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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逢時 明開夜合 4313 字 3個月前

被拒絕一事,沒少給薑詞穿小鞋,但又都是些細枝末節的事兒。薑詞雖這人脾氣古怪,責任之內仍是全力以赴,是以也就暫且忍耐下來。

十月末的一個周五,通常都會回家的談夏這次卻沒動靜,吃過晚飯就來敲薑詞宿舍的門。

薑詞思考了一會兒,想起昨晚跟梁景行通過電話,他提及今晚在崇城大學有場辯論賽,他得過去做特邀嘉賓。一般這種跨校的邀請,梁景行是不接的。但這決賽雙方之一,就是他曾就讀過的經管院。經管院已經連續十年沒得過冠軍了,最好的成績也就止步於四強。是以這一次經管院院長非常重視,拉了梁景行過去撐門麵。

一問談夏,果然是為這事兒。

“你有票嗎?”

“當然,要搞到票還不容易?”

薑詞這幾天在給宣傳部畫一個巨幅的展板,副部長催得急,隻給了她三天時間。她起早貪黑,今天下午剛剛完成,累得隻想趕緊洗澡睡覺,自然興致不高,但聽談夏這麼一提,也有幾分想去見梁景行。兩種情緒角逐片刻,還是後者占了上風。

天氣已經轉涼,談夏在打底衫之外罩了件針織的鬥篷,底下是極細的鉛筆褲和麂皮淺口靴子,一頭海藻般的長發側編成一個長辮,這一身顯得她極為明豔光彩。薑詞則懶得收拾,將頭發順了順,穿了件連帽的拉鏈開衫,就這麼出門了。

兩人往南門走,路上,談夏笑說:“薑詞,你是不是還沒去校內注冊賬號?有好幾個男生都找我要過你的聯係方式,你這人也太低調了。”

薑詞一愣。她壓根不知道,其實她也有一撮追求者,並且數量還不小。隻是她氣場太過“生人勿近”,且網絡社交工具一概不用,根本杜絕了男生前來搭訕的意圖。

薑詞笑了笑,“我有男朋友。”

“這我知道,所以說你低調啊,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也不把他帶出來認識一下。”

薑詞神情疏淡,“有機會再說吧。”

兩人在門口攔了輛出租車,談夏接著說:“我其實挺好奇的,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壓得住你這樣的性格,一定非常強勢?”

據說,衡量女人%e4%ba%b2密度的標準之一,就是是否可以坦誠分享自己的感情狀態。薑詞自然沒法坦誠,要兩個人女人感情故事的主角是同一人,恐怕狀況就隻可用“慘烈”來形容了,“還好,不算太強勢——談夏,你很喜歡他嗎?”

“誰?哦,你說梁景行啊。”

“嗯。”薑詞垂眸。

談夏笑了笑,將窗戶打開一線,手肘撐著車窗。這個點三環以內全在堵車,司機選擇從沿湖路過去,湖對岸燈火璀璨,清冷的風一陣一陣灌進來。

“有一年我老師辦聚會,梁景行跟許秋實校長一起參加。那天我跟我爸吵架了,一個人跑出去,正好碰見他在停車坪那兒打電話,我就找他借了點錢。他見我隻穿著裙子——那時候是二月末,天氣還很冷,就把外套%e8%84%b1下來給我了……”

“他還記得你嗎?”薑詞打斷她。

談夏聳了聳肩,“應該記不得了,他跟我家沒什麼來往。我去蹭他課,課後跟他說了幾句話,他似乎對我沒什麼印象。”

薑詞鬆了口氣,心裡輕哼一聲,這人,就愛到處拈花惹草。

“其實我會報崇城美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他。我本來聽說他這學期不會在這裡教書了,結果考完試參加崇城美院的招生會,發現竟是他主持的,打聽了一下,說他還會繼續任教,起碼要帶完這一屆新生。”

薑詞腦中陡然生出幾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定了定神,“他為什麼改變主意?”

“這誰知道呢,我所了解的也都是找我爸拐彎抹角問出來的。”

各種猜想頓時層出不窮,薑詞遏製自己信馬由韁的思緒,“……談夏,恕我冒昧,你對他的‘喜歡’,是崇拜,還是……”

談夏笑了一聲,“你說呢?”

薑詞總算知道,自己為何會本能地對談夏產生戒備了。

崇城大學曆史悠久,占地極廣,司機說進去不知道路,將她兩人放在了大門口。兩人沿路找人打聽,總算順利找到人文樓的報告廳。

兩人坐下時,離辯論賽開始還有十五分鐘。評委陸續進場,薑詞不由坐直了身體,很快便在一眾進來的老師裡發現了梁景行的身影。他今日仍是身著正裝,與一位老師比肩向前。那位老師湊到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爽朗卻不失禮貌地報以一笑。所有人在前排落座,主席上台,辯論會正式開始。

薑詞是第一次接觸正規的辯論賽事,對賽製一知半解。聽了一會兒,便覺正反雙方%e5%94%87槍%e8%88%8c戰火花四濺,或是用邏輯思維正麵交鋒,或是揪住對方漏洞劍出奇招……一場聽下來,竟覺雙方都有道理。

進入評委投票環節,經管院以三比二險勝。

在熱烈的掌聲中,梁景行接過麥克風,作為特邀嘉賓,開始對這場辯論進行點評。經過梁景行的分析,薑詞才發現自己也與其他觀眾一樣,受辯手言辭的煽動過多,而忽視了其後的思辨過程。

本是不解何以經管院更勝一籌,經他點撥之後,頓覺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頒完獎,觀眾起身退場。薑詞剛將背包收拾好,談夏忽一把拽住她往前排跑去。薑詞小%e8%85%bf肚在桌子%e8%85%bf上撞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談夏!”

談夏恍若未聞,拉著薑詞到了第一排,這才撒開了她的手。談夏踮腳看了看,那人正與經管院的四位辯手講話。她又一把抓住薑詞,生生從麵前幾人中間擠了進去,“梁老師,能不能和我合張影?”

薑詞小%e8%85%bf這會還在隱隱作痛,被談夏幾拉幾拽,心裡怒火頓生,然而此刻聽見這話,頓時一怔。就在這愣神的瞬間,手裡已被塞進一支手機,“薑詞,幫我拍張照。”

這一切進行得十分突然,梁景行還未來得及拒絕,便一眼看見了麵有慍色的薑詞,而下一瞬,手臂已被談夏挽住了。

薑詞目光沉沉,嘴%e5%94%87緊抿,捏著那手機也不動作,談夏生怕梁景行出言拒絕,不由放軟了聲音央求催促:“阿詞,快幫我拍一下。”

梁景行目光定在薑詞臉上,將手臂往外一抽,“同學,我沒有跟人合照的習慣。”

旁邊那幾個經管院的學生笑著勸說:“梁老師,要不你就跟她拍一張,專衝著你來,也是不容易。”

氣氛僵滯片刻,薑詞麵無表情地舉起手機,對準了緊挨而站的梁景行與談夏。

取景框裡,談夏雙眼明亮,激動之情難以抑製;而在旁的梁景行,嘴角卻緊緊抿起,眉宇之間一股凜冽之氣,目光則透過攝像頭,直直看進薑詞眼中。

第30章 石榴紅(13)

薑詞按了快門,將手機塞入談夏手裡,轉身就走了。談夏本想借機再也梁景行說幾句話,瞧見薑詞走了,立即衝梁景行道了聲謝,趕緊追出去。

薑詞還未走遠,剛到大門出口。談夏喊了一聲,急衝衝上去拉住她胳膊,“怎麼走了?”

薑詞一把甩開,麵沉如水,卻不言語。

談夏莫名其妙,被她這麼不給麵子地甩開,臉色也不太好看了。等了片刻,還是沒聽見薑詞回答。正這時,前方忽射來兩道車燈,她眯眼瞧了瞧,招了招手,再不看薑詞一眼,拂袖而去。

車停在路燈下,談夏拉開門上去。薑詞遠遠地往窗戶大開的駕駛座上瞟了一眼,覺得談夏的父%e4%ba%b2似乎有幾分眼熟。仔細想了想,沒記起在哪兒見過,但估計曾是薑明遠的生意夥伴之一。崇城就這麼大,圈子也小,尤其還是一個領域內的,任意兩個人經過幾重關係,都能扯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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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她與談夏,之前是驢友,後來成了同學,如今平地起高樓,瞬間進階成了情敵。

薑詞這時候正站在路中央,擋了道,來來去去的人有意無意地與她胳膊撞上。過了片刻,她似乎意識到了,往旁邊讓了讓。突然,一隻手從後麵攥住了她胳膊。薑詞一震,回頭一望,果然是梁景行。

梁景行也不說話,拉住她飛快遠離了人群,將她一把塞進車裡,拐了個彎,開入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這才停了車,啞著嗓子同她道歉:“對不起。”

薑詞立即搖頭,“這事兒又不是你的錯……”

當然也不是談夏的錯——她並不知道兩人真正的關係,不過與任何追星的粉絲一般無異,真要為了這個譴責她,倒顯得無理取鬨了。

可道理雖都懂,架不住心裡執念橫生。

梁景行歎了聲氣,“下回要來見我,先提前跟我打聲招呼。總這樣突然出現,太驚喜了,心臟受不住。”

薑詞歪著身子聽見他這話撲哧笑了,氣總算消了一半。

梁景行伸手握了握她手指,往她身上瞟了一眼,“穿這麼少,難怪手這麼冷。”

“我是這樣的體質,常年都這樣的,不信你夏天的時候摸。”

梁景行還是囑咐一句,“多穿一點,彆感冒了。”鬆了她的手,支起身體,手臂從座椅背頂端越過去,拿起了後座上的一件風衣丟給她,“披著。”

薑詞順從地將衣服套上,細看,這風衣似乎就是去年雨天,他在校門口等她時穿的那件。

在車裡坐了一會兒,薑詞心情總算好起來。

“既然來了,我帶你在學校逛一逛吧。”

薑詞點頭,轉而卻又躊躇,“還是算了,萬一被人看……”

話音未落,梁景行拉起她開衫的帽子,兜頭蓋上,“這樣就行了。”

帽子有點大了,薑詞眼睛全被遮住。她笑了一聲,還是掀開,“這樣豈不是欲蓋彌彰。”

梁景行下車,繞去另一側替她拉開車門,薑詞剛鑽出半個身子,被他攔腰一抱,下一秒雙腳便落在了地上。

兩人牽著手到了大路上,薑詞望見來來往往的學生了,微微一掙,手指從梁景行手掌中%e8%84%b1出來。

梁景行手裡霎時空了,偏頭看她,卻見她已將雙手插.入風衣的口袋裡。風衣大了一圈,空空蕩蕩的,更顯得她身形單薄。

梁景行神色複雜,薑詞卻似毫不在意,衝他一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