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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366 字 2個月前

不了,斷不得,再不能結道侶誓約了。”

這修仙大陸的誓約也有講究,簡言之,便是“由淺入深易,由深入淺難”十個字。

譬如二人初相識時,相見恨晚,願結為好友,便可結道義之約,這誓約約束極少,縱使違背,處罰亦微不足道,無非是友人間的情誼證明。

若是更進一步,願並肩戰鬥,彼此信賴,又能結歃血之盟,互為臂膀刀盾,共同進退抗敵。這誓約若是違背,輕則重傷,重則修為受損,約束力亦是比前一層要嚴重許多。

如若更進一步,則可立道侶誓約,可使二人同命共運,生死相係。

這些誓約層層推進,猶如刀刻入石,一層尤比一層更深。後一層能覆蓋前一層誓約,前一層卻蓋不住後一層。

唯有命誓世所罕見,已是彼此間最深一層的約束。

換言之,他如今同展龍的關係,早已不是道侶,勝似道侶,又何必拘泥於一個稱號。

展長生想通此節時,滿腔陰鬱煙消雲散,卻隻覺手臂一緊,被展龍拽到眼前,對上那魔槍一雙怒火暗沉,黑影漸生的雙眸,那人殺氣騰騰,森冷道:“你如今反悔也遲了。”

展長生如今分毫不懼,反倒迎接一般,張開手臂,將展龍緊緊抱住,揚眉笑道:“師兄……我歡喜得很。”

那樓外天地受靈力滋養,正緩緩拓寬,故而時時清風拂過,吹得樓下太素竹林沙沙作響,此時傳來,便仿佛無數生靈為他歡呼鼓掌一般。

展龍垂手放在他腰際,麵上卻分明顯出幾分困惑來:“你歡喜甚麼?”

展長生抬頭,輕輕在展龍下頜啄%e5%90%bb一下,笑道:“師兄喜歡我。”

他語調篤定,不容置辯,展龍果然不同他辯駁,反倒皺眉問道:“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展長生道:“師兄當我是甚麼人?”

展龍倒是回得極快:“是我師弟。”

展長生眉梢微揚,又問道:“若是有人與我為敵?”

展龍答得理所當然:“殺了。”

展長生又問道:“若是有人要同我成%e4%ba%b2?”

展龍周身氣息一寒,冷道:“殺了。”

展長生再問:“若是有人自薦枕席?”

展龍怒道:“一並殺了。”

展長生隻覺展龍此時怒目金剛的模樣順眼得很,笑得愈發如沐春風,又仰頭在他下頜啄%e5%90%bb一下,方才柔聲道:“師兄,我要同你行道侶結緣大典。”

展龍欲言又止,神色間難掩困惑,末了卻隻將這青年緊緊圈在懷中,撫摸展長生濃黑長發,應道:“隨你就是。”

展長生靠在師兄懷中,隻覺天高地遠,歲月悠長,而他所等所候的,也不過是這一刻罷了。

旖旎之中,展龍卻又道:“既然如此,便依我一件事。”

他略略垂首,雙?%e5%94%87貼在展長生耳廓邊開合,熱氣氤氳,轉眼就烘熱了那小修士耳垂。

展長生聽他輕聲細語,將不知學自何處的奇思妙想、詭譎姿勢娓娓道來,兩眼圓瞪,麵頰卻陡然紅似火燒,咬牙道:“師兄……塔中隔絕神泉,何必勞心費神……”

展龍卻收了那蛇鱗,兩手順著他細瘦腰身下滑,將展長生朝自己強健身軀上重重一壓,眯眼威脅道:“你肯不肯?”

展長生隻覺那身軀強硬火熱,燒得他隨之心跳如擂鼓,展龍目光灼灼,令這空曠的藏寶閣中生出分外色氣的氛圍來,隻得垂頭閉目,小聲道:“這次……務必要……變小些。”

展龍素來對這小師弟言聽計從,卻唯獨這件事上,卻一次也不曾順過他心意。

第九十四章 幾家歡樂

窗外更漏聲緩,萬籟俱寂。

胡不歸躲在床榻中,佯作安睡,待外間的仆從徐徐發出均勻鼾聲時,便利落翻身坐起。

這孩童不過十歲身量,隻在中衣外披了層色澤晦暗,破布一般的薄紗,身影氣息便突然模模糊糊,叫常人難以分辨。

胡不歸悄無聲息跳下床榻,將他臥房後頭的窗戶輕輕推開一道縫,身形便宛若遊魚般自縫隙中滑出,順著聖宮侍衛隊巡邏的空隙,一路遮遮掩掩,抵達了前院書房。

夜深人靜,早已過了子時,書房中隻亮著一點若有似無的豆大昏黃燈火,映得房中人影縹緲有若魂魄。

胡岩風玄色衣衫開敞,慵懶斜倚在圈椅中,一頭黑發如瀑披散,全無平素裡的嚴謹端肅,反倒倦意滿身,透出幾分頹喪。

他身旁木桌上東倒西歪放了七八個漆黑酒壇同兩個瓷碗,正自斟自飲,倒了滿碗烈酒,一飲而儘。

濃烈酒氣四溢,就連躲在窗外的胡不歸也被熏得一雙小眉毛微皺,禁不住揉揉鼻頭,忍下了打噴嚏的衝動。

胡岩風卻毫無察覺,嘩啦啦再倒滿兩碗酒,柔聲道:“元昭,你為何不肯喝?你還……怪我?”

隨即又兀然一笑,端著酒碗,長歎一聲,“是了,你怎會不怪我?”

胡不歸便聽見父%e4%ba%b2沉沉嗓音,在黑暗裡猶如一柄鈍劍被折斷一般,苦悶而嘶啞響起來。

“我本意不過想待你兵敗,捉拿關押起來。一年想不透便關你一年,十年想不透便關你十年,天長日久,終有一日叫你明白我的苦心……”

“你終究還是出乎我意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搖搖者易折,皎皎者易汙,太傅大人為你寫下這兩句批語,不想竟一語成讖。”

“元昭、元昭、元昭……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胡岩風已然醉了。

“世人應知長夢稀,一寸相思一寸血。”

那男子長歌當哭,仿佛一枚鋼釘打進胡不歸心頭。

胡不歸在書房窗下蜷起小小身軀,小聲啜泣。

他不懂父%e4%ba%b2那複雜沉重的心緒,隻因今日本是他滿十歲的生辰,父%e4%ba%b2不過遣人送了禮物來,卻寧可躲在書房中大醉,也不肯去見他。

胡不歸愈想愈是滿腔委屈,哭得愈發大聲,將巡邏的侍衛引了過來。

那侍衛卻膽大包天,竟不問青紅皂白,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胡不歸愈加氣悶,終於倏然睜眼,便瞧見一張猶如映在鏡中般熟識的臉龐近在眼前,神色促狹,正用兩根指頭夾著他的鼻子,不是夏桐生還有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夏桐生見他睜眼,方才施施然收回手,揚眉笑道:“小龜,大喜的日子,睡什麼睡,快些隨我去前堂迎賓。”

胡不歸翻身坐起來,怒道:“不許喚本世子小龜!”

夏桐生在屋中八仙椅上大剌剌一坐,交叉雙手,揚起臉傲然道:“爹爹說了,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你不喜歡小龜,那喚你龜弟也成。”

胡不歸更是勃然大怒,作勢拔劍,卻在腰間摸了個空,又攥起拳頭,一麵喝道:“哪裡來的野種,也配和本世子稱兄道弟,找死!”一麵便朝著夏桐生當頭一拳砸下。

夏桐生聽他大放諛詞,不免也心下盛怒,足下一滑,避開胡不歸拳頭,手肘利落朝他腋側重重一擊,隨即打蛇隨棍上,扣住那小世子手腕反剪到身後,虎口嵌住胡不歸咽喉,冷笑道:“甚麼柿子桔子,胡岩風不是你%e4%ba%b2爹,你同我的%e4%ba%b2生父%e4%ba%b2姓夏。”

胡不歸這幾日天天同夏桐生打架,卻從來不是對手,輕則挨幾下踹,重則鼻青臉腫,新仇舊恨積累下來,更令胡不歸暗恨自己身手不濟事,鍛煉得愈發上心。如今又被夏桐生鉗製,更是恨不能咬下那廝一塊肉來。

隻是聽夏桐生如此理所當然宣稱時,卻不禁心頭一凜,竟忘了掙紮,低聲道:“夏是……國姓。”

夏桐生卻滿不在乎笑道:“我等方外之人,哪裡需要避諱這些微末小事,玄昌王室姓夏,為何我%e4%ba%b2爹爹就姓不得夏。小龜,你在人間待得久了,竟如此膽小如……龜。”

胡不歸少年心性,哪裡禁得起他三番四次嘲諷,猛一仰頭,撞在夏桐生麵容上,夏桐生冷不防挨了一頭槌,鼻尖頓時火辣辣疼痛,啊一聲慘叫,鬆開了鉗製,後退兩步。

胡不歸趁勢爆起,轉身一拳朝著夏桐生腹部奔去,一麵怒叫道:“再敢叫我小龜,本世子就打到你成縮頭烏龜!”

夏桐生大笑道:“好弟弟,有膽色,哥哥今日就打到你服!”

這兩個少年拳來%e8%85%bf往,在臥房中乒乒乓乓揍得歡暢,突然間一條身影闖入屋中,一手提了一個,將那兩人拽出廂房,左右一扔。團團同圓圓早就候在屋外,此刻好整以暇,一頭接住一個,施施然壓在熊掌之下。

那人正是痊愈了的許文禮,此時一身橘紅的華貴長衫,立在燦爛驕陽之下,怒道:“長生大喜之日,你二人不去幫手,反倒添亂,不怕惹來大師伯雷霆之怒麼?”

夏桐生一個哆嗦,頓時失卻了勁頭,垂首道:“我……不過來喚小龜一道去迎賓,不料這臭小子不聽話便罷了,竟忤逆犯上,同哥哥我打起來!”

胡不歸卻不肯在熊掌重壓下屈服,狠命撐起身子,亦是怒道:“誰是小龜……大喜?”

直至此時,他方才察覺了這穀中的異樣。

人人衣著光鮮,個個喜氣洋洋,房屋間張燈結彩,紅綢迎風如浪湧,極目處皆是成片大紅。

胡不歸隱隱憶起前幾日看守他的斬龍門人言語間透露的“大事、好事”,再同眼下這境況聯係起來,忽然問道:“誰要成%e4%ba%b2?”

這句話一問出口,便見夏桐生也失去了先前的跋扈囂張,垂頭喪氣道:“是爹爹……同大師伯。”

道侶合體雙修,隻看資質靈根,與男女並無半點關係,胡不歸幼時居住在香賢聖宮時耳濡目染,早就習以為常,隻是不知為何,憶起那位清俊出塵,神色柔和的青年時,卻不覺一陣若有所失的悵然。

許文禮見夏桐生沮喪神色,不覺失笑,蹲下||身輕拍那少年腦後油亮漆黑的頭發,笑道:“不過是個儀式罷了,你爹爹又不會當真被展龍奪走。”

夏桐生皺眉,恨恨道:“三日前我央爹爹帶我去獵頭紅毛靈狐,好容易纏得爹爹答應……大師伯便橫加乾涉,把爹爹搶走了!”

許文禮道:“你院中那二十頭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