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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爹說那人家也是那兒的名門望族,和我們也算是門當戶對,就是不知道相貌如何。”

葉桓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相貌?聽說尚且可以與二妹相提論一論。”

葉軼風“唔”了一聲,似是在想什麼。

兩人都知道今天整個天族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落瑤,隻因那人的一念執著,都沒捅破這層紙,如今突然提到這個妹妹,兩人都不約而同靜默了下來。

一時間全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前麵的正廳也安靜地不像是在擺喜宴,葉桓突然意識到,這種安靜似乎有點反常,等猜測到這麼安靜的原因,葉桓猛地抬頭看向葉軼風,葉軼風也正好轉頭看向他,四目相對,皆是意味深長,隨後兩人非常有默契地縱身一躍,飛身向前廳奔去,匆忙間連帶著撞翻了腳邊的幾個凳子。

芙丘國的兩位皇子本就長得出類拔萃,如今一個大紅喜服光鮮亮麗,一個水藍色錦服瀟灑自如,兩人如箭般在長廊上如影相隨,就像一紅一藍兩道光束,朝宴會廳飛逝而去。

兩人一心一意趕路,沒留意周圍,經過一個房間的時候,突然砰一聲,冷不防房門從內打開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房內飛旋而出,差點撞上疾走如風的兩兄弟,葉桓連忙刹住腳步,因為這一停,後麵緊隨著的葉軼風咚地一下直接撞到他後背,葉軼風嗷了一聲正想問前麵怎麼回事,見到擋路的那人,頓時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擋路者身著白色錦袍,袍子上的祥龍仙氣騰騰,纖塵不染,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褻瀆了他。一頭墨發仿佛有生命一樣流瀉到腰間,腳著同色的雲靴,腰上佩戴一塊清乾天上獨一無二的剔透玉佩,儼然一位%e8%84%b1塵的佳公子,佳公子麵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嘴角勉強牽了牽,眼裡就像盛滿了整個銀河的星星,姣好的天人之顏仿若燦爛陽光,逼得葉桓和葉軼風不能直視,刹那間兩人都有點失神。

隻是,當兩人的目光落到這位佳公子的手時,頓時清醒了,方才公子的翩翩形象一下從不問塵世的三清玄境直接跌入萬丈濁世,隻見他一隻手半卷著衣袖,另一隻手裡非常不協調地倒提著一個酒壺,壺裡的酒大概已經快喝到底了,半灑不灑的樣子,正滴滴答答地滴到地上。

兩兄弟沒料到在這個地方遇上他,一時間還不能把眼前疑似酒鬼的人同平日裡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那個人聯係起來,木訥地站在門口有點反應不過來。

此人正是這次閃婚喜宴的賜婚人,天族最不屑湊熱鬨的神,也是曾經差點成為葉桓和葉軼風的二妹夫的天君,寧祁遠。

葉桓和葉軼風的嘴角同時抽搐了一下,喚了一聲:“天君。”

明知道天君肯定會過來,可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愣是自詡見過幾番世麵的葉桓,也覺得有點措手不及,他微微側了側頭,眼角裡瞥見自己的弟弟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副期期艾艾的樣子,以他的性格,估計此刻是在擔心這樣撞破天君私底下的窘態,若是他老人家一個惱羞成怒把他們殺了滅口該怎麼辦。若是以前的天君,放在凡間就是個溫柔公子,他們絕不會這麼揣測,可是如今的祁遠,聽人說有點……瘋瘋癲癲,他究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們委實摸不準。

兩人低著頭內心無比煎熬,卻沒料到彼時祁遠的腦子其實也是混沌的,眼神渙散著,看什麼都是疊影,眼前有兩扇門,兩條走廊,還站著……四個人,他都不知道該把腳邁向哪裡。

祁遠向來最討厭這種吵鬨的喜宴,但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破天荒地還未等喜宴開始就來了,但是沒有去前廳,讓夏極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正喝到傷心處,突然覺得外麵有點不尋常,心下一激動,不顧形象地破門而出。

祁遠的眼神慢慢恢複清明,麵前的四個人影逐漸重疊,然後變成兩個,再辨認了一會兒,才記起這是芙丘國的兩位皇子葉桓和葉軼風,眼裡慢慢恢複了平日裡的清冷。

還是葉桓最先反應過來,朝祁遠行了個禮,抬頭時眼角朝房內瞄了一圈,這個房間是父君的書房,平時用來議事,旁人未經允許不得入內,連兩個兒子都不例外,大概是夏極怕旁人打擾到祁遠,就把他安排在這裡好吃好喝地貢著。木製雕花的書桌上放了好幾壺酒,濃濃的酒香隨著祁遠的動作彌漫開來,葉桓聞了聞,是弗止那隻老刺蝟釀的“問清風”,平時爹爹都舍不得拿出來喝。

祁遠似乎根本沒在意他們有沒有對他行禮,不帶任何神情地瞥了兩兄弟一眼,嘴裡“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繼續踉踉蹌蹌地往前廳走去,仿佛剛才並沒有看見他們一樣。

葉桓回過神來,連忙拉了拉身後還在雲裡霧裡的葉軼風,緊跟上去。

越往前走越是寂靜,祁遠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像被什麼揪住了,一向從容的步伐顯得有點急迫,快到前廳門口的時候,他猶豫了著停頓了一下,葉桓想上去扶他,祁遠像是身後長了眼睛,向他擺了擺手,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

這幾年因為要過得低調,落瑤一直避開人多的地方,哪裡人少就去哪裡,居然真有點隱居的味道。如今一踏上這片故土,芙丘國的地貌風光迎麵而來,連帶著心情也好了很多。

太子成婚是件大事,爹爹果然大手筆,街上隻要能走路的地方都鋪滿了百合花瓣,象征著百年好合。有小孩子在上麵邊打滾邊咯咯的笑,落瑤撿起花瓣看了看,是剛采下的,上麵還有幾滴來不及散去的露珠。

幾百年未來,這裡什麼都沒變,落瑤熟門熟路尋到國君府的時候,才確信真的是大哥娶%e4%ba%b2,連側門都裝點得像大門一樣,門口兩隻戴著大紅%e8%83%b8花的石獅子,門柱上瑞龍騰雲駕霧,落瑤以前一直覺得國君府太寒酸,如今瞧著才有點做國君的氣派。

她心裡暗自對自己說著,她隻是進去跟哥哥道個喜,再看看爹娘就走,反正她對於他們而言,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她不想驚動任何人,隻想著從側門進去,然後密音傳給大哥讓他過來見一麵,再遙遙地看看爹娘,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可是她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因為在她離開了的五百多年之間,夏極曾一時興起,改過國君府的幾處格局,也就是說,彼時她站著的側門其實不是原先的側門,而是正兒八經的國君府大門。

所以,當她剛邁入門口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原本喧鬨的大廳突然就這麼安靜了下來,讓她始料未及。

娘%e4%ba%b2和爹爹本來在招呼賓客,一看到門口的她,頓時像被定了身一樣一動不動,娘%e4%ba%b2這麼多年依舊花容月貌,眼眶卻有點發紅,爹爹看似沉靜地站在一邊跟人握手,那人卻被捏得咬牙切齒。弗止也來了,正站在角落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落瑤還在發愣的功夫,就看到一個不該在此出現的人影踉蹌地跑進來,後麵跟著大哥和二哥,然後全殿的人都跪了下去。

宴會廳人熙攘攘,卻詭異地沒有任何聲音,可憐了來赴宴的眾仙,本想趁這個機會好好放鬆一下,沒想到在這裡遇上從來不出席任何喜宴的天君,居然還……拎著個酒壺,眾仙一陣手忙腳亂,都暗自摸著頭腦吃不準狀況,又不敢交頭接耳,隻能大眼瞪小眼,一時間都是杯盞磕磕碰碰的聲音,方才本就非常寂靜的場麵變得更加詭異莫測。

☆、第158章 前世今朝千千種,塵埃多情亂紛紛1

葉桓麵無表情地看著場內亂糟糟的變故,有滿臉冒汗臉色發白地站著的,有還在一個勁地往滿了的杯子裡倒酒的,有吃著花生米嗆住了捂著嘴猛咳的,有不小心踩到鄰座的裙角摔到地上的……葉桓嘴角牽了牽,比起他們的樣子,他剛剛的反應實在是太正常了,芙丘國的太子此刻心裡非常平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眾人用了比葉桓多了兩倍的時間終於反應過來,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衣服的摩攃聲,所有人手腳微顫地跪下來行禮,站在祁遠身後的葉桓和葉軼風,不敢借著天君占眾仙這麼大的便宜,也跪了下來。

祁遠心裡卻是想著,他以前一直覺得跪行禮太麻煩,如今卻非常感激這麼多人跪著,虧得全殿的人跪下,他才可以看見門口站著的落瑤。

依舊那樣美得瞬間奪去所有人的眼球,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又似乎什麼都變了,千千萬萬個日日夜夜,不過彈指一瞬間。

落瑤也沒料到剛踏進家門就看到祁遠,本想掉頭就走,後來看到爹爹和娘%e4%ba%b2滿臉的焦急熱切,大哥二哥一臉“你終於良心發現肯回來了”的神情,以及弗止眼中的理解與疼惜,她覺得就此作彆有點殘忍了些,於是收住了剛邁出去的腳步,隨波逐流向祁遠遙遙行了個禮。

落瑤彎腰行禮的時候,祁遠剛好略微平複了心情,看到正在疏離地行禮的落瑤時,心裡又是一陣淒楚鬱結。

跪在祁遠身後的葉桓和葉軼風頓時感到周身溫度驟降,接著整個前廳刮過一陣陰風,一陣叮叮咣咣的聲響後,不少杯子盤子被吹落了一地。

葉桓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看了祁遠一眼。

天君身上的布料是用極珍貴的譽濃山白綢所做,這種白綢的珍貴在於,是由譽濃山八千八百條靈蠶同時遊絲織布,每年隻能織出一匹,織法精細多變,這種綢緞薄如蟬翼,即使通體汗濕,穿在身上也不會有任何不適,白綢因為角度不同,折射著晶瑩的光澤,上麵有低調華麗的暗紋流淌,此刻,這些花紋因為他的心情波動而慢慢變深。

祁遠卻一直盯著落瑤,仿佛要把她看透,看透她這些年到底去了哪裡,讓他窮儘所有的人力物力怎麼也找不到。半晌,感覺到袍角被身後的葉桓拉了一拉,祁遠微一轉頭,看到葉桓眼裡暗示的意味,回頭看著烏壓壓的一大片,頓時覺得心裡非常疲憊,啞著嗓子說道:“都起來吧。”

眾仙心有默契地假裝沒事一樣,隻當這兩人根本沒有出現,葉桓叫過一個丫鬟低語了幾句,然後那個丫鬟過來請落瑤入席。

此刻門外吹吹打打,身著嫁衣的新娘蒙著紅蓋頭,被喜娘牽到殿前,葉桓想了想,邁步到新娘麵前附耳說了幾句,新娘子乖巧地點了點頭,靜靜立在一邊。

葉桓其實是稍稍安撫了一下新娘子,既然都已經嫁到了芙丘國,從此便是葉氏的人,事先跟她說了一下今天的情況,讓她不要覺得芙丘國的人失禮於她,葉桓辦事非常周到體貼,而在外人看來,葉桓和新娘子顯然是如膠似漆,分開了一會兒就開始耳語交接。

喜娘細著聲音道:“都說我們葉桓殿下誌向遠大不喜兒女私情,今天見了才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