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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275 字 6個月前

林思裕贏了,定不會管他楊剛死活。蘇家贏了更不用想,蘇家恨他,可能比林思裕還多,怎麼借得到他家之勢?況且林思裕在朝中根深葉茂,聖上對他信賴非常,楊剛自知無法與其相提並論,就算他此番輸了,也很難動搖根基。

“學生有辦法借到。”門客一臉自信,“無論誰贏誰輸,隻要您拿住林相的把柄,借勢便易如反掌。”

楊剛閉門思索了半日一夜,第二日早上起來,便叫家中下人收拾行囊,趕在妖言案人犯到京隔日,就啟程前往汴州赴任。

他走之前,宮中傳出聖命,令林思裕、婁雲慶兩位宰相會同審理妖言一案。

聽說這個消息的楊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將年輕門客一同帶去了汴州。

第92章 收網 ...

正在家中“養病”的付彥之聽見消息, 突然想起問蘇阮:“那晚若是大姨沒見到貴妃,你預備怎麼辦?”

“娘娘要是沒去,聖上大約不會放你回來, 那就隻好我親自出馬了。”蘇阮作勢擼擼袖子, “雖然沒真撒過潑, 但撒起來應該也不難。”

付彥之失笑,伸手把袖子給她拉下來,“殺雞焉用牛刀?不值得不值得。”

“我現在就盼著楊剛手裡真有林思裕的把柄,到時就算扳不倒他,也讓他摔個大跟頭才好。”

“就算有, 楊剛也不會輕易拿出來。他心裡清楚得很, 林思裕待他再不如從前, 他也是林思裕舉薦給聖上的, 林思裕若倒台,他同樣落不著好。”

“但楊剛應該也樂於見到林思裕跌跤,這樣他才有機會回京。”

林思裕出紕漏,讓聖上不滿, 聖上想起楊剛的可能性, 自然會大上許多。

蘇阮最後說:“這麼一想還挺難的,這把柄, 小了等於沒有, 大了吧,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還得是不大不小、跟楊剛沒有關係的, 他才敢捅出來。”

付彥之笑道:“不錯。所以你也不要多想了,他現在是一枚閒棋,踢到一邊放著便好。”

蘇阮覺得有道理,這時候正好欣兒睡醒了,%e4%b9%b3娘給換了尿布喂了奶,抱過來給主人看。

小娃娃吃飽了,臉蛋白裡透紅,眼睛黑亮黑亮地望著父母,蘇阮頓時把那些陰謀詭計都拋到腦後,心裡眼裡都隻剩這個小人兒。

付彥之有妻女在側,也沒有什麼不知足,雖然擔心宋敞,但他已做了自己能做的,又有婁相介入此案,想來怎麼也能保住好友一條命,便安心在家“養病”賦閒。

直到幾天後,蘇阮出了月子,母女倆搬回正房,家裡擺過滿月酒,付彥之才在聖上宣召下入宮。

他去了近一個時辰,才返回家中,蘇阮迎上去時,見他麵色凝重,忙問:“怎麼?聖上斥責你了?”

付彥之搖搖頭,聲音十分低沉:“宋公病逝了。”

蘇阮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宋敞他們到京那日。”

蘇阮默然,隻能握住他的手,給他一些安慰。

付彥之也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說:“不過這樣一來,妖言案差不多就要結案了。”

因有婁雲慶介入,林思裕沒法肆意炮製證供,這幾日審下來,便沒能找到宋家與汴州刺史結黨策劃妖言的實證。如今宋景亮一死,宋家子孫無論有沒有罪,都要丁憂守孝,林思裕想徹底清除宋景亮在朝中影響力的目的已經間接實現,就不必拖著不結案了。

“可林思裕不是一直想借此案拖東宮下水嗎?他甘心就這麼結案?”

“我聽徐中丞說,之前外麵有傳言,將太子和妖言案扯在一起,聖上聽聞之後,很不高興。”付彥之說到這裡,湊近蘇阮耳語,“妖言都隻提禪讓,這傳言卻點明是禪讓給太子,聖上大概覺著這是在強調儲君,心中生出些彆的懷疑來,特意叫禦史台暗訪。”

蘇阮有點糊塗:“可太子就是儲君啊!”這有什麼強調不強調的?

“太子不臨朝不聽政,也不見外臣,便隻是個擺設。”付彥之繼續耳語,“禪位二字,已讓聖上如鯁在喉,有心人竟在京師點明禪位給太子,就等於是告訴臣民,太子就是那個唯一能順理成章繼位的儲君。如此聖上雖也忌憚太子,但想也知道,太子這時候避嫌還來不及,哪敢冒此大不韙?”

蘇阮有點懂了,但疑惑一點兒沒少,“難道聖上懷疑是擁立太子之人做的?”誰會那麼傻,給太子找麻煩?這明顯是林思裕、楊剛做的!

付彥之卻搖頭:“聖上能猜到是誰,所以更加惱火。”

蘇阮仔細思索了一會兒,終於徹底懂了——太子如今深居東宮,謹小慎微,等閒都不出來,對聖上來說,毫無威脅性可言,聖上心中滿意,自然不想動太子。

於是林思裕就著急了,他處心積慮地構陷太子,先是讓邊將同東宮扯上關係,事情沒成,又出了個妖言案,他一定覺得是天賜良機,迫不及待地將禪讓與太子聯係起來,卻忘了最不願彆人提醒有儲君存在的,就是聖上。

而且,聖上向來最厭惡那些術士,也最忌諱所謂預言,林思裕為拖太子下水,硬是把這次的妖言給續上了結果,聖上怎能不惱火?

“禦史台查明白了嗎?”蘇阮想通以後,微笑問道。

“嗯,已經奏明聖上。”

“那聖上想如何處置?”

“還不知道,但一定會儘快了結此案,處死術士。”

蘇阮點點頭:“也好。那宋子高應該能無事吧?”

“至多就是丟官,他本來也要回家奔喪的。”

蘇阮歎口氣,轉念一想:“哎?那聖上叫你去,到底是為何事?”

“讓我彆躲懶了。還有上次,聖上不是叫阿兄問我,我到底為什麼當官的嗎?”

“你怎麼答的?”

“為國效力,經世濟民。聖上說,既如此,就彆在家裡裝病躲懶了。”

“也罷,為人臣子的,還能如何?”

楊剛已經弄出京城,昨日欣兒滿月,聖上也沒少給賞賜,今日又親自召見,台階鋪到腳下還不上去,就是不識抬舉了。

付彥之那點兒灰心之意,也早已散去,蘇阮說得對,他不回禦史台,最高興的就是林思裕那些奸臣,但此刻,他還是為了宋景亮的去世有些難過。

“我去叔祖父那兒一趟,他應該也已得到消息。”

付嗣忠與宋景亮是好友,也上了年紀,聽說好友去世,心中定不好受,付彥之確實應該過去安慰。

付彥之這一去,至傍晚方回,奇的是,他明明是去安慰長輩的,回來時竟一掃先前的沉痛傷懷,多了幾分鬥誌。

“叔祖父說,人生在世,譬如朝露,都是短短幾十年,何況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宋公這一生,不但未曾虛度,還將名垂青史,便是後世也要稱一聲‘賢相’,實乃我輩楷模。他無須我們悲悼,此刻更該做的,是儘己所能撥去烏雲、重見天日。”

“叔祖父真是老而彌堅。”

付彥之笑著點頭:“是啊,他老人家,也是我輩楷模。”

他振奮起精神,第二日便照常回禦史台。

另一邊妖言案也在兩日後結案,術士判淩遲、原汴州刺史賜自儘,家中男丁皆判流刑,另有幾名與他往來密切、熟識術士的名士也一同獲罪,至於宋敞,則隻判了免官,其餘宋家人無罪獲釋。

就在此案結案當日,禮部侍郎王進因蓄意散播妖言被免官流放瓊州——王進父親早亡,長於舅家,其舅父正是吏部尚書何明宇,聖上因此追究何明宇失察之責,令其致仕歸鄉。

王進是林思裕心腹,何明宇也因年老懦弱,對他言聽計從,這兩人一起被免,林思裕來不及多想,就得趕緊思索舉薦誰來繼任。①思①兔①網①

可他舉薦的人,聖上一個都沒用。主管科舉考試的禮部侍郎,聖上選了陳光畢舉薦的蘇耀學;至於吏部尚書,聖上欽點了禦史大夫喬希明接任,並再次讓婁雲慶攝禦史大夫。

林思裕恨陳光畢、婁雲慶恨得牙癢癢,可這事兒還沒完,喬希明身上還兼著京兆尹呢,他剛往這位子動了動腦筋,聖上就新任命了一位戶部侍郎兼京兆尹——婁雲慶舉薦的,占的楊剛的坑。

遠在汴州暫代刺史之職的楊剛,關起門來把林思裕祖宗八代罵了個遍,才叫人把那足智多謀的年輕門客找了來。

“還真叫你說中了,蘇家這一次大獲全勝。”楊剛將京中政局變動簡略一說,最後冷笑,“我早說過,這事兒一旦叫聖上知道,聖上必然大怒,他就不信,說聖上怒也是衝著太子……如今怎麼樣?”

“主君有何打算?林相自己都……跌了跤,恐怕想不起您來。”

“先等一等吧,等聖上這股氣撒過了,再看。”

陳光畢鬥不過林思裕——他舉薦蘇耀學,誰都知道是聖上的意思;婁雲慶剛站穩腳,聖上現在傾向於他,不過是對林思裕不滿,以林思裕的本事,未必不能哄著聖上回轉。

何況在京中散播流言這事,楊剛也有份,他可不想這時候冒頭,讓聖上記起來。

智旻

半月之後,蘇阮收到消息,跟付彥之笑道:“我真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小,竟然嚇得不敢回來了!”

“有王進前車之鑒,他當然會憂懼。”付彥之也笑。

“算了,像你說的,本就是一步閒棋,不必太放在心上。宋子高怎麼樣?回到老家了?”

付彥之也剛收到宋敞寄來的信,“寫信的時候還沒到,說是隻有四五日路程了。他一向是個豁達樂觀之人,心%e8%83%b8比我開闊得多,這一路行去,鬱憤已散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我還有個好消息。”蘇阮笑眯眯的,“方才聖上、娘娘把阿姐同我叫進宮去,商議衡陽郡王和玉娘的婚期了。”

“是嗎?定了嗎?”

“嗯,定了臘月初十。”

“還有三個多月,挺好,定了好。”

早些把這門婚事辦了,東宮安心,朝野上下也能少些浮動。

妖言案後,朝中看待蘇家的眼光改變不少,楊剛外放、婁雲慶得以參與到妖言案,皆是因蘇阮蘇貴妃之功,之後何明宇、王進被處置,林思裕受冷落,也都與蘇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門顯赫外戚,顯然站在了林思裕對立麵,這是朝中正直之臣都願意看到的。因此東宮同代國夫人府的聯姻,就變得眾望所歸起來。

林思裕也不敢在此時露出異色,他正是事事都順著聖上,以重新獲得聖上歡心的時候,不但如此,他還特意吩咐有司,將婚禮往盛大了操辦,越奢華越好。

還是太子覺得太過,自己跑去同聖上說兒子隻是郡王,如此操辦未免逾製,也有損新人的福分。

聖上倒不以為意,為了哄蘇貴妃高興,還乾脆下令以皇太孫婚禮的標準去辦。

蘇鈴知道以後,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到婚禮那日,玉娘頭戴鳳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