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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貞 木之羽 4200 字 2個月前

。廉貞冷眼看著寶琴,歎了一口氣:“也罷,現在正是用午膳的時候了,六皇子留在這裡用完飯再回去吧。”趙臨渝偷偷覷了沈氏一眼。廉貞不等他們回答就先進了內室,沐浴更衣。

待廉貞換了一身紫色長裙出來,寶琴已經將膳食打點好了。趙臨渝原本坐著,見廉貞出來,連忙起身。廉貞微笑:“不必那麼拘謹。”先行入座之後,趙臨渝跟著坐了,那沈嬤嬤仍然儘忠職守地站在趙臨渝身後,“青瓷,帶沈嬤嬤下去休息吧,沈嬤嬤大病初愈的,要仔細料理,彆累著了。”

青瓷領命,沈嬤嬤卻有些不樂意:“留殿下一人在此,恐怕不太合適。”

青瓷快人快語:“瞧嬤嬤說的,小姐還能將六皇子吃了不成?太子妃又不是母老虎。”俏麗的眼角掃過寶琴,一語雙關連帶著寶琴都覺得有些窘迫。沈氏沒辦法,順從地下去了,連帶寶琴也找了個借口退下。

廉貞不喜歡太多的人在身邊,殿中隻剩下廉貞和趙臨渝,還有碧袖和綠芙。

等幾人走遠,廉貞放下手中的銀筷:“小渝?”

趙臨渝也放下筷子,坐正了身體:“貞姐可是要和我說什麼?”廉貞愣了一下,少年不似剛才的唯唯諾諾,也不像昨天那麼軟弱的模樣,倒帶了幾分狡黠。

趙臨渝好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沈嬤嬤辛辛苦苦將我帶大,聽她的話隻是為了儘儘孝心罷了。”

廉貞眨眨眼:“那昨天呢?”

趙臨渝道:“像我這樣無所依仗的皇子不就應該是那個樣子麼?怯弱的,老實無能。”廉貞輕笑:“險些被你騙過去了。”

趙臨渝垂著眼簾,睫毛很長:“沈嬤嬤以為將我保護的很好,可是後宮傾軋我自小看慣,早就無師自通了。”幾句話,說的廉貞心口一疼:“那你以為將自己偽裝成這樣就可以偏安一隅了?”廉貞歎了一口氣,“你和沈嬤嬤今日來道謝,恐怕是想和我這個麻煩撇清關係以免禍及自身吧?”

趙臨渝苦笑:“嬤嬤是這麼想的,我卻不是。”頓了頓,見廉貞專注地聽他講話,他接著說,“以前也曾有妃子幫過我一次兩次,隻是第二次見我時,無一不是掉頭就走。隻因為第一次見我時,她們都不知道我是六皇子,是個麻煩。”“六”字咬了重音,強調了他與彆的皇子的不同。其他皇子的生母不是份位高就是受寵幸,結交了可以幫這些新晉的妃子有更多出現在禦前的機會,而六皇子卻是個災星。

“今日看見貞姐沒有因為我的身份而看不起我,我很高興,雖然我隻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可是到了十六歲也可以出宮建府了,那時我一定會好好報答貞姐的。”趙臨渝認真地說。

廉貞斜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被你欺騙了之後,我會毫無芥蒂的再相信你?”趙臨渝一愣,顯然是沒想過這件事。廉貞暗暗搖頭,還是個孩子啊。

“那,貞姐會討厭小渝麼?”趙臨渝問的期期艾艾的,明知道他是裝可憐卻還是叫人不忍心說出傷害他的話。

廉貞被他小狗似的表情逗笑了:“當然不會,你可是我弟弟啊。”

少年臉上遮不住的喜色,廉貞像綠芙使了個眼色,綠芙會意入了內室。廉貞對趙臨渝道:“你身為皇子,想要不被皇權之爭波及根本不可能,現下皇上不關注你,你還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可等到你出宮建府,進入朝堂,還是要選擇站隊,切忌輕易動搖。不論是太子還是二皇子,沒有哪個人會喜歡搖擺不定的牆頭草。”趙臨渝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綠芙取了一個紅木匣子出來,廉貞交到趙臨渝手中:“裡麵是我封的銀子和一些銀票,你拿著,以後興許用得著。”趙臨渝連忙推卻。廉貞態度強硬:“你當不當我是姐姐?”趙臨渝一怔,最終沒有再拒絕。

“以後我可能沒辦法在你身邊照應你,你是我弟弟,可不能被彆人欺負去。”廉貞柔聲說。

“貞姐,是要去哪裡?”

“等到了明天塵埃落定了,我才好告訴你。”廉貞微笑。

用了飯,趙臨渝便起身告辭了。六皇子走後,寶琴看廉貞的神色一直都很不自在,廉貞視而不見,準備安安穩穩地過好這約定的第二天。

第三日一大早,廉貞由著青瓷幫她從頭到腳地打理妥帖,仍舊是由寶琴帶著前往鳳棲宮。

“太子呢?”皇後問跪在階下的小宦官。廉貞和皇後兩人在鳳棲宮的大殿等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等到應該到來的太子。還是皇後終於忍不住,派了宦官去請。

隻見被派去傳信的宦官兩股戰戰,太子看來沒說什麼好話:“太,太子殿下說,說……”

“說什麼,你給我一字一句複述出來!”皇後看來是真的怒了。

小宦官抖得更加厲害:“奴才照著娘娘的吩咐,將話全部都通傳了,太子說,他心意已決,皇後娘娘不必再試圖改變什麼。”

皇後鳳眸微斂,不怒自威:“還有呢。”

“殿下,殿下還說,隻要孟妃在一日,他就絕不會承認太子妃,但若是有人因此傷害孟妃娘娘,太子便會十倍百倍地報複在太子妃身上。”小宦官已經害怕的全身都顫顫巍巍,好歹將話說完了。可憐他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差事。

廉貞隱在袖子裡的拳頭緩緩鬆開,說不清心裡是高興還是難過。即便她那麼迫切地想要離開皇宮,太子這種棄之如敝履的態度還是太過傷人了。

皇後看她有些空洞的神情,不免有些擔心:“廉貞……”

廉貞回過神對皇後一笑:“臣女沒事,皇後娘娘不必擔心。”她轉過頭對跪在地上的宦官道:“勞煩公公再走一遭,將這東西交予太子。”她從袖中取出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熟宣紙。宦官小心地接過來。

廉貞想了想,囑咐:“幫我帶句話給太子殿下,就說,廉貞祝太子殿下與孟妃娘娘,白頭到老。”

皇後看著廉貞發白的臉色,微微歎息。

“啪”,一記火辣辣耳光打在廉貞臉上,帶的她嘴角淌下一縷血絲,跪著的身子晃了晃,背卻仍然挺得筆直。

“枉費我平日這麼疼你,廉貞啊廉貞,出了這等事,辱沒門楣,你怎麼對得起我廉家的列祖列宗!”廉威指著祠堂供著的靈位,目眥欲裂。

歸寧之日,整個廉府等了幾個時辰,盼回來的不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婦,卻是一個棄婦和一紙休書,這叫鎮國公如何不生氣。被廉威一路拖到祠堂卻一言不發的廉貞低著頭,含著滿嘴的血腥味開口:“廉貞不孝,辱沒門風,請爺爺責罰。”

“你!”原以為廉貞會有所辯解,卻不想聽到她這麼說,廉威更是怒發衝冠。祠堂裡供著一根藤條,正是行家法的用具,廉威一把抓下來,狠狠地往廉貞背上抽。

藤條抽在背上的聲音叫人聽了頭皮發脹。趙婉茗幾次想要去護住女兒,卻被身邊的丈夫死死拉住,廉鎮眼中也滿是怒火。而才得過妹妹幫助的廉旗想做點什麼,卻被自家老爹廉家二叔狠瞪了一眼,默默地縮了回去。看看三叔家的廉旌廉旖眼中有畏懼之色,是指望不上了。廉旗瞄向廉貞的三個%e4%ba%b2哥哥,三人居然是一致的沉默,若有所思。

祠堂裡有一種詭異的安靜,隻聽到藤條抽打的聲音。趙婉茗已經顧不上什麼儀態,潸然淚下:“彆打了!”女為母則強,她一發狠掙開了丈夫的手,撲到女兒身上,“女兒是我這個做娘的教出來的,要打就打我好了!”廉威的手揚起,作勢欲打,見趙婉茗雙眼泛紅地等著他毫不退讓,憤憤地丟下藤條,大步離開。眾人無法,也跟著默默離開了。廉策彎身去扶母%e4%ba%b2:“娘,走吧。”趙婉茗卻不願意:“阿貞……”

廉貞向母%e4%ba%b2露出一笑,卻因為臉色蒼白顯得有些慘淡:“娘就回去吧,女兒沒事。”☉思☉兔☉網☉

趙婉茗權衡了一下,還是先讓公公和丈夫消氣才是最重要的,便由廉策扶著起身。一旁的堂妹廉旖想要扶起廉貞,卻聽得廉策頭也不回地說:“讓她繼續跪著。”

廉貞擺擺手,廉旖猶疑了一會,也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走在最後的“廉簫”在踏出門檻之時隱約聽到廉貞的聲音:“走。”輕得仿若幻聽。

夜半,未燃燈火的祠堂顯得有些陰森,銀色的月光透過大門投進一絲冷意。廉貞仍是跪得端正,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背上被抽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的地方大約是已經破皮出血了,腫脹難受的地方大概是壓著淤青,冷汗弄得衣衫黏在身上很難受。

門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片刻後,祠堂裡多了一個呼吸聲,那人走到廉貞身後半跪下:“阿貞。”

廉貞抬眼,偏過頭對他笑了笑:“三哥,你怎麼來了?”

廉竹隨手扯了個蒲團坐了,見廉貞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微微皺眉,放下手中的食盒,左手將廉貞微微提起,右手塞了另一個蒲團到廉貞膝下。做完這些,廉竹才回答她的話:“還不是放心不下你這個小笨蛋。”

廉貞瞪他一眼:“我哪裡笨了!”廉竹涼涼地看她一眼,起身去點蠟燭。點完了回來,廉竹打開食盒,裡邊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粥:“乘熱吃吧。”廉貞吞了吞口水:“這樣不太好吧。”

廉竹歎了口氣,揉揉廉貞的頭發:“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何必為了這些無足輕重的事情折騰自己?”

廉貞皺眉爭辯:“這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事。既然要做戲當然要做全套,要不然功虧一簣怎麼辦?”廉竹微笑,像是哄小孩似的:“好好好,知道你心思縝密,來時我已經看過了,沒有旁人。”除了一條小尾巴。

廉貞想了想,終於食欲戰勝了理智,端起了粥。她忽然想起了廉簫,壓低聲音問:“藍顏?”廉竹給了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那日廉簫被送走之後,藍顏易容成他的樣子,留在廉家,畢竟廉貞大婚廉簫不能不出現,官府的官職也要想辦法辭去。三皇子執掌吏部,看見廉簫的辭呈二話沒說就給了批示。京城令尹雖然不是什麼大官職,卻掌管整個京城治安,隻要運用得當恐怕比一個正二品的侍郎都要管用。

廉貞咕嘟咕嘟開始喝粥,廉竹默默看了一會,開口詢問:“背上怎麼樣,疼不疼?”

廉貞咽下粥:“還行,比起以前被刀砍的疼,算不得什麼。”廉貞曾經被人偷襲,肩頭留下很深的傷痕。

“也不知道爺爺什麼時候能夠想通,”廉竹緩緩開口,“這件事,阿貞你分明半點錯處都沒有。”

廉貞輕笑一聲說不出意味,將手中喝完的粥碗放回食盒:“我的對錯根本不重要,隻要他們說我是錯的,那便就是我的錯。今日一頓打倒是好,既滿足了那些看客,以後又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爺爺,還是不要想明白的好,老人家心思重了對身體不好。”

“阿貞。”廉竹有些擔憂。

廉貞微笑,努力壓下心頭的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