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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310 字 6個月前

“誰又是鐵人不成?所謂孤掌難鳴、獨木難支,一個人能成什麼事?阿兄以後就拿我當兄弟,有事我們一同分擔。”

蘇耀卿本來心情很複雜,她這麼一說,倒把他逗笑了,“說的什麼話?”

“怎麼?阿兄覺著我不足與謀?”蘇阮不服氣地問。

蘇耀卿擺擺手:“你不是說有事嗎?”

“我要說的事,同這個也有關。”蘇阮先說了他府中幕僚的事,“我叫付彥之幫著留意,阿兄意下如何?”

蘇耀卿對這件事本身沒意見,他疑惑的是:“你做甚直呼人家姓名?”

蘇阮:“……我原來不也……就……叫他薛彥麼。”

蘇耀卿搖搖頭:“原來你們都小,也還罷了,現在眼看成婚了……”

“我也就在你麵前這麼叫叫。”蘇阮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忙打斷他,“阿兄,我還有一件事同你商量。”

她把華維鈞給自己的建議,轉述給蘇耀卿聽,最後說:“此事我想了一天,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一個家族想建立聲望,令世人仰慕,少不得要做些推舉賢能之事,此舉一可為我們家傳揚美名,二能拓展人脈,將來萬一有什麼事,也不至於無人為我們說話。”

蘇耀卿皺著眉,“說是這麼說,但其中分寸不好拿捏。”

“也不用急著就做,我們慢慢斟酌,謹慎些就是了。”

蘇耀卿這才點頭,他看外麵天已有些黑了,就說:“我再想想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蘇阮沒有推辭,兄妹兩個出了府,穿過橫街,慢慢往徐國夫人府走。

她一邊走一邊左右張望,“這個時候,街上人竟也不少。我記得在洪州,天稍一黑,行人就稀稀落落了。”

“那如何能比?這可是京城。彆說這個時辰,再晚一個時辰,那些食肆酒肆也照樣人滿為患。”

“阿兄怎知道?你去過麼?”

“前兩日我還同堂兄一起,溜達出去喝酒。”

“堂兄在你這兒住,倒給你做了酒伴。”蘇阮笑道,“他們宅子找得怎樣了?”

蘇耀卿:“哪那麼好找?看得上的太貴,便宜的看不上。我說先拿一筆錢給他用,他又不肯。”

“為何不肯?”

“說怕還不上。”

蘇阮撲哧笑了:“學堂兄真有趣,那怎麼你送姬妾給他,他就要了?”

蘇耀卿腳步一頓:“你怎麼知道?”

“我不光知道這事,我還知道聖上也送了美人給你。”

蘇耀卿繼續往前走,沒接話。

“我說這話,沒有彆的意思。”蘇阮解釋,“隻是同為女子,想為嫂嫂說幾句話。她嫁入我們家,彆的不提,侍奉翁姑、生兒育女,都做到了。我相信阿兄不是那等喜新厭舊、不講情義之人,就怕嫂嫂心裡沒底,再將這個當成一回事存在心裡,就不美了。”

蘇耀卿沉默片刻,將蘇阮送到她府門口,才說:“我知道了。你少操心這些,安心準備出嫁吧。”

他話雖這麼說,看起來卻像是聽進去了,蘇阮便放心回去。

第二日起來,果然身上見紅、來了月事,她打發人去跟付彥之打了招呼,自己在家歇了兩日。

一般到得月事第三天,身上不適便基本消退,這次也不例外,蘇阮清早起來,看著日子快到中秋,就打發人去隔壁問蘇鈴,今年要不要一起拜月。

蘇鈴也正閒著無事,乾脆自己過來,同她商量去哪裡賞月飲宴。

“阿姐這幾日怎麼不出門了?”蘇阮好奇,忍不住問。

蘇鈴一開始還支支吾吾不想說,可她越這樣,蘇阮越好奇,最後她隻得說了實話:“遲應麟非逼著我給他求個官——就他那點花架子本事,還想做官?”

蘇阮道:“他文章不是寫得還不錯麼?我記得朝中有個什麼‘翰林供奉’,專招他們這樣的花架子。”

“那也輪不著他。”蘇鈴哼一聲,“得寸進尺、得隴望蜀的東西。”

蘇阮聽話音不對,忙問:“怎麼?”

“彆院買下來沒幾日,他就帶了人回去住,我一問,他說是什麼表兄弟,也還罷了。過得幾日,又多了幾個老家來應考的,我真是氣都氣笑了,這是拿我那裡當客店了?”

“……”

“我一口氣全趕走了,他還同我鬨。”蘇鈴說著冷笑,“你說奇不奇?我原先瞧著,他倒也有幾分機靈勁,彆院一置下,也不知怎麼,人一下就犯起蠢來!他才同我好了多久?就敢問我要官?說句不好聽的,我同你姐夫過了十幾年,要不是看在孩子麵上,都不肯替他開這個口呢!”

“阿姐彆生氣了,這人既然沒有眼色,趕他走就是了。”蘇阮勸道。

蘇鈴點點頭:“我就是叫人趕他走呢。正好在家躲幾天清淨。你身上好了?哪天我們進宮找娘娘說話吧?”

蘇阮剛要答應,麗娘進來回報:“夫人,林相府中送了帖子過來,說是五日後林家太夫人過壽,請夫人過府赴宴。”又向蘇鈴稟道,“也請了大娘,帖子已送過去了。”

蘇阮和蘇鈴麵麵相覷,沒等開口,麗娘接著說:“郎君來了。”

第47章 生事 ...

“這次林相, 怕是要向你們著意示好了。”

付彥之跟蘇阮擠在一張坐榻上,將她微涼的雙手攏在掌中暖著,“上次聖上為了我們定婚期設宴, 將寧王寧王妃都叫了去, 過後又把那個諫官貶黜出京, 以林相的乖覺,定已看出事情轉折的關鍵,就在貴妃和你身上。”

方才聽說林相下帖子請她們赴宴,蘇阮還沒開口,蘇鈴先說:“他又想做甚?還想給我們虧吃?”

蘇阮沒想到她是這個態度, 正驚訝, 蘇鈴又說:“正好, 妹夫來了, 你同他商量商量,去或不去,我等你的話。”然後就回去了。

蘇阮一時不太適應姐姐的轉變,見到付彥之就把這話告訴他了, 付彥之沒聽出那層意思, 直接說起林思裕。

“去肯定是要去的。相府太夫人做壽,京中權貴隻要受邀, 都會去的。林家若有意示好, 你也不妨聽聽看。”說到這兒,付彥之捏捏蘇阮手指,笑道, “你又不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人,怕什麼?”

“倒不是怕,我就是摸不清林相的意圖。他向我們示好,難道是想改弦更張,支持寧王麼?”

付彥之搖頭:“太遲了,改不了了。我猜,他是想說服你們,同他站在一邊,然後再通過你們,說動聖上。”

蘇阮:“……林相還真是不屈不撓啊!”

“有什麼辦法?一開始就選錯了人,如今也隻好錯到底。”

說到這個,蘇阮就有點得意,悄悄告訴付彥之:“其實是我們故意誤導他的。邵公公看出他有意討好聖上和娘娘、擁立潁王,就故意讓娘娘偶爾留潁王在清涼殿住兩日,又放出口風,說娘娘可能撫養潁王,於是我們這位機關算儘的林相,就迫不及待站到潁王身後了。”

付彥之笑起來:“原來你們還推了他一把。”

“這叫禮尚往來。”蘇阮也笑,“也是他當局者迷。其實以他如今在朝的權勢,本不該摻合立儲一事的。他都一人之下了,還想要擁立之功,也不想想聖上肯麼?”

付彥之一歎:“是啊。不過能看透、且真能收手的,非大賢大能不可,林相……還差得遠呢!”

“不過聖上為何還沒拿定主意?早定下來,也就消停了。”

“如果真定了寧王,林相怕是更不消停。”付彥之神色中透出幾分嘲諷,“那時他隻會比現在更坐立不安。”

“……也就是說,除非他被罷黜,否則這事兒就沒完了是麼?”

付彥之看她皺眉,便抬起一隻手輕輕撫平蘇阮眉心,寬慰道:“不必煩惱。朝中政事與家中瑣事,原是一樣的,沒有長久的順遂無波,隻要人在,總會生事。就算去了林相,也還會有旁人,名利動人心,誰又能免俗?”

“也對。不說他們了,到時再看。”蘇阮拉拉付彥之的手,“我其實更奇怪的是我阿姐。先前我同她說,林相構陷寧王,拿我們家當刀子使,讓她提防些,遇事多和家裡人商議,她左耳聽右耳出,並不當回事。今日倒奇了,竟要等我的話。”

付彥之對蘇鈴的了解,多是從蘇阮這裡得來的,所以無從判斷,隻能猜度著說:“也許是自己想通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蘇阮一笑:“你這麼說,可見不知我阿姐為人。她自己覺著對的路,那一定是不撞南牆不會回頭的……等等,難道她撞著‘南牆’了?”

付彥之:“……”

南牆撞沒撞著,猜是猜不出來的,蘇阮隨口一說罷了,接著就問起付彥之這兩日做了什麼。

“我帶著二郎三郎去見了幾位好友,順便辦夫人交給我的大事。”

蘇阮被逗笑:“還大事!那你辦得如何呀?”

付彥之握著她手作拱手狀:“幸不辱命。”

“已經找好人了?”蘇阮驚訝。

“人我是找好了,不過還得鴻臚卿親自見過,才知成與不成。”

“我阿兄還挺信你的,那日我一說,他就答應了。”說完這句,記起兄長對稱呼的質疑,蘇阮又笑道,“而且我當著他直呼你姓名,他還教訓我呢。”

付彥之好奇:“為何?”

“可能覺得我不尊敬你吧。”

“不尊敬?你怎麼叫的?”

“就叫付彥之啊!”

“叫什麼?”

蘇阮被他問得有些糊塗:“付彥之……”

“哎!夫人有何吩咐?”

蘇阮:“……”

她忍不住抽回手來,在他手臂上拍了一把。

付彥之還笑:“我覺得挺好的,你我之間,要那些尊敬做甚?你想叫我什麼,就叫我什麼,要是覺得不慣,叫我薛彥也可。”

蘇阮卻並不想再叫那個名字。她覺得他改名叫付彥之,也許正是天意讓他們重新來過,就讓舊名隨著那些舊事一起,留在過往歲月裡吧。現在的她,隻想同付彥之一起麵向前路。

然而樹欲靜,風卻不肯止息,蘇阮怎麼也沒想到,去林家赴壽宴,林思裕的夫人想儘辦法與她獨處,說出來的話,竟與張家有關。

“要不是他們找來,我都不知,原來我娘家與他們家還有親。”林夫人瞧著蘇阮臉上沒了笑容,趕緊說下文,“徐國夫人放心,人我們已經攔下了,他們求的事,也簡單,我同相公打過招呼,已經辦了。”

蘇阮道:“夫人彆忙著辦,先同我說說,他們想乾什麼?”

林夫人尷尬一笑:“他們說的那話,實在荒唐,我都……”

“不要緊,多荒唐的話,我也從他們那裡聽過,您隻管說。”

林夫人年過四旬,雖保養得不錯,到底能看出年紀,蘇阮同她說話,還是比較客氣的。

“他們說,張敏中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興許根本就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