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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304 字 6個月前

勢,娶了你,卻不對你好……”

蘇阮失笑:“你要是變成那樣,還會抗命替廢太子說話?”

“……”倒也是。

蘇阮見他無言以對,笑容更大了些,“所以你也沒變嘛!”

付彥之一歎:“我不敢。”

蘇阮不明白,他接著說:“改姓歸宗一件,我已經悔之晚矣,始終耿耿於懷,哪還敢再行差踏錯一步?”

“這麼說來,我也是。”蘇阮一歎,“自從知道了辜負一個人是什麼滋味,我就再不敢做一件違心之事。”

兩個戰戰兢兢活了十年的人,相視一笑,突然都輕鬆許多。

因林思裕橫插一手而生的陰霾,終於從蘇阮頭上散去,她心裡那塊大石,也終於被付彥之親手搬走,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似乎隻要風一吹,就能飛起來。

蘇貴妃傳召蘇阮進宮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口角含笑、腳步輕捷如飛的二姐。

“你這是遇上什麼好事了?眼睛都在笑!”

蘇阮摸摸眼角,“有嗎?”坐下以後,又說,“就是見了你高興。”

蘇貴妃啐她:“哄誰呢?還見了我高興,你都多少日子沒來了?我不讓人去叫你,你是不是還躲家裡同二姐夫你儂我儂呢?”

蘇阮笑眯眯地,並不反駁。

蘇貴妃調侃歸調侃,還是樂於見到姐姐這樣神采飛揚的,所以見好就收,很快說起正題:“林相推舉二姐夫重新入朝這事,你知道吧?”

“嗯,知道,聖上不是沒許麼?”

蘇貴妃點點頭:“我就是想同你說,林相給二姐夫的是個從四品虛職,聖上說,這個位子太尷尬了,上不去下不來的。他心中已有打算,隻時機未到,叫我們再耐心等等。”

“好呀,不急。”

“我看你巴不得二姐夫多賦閒一段時日,好好陪你呢吧?”蘇貴妃調侃。

蘇阮笑笑,還是不反駁,“他自己也不急。對了,我那園子快修好了,我打算辦個宴席,不知聖上同娘娘,肯不肯賞臉?”

蘇貴妃十分心動,她有好些日子沒出過宮了,蘇阮和蘇鈴的國夫人府,她也沒去過,就立刻打發人去問聖上。

聖上回話很快,“聖上說了,徐國夫人新園落成開宴,肯定是要去的。”程思義親自回來答話,“隻定個休沐日便可。”

第50章 簫曲 ...

邀請聖上跟蘇貴妃到自己府中, 是蘇阮同蘇耀卿、付彥之商量之後,認真定下來的。

華維鈞提的有關造勢的建議,蘇耀卿考慮之後, 覺得可以嘗試, 但他並不想以自己為主, “還是你出麵更方便一些。”蘇耀卿這麼跟蘇阮說。

蘇阮上次自己說了要幫兄長分擔,就沒推辭。正好花園修好了,也該在家裡宴一次客,索性趁此機會把聖上請來,一則可以讓付彥之麵見聖上, 不受乾擾地說幾句話;二嘛, 逛園子的時候, 可以順便將華維鈞引薦給聖上;第三, 就是讓蘇耀卿選出來的兩個士子,在宴席上出個風頭。

如今聖上爽快答應,蘇阮趕緊把日子定在九月初十,然後就拉著蘇鈴、蘇耀卿、付彥之一起商議宴客名單。

“聖上答應來赴宴, 肯定是想輕鬆自在些, 主人又是我,我覺著就不邀請朝中公卿了吧?”蘇阮先說。

蘇鈴接話:“那就是家宴唄, 把幾位得寵的公主請來, 帶著她們駙馬,人也就不少了。”

蘇阮前段時日常去幾位公主那裡赴宴,這次肯定是要回請的, 就先把新安長公主、永嘉公主等人寫下來,至於親王那邊,蘇阮來往得少,也不方便請,就算了。

後麵是自家這邊的親戚,蘇阮問付彥之:“我給你叔祖父家下個請帖吧?來不來,誰來,讓他老人家自己斟酌。”

付彥之點頭:“到時我自己送去。”

蘇鈴笑問:“那薛家呢?薛伯母還沒來過二娘這兒吧?”

還沒成親,沒什麼事,薛湜夫婦自然不好往蘇阮這兒來。蘇阮看向付彥之:“娘娘也想見見薛伯母,要不請她和薛伯父也來吧?”

“好,我回去同他們說。”

事情大體說定,蘇阮又讓人把華維鈞找來,將宴客的事說了。

“到時貴客雲集,你可彆讓我丟臉。”蘇阮最後笑道。

“維鈞一定儘力而為。”華維鈞答完,又問,“夫人打算請什麼樣的樂舞助興?”

“正要問你,我倒是聽說京中最近有幾位樂師特彆有名,不過都不太好請,你是個中高手,與他們有沒有往來?”

華維鈞笑道:“我與古琴名家吳昆侖相熟,經他引薦,認得了琵琶名家康善才,夫人覺著,此二人……”

“康善才?你是說那個號稱‘琵琶第一手’的康善才?”蘇阮眼睛一亮,“你認得他,怎不早說?”

蘇阮彆的還可,唯有琵琶名家,隻要聽說了,都想見一見,領教一二。這個康善才近日在京中十分有名,可惜他輕易不肯露麵演奏,蘇阮至今還沒見過。

“維鈞不知夫人也知道他……”華維鈞笑著解釋,“既如此,我回去同他商量一下,改日帶他來拜訪夫人,可好?”

蘇阮欣然同意,過了兩日,華維鈞果然將他熟識的幾位樂器演奏名手,都帶到了徐國夫人府。

蘇阮知道付彥之對華維鈞有些防備,便同他一起見這些樂師,聽他們演奏。

除了那日提及的琴師吳昆侖和康善才之外,這次來的,還有吹排簫的、奏箜篌的,每個人都絕技在身,聽得蘇阮歎為觀止,當場便決定由這幾人侍宴演奏。

幾位樂師見徐國夫人精通音律,談起來頗有知音之感,也都很高興。

那吹奏排簫的樂師意猶未儘,自腰間解下一支竹簫,又吹了一小段簫曲,請徐國夫人點評,卻沒發覺徐國夫人自他取出竹簫,臉色就是一變,連麵上笑意都淡了。

“我沒認真學過簫管,總覺洞簫之音,嗚嗚咽咽的,聽了讓人難受,不合適在宴席上演奏。”

主人這麼說了,樂師也隻能應一聲“是”,不再多談。

華維鈞瞧著氣氛不對,忙帶著幾人告辭出去。

“怎麼了?”付彥之起身挪到蘇阮旁邊,側頭望著她問。

蘇阮輕輕呼出一口氣,剛要笑,付彥之伸手一點她臉頰,“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勉強。”

蘇阮剛翹起的嘴角立刻拉直。

付彥之一下笑出了聲:“我還以為這事說開了,就過去了呢,怎麼你還是連洞簫都不想聽?”

“可能是後悔的次數太多了吧……”

當年她從兄長那裡聽說,付彥之要啟程進京,心知他這一走,兩人此生恐怕都無法再見,而她卻連去送一送,都不敢。

傷心難過無可排遣,蘇阮便取出付彥之送的那支竹簫,偷偷躲在家中後門附近角落,不太成曲調地吹了起來。

——她那時才開始學洞簫,技藝實在不怎麼樣,要不是心中有事,可能沒一會兒就不肯吹了,但她偏偏心中有事。

“我不知道張敏中什麼時候來的……麗娘給他帶路,找到我以後,他不讓麗娘開口叫我,一直等到我停下來,才……”

那會蘇阮覺得累了,終於停下不再吹奏,卻不料,她剛把竹簫放下,一隻手就從旁伸過來,將竹簫拿去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當時蘇阮嚇了一跳,轉頭看見是張敏中,這驚嚇又多幾分,就問了一句不該問的話:“你怎麼來了?”

張敏中正拿著竹簫端詳,聞言眉一挑,不太高興地反問:“怎麼?我不能來?”他說著回頭指指蘇家大門方向,“我可是正正經經登門拜訪,經你母親同意,才來看你的。”

蘇阮啞然,張敏中見狀,更加理直氣壯,“還是說,你想見的人,不是我?”

蘇阮當然不可能承認這話,隻說自己嚇了一跳,然後跟他要回竹簫。

“這麼粗糙的竹簫,哪裡來的?”張敏中不肯給,“彆要了,等我給你弄個好的白玉簫來!”

蘇阮有點急:“我都還沒學會呢,要什麼玉簫,先拿這個練……”

“‘平安喜樂,彥贈’。”張敏中看著竹簫尾端,緩緩念出上麵刻著的小字,“‘彥’?哪個彥?這是誰送你的嗎?”

年少的蘇阮嚇得僵在當場,恍惚中有一種被未婚夫捉奸之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那時還不知道,張敏中早就親眼見到薛彥送給她這支竹簫,所以當張敏中接著問:“不會是薛彥吧?”的時候,蘇阮整個人都被恐懼籠罩,腦子裡閃現的,全是張家若退婚,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怎樣的滅頂之災。

“說到薛彥,聽說他今日要離開洪州呢,你們兩家交好,你不去送送麼?”

蘇阮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不是的。”聲音卻小得,她自己聽著都含糊。

張敏中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忽略,徑自說道:“不如我替你去送送他吧!”說完不等蘇阮回答,就帶著一臉惡意的笑和那支竹簫,直接從後門走了。

“我太軟弱了……”蘇阮捂著臉,泣不成聲。

付彥之伸手攬住她,柔聲寬慰:“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不,怪我……”

終於親口把事情說出來,蘇阮希望能一次說個徹底,她擦掉眼淚,努力清楚地說:“我明明知道他去找你了,就算彆的做不了,至少可以告訴阿娘,讓她想辦法……但我當時……”

付彥之感覺到她在顫唞,忙握緊她的手,說:“可是你若這麼做了,真的成功攔住張敏中,他就不會以為隻是我一廂情願。之後就算不退婚,他心中也一定疑你。”

蘇阮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再次決堤而出。她當年又驚又懼,確實有此一慮,因此遲疑好久,才跑去找母親——也就是因為有過這一點自私自利之心,蘇阮始終無法原諒自己。

偶爾午夜夢回,無法入眠之時,蘇阮常無法克製地陷入悔恨之中,其中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吹奏那支竹簫。她因此聽不得簫曲,總怕半途會伸出一隻不懷好意的手,將一切都攪得無法挽回。

“隻許再哭這一回。”付彥之見她手中絹帕已經濕透,便取出自己袖中絹帕,幫她擦淚,“阿阮,我們都不是聖人,都會做錯事。我早就不怪你了,你也不要再責怪自己了,好麼?”

蘇阮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你真的……一點都不怪我?”

“其實以前也不能說是怪,更多的是怨。”付彥之笑著親親她淚濕的臉頰,“張敏中拿著斬斷了的竹簫丟給我,叫我自己照照鏡子,我就以為你變心了……現在想想,我也真是蠢。”

蘇阮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隻要換過來想想,我若是他,肯定也會這麼做。先叫情敵死心,徹底斷了你們兩個的聯係,才能高枕無憂嘛。”

他語氣詼諧,蘇阮聽著,忍不住笑了一笑。

付彥之就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