命,你……不要太難過。”

廉貞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朱伯伯,你在說什麼呀,那個探子,明明隻是在和我開玩笑……”

“他們已經將廉旗的屍身帶回來了,你江伯伯和牛叔叔正在幫他打理。”

廉貞低下頭,朱承恩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看見她身子微微顫唞,右手握拳,骨節微微泛白。

“阿貞,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如今廉旗戰死,你父%e4%ba%b2兄長又不在,你身為廉家小姐,現在就是雲關的主心骨。”朱承恩這話有些殘忍,卻無比的現實。

廉貞心上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大哥他,掉下斷日崖了?”

朱承恩回答:“我已經派了一隊人去斷日崖勘察,現在還沒有廉策的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廉貞深深吸了一口氣,“朱伯伯你先去忙吧,等會……等會我去見旗哥一麵。”

廉貞始終沒有回頭抬頭看一眼朱承恩,朱承恩歎了一氣:“等會他們打點好了,我讓副官來找你。”他知道廉貞內心的難過,沒有再等廉貞回答他的話,便離開了。

廉貞閉著眼睛,眉頭緊皺,一直壓抑著的心情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再也按捺不住,%e8%84%b1力一般癱坐在地上。

重新張開的眼睛中水光瀲灩,廉貞看著散落了一地的信件,眼淚終究是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她不敢哭出聲。就像朱承恩說的她現在是雲關的主心骨,如今雲關的軍心已經因為廉策失蹤而有些浮動,如果再被發現她在大帳中哭泣,再加上那暗中蠢蠢欲動的奸細,雲關的以後,她已經不知道會往哪裡走。

可是心中的沉重和悲傷卻無法因為這些清醒的認知而釋懷。廉貞終究不過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

“臨沂……你在哪裡……”一句呼喚被哽咽掩蓋在細細的嗚咽中。

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內中主將不在軍心浮動。麵對雲關棘手的現狀,廉貞頂著莫大的壓力擔負起雲關主將的責任。原以為這已經是最糟糕的狀況了,廉貞甚至覺得否極泰來,將來的狀況隻會向著變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情況似乎並不想了廉貞所想的那樣。

從廉策率兵援助廉旗開始,廉貞便一直向京城去信,希望父%e4%ba%b2早日歸來主持大局。然而一封封信快馬加鞭地送往京城,京城卻一直杳無音訊。

等到京城終於有消息傳來,卻並不是什麼能讓廉貞暫時緩口氣的消息。

鳳鳴帝有旨,廉鎮暫留京城,遣禁衛軍副統領孟長禮往雲關暫代大將軍一職。

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眾人,廉貞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幾位叔伯的表情:“不知道叔叔伯伯們對這道旨意有什麼看法。”

性子一向很急的牛犇這回沒有說話,他雖然為人魯莽,但也知道這件事遠遠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簡單,他對官場錯綜複雜的關係向來不擅長,隻好安安靜靜地等著同僚們的看法。

李渡一向少言實乾,他坐在下首,這一回似乎也並不打算先開口。

江海思量許久,對廉貞道:“且不說大將軍被留在京城是因為什麼緣由,單單說這孟長禮便有問題。這孟長禮明明是孟府一脈,怎麼的會和新皇扯上關係?而且讓皇上一開口便是暫代大將軍之職?”

朱承恩道:“這皇上登基之前便已經獨寵孟側妃,私下裡和孟府的關係如何,也許並不是我們看到的樣子。”

李渡皺著眉頭說了一句:“以孟長禮的資曆來統領雲關三十萬大軍,皇帝分明是在開玩笑。”他一向愛惜士兵,對於皇帝的這一做法頗為不讚同。不管這皇帝和孟家的關係究竟如何,這孟長禮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擔當得起這駐守邊關的重任。

朱承恩道:“以往若是大將軍有事離開雲關,一般也會是由謝家的人來雲關暫時主持大局,謝家除了謝老爺子,他家的幾兄弟我們也十分相熟,如今這新皇所為還真是叫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

提到了謝家,江海似乎想到了什麼:“我前幾日從京城得了消息,謝老爺子近來一直稱病不出,新皇大典也是匆匆過場,不過看樣子並不是真的生了什麼病症的樣子,反而……”後麵的話江海沒有說出,既然沒災沒病,齊國公還如此規避眾人,想來事情不會多簡單了。

廉貞狀似無意地看了江海一眼,沒有表態。

原本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的牛犇聽著同僚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探討,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難不成我們現在就什麼都不做,等著那個姓孟的小子前來接收雲關的兵馬?不說彆人,我老牛就隻認廉家的將軍,那小子要是敢來耀武揚威,牛爺爺就用手裡的雙斧把他打趴下!”

廉貞雙手交疊支在下頜,最後發了一句話:“且等那孟長禮來了之後有什麼作為吧。倘若真是有手段的,聽他擺布一二也無可無不可。若是個繡花枕頭……嗬,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廉貞的決定得到了大家的讚同,日子便這麼不鹹不淡地過著,廉貞一直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她覺得雲關暫時的平靜是山雨欲來前的壓抑。

終於,這種平靜在半個月後被打破了。

雲關大營遭到夜襲,左翼兵馬受到重創,監管右翼兵馬的江海反水,襲擊中軍前鋒營。廉貞等人一時無措,倉皇帶兵逃出關外。

雲關外二百裡,廉貞軍暫時駐紮之處。

廉貞站在中軍營帳的沙盤之前,看著麵前的雲關地勢圖默然不語。.思.兔.網.

從靖朝與北狄勢同水火起,雲關遭受的襲擊不計其數,但是這座要塞卻一直如同最可靠的衛兵,從未被攻破。這回,廉貞倉皇出逃,隻因為,這襲擊來自雲關的內部。發起攻擊的不是一直對雲關虎視眈眈的北狄,而是原本應該鎮守京城的京輜守衛軍。

米慈剛才已經帶來了雲關的消息,新來的孟長禮,帶著二十萬兵馬前來雲關,為的不是駐守,而是捉拿逆賊。不,不應該這麼說,帶著而是萬兵馬來的人不是孟長禮,而是剛剛即位,本應該為自己穩固帝位的鳳鳴帝,趙臨淵。

“將軍,新帝在雲關發布詔書,清%e4%ba%b2王為查證大將軍通敵叛國負傷休養,廉家罪證確鑿,當誅九族,廉府滿門已經被悉數關押在天牢,下月問斬。還說您率兵反叛,若有人能取下你的首級,便賞黃金萬兩,官升三級。若是叛軍所為,便可既往不咎,以功抵過。”方才,米慈便是這麼說的。

這一個月來,廉貞接二連三地遇上這些事,原本以為她自己已經麻木了,可以波瀾不驚地接受這些事,卻還是不能。

朱承恩掀開營帳進來,看見廉貞的樣子,歎了一口氣,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廉貞便明顯地消瘦下來。原本是因為有雲關的繁雜事務,巨大壓力和%e4%ba%b2人逝世、失蹤的痛苦,可是現在……

廉貞抬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地對朱承恩點點頭:“朱伯伯。”她的麵無表情和廉策以往嚴肅的麵無表情不同,讓朱承恩總是覺得有些心驚。

朱承恩暗暗定了一下心神,對廉貞道:“我已經安頓好了兵馬,清點了一下人數,此次我們出逃,整合了前鋒營中軍以及左軍的兵馬,約有七萬人。”

廉貞掃過朱承恩被白布吊在%e8%83%b8`前的右手:“左軍損失了多少?”

不同於因為毫無準備而匆匆帶來的前鋒營和中軍,左軍遇襲,所有殘餘的兵馬已經悉數在這裡了。

朱承恩聽到廉貞這麼問,語氣沉重起來:“不足八千。”

原本有五萬人的左軍,如今的人已經不足八千,也難怪朱承恩這麼難過。

廉貞垂下眼,安慰道:“您也不要太難過,身上有傷就不要太操勞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要是有什麼事,我會讓米慈來請您。”

朱承恩托了托負傷的右手,語氣堅定地說:“這不過是小傷,阿貞,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雲關的那位……新皇。”

廉貞回過身,背對著朱承恩繼續看著眼前的地勢圖,她緩緩說道:“從我進入軍營起,這雲關便一直是我們廉家鎮守之地,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那麼狼狽地被趕出雲關,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們廉家軍會被冠上叛軍之名。”

廉貞伸手,撫過沙盤上細心製作的戈壁平原,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問朱承恩:“我是不是做錯了,當初我就不應該從皇宮裡想方設法逃出來,那樣,也許哥哥們……如果我不是癡心妄想,也不會被利用……”右手停在了沙盤邊緣,握緊,指尖都扣進了邊緣的縫隙中失去血色。

廉貞的這些話,朱承恩沒法接,他明白廉貞心中有痛,也不知道如何寬慰,隻能默然無聲地退出去,讓廉貞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傍晚時分,各位追隨廉貞離開雲關的將領都接到了廉貞的消息,請他們前往中軍大營議事。大家都沒有耽擱,悉數前來。

廉貞坐在中軍主位之上,身邊倚靠著她一直不離身的銀鱗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