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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289 字 6個月前

訕的,麵上無光——畢竟那幾個人是她引薦的。

“你彆在意,年輕人嘛,總是憤世嫉俗一些。”付彥之捏捏蘇阮的手,寬慰道。

“嗯。”

蘇阮聽完那一瞬,其實心中湧上許多為聖上解釋的話語,但她隨即意識到,那些話真說出來,反而會坐實聖上失去勵精圖治之心,如今隻安於享樂的事實。

但人們對明君的要求,顯然不是隻開創盛世就行,還要將這盛世傳到下一任皇帝手中,才叫善始善終。

以前蘇阮從沒想過這些,她對林相的反感,也隻是單純來自於林相總拿他們蘇家當刀子使,直到這一刻,她突然有點擔憂,“林相……不會做出什麼禍國殃民的事吧?”

禍國殃民四個字,讓付彥之愣了愣,才失笑道:“這四個字過於重了,林相才當政幾個月,還不好說,慢慢看吧。”

這話說過沒幾日,林相就迎來他當政以來第一個挫折——聖上下詔給已故長子平王加諡號“襄”,並派人整修平襄王之墓——這顯然是將同安郡王排除出儲位候選了。

接著堪堪過了半月,聖上召集宰輔,終於決定立第三子寧王為太子,並在祭告天地太廟、太子正式遷入東宮後,飛速定下太子嫡長子衡陽郡王,同貴妃外甥女、即代國夫人第二女的婚事。

與林相的失意相比,蘇家可以說是正春風得意,蘇耀卿加封鄭國公才一個月,就又迎來第二樁大喜事,鄭國公府、代國夫人府自是賀客盈門,宴席不斷。

代國夫人家郎君裴自敏,就是這時候帶著大女兒回來的,與他同行而來的,還有兩個不速之客。

“都……都瞪我做甚?”裴自敏見自家娘子、舅子,包括二姨都衝自己橫眉冷對,忙解釋,“我……我也不知你們同他們有恩怨……”

“你能知道什麼?”蘇鈴第一個拍案罵人,“除了酒色,你還把彆的事放在心上過嗎?那群混賬東西攔著我爹的棺木不讓下葬,我最後都求到舅舅麵前去了,你居然說你不知道?”

她越說越氣,乾脆起身過去,按著丈夫捶了幾拳。

裴自敏自知理虧,不敢掙紮反抗,挨了幾下才躲到蘇耀卿旁邊,爭辯道:“那我聽說回去重修祖墳,就以為你們和好了呢……”

“和好個屁!你們裴家要是敢攔著舅舅不讓下葬,你能同他們和好?”

蘇耀卿聽著話越說越不對了,終於出聲:“好了阿姐,左右堂兄已將人領走了,下次再敢來,你叫人打出去就是。”

蘇耀學早就從蘇耀卿府中搬走,自家租了宅子住。這次老家來的兩個人,在蘇鈴這裡一報來曆,蘇耀學就趕在他們姐弟兄妹翻臉之前,先將人哄走了。

蘇阮插嘴問:“姐夫怎麼同他們遇上的?”

“在東都下船,我看珍娘疲憊,就住了幾日,這倆人找過來認親,說是來投奔你們,我……”裴自敏“我”了半天,最後也沒下文。

“怕是讓人一哄就不知東南西北了吧?”蘇鈴冷哼,“去洗了你那一身塵土再出去!”

今日府中還有客,既然人已經帶走了,她不想再晾著客人,要收拾裴自敏,等客人散了,關起門來再收拾,也不遲。

蘇阮卻道:“等一下,姐夫回來,怎麼都沒提前打發人往家裡說一聲?早知你和珍娘今日到,我們將宴席延後兩日多好!”

“就是,我不是同你說了,記得提前打發人回來嗎?”蘇鈴也想起來了。

裴自敏結巴:“我……我忘了……”

蘇鈴:“……滾!”

裴自敏見她在氣頭上,不敢多話,麻溜滾了。

蘇阮道:“阿姐去看看珍娘吧,我替你招呼客人。”

蘇鈴點點頭,自往後堂去看長女,蘇阮和蘇耀卿一起出去,往宴客處走。

“他們倆定是故意在東都等著姐夫的,但他們怎會知道姐夫的行蹤?”

“興許是路上打聽過吧。堂兄也隻知道他們在路上,之前還說半月二十天就到,這都過了多久了?”蘇耀卿道。

蘇阮想不出他們能怎麼打聽到,隻得先放下,去招呼客人,想等宴席結束,客人走了,再問裴自敏。

哪知道裴自敏沐浴更衣後,溜到席上,喝了幾杯酒,忽然撒起酒瘋,嚷嚷著要找奸夫。

今日宴飲,男女分席,付彥之也在前麵幫著招呼客人,一見裴自敏發瘋,忙先衝上去拉住他,說:“裴兄醉了,先去休息吧。”

“我沒醉!”裴自敏用力掙紮,“薛大郎,咱們也算舊識,你告訴我,那奸夫是誰?在不在席上?”

裴耀卿見狀,忙叫了幾個男仆進來,幫著付彥之把裴自敏架出去。

裴自敏還不肯乾休,大聲嚷道:“那個奸夫你聽著!彆叫我逮到你,不然……”

付彥之不敢叫他再說,忙讓男仆按住他的嘴,隨便找了個地方把人關住。

這時候身在後麵的蘇鈴得到消息,氣得火冒三丈,當即找了親信下人來:“你去把人給我綁了,堵住嘴,好好看著他!”

下人應聲而去,與付彥之交接,付彥之回去,宴席很快也散了。

蘇耀卿覺得丟臉,同付彥之說了一聲,就叫著妻子走了。

鬨成這樣,蘇阮也不好多留,勸了姐姐兩句後,和付彥之走小門回府。

“看來那兩個族人就是聽說了大姐的事,知道姐夫不在京中,特意在東都等著的。但他們怎麼敢挑撥姐夫?”

“興許以為裴兄能做主吧?”

不打招呼突然回家,這顯然是想捉奸的,卻沒想到家裡有喜事,正大擺筵席——付彥之想起裴自敏的作為,忍不住皺了皺眉。

——夫妻之間就算有什麼事,也不該這麼當眾鬨開,大家沒臉。何況這是他們家女兒的大喜事,玉娘姓裴,又不是姓蘇。

蘇阮也皺著眉:“不行,我不放心,你跑一趟學堂兄家裡,給他提個醒。”

話音剛落,蘇鈴身邊的侍女就追上來叫她:“二娘留步,夫人發了狠,要提劍殺郎君呢,您快去勸勸吧!”

第55章 隱憂 ...

蘇阮匆匆趕過去時, 蘇鈴手中寶劍已經被人奪下來,正指著裴自敏痛罵。

奪劍的是個青年男子,看起來在二十五歲上下, 貌甚斯文, 他提著劍站在蘇鈴身後, 見蘇阮進來,躬身為禮,攜劍退到一旁。

蘇阮快步走到姐姐身邊,見她已流了滿臉淚,榻上捆著的裴自敏也涕淚橫流, 不知是嚇的, 還是怎麼回事, 就拉著姐姐勸道:“阿姐消消氣。”

蘇鈴拿帕子抹了一把臉, 哭道:“我消氣有什麼用?”

蘇阮伸手攬住大姐後背,帶著她往門外走,邊走邊說:“姐夫一時醉話罷了,沒人會放在心上, 阿姐若為這事氣壞了自己, 才真是不值得。而且我瞧這樣子,姐夫定是受了人挑撥。”

她說這話時, 姐妹倆剛好走到門外, 裡麵裴自敏聽見,忙發出聲音,表示同意。

他不出聲還可, 一出聲,蘇鈴脾氣又上來,轉頭罵道:“你嚎什麼?你也是個人?玉娘將來是要嫁進皇家的,任誰怎麼挑撥,也沒有你這樣當眾鬨的!我告訴你,裴自敏,我最多就忍你這一回,要是再有下次,我不打你也不罵你,你從哪兒來,給我滾回哪去!玉娘沒有你這樣的爹!”

罵完吩咐下人:“給我看好了,沒我的話,不許給他鬆綁,也不許給他飯吃!”

府中下人早已知道誰才是當家人,聞聲齊齊應是,蘇阮眼尖,見提劍的那個青年,雖跟出來了,卻遠遠站著,沒有應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此時不是多問的時候,蘇阮等蘇鈴發完脾氣,扶著她回房,又瞧了瞧兩個外甥女,好好安撫了一番。

蘇鈴冷靜下來,讓女兒們回去歇著,自己問蘇阮:“你說有人挑撥,指的是蜀州來的那兩個?”

“到底是誰,阿姐拷問一下這次隨著姐夫回洪州的隨從吧,他們一定清楚,也保不準,就是他們。”

蘇阮原先確實懷疑蜀州來的族人,但這兩人實在沒道理這麼做,比較起來,裴自敏身邊的裴家下人,反倒更有動機。

蘇鈴聽了就眯起眼睛:“沒錯,說不準他回去一趟,舅母又打發了什麼人跟著來。”一提這個,她又來了鬥誌,立刻就叫人打水給她洗臉,叫把這一趟跟著裴自敏的親信,全都提到前廳去,等她審問。

蘇阮見沒事了,告辭回府,卸了妝換了衣裳,叫過麗娘來問:“我方才去勸架,在阿姐身邊見著個生麵孔,你知不知道是誰?”

“是不是姓黃的?”

“我不知道姓什麼,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斯斯文文的,能從阿姐手裡搶下寶劍來呢!”

“那就是了。”那邊府裡這幾日大宴小宴不斷,麗娘也去幫過忙,“我聽桂娘說過,這是他們府裡的門客,好像叫黃正初,說是很有智謀,大娘很聽他的勸。之前那個遲小郎君不依不饒,也是這位姓黃的去料理的。”

“是麼?隻是門客?”蘇阮問。

麗娘笑了笑:“奴婢也多嘴問了一句,還吃了桂娘一記白眼,說這姓黃的,雖有智謀,但樣貌平平,大娘看不上。不過大娘最近行事確實有章法多了。”

她這麼一說,蘇阮也反應過來,大姐近來確實有所改變,同蘇貴妃也好、她也好,始終步調一致,上次她還驚奇過,原來是身後多了個智囊啊。

“那這人是怎麼投到阿姐門下的?”

“這個不知道,夫人若想知道,等奴婢想辦法打聽打聽。”

“算了,以後有機會,我自己問她吧。”

說完這事,蘇阮打發了麗娘,早早休息,第二日上午,蘇耀學和蘇鈴兩邊都有消息反饋回來。

“四兄問過了,這兩個人指天誓日地說,絕不敢挑撥裴兄,不過他們確實是聽說了代國夫人的事,知道裴兄不在京中,才在東都候著的。”付彥之喝了口水,將事情原委講給蘇阮聽。

原來這次來的兩個族人,都是蜀州蘇氏族中比較精明的,也沒有摻和過當年的事。但他們深知當年鬨得有多凶,所以雖然上路了,心裡卻沒底,很怕到了京中吃閉門羹。

到東都時,正好代國夫人的風流韻事正在流傳,兩人想辦法打探了一番,聽說不久之前代國夫人的郎君在東都大張旗鼓上船,回了洪州,走的時候還說回來就要做大官了。

兩人算了算腳程,就踏踏實實在東都渡口等著,果然等到了裴自敏。

“蜀州老家竟還有這樣的精明人。”蘇阮冷笑。

這是蘇家的事,付彥之不便多言,就接著轉述蘇耀學的話,“四兄說,這兩人他會盯著,讓你同煥揚兄放心。”

蘇耀卿加封鄭國公後,付彥之想把稱呼從鴻臚卿改成國公,被蘇耀卿開了個“你是不是不想娶我們阿阮了”的玩笑,就老老實實稱呼他表字了。

蘇阮還是相信蘇耀學的,就點點頭,剛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