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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貞 木之羽 4209 字 2個月前

內傷比外傷嚴重多了。於是廉貞一行人為了照顧他的身體,在商州又呆了兩天。這兩天,廉貞呆在客棧裡,不是纏著譚秦給她講江湖秘辛就是在客棧的後院練槍,而趙臨沂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雖然他看起來隻是每天閒閒地看書品茶,但是艾民不見了。

趙臨沂從門外走進來,廉貞正在吃綠芙新做的點心。趙臨沂嘲笑她:“再這麼吃下去,你遲早胖得不像樣子,看誰還敢娶你。”

廉貞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你以為現在還有誰敢娶我?”趙臨沂一頓,心裡湧出一絲愧疚,的確,休棄廉貞的是當朝太子,隻要天下姓趙一天,就絕不會有彆的人敢冒大不韙娶她。

“我剛得到一個消息,要不要聽?”

廉貞翻了個白眼:“難道我不要聽你就不講了?”

趙臨沂也不生氣,慢悠悠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鄭公子不要聽,在下當然就不講了。橫豎急著找韓曉蓮的又不是在下。”

廉貞登時來了精神:“關於韓曉蓮的?你說說看。”

趙臨沂慢悠悠地看她一眼,慢悠悠地品一口茶,慢悠悠地說了一句:“這茶水有些淡啊。”廉貞連忙狗%e8%85%bf地獻上點心:“這是綠芙新做的點心,王公子嘗嘗看。”

趙臨沂被她那樣子逗笑了,也不再賣關子:“當初,韓資會被發配充軍與那老管家的兒子有些關聯,他充軍的罪名就是殺了人,死的正是那管家的兒子。韓資被流放之後,韓家的那個老管家帶走韓曉蓮。誰知第二年,他就病死了。老管家死後,他的妻子把那韓曉蓮賣進了飄香院。”

“飄香院?”廉貞瞪大眼睛,對著這個脂粉氣撲鼻的名字,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難道是……”

趙臨沂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是丹鳳最大的青樓。”

廉貞覺得難以置信:“怎麼會這樣?”可是她又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是韓資殺了老管家的兒子,他又怎麼會將自己的妹妹托付給他?那婦人將韓曉蓮賣給了青樓我還能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韓資的所為,未免太過奇怪。”趙臨沂不緊不慢道:“我隻知那韓家人丁單薄,到了韓資時也沒什麼往來的近%e4%ba%b2遠戚。將妹妹托付給老管家這件事,我也覺得蹊蹺的很,不過,艾民已經將那韓曉蓮從飄香院裡贖出來了,安置在丹鳳的一座宅子裡。等我們到了丹鳳,或許就有答案了。”

廉貞覺得很驚訝:“你當真將這韓曉蓮贖了出來?”趙臨沂輕笑:“我何時騙過你?救人救到底,半途而廢不是我的習慣。”

廉貞舒了一口氣。了卻了半件心事:“那就好。”隻是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贖她用了多少錢,貴不貴啊?”

趙臨沂拿起一塊糕點,挑眉問她:“我可是贖下了一個花魁,還是個清倌,你說貴不貴?”廉貞:“!”

“艾大哥,你說你家公子今日就會來?”韓曉蓮有些坐立不安地問靠門站得筆直的艾民。在外人麵前艾民顯得比較穩重:“是的。”

韓曉蓮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衣角,前幾天她突然被贖出了飄香院,安置在這座大宅中。眼前這個自稱艾民的人說他奉自家公子之命好好照顧她。這座宅子顯然是剛買下來的,隻雇了幾個仆從。韓曉蓮不禁開始猜測,艾民口中的公子是個怎麼樣的人。

如今韓曉蓮如今已經雙十了,雖然靠的一手好琴藝保全了清白之身,可是隨著年紀漸長,被安排接客是早晚的事。如今被人贖身,不說那人究竟如何,韓曉蓮總是心懷感激的。會這麼一擲千金的人多半是好色的富商,當然也有可能是紈絝公子。韓曉蓮隻能默默期望著那位公子沒什麼奇怪的癖好,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長得周正些,說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話。

雖然韓曉蓮有想過那位公子的模樣,隻是看到趙臨沂時還是呆了一下。飄香院中嫖客多如過江之鯽,但韓曉蓮在飄香院那麼久,從沒見過趙臨沂這般俊美無儔的,他身上那股子清華貴氣,不同旁人。

“公子。”艾民向趙臨沂行禮。趙臨沂揮揮手:“你出去幫一把鄭濂。”艾民領命去了。

趙臨沂將目光移向韓曉蓮。雖然趙臨沂的目光並不帶什麼彆樣情緒,韓曉蓮還是麵上一紅,好在她也是見過許多場麵的人,向趙臨沂福福身:“菡嵐見過公子。”菡嵐是她在飄香院改的名字,迎合著那些附庸風雅的風流公子的趣味。

趙臨沂點點頭:“韓姑娘坐吧,不必如此拘謹。”韓曉蓮依言坐下,下人很有眼色地上了茶。韓曉蓮捧茶抿了一口,偷偷打量趙臨沂,趙臨沂也不在意,這種事他也不是沒遇到過,橫豎被人家看著又不會少塊肉。

韓曉蓮收回目光後主動問趙臨沂:“不知,公子贖菡嵐回來是要做什麼?”趙臨沂溫和地回答她:“受人之托罷了。舍弟與令兄是故交,受令兄之托照看你。”

“我哥哥?”韓曉蓮有些驚訝,失手將杯子打碎,發出脆響,韓曉蓮連忙道歉,“菡嵐失態了。”趙臨沂安撫她:“不過一個杯子罷了,韓姑娘不必緊張。”說著叫來下人把碎瓷收拾了,重新給韓曉蓮上了杯茶,趙臨沂順道吩咐多備一杯茶。

韓曉蓮已經有近十年沒有收到過哥哥的消息了,此時聽到趙臨沂這麼說,心裡十分震動。趙臨沂看她情緒頗為激動的樣子,不動聲色地問:“不知道韓姑娘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會淪落到煙花之地?”

韓曉蓮平複了一下情緒,回答趙臨沂的話:“公子有所不知。菡嵐父母早逝,一直與哥哥相依為命,因為祖上留下了一些田產,我們過得並不算太差。哥哥他不善經營,將家中的事物悉數交給老管家,自己埋頭讀書,為了完成父%e4%ba%b2的遺願,也指望著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天子門生,光耀門楣。我記得那年,哥哥考中秀才還未來得及參加秋闈,就無端的大禍臨門。老管家一輩子勤勤懇懇,為我們韓家獻出了畢生的心血,可惜生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他兒子嗜賭如命,怎麼勸都不願回頭。他輸光了自家所有的家當,欠了賭坊一大堆錢,然後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們身上。他偷了我們家的房契和地契抵押給賭坊。哥哥那時兩耳不聞窗外事,直到賭坊上門來趕我們才知道這件事。

賭坊的打手強占了我們韓家的祖宅。哥哥自然不服氣,可是我韓家人脈單薄,他隻好去了縣衙擊鼓鳴冤,誰知道,誰知道那縣令卻是個昏官,與賭坊的人沆瀣一氣,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將哥哥下獄。雖然老管家的兒子偷了我家的東西還債,可是因為他拖欠賭資太多了,最後還是被賭坊的人打死了。賭坊的人勾結了那個昏官,硬說那人是被哥哥打死的。害得哥哥被充軍,老管家一直覺得心有愧疚,而當時我不過十歲,哥哥十分的擔心我,臨走前將我托付給了老管家。”

趙臨沂在心裡確定了韓曉蓮的身份,她說的話和廉貞說的沒有太大的出入,應當沒有找錯人:“後來呢?”

韓曉蓮垂下眼,透出些許悲傷的神色:“老管家帶我來到丹鳳定居,和他們夫婦一起住。他的身體一直很好,可是第二年莫名害了急病,很快就去了。他妻子一直不喜歡我,直到老管家死了我才明白,她一直覺得是我和哥哥害死了他兒子。”趙臨沂心下一動,即便那老管家的兒子有多麼不好,在他母%e4%ba%b2眼中也是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遷怒韓曉蓮也是人之常情。

“她把我賣給了飄香院的媽媽,從那之後,我再沒見過她。”韓曉蓮的故事以這句話做結尾。

趙臨沂聽完之後沒有說話,這件事是廉貞的事,他幫到這裡也算是幫到頭了。

韓曉蓮抬起頭,剛想對趙臨沂說什麼,就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抬眼看門外,進來的人正是廉貞。

原本廉貞心中十分急切,恨不得馬上見到韓曉蓮,可是真見到了,又不知道說什麼。她細細打量了一陣。韓曉蓮的模樣和她想的樣子有些不同,隻是那雙細長的鳳眼和當初的韓資有些相似。不是說韓曉蓮不漂亮,隻是臉上的妝容太過風塵。

“你是,韓曉蓮?”聽了廉貞的問話,趙臨沂%e5%94%87角微微勾起,果然和他一樣第一句話先確定身份。韓曉蓮頷首:“家兄韓資,字博文。”

廉貞點點頭,趙臨沂道:“先彆急著問,喝杯茶慢慢來吧。”說著指指幾上那杯準備多時的茶水。

“在下鄭濂,以前和韓資,是好友。”廉貞坐下來喝茶,也順道想想怎麼告訴韓曉蓮,他哥哥已經死了。◆思◆兔◆在◆線◆閱◆讀◆

韓曉蓮這次沒像剛才那麼失態,甚至可以說是文雅地問廉貞:“公子可知道我哥哥現在過得好不好?他還在雲關麼?”

“他還在雲關,他……他……”接下來的話廉貞怎麼都說不出口。

韓曉蓮臉色煞白,聽廉貞支支吾吾的,已經猜到了:“我哥哥他,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廉貞默認。韓曉蓮臉上留下兩行清淚,哭得梨花帶雨。廉貞不忍心地勸解道:“韓姑娘節哀,我答應了韓資會好好照顧你的。”

其實過了那麼多年,韓曉蓮對韓資的印象已經寡淡了很多,而且也不是沒有想過他已經死了,所以很快擦乾臉上的淚水,向二人福身說:“多謝二位救曉蓮於水火。”

廉貞看慣了生死,卻也沒想到韓曉蓮恢複地那麼快,一下子愣住了,目光求助地看向趙臨沂。

趙臨沂咳了一聲:“不知道韓姑娘今後有何打算?”

“打算?”韓曉蓮開始有些茫然,然後馬上回過神來,朝著趙臨沂盈盈下拜,“是公子贖了曉蓮的身,曉蓮願意為奴為婢,長伴公子左右!”

趙臨沂啞然,心中苦笑,與廉貞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隻有四個字:麻、煩、大、了。

趙臨沂思索了片刻,道:“原本就是因為令兄所托,我們兄弟二人才會來找韓姑娘,當初舍弟更是得了令兄許多的照顧,今日之事是韓兄種下了因,韓姑娘也不必執意報答我們。”

韓曉蓮卻說:“如若不是公子救曉蓮,曉蓮恐怕一世無法離開那飄香樓,怎麼能不認公子為恩人?”說著忽然有些黯然,“公子可是嫌棄曉蓮曾棲身煙花之地,看不上曉蓮?”

趙臨沂再三推%e8%84%b1,韓曉蓮卻執意要報答於他。趙臨沂無法隻得由著她去,橫豎他的事都是艾民在處理,隻要韓曉蓮插不上手,自然也就報答無門了。

次日清晨,趙臨沂起身,一打開房門就看到韓曉蓮端著洗漱的用具站在門口。趙臨沂雖有些驚訝,但一看她這副架勢就明白了她的意圖,麵上卻還要裝作疑惑地問:“韓姑娘在這裡做什麼?”

韓曉蓮溫馴地回答:“曉蓮來伺候公子洗漱。”趙臨沂婉拒:“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好了,在下將姑娘帶回來不是要姑娘做這些的。”韓曉蓮含情脈脈地看著趙臨沂:“曉蓮得蒙公子搭救,沒什麼可以報答公子的,隻求能為公子做些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