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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286 字 6個月前

所以一路上蘇阮不緊不慢,和兩姐妹聊了幾句平日在家的消遣,又仔細選了幾支梅花,才回去堂中。

四嬸那邊就等著她們呢,眼見蘇阮帶著兩個侄女進得院來,才放薛諒薛諳走,兩兄弟告退出門,正好同要進門的鄭家九娘、十一娘迎麵碰上。

九娘大紅襖柳黃裙,嬌豔明麗;十一娘茜紅襖豆綠裙,清新可人。兩個小娘子都梳的雙鬟髻,站在蘇阮旁邊,再不會錯認。

薛諒也穿了新衣,簇新鴉青色長袍穿在身上,器宇軒昂,還顯得他格外白些。

兩個小娘子眼睛往前溜了一下,便齊齊低頭,薛諒和身後的薛諳也忙側身避開。

蘇阮便笑著介紹:“二位妹妹彆怕,這是我家二叔三叔。”

雙方便都行了一禮,薛諒說:“外麵冷,嫂嫂和兩位小娘子快進去吧。”

蘇阮一笑,攜著兩個小娘子回去堂中。

這一麵雖然短暫,卻很快就有了結果,第二日四嬸打發人來同蘇阮說:“我們五娘看著貴府二郎很是喜歡,小九娘也覺著小郎君不錯,不過,隻見了一麵……”

“我明白,有這個意思便好,咱們來日方長。過幾日等我回府,再做東請九娘來做客。”

人家鄭家隻提了九娘,蘇阮便也沒提十一娘,等把人送走,又去同盧氏說:“看來鄭家五娘是想要二郎做自己親女婿呢!”

盧氏很高興:“那好啊!我問過二郎了,他說他沒敢多看,也不知道哪個好,全憑我們做主。”

蘇阮和盧氏一起笑了會兒薛諒,又說:“等過了上元節,我們回去,我就設宴請九娘來,到時再想辦法讓他們說幾句話。”

“好好好。”盧氏連聲答應,“多虧有你。”

這裡薛諒的親事剛有個眉目,沒兩日蘇貴妃又把蘇阮接去宮中,同她說:“太子妃昨日過來,說起他們大娘新寧郡主隻比衡陽郡王小八個月,過了年也虛歲十四了,她不知怎麼,想起姐夫的兄弟來,跟我打聽呢。”

“……打聽誰?”蘇阮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是薛家二郎!不成的話,三郎也行。”

蘇阮:“……那可不敢高攀。”

太子的女兒將來就是公主,薛家憑什麼尚主?

蘇貴妃看她瞪著眼睛、神色奇異,忍不住笑出聲:“你做甚一副被嚇到的樣兒?”

“實在是門第不能匹配。”蘇阮答完,又把相看了鄭家小娘子的事說了。

蘇貴妃聽說是四嬸娘家,點頭道:“鄭家家風確實不錯。不過,太子妃這裡,也不好一口回絕,要不你幫著打聽個合適的人,從中做個媒?”

“幾位公主家中都有適齡小郎君,怎麼還用得著我?”

帝甥尚主是本朝慣例,按理說太子的女兒,幾位公主肯定都想娶回家去的,怎麼問到她頭上了?

“想同我們親近唄。”蘇貴妃笑道,“要不是汯兒灃兒還小,她肯定就把女兒嫁我們家去了。”

蘇家確實沒有適齡的孩子,蘇阮隻好說:“那行吧,我先幫忙打聽著,有合適的再同你說。”

從宮裡出來,蘇阮看著時間還早,就回了一趟徐國夫人府,聽麗娘回報家務。

麗娘把年下家中收禮的禮單,和一些不要緊的拜帖,呈遞給蘇阮,又揀重點回報了一遍,最後說:“華郎君也送了禮來,最上麵那張禮單就是,禮厚得很,您瞧瞧吧。”

第72章 獻計 ...

蘇阮打開禮單一目十行看下去, “這份禮果然很厚,十匹蜀錦已經很夠看了,還有這麼多西域來的香料毛皮, 啊, 是了, 他舅舅家裡原就是經商的。他親自來的?說什麼了沒有?”

“親自來的,非得要見奴婢,讓奴婢給您傳話。”麗娘一麵說一麵回想,“他說他反省了許多時日,已經明白了夫人的心意, 夫人既然同夫君伉儷情深, 他也隻有祝福夫人的。”

“就這些廢話?”

麗娘笑了笑:“這些當然隻是開個頭, 後麵的話, 奴婢學起來,還真有點兒……”

看她神色猶疑,蘇阮蹙眉問:“他說了什麼不好學的話?”

“倒不是不好學,就是……奴婢心慌。”

蘇阮失笑:“慌什麼, 他怎麼說的, 你就怎麼學。”

“是。華郎君說,他這些日子常替夫人和蘇家思量……”

蘇家如今權勢正盛, 蘇貴妃後宮專寵, 蘇耀卿封了國公,連蘇阮的丈夫都在冒犯天威和丞相後,僅僅幾個月就任職禦史中丞, 可以說是風頭無倆。

然而蘇家的一切都是聖上給的,聖上已年過半百,蘇貴妃又膝下無子,萬一哪天突然山陵崩,這份風光就算不立刻消失無蹤,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

“他說,雖然那邊府裡玉娘已經同衡陽郡王定了親,但一則,儲位能不能穩,還不好說;二來,玉娘到底姓裴;三麼,等輪到衡陽郡王,還不知要多少年呢。”

麗娘說話時聲音極低,顯然被華維鈞這番狂言嚇得不輕。

然而這番話,正戳中蘇阮一直不願思及的隱憂,她低聲問:“那他有何高見?”

“他說他打聽過,東宮為人尚算寬厚,就是太子妃,外麵看著似乎賢良淑德,但其實極有心計主見,讓您多留意——據說原來在十王府,屬寧王府中姬妾老實,都是被主母調理的。”

“他從哪兒打聽的?”東宮夫妻二人的性情,蘇阮也曾側麵跟永嘉公主等人打聽過,但她們都隻是說寧王老實,寧王妃賢惠,再多就說不出了。

“這個奴婢沒問,華郎君也沒說。”

估計麗娘就算問了,華維鈞也未必會和她說實話,蘇阮點點頭:“你接著說吧。”

“華郎君說,既然結了親,東宮也寬厚,以後自然還是要保太子,但有一條,切不可如我們郎君當日那樣,公然站出來。”

蘇阮若有所思,卻沒打斷,聽麗娘繼續說。

華維鈞沒有跟麗娘解釋原因,隻說了自己的建議——若林相繼續圖謀易儲,蘇家不要明麵上同林相作對,力保太子,但可以針對具體罪名,看著時機為東宮說幾句好話,且最好由蘇阮自己來說。

至於平時無事,他們可以繼續同東宮保持一定距離,但若太子妃有意示好,蘇阮姐妹也不妨同她多來往,結下些閨中情誼——女眷之間的往來,就是林相也不好拿去做文章。

“假以時日,東宮必對夫人感念在心,投桃報李。”

蘇阮點點頭,看著麗娘,麗娘道:“就說了這麼多,他說若夫人還有疑惑,隻管召他前來,再細細為您分說。”

他這是故意說一半留一半,蘇阮笑道:“我沒那功夫,你叫劉全祿親自去一趟,跟他說,太子妃想給新寧郡主說親,讓他推薦幾個人選來。”

“讓他推薦嗎?”麗娘驚訝。

“他交遊廣闊,各權貴府邸養的清客應當認識不少,打聽那些小郎君們的消息比我們容易。”

麗娘這才答應了,蘇阮看時候不早,也沒再多留,出門登車回薛家,並同盧氏轉述了蘇貴妃的話。

盧氏也嚇了一跳:“那怎麼高攀得起?”

蘇阮笑道:“我也是這麼說,還把鄭家那一茬跟娘娘說了,娘娘也說鄭家好。”

盧氏這才放心。

等付彥之散衙回家,一家人吃過晚飯,兩人回房,蘇阮又跟他說了一遍,“我沒辦法,最後隻能答應給郡主做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位郡主不是太子妃親生吧?”

“不是,隻比衡陽郡王小八個月,哪可能是親生的?不過太子妃一向待庶出子女不錯。”

付彥之笑了笑,為了同蘇阮攀親,就想把郡主嫁到薛家這樣在京中毫無根基的人家,再不錯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隨便應付一下就好,我看太子妃隻是想同你攀親罷了。”

“她有這個心,也挺好的,而且我要真能做成這個媒,不提東宮,男方肯定也要謝我的嘛。”

付彥之眉頭蹙了蹙,又舒展開,說:“那就得花心思好好遴選了。京中權貴之間,恩恩怨怨,錯綜複雜,便是公主們同你說的,也未必全是真話。”

“我知道,又不急,慢慢打聽唄。”說完這事,蘇阮又提起自己回府,“麗娘說華維鈞送了一份重禮來,我瞧了瞧禮單,他總算認清自己了。”

付彥之早已不把此人放在心上,聞言隻說:“禮不禮的,倒是其次,他能辦好差使,不丟你的臉,已經足夠。”

蘇阮聽他口氣鬆動,就說:“你說得對。不過如今天寒地凍,東內也動不得工,還不到他們忙活的時候呢。我想趁這會兒給華維鈞做個媒,你這兒有沒有人選?”

付彥之失笑:“你這是給人做媒上癮了麼?”

“我還不是為了叫你安心?”蘇阮笑著斜他一眼,“也省的外麵再傳閒話。”

“你越這樣,我越不安心。”付彥之神色帶著調侃,“堂堂徐國夫人,給郡主做媒的人,華維鈞那樣的,也配讓你操心?以後少理會他就是了。”

口子沒撕開,蘇阮隻得說:“也對,算了,不管了。”讓華維鈞打探消息的事,也隻好瞞住了不說。

之後一直到正月十五上元節,她都沒怎麼出門,始終在家裡陪著盧氏。但上元節這日,聖上於宮中設宴,蘇阮和付彥之都得奉召前往,便沒能留在家中。

宮宴上掛滿花燈,聖上還親自寫了幾個燈謎叫大家猜,席上便十分熱鬨。

太子妃許氏找到蘇阮說話時,已酒過三巡,她先是執意執壺給蘇阮倒了杯酒,又舉杯敬蘇阮,“娘娘同我說了,難得夫人肯為我們大娘張羅,殿下同我都感激不儘,我替殿下敬您一杯。”

蘇阮頓時覺著手中酒杯有千斤重,忙說:“太子妃言重了,不過是幫著打聽打聽,當不起殿下敬酒。”

“您是長輩,沒什麼當不起的。”

蘇阮無奈,隻得同她喝了這一杯,又說:“正好見著了,我也想問問太子妃呢,殿下同您想找個什麼樣的女婿?新寧郡主我見得少,不知脾氣性格,真怕……”

“是我糊塗了,這孩子在外麵瞧花燈呢,我這就叫人帶她來拜見夫人。”太子妃說著就打發人去找新寧郡主。

又說:“大娘是長女,性情一向比幾個小的穩重,她雖不是我生的,但從小在我身邊長大,我自然是希望能找個知冷知熱、脾氣也好的女婿,出身門第倒不那麼要緊。”

說到這兒,太子妃附到蘇阮耳邊,小聲說:“不瞞夫人,我是不想中表做親的。”

公主們哪一個是好相與的?新寧郡主雖是太子之女,但太子還夾著尾巴做人呢,還能為了女兒,跟姐妹們爭論不成?

蘇阮能明白她這一層意思,就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太子妃放心。”

太子妃就又敬了蘇阮一杯酒,這杯喝完,新寧郡主也被帶來了。小娘子花骨朵一般,白白嫩嫩的,跟蘇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