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賣都動心了,到了廠門口,還真瞧見了那粉色紙條上的宣傳語。
想想李三吃的滿嘴流油的樣子,一個個的都站不住了,一個人過去了,兩個人三個人,在群眾效應的帶領下,人越聚越多。
謝薇和楊秀華至不過才拿來了六十個包子,一人兩個,還有人買了四五個,不到五六分鐘,就全部賣光了。
賣光了還有人來打聽:“肉包子還有麼?來兩個。”
楊秀華隻好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都賣光了。”
來人一臉遺憾,還小聲抱怨了一句:“怎麼沒多做點啊,這麼快就賣沒了。”
這抱怨的話,謝薇和楊秀華聽了是一點兒都不生氣,反而還高興了,嘴角都止不住上揚了。楊秀華真是做夢都沒想到,竟然這麼輕鬆就把所有包子都賣光了!
稍微收拾一下,將宣傳用的粉色紙小心地卷起來,母女兩人才一起回家。
剛進家門,就碰上了一臉嚴肅的盧翠春。
楊秀華和謝薇兩個人都是一驚。
盧翠春上下打量一眼,不太高興地問道:“去哪兒了?飯都不吃了?”
楊秀華在出門前都早早將飯做好了,如今也不用手忙腳亂,她握了握女兒的手,小聲說道:“家裡鹽不夠了,我瞧著時間還夠,就去買鹽了。”
謝薇生怕奶奶再看出來點什麼,趕緊跑上前去抱住了奶奶的胳膊:“奶奶,奶奶,小賣店的麻花看起來可好吃了,您會做不?我真想吃。”
盧翠春還真會做麻花,不過她不常做,那玩意太費油,謝家如今可消費不起。
不過瞧著乖孫女這可憐兮兮的小樣子,她又怪心疼,趕緊拍拍她的小手,哄道:“薇薇乖,那玩意不好吃,趕明兒奶奶給你烤地瓜吃,紅心的,可甜了。”
謝薇又不是真想吃麻花,隻是為了轉移奶奶的注意力,眼見著成功了也就沒再糾結:“嗯嗯,奶奶烤的地瓜最好吃了!”
謝建國中午沒回來,楊秀華端出鍋裡的饅頭和菜,一家人坐一起吃過了飯。
中午奶奶去睡午覺了,謝薇才偷摸的來到媽媽屋裡,小聲問道:“媽,你有沒有算算咱們賺了多少錢啊?”
楊秀華心裡也一直惦記著呢,聽女兒一問,當即在她小腦門上彈了一下:“鬼精靈,沒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謝薇嘿嘿笑著,眼巴巴地看著媽媽。
楊秀華將口袋裡的錢都一一倒了出來,大多是一毛錢和兩毛錢,偶爾還能看到五毛錢,至於一塊錢的‘大鈔’是一張都沒有的。
將近四五十張擺在桌子上,看起來還是挺可觀的。謝薇倒是沒有撲上去數一數,一共六十個包子,送出去兩個,買了五十八個,一個一毛錢,隻要沒落收錢,這裡的錢就肯定是五塊八。
楊秀華認真地數了數,然後說道:“正好五塊八,一毛不多一毛不少。”
謝薇點點頭,然後幫自家老媽算了一下:“兩斤豬肉一塊八,五斤麵九毛錢,白菜……就算是一毛錢,油、鹽味精酵母等估算為五毛錢。媽,咱們一共用了三塊三毛錢,現在收回來五塊八,就等於……賺了兩塊四!”
聽到這個數字楊秀華一愣,謝薇又說道:“今天中午明顯包得少了,晚上再多包一些,肯定賺的還多。媽,這樣看來,你一天至少能賺五塊錢!”
楊秀華還是會算數的,一天五塊錢,三十天可就是一百五十塊。
謝建國一個月才四十多塊錢的工資,她隻是蒸點包子賣,竟然賺的比正式工人的丈夫還要多好幾倍!
要說早上的楊秀華還在忐忑,但現在的她是徹底穩下心了。
這事,能做,而且一定要做下去!
出師大捷,謝薇十分開心,奶奶帶著謝韶去午休了,楊秀華還要給一家人洗衣服,謝薇想去幫忙,但還沒碰到水呢,就被楊秀華給推走了:“去睡個午覺吧,哪裡還用你,就這麼幾件衣服,媽媽一會兒就洗完了。”
謝薇想了想,的確不多,就是姐姐和弟弟的臟衣服,泡泡水,用肥皂一搓就乾淨。她沒再堅持,轉頭回屋,卻也沒去睡午覺。她還惦記著一件事呢,說好的寫信,還一直沒寫呢。
指望穆青戎先給她寫的可能性不大,謝薇還是主動點兒,自己先寫吧。
不過半個小時,她就用左手寫好了一封漢字夾雜拚音的信,出了門,貼好郵票,就投到了郵箱裡。
鳳縣是青市的下屬縣,往來的汽車很多,當天寄信,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
穆青戎放學回家,先做完作業,隨後從書包裡拿出兩封信。
都是今天剛剛寄到的,一封來自鳳縣,另一封則是來自深圳。
小小的少年端坐在椅子上,後背挺得筆直,細碎的短發落在額間,襯得皮膚越發白皙乾淨。他垂首看著桌麵上的兩封信,墨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期待的亮光。
他在兩封信中猶豫了一下,先打開了來自鳳縣的那封。
幼稚的字體還混合著拚音,看著這封信,他都能想象到女孩笨拙地握著筆,努力得寫著字,還要絞儘腦汁地想,這個字寫得對不對……
穆青戎極其認真地逐字看完,內容很多很瑣碎,但他看得十分開心,仿佛有個人在他耳邊嘰嘰喳喳說這話兒,稍微有些吵,但卻一點兒都不煩。
帶著笑意地看完這封信,他小心地折好,認真的地收起來。
最後,他將視線落到了來自深圳的那封信上。
署名是:顧迎迎。是他的媽媽寄來的信。
像是怕損壞寶貝一般,穆青戎謹慎地打開了信封,滿懷期待地看過去,卻在看到裡麵的東西之後,明亮的眸子瞬間暗淡下來。
十張十元的鈔票,再無其他。
☆、第二十三章 穆青戎
第二十三章穆青戎
看著桌麵上的十張紙幣,穆青戎靜靜地發著呆。
這不是第一次了,但他還是在抱有期待。總希望能看到他們寄回來的隻字片語,總期盼著能感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來自父母的關心和愛護。
可是,什麼都沒有。
他記事很早。
奶奶一直以為,三年過去了,他早該忘記了父母,但其實他記得十分清楚。
從三歲開始,所有的事他都能回憶起來。英俊偉岸的父%e4%ba%b2,明媚爽朗的母%e4%ba%b2,他能記得爸爸教他念書識字,能記得母%e4%ba%b2為他做飯洗衣。他甚至還清楚記得,他們一家三口睡在一張床上,左側是父%e4%ba%b2,右側是母%e4%ba%b2,他在中間,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圍著他,睡得額外香甜。
可一年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這樣美好的回憶了。
父%e4%ba%b2的易怒,母%e4%ba%b2的哭鬨,日複一日的爭吵和埋怨。父%e4%ba%b2和母%e4%ba%b2都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不再是恩愛夫妻,而像是生生世世的死敵,爭執不休,怨恨不止。
他躲在奶奶身後,還並不懂事,但卻感覺到了巨大的恐慌和無助。
再之後,他們就一起走了。
很多人都說他被父母丟棄了,但他並不相信。
他堅信他們會回來,堅信他們還愛他,並且做足了準備。
他的成績優異,他懂事聽話,他能做很多同齡人做不了的事,也學到了很多其他人學不會的東西。
他努力做得更好,因為做好了,他們就會回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穆青戎垂下眼簾,強硬地將思緒拉回來。他沉默地將紙幣收起來,重新放進信封裡,信封上的‘顧迎迎’三個字在此刻顯得尤其刺目。
——這是他媽媽,可是卻不肯同他說一句話。
推開椅子,穆青戎拿著信封去了奶奶屋裡。
之前吃過藥之後,阮新梅的感冒好多了,那天謝薇包的包子有點兒多,她走了之後祖孫兩個吃了整整三頓才全部吃完。也好在如今天氣涼了,隻要放在陰涼處也不必擔心變質。
雖然隔頓的包子沒有剛做好的美味,但隻要再放鍋裡蒸一蒸,搭配著白米粥和小鹹菜,吃起來也還不錯,總比吃剩菜和乾饅頭要強得多。
這幾天阮新梅的身體雖然輕快些了,但病去如抽絲,也不能立馬就恢複得像以前一樣。
此刻是中午,她正靠在床頭,帶著老花鏡在翻著一本書,瞧見穆青戎進來了,她就合上了書,溫和地問道:“小戎,回來了。”
穆青戎喊了聲:“奶奶。”隨後就將信封交給了她。
阮新梅看到署名微微一愣,隨即就感覺到了孫兒的情緒,她心中就明鏡一樣的了。她也沒拆開信封,隻是隨手收了起來,將其和早上的那封信放在了一起。
穆青戎隻收到了顧迎迎寄過來的信,阮新梅卻收到了穆新華的信。
穆新華也寄回來一百塊錢,但他還稍微寫了幾句話,隻是那幾句話,阮新梅卻不想讓孫子看到。
穆新華不過才走了三年,竟然和彆人又有了一個剛滿周歲的兒子。這樣的話,讓她如何同穆青戎開口?
阮新梅出著神,穆青戎卻說道:“奶奶,我去把午飯熱一熱。”說著就轉身出了屋。
阮新梅看看他小小的,但卻脊背筆直的身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造孽啊!真是造孽!
***
謝薇這幾天的小日子是越過越蕩漾了。
本來她們中午賣完包子還犯愁下午該怎麼偷摸的再多蒸些包子。因為下午奶奶不出門,就在家裡帶孩子織毛衣,所以很難避開她。
可誰成想,就在謝薇剛剛寫完了信,家裡就來客人了,是嫁到青市的二姑過來了。
謝薇她二姑也是個能耐人,要說他們老謝家上一世誰混得最好,非她二姑莫屬。
謝琳比謝建國大六歲,早就結婚生子,雖說她是個女兒,但謝軍還有些錢,也供著她讀完了高中,算是有學曆的新生代女性。她一直成績優秀,雖沒有大姐穩重,也沒有三妹乖巧,但她卻是最聰明也最有想法的一個,因為閱曆比較多,所以性子有些傲,順便還遺傳了老謝家的倔勁。
她工作之後進了機關部門,也是很有前景的。偏偏她腦袋抽了一樣地看上了那個比她大了足足八歲的領導。
年齡相差這麼大也就算了,可這位領導還是個死了老婆的,身邊帶著兩個閨女。
謝琳花一樣的年紀,竟執意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謝軍真是差點沒氣暈過去。
可老謝家的倔勁是遺傳的,她也是摸準了爹媽疼她,要死要活地非要嫁,最後還真讓她如了願。
剛結婚那會兒,老謝家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