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洗簌用具帶到門口,沒有他的囑咐,是不會靠近這裡的。
不過今天,小廝宋平沒走。
“大公子,二公子讓小的和你說一聲,說夫人昨天被安排在磨刀堂歇下了……”
說完,宋平極其小心地看了宋缺一眼。
宋平自小伺候宋缺,如今宋缺雖然繼承了家主的位子,但是還是沒有下一代,在沒其他人的情況下,他稱呼宋缺為大公子,相應的,稱呼宋智為二公子。
宋缺眉頭微動,眼睛也流露些許情緒。
沉默地洗漱後,換了常服,然後去了磨刀堂。
他在磨刀堂站了許久,最後還是推開了大門。
磨刀堂沒人,不管是外堂內殿還是堂內休憩的房間。
終於,宋缺的目光望向他的磨刀石。
雖然隔了很遠,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上麵多了一個他不曾刻過的名字。
他慢慢走近,手一摸磨刀石,然後用力一推,磨刀石被反轉過來,背後竟然刻了他的名字。
他應該生氣的,可是看到這刻得極深的字,再想想前麵的名字,他就生不出氣來。
這算不算夫妻一體?
隨後有些嘲笑,刻痕這麼深,顯然是恨極了他。
***
新婚第二天,應該拜見公婆,不過宋缺父母均已經去世,所以按照規矩,宋缺應該帶著任文萱去祖宗祠出祭拜。
不過,現在,宋缺發現他找不到新娘的人了。
宋智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昨天晚上大嫂那模樣,看起來對大兄還是有感情的,怎麼就消失不見了呢?
“時辰快到了,族老也在族祠等著,還有諸位族人等著拜見主母……大兄,怎麼辦?”
宋缺平靜地說道:“我們去祖祠,她會去的。”
“啊?”
宋缺沒回答弟弟的疑問。
她既然答應嫁過來,就不會放棄這個身份,壞了這樁婚姻後的目的。
“雖然這麼說……她知道祖祠在哪嗎?”宋智擔憂地說道。
她的身份在山城隱藏高手已經心知肚明,他們不曾乾涉,憑著她的手段還會摸不清楚祖祠在哪裡?
宋缺看了宋智一眼,微微皺眉,這才多久,這個弟弟這麼維護擔憂起她來了之前不是很討厭她嗎?
宋智沒有注意到他最尊敬的大兄異樣,他繼續道:“還是派人在新房和磨刀堂等,然後加派人手尋尋。”
相當熱切,似乎比他還擔心她沒及時趕到似的。
“大兄,你去準備吧,我這就去辦!”
宋缺看著這個弟弟,他還什麼都沒說。
宋智也終於發現不對。
“大兄,你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宋缺收回眼神,對他揮了揮手。
宋智也沒多想,很焦急地出去了。
宋缺以為宋智是找不到任文萱的,可是他錯了,宋智還真的找到了。
任文萱也換了衣服,和宋缺一樣偏愛白色係,她現在磨刀堂屋頂拿著一個小酒瓶在喝。
這磨刀堂除了宋智和一些隱藏的族老,幾乎沒人敢進來,宋缺說任文萱不在那裡,也沒人會去搜。
“大嫂,你怎麼在這裡?沒看到大兄嗎?”宋智飛了上去。
任文萱微微點頭:“看到他了,不過我不樂意看到他,所以躲起來了。”
宋智愕然。
其實宋家兩兄弟其實很不一樣,相貌上,宋缺像母,宋智像父,宋缺冷傲,可宋智溫和,宋缺一天也說不出幾個字,宋智的話很多。
尤其宋智現在還未滿二十,日後的穩重多智謀士現在沒有在他身上提現出來,或者說有些影子,但是沒能在任文萱麵前顯露。
宋智愕然,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違抗大兄,不怕大兄還避著他。
說實話,宋智聽到這話,怎麼生出喜悅感,是自小被欺壓生出的怨念嗎?
“大嫂,你還是該準備去祖祠了,還是和大兄一塊去。”宋智平靜地說道。
任文萱輕笑:“昨日還叫我妖女,今天變得太快了。”
宋智微微垂眼,知道這大嫂的過去,再從以前得到消息來看,這個大嫂性情是有些反複無常,但是卻也不是魔門中人,尤其,宋閥裡的和氏璧還是她送的,而且送了也不沒讓宋閥引火燒身,宋智一直想宋家逐鹿中原,當初他就對祝玉嬋有好感,若非後來聽到祝玉嬋要殺大兄,他根本不會排斥祝玉嬋。
“大兄承認了你,我當然得尊敬你。”宋智還是給出這麼一個理由。
任文萱眼睛幽深起來,道:“你可真是他的好兄弟,可惜,他昨晚上避而不見,未必就承認了我哩!”
宋智心中頓時一緊。
☆、第70章
宋缺望了望時辰,雖然之前說的輕鬆,可是到底在心中擔憂起來,阿萱向來不走尋常路,誰知這次會不會出乎意料。
當下,表麵無事,人已經四處轉動,仔細搜羅著她人的氣息。
走到高處,宋缺看見遠方磨刀堂屋頂有兩個人影。
這兩個人,他最是熟悉不過了。
也不多想,宋缺就飛躍過去,離得近了,能夠聽到女子輕柔悅耳的小聲。
宋缺沒有刻意去隱藏,兩人一個是先天一個是宗師巔峰,在宋缺一動的時候就聽見了。
等到宋缺落到兩人對麵,宋智忙站起來行禮。
任文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嘴角含著的笑容更像是在戲謔。
“智弟,你先下去。”
宋智正要答應,任文萱卻用極其溫軟的聲音問道:“阿智,你還未回答我喜不喜歡,怎麼就走了呢”不知前因後果的,可真是曖昧到了極點。
話一出口,宋智忍不住頭上冒汗。
大嫂,我沒得罪你啊,我不就替大兄解釋兩句,為什麼來陷害我
剛要解釋,任文萱伸手向他的手臂抓去。
立刻就有一道掌力拍過來,其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任文萱嬌笑一聲,手連忙架住了他的掌力。
宋智見次情況立刻逃之夭夭,不過他還是留下了一句話,說道:“大兄雖然對我嚴厲,我還是很喜歡……很尊重大兄的。”
宋缺一怔,任文萱眼睛透露出些許失望,之前看著挺無害的宋智,心裡也是有成算的,不好用呢?
宋智很快就消失在這磨刀堂,看來是用上自己最快的輕功了。
“宋郎一夜未歸,可讓做新婦的我心傷透了,你不陪我,難道也不許我和兄弟多說兩句話嗎?”她擦過他的身體,然後越到他背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宋缺心中一顫,這聲音太過撩人。
天知道,看見她和智弟坐在一塊有說有笑,他心裡那股子急躁是多麼劇烈,她何曾和人這麼輕鬆地說笑,還有智弟又何曾那麼有耐心的和一個女人說話。
他知道智弟沒有其他心思,但是他擔心,阿萱為了報複他,然後去誘惑智弟……他最清楚阿萱的魅力,真正想魅惑一個人的時候,又有誰逃得過她的手掌心,就比如他自己。而且,他也得承認就是她不曾刻意,也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女人。這樣一個女人願意%e4%ba%b2切和人有說有笑,也是非常容易讓人生出好感的。
“他年紀小,定力不強,出了事,你沒什麼好處。”明明是想說其他,可話到了嘴邊變成了這模樣。
他身後的任文萱目光頗有些受傷,卻很快隨後溫柔地笑道:“你的心變得那麼快,就不允許我變心嗎,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呢。”
宋缺心中一窒,他不曾變過心,隻不過想忘情而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然而想來,他這情形……若是阿萱不是南疆聖女,他還真算的上變心了。
南疆三長老說,她是因為南疆,迫不得已才對自己下殺手的。
任文萱見宋缺不答話,她微微一歎。
“阿智一直在為你說好話,看得出來,他真是好人。”
曾經她也說過他也是個好人。
“你不相信我,難道信不過你弟弟?”這次語氣有些顯冷了。
宋缺轉過頭,歎道:“阿萱,你有什麼不高興的都衝我來吧。”他發誓,這句沒其他意思,絕對真情真意,他的確有對不起她的地方。
可是在如今任文萱耳裡,到是宋缺完全不信任自己,怕她向宋智下手,然後才放出這句話。
所以,任文萱覺得刺耳異常。
她不緊不慢地低聲說道:“如果我要殺你呢?”
宋缺道:“如果可以解你怨氣,你可以動手,不過和你說實話,你若失敗了,一切相安無事,你若是成功了,今日我倆可能就死在一塊。”這是告訴任文萱他還是會回手,任文萱失敗還好說,沒什麼事,他不會去追究,也會攔住不讓他人追究,但是她如果成功了,山城不會讓任文萱走出去的,而且也有這個本事。
任文萱笑出聲來:“我才沒活夠哩。”
宋缺反而更認真了,說道:“我是說真的。”
任文萱注視著他,心中卻是一軟,他的意思是他是願意陪著她一塊死了?
“可那樣太便宜你了,我們換個法子玩可好?我現在一點都不想殺你呢?還會對你非常好,做一個合格的妻子,你會喜歡嗎?”
說完,她就一個旋轉,宋缺不過一轉過身,就發現任文萱已經消失在屋簷下。
宋缺現在確信,她沒有對自己有殺意。可是了解過後,再聽到剛才她的話,他的心裡反而更亂,想運行真氣壓下去血氣,反而越發躁動,讓他半點進步都不得。
他知道,他是因為阿萱亂了心境,心裡的不舍和愧疚讓他之前打好的無情刀意決有了崩潰的危險。
任文萱和宋缺一前一後到了祖祠院子門口,無人的時候,兩人對麵不相識,彆的人一來,任文萱會主動去挽宋缺的手臂。
將妖女的反複無常做了個徹底。
進入祖祠後,隨著宋缺一個個拜祭,她也做的極其端莊肅穆,到聽族中長輩訓誡,她的表現也未曾有絲毫不妥。
宋缺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阿萱,看著一步步上前接過宋家主母的權柄,看著她嚴肅誓約恪守族規,相夫教子……等,不知為何他的心在這一刻變得極其軟和。
其實,當他知道新娘是阿萱的時候,他滿心的震驚中出現過喜悅,後來在書房和南疆三位長老敘話,他其實一直在克製著。
若非他極力克製,真氣出了問題,他想他會在第一時間去找阿萱。
直到族譜落下了“宋氏五代宗婦趙氏”字樣,任文萱鬆了口氣。
目光轉向定定看著自己的宋缺,她心中湧起一股酸澀感。
那樣的目光,他對自己還有情義?
“宗婦,跪。”
任文萱垂下眼,繼續未完的儀式。
“三磕首。”
麻木地動著,但是心思已經不在了。
直到宋缺%e4%ba%b2自過來扶她起來,那隻手緊緊的握著自己,她的嘴角勾出一抹彆有深意的笑容,然後傳音道:“你還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