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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263 字 2個月前

那白眉老道依舊眼皮也不動,一手掐訣,低沉道:“諸位稍安毋躁,先將魔槍拿下才是。”

這一群高階修士你一言我一語,竟全然不將主人家放在眼裡。

留朱此時方才覺出幾絲後悔,她舍了眾多財富,更陪進整整一個小秘境,最終竟不過是為人作嫁,當真好不委屈。

隻是若非有這幾位襄助,她卻也無力在短短兩天內,將一整個秘境布置成能困住斬龍槍的巨陣。

如今則是自食苦果,隻得眼睜睜看向那幾人各施手段,在巨繭外施加層層禁製。

那巨繭乃萬年空冥雪蛛絲煉化織就,能擋金丹轟擊之力,又兼這層層禁製,隻怕大羅金仙也逃不出其中束縛。

眾人方才露出些得色,不料一聲震天劍鳴,驚得千山振動,萬靈膽寒,修為高者尚能抵抗,無非一陣氣血翻湧,修為低者,卻被震得七竅流血,經脈重傷。

寒月城、通天坊二城中,成千上萬的修士麵帶懼色,朝那劍鳴傳來的方位望去。

原本被上古禁製封閉在群山穀中的白雪林,此時隻餘一片荒蕪砂礫,一片血紅火海衝天而起,吞噬山頭,巨繭冰龍,俱已被燒得粉碎。

留朱、孔藏葉等修士首當其衝,被那血焰燒灼時,隻覺連元神也劇痛無比,慘叫出聲,一麵擺%e8%84%b1掙紮,逃竄到數十裡開外,依舊驚魂未定。

旋即自那片火海中飛出一團火球,流星般風馳電掣,撞破通天坊厚重冰寒的城牆,臨近之人方才看清那火球中隱約人形,旋即被火焰吞噬,神魂肉身俱被焚毀。

那火焰中的人形全然不懼烈焰,在坊市中橫衝直撞,見人就殺,一時間哭喊聲四起,城內血流成河,轉瞬即被火焰燒個乾淨。

展長生被拋出小秘境,身形猛然下墜,那木簡隨他一道拋出,似有靈性一般在半空劃了弧線,將他穩穩接住。

展龍那一個“走”字言猶在耳,反複震響,高空狂風亂卷,冷徹五臟六腑。叫他驟然清醒,方才察覺他正停在通天坊上空,四麵八方,正有無數修士乘飛行法寶四散逃去,一團人形火焰窮追不舍,一旦追上,單手便貫穿那修士丹田,旋即烈焰吞噬肉身,焚毀得乾淨徹底,神魂俱滅。

烈焰熊熊燒灼,哭喊慘呼不斷,通天坊中本有大量凡人居住,逢此慘劇,全無半分抵抗之力,隻顧四散奔逃。那人形火焰一視同仁,無論仙凡妖魔,一律遇到便殺,毫不手軟。

展長生眼見通天坊化作修羅地獄,不禁心生寒意,驅動木簡朝那團烈火追去,嘶聲喊道:“師兄!”

那火焰暗了少許,旋即愈加爆發,與展龍同源的木簪在他頭頂微微一顫,又聽聞展龍低沉嗓音道:“走!”

一股無形巨力再度襲來,將他連人帶木簡一同朝遠處拋開。

雪詩此時率眾侍衛追來,見通天坊中慘狀,麵色一變,靈劍一橫,冰冷劍氣匹練般炸開,厲喝道:“果然邪魔外道,好狠毒的魔槍!”

展長生撒出十張風刃符擊飛劍氣,不怒反笑,長身玉立在木簡之上,熱風烈烈吹拂,火焰映在他慘白麵容上,雖隻一介築基修士,竟生出幾分令人望之膽寒的氣勢來。

他一手持陣盤,一手持數十道攻擊用靈符,冷聲道:“若非你等卑鄙用計,陷害師兄,他何至於血孽發作,落到這步田地,你那公主才是罪魁禍首!你有何德何能膽敢問責旁人?”

雪詩被他質問,麵色一僵,手中靈劍法術俱遲緩下來。此時一陣震耳吼聲響徹山脈,激揚回蕩:“斬龍門展長生擅闖寒月城,企圖行刺公主,殺無赦!但有誅殺者賞靈石兩萬,神符一枚,法寶十件!”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逃離通天坊的修士鋪天蓋地朝展長生追來。

展長生怒恨交集,卻再三被那無形之力撞向遠處,他如今早有準備,穩穩落在木簡之上,旋即朝追殺而來的眾多修士撒出漫天靈符。

風聲呼嘯,劍刃森森,他注入更多靈力,木簡全速飛行,他又取出那枚狂風神符,貼在木簡之上,木簡速度驟然提了一半,身周狂風漫卷,為他彈開四麵襲來的無數火球冰箭,靈劍爪牙。

眾修士見他周身升起暴風護盾,更多符咒法術瀑布樣傾瀉而來,一點一滴消磨掉護盾。

展長生終究靈力有限,支持神符木簡,已是強弩之末。他本就經脈閉鎖狹窄,靈力細弱,此時全靠回靈丹同汲取靈石維持,經脈反複枯竭充盈,已不堪重負,正逐根破裂,劇痛難當。

劇痛裡他卻瞧見眼前有更多人圍追堵截而來,泰半麵孔極為眼熟,一日前俱在寒月論道上有過交集。展長生眼神愈冷,神識一動,將儲物戒中數百枚回靈玉璧取出,漫天撒去。

眾修士看清時,臉色劇變,便有近半數舍了展長生,去搶奪玉璧。展長生見此計有效,又將那如山的靈石朝四周揮灑,漫天五彩靈氣閃爍的靈石雨輝煌壯觀,終是亂了眾修士心神,再過幾息,便隻剩雪詩、寒月城侍衛同幾個門規森嚴的門派窮追不舍。

展長生緊握陣盤,麵色慘白,冷汗顆顆滴落,模糊視野裡突然殺出幾名禦劍而來的劍修,將他上中下各處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擋在他麵前的少年神色冷漠如冰,正是曾與他同台切磋的許文禮,此時立在一縷劍光之上,靈劍森寒,劍氣突襲而至,竟刺破他護身的風盾。

展長生泰半靈力俱在支撐神符木簡,再無力運用陣盤,此時見這群劍修擋路,心頭恨極,取出一把風雷火符,冷笑道:“你也來擋我道路。”

他堪堪撒出靈符,許文禮手中靈劍同樣一揮,遮天劍光編織成密不透風的劍幕,同數十道攻擊靈符撞上,轟然巨響中,展長生忽然聽許文禮傳音道:“走。”

展長生方才察覺那劍幕看似狠辣霸道,實則不過花俏表象,內裡全無殺氣,不能傷人。他心頭一震,也不耽誤,立時竭儘全力驅動神符木簡,撞開那劍光帷幕,自眾劍修包圍之下遠遠逃離。

其餘劍修自是大怒,急急驅動靈劍追趕,隻是一則事出突然,角度刁鑽,二則那木簡速度快過眾修的飛劍,幾道劍氣勉強追上那青年,卻仍被殘餘風盾彈開。

眾人麵色陰沉,隻狠狠瞪視許文禮,那少年便露出一臉技不如人的愧色,垂頭不語。

展長生依舊一路逃竄,行路全無章法,隻為亂人耳目。直待確信無人跟蹤時,方才朝石屋所在的山頭衝去。他早已是強弩之末,半降半摔自空中跌落,砸進一片繁茂盛開的玉液靈花田中。

隱約間見到一團黑白相間的顏色急急奔來,展長生卻隻覺滿口血腥,全身劇痛,終是支撐不住,陷入一片黑甜。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展長生於無邊黑暗中見到些微亮光,光芒擴散時,仿佛黑暗裡裂開一條縫隙,他正可自這端窺伺到彼端。

那頭正是白晝,人人神色寧靜富足,人來車往,短衣窄褲,正是唐國人裝束。隱隱有聲音傳來,竟是個老者的慈祥嗓音。“長生,你命中注定,六%e4%ba%b2疏離。緣分不可強求,卻又不可不求,切記珍惜。”

那正是他十六歲時,偶遇一位大師為他批命所言。

展長生素來謹記在心,惜緣,惜福,惜命。

然則他愈是珍惜,天命為何愈是要自他手中奪去?

展長生悲憤心起,隻覺%e8%83%b8口猶如壓了千斤巨石,叫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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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驟然睜眼,清醒了幾分,模糊視野漸漸清晰,方才看見一頭黑白相間的毛絨小熊蜷在%e8%83%b8口酣然沉睡。看那黑眼圈橢圓,正是性子活潑的圓圓。

展長生一時默然,隻得將這害他喘不過氣的元凶輕輕撥到一旁,又瞧見夏桐生同團團彼此背靠背,將頭枕在他大%e8%85%bf上安睡。嬰兒鼻息細弱,同兩頭靈獸鼻息此起彼伏,在室內格外安詳。

他此時躺在石屋外間的獸皮上,窗外透著陽光。視線一偏,就見頭側堆放著一堆療傷藥草,根須上帶有些泥土,一些乾枯,一些卻仍新鮮。

隻怕是烏雲每日外出為他采摘而來,以備不時之需。

展長生長歎一聲,卻發現通身的經脈疼痛,此時半點不剩。他又凝神內視於體,丹田中水霧縈繞,竟比之前更濃厚一成,經脈曆經反複枯竭充盈,竟也有些微拓寬,原先閉鎖的竅%e7%a9%b4更是打通了多處。

展長生因禍得福,如今已進階至築基四層。

他抬手蓋住前額,一陣譏諷低笑,緩緩坐起身來,隻覺心頭空落,不敢細思。

門外腳步沉重,正是烏雲察覺他清醒,一路奔來撞開大門,口中還叼著幾株靈草,黑褐眼瞳內俱是歡喜。

展長生自它口中接過靈草,輕輕撫摸絨毛頭頂,低聲道:“我已無事了,眼下緊要之事,乃是如何尋回師兄。”

烏雲聞言,目色憂慮,卻先是望向三頭沉睡的小崽子,又望向展長生。

展長生知它心意,揉揉那熊貓半圓耳朵,低笑道:“烏雲,你且寬心。我展長生惜緣惜命,斷不會棄你等不顧。”

他忽覺兩眼酸澀,一時間隻得緊閉眼眸,克製心頭紛亂痛楚。

過了許久方才長籲口氣,修道者最懼心魔侵擾,他此時卻最為脆弱,極易入魔,非要設法克製才是。

展長生站起身來,將半睡半醒的夏桐生抱在懷裡,那嬰兒不諳世事,卻仍是知曉他回轉一般,蠕動身軀朝他懷中鑽去。展長生眼神柔和,將他放在貴妃榻上,又將團團圓圓也一道抱上去並排擺放。

夏桐生一身黑白相間的細棉布連身衣,同團團圓圓放在一起,險些分不清哪個是靈獸,哪個是凡人。他望了片刻,心頭空洞痛楚一點一滴,似有緩解。

展長生又取出一瓶靈獸丹,倒了一粒,烏雲眼神明亮,直勾勾望向他。

他喂了一粒給烏雲,那三隻小崽子也仿佛聞見了香氣,徹底醒轉。

展長生連瓷瓶一道交給烏雲,一麵見幼崽們戲耍,一麵整理儲物戒同儲物袋中各色物資。

那留朱公主為假造純孝之名,不惜舍下巨資迷惑展長生,卻不料反成了他逃命的助力。若非那場靈石雨同回靈玉璧迷亂人心,他隻怕要被堵截在寒月峰中,格殺當場。正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不知那留朱公主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