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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342 字 6個月前

把自己打算引薦華維鈞去將作監的事說了,“我看他很有才華,想順手幫他一把,他也很感激,如此而已。”

當然不可能如此而已。華維鈞在京中幾年,跟永嘉公主都有了交情,仍是白身一個,卻在認識蘇阮後,立刻就有進入仕途的機會,難道他會覺得隻有這個機會就夠了?

怎麼可能?蘇阮是貴妃的姐姐、徐國夫人,自己又年輕貌美,雖然定了親,但其中緣由,恐怕華維鈞早就知道,他怎麼可能不想趁虛而入、甚至取自己而代之?

要徐國夫人的引薦,還是徐國夫人本人,這根本不用考慮,所有人都會選後者。

不過付彥之最終還是沒將這些說出來,蘇阮想做個伯樂,他沒必要把這些利益算計都攤開給她看,破壞她的樂趣,還讓她難受。

“你總是低估自己的美。”他低笑一聲。

蘇阮不但一下就沒話說了,還被他笑得,心裡有點甜蜜。

於是她就這麼被他哄著去了永樂坊。

“這宅子是叔祖父給我的。”付彥之帶著蘇阮進門,一邊走一邊介紹,“兩進,前麵有三間廳待客。”

他話說了一半留了一半,但蘇阮卻明白,這定是他當年成親時,付家給他的新房。進去看過陳設,都半新不舊的,也能印證這個猜測。

房子格局都大同小異,沒什麼好改的,之前付彥之還叫人將各處重新粉刷過,所以要蘇阮拿主意的,無非是陳設用具。

她這時見了宅子裡的下人,突然醒悟作為未婚妻,這就過來自己布置新房,好像不太對,忙說:“這些你問薛伯母就好了,非拉著我來,我以為怎麼了呢!”

蘇阮說著想往外走,付彥之追上去剛要說話,宋敞從外麵急衝衝跑了進來。

“我可找著你……哎!”他話說一半,看見蘇阮,立刻噎回去了。

付彥之看他一副蠢樣,忍不住笑了笑,才給蘇阮介紹:“這就是宋家九郎,宋敞宋子高。”又抬腳踢了踢宋敞小腿,“這是徐國夫人。”

宋敞回神,忙後退一步,跟蘇阮見禮,“不知徐國夫人在此,宋敞真是太失禮了。”

付彥之請他去廳中坐,又看蘇阮,蘇阮就說:“要不我先回去……”

“彆彆彆!”宋敞忙說,“不用管我,我沒什麼事,就是想跟子美發幾句牢騷。”

“是朝中出什麼事了嗎?”付彥之問。

宋敞歎了口氣,看一眼蘇阮,心想她和自家好友眼看就是一家人了,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就說:“林相突然指使了好些人攻訐寧王,說寧王勾結朝臣、圖謀不軌。”

蘇阮一驚,付彥之知道她也關心此事,就叫上宋敞,三個人進了書房,屏退下人,聽宋敞細說。

“他現在是把當初對廢太子那一套,又都用在寧王身上了,可著勁兒羅織罪名!”宋敞歎口氣,“也不知道聖上會不會信。”

付彥之:“這次是專門針對寧王麼?沒有其他幾個年長皇子?”

宋敞搖頭:“沒有。就是衝著寧王去的,我也奇怪,他前兩日還當著聖上,暗指年長的幾位皇子都無才無德,惹得聖上不悅,怎麼突然就衝著寧王一位去了?難道他聽到什麼風聲了不成?”

蘇阮心中一跳:“林相惹聖上不悅?哪一日的事?”

“就休沐日前一天。”

那就是她進宮見到聖上那天,也是那一天,蘇鈴非得追著她問,聖上是不是打定主意立寧王。

可她沒有道理把這消息賣給林思裕啊!她也不可能和林思裕扯上什麼關係……吧?大姐不是很想把玉娘嫁入東宮麼?

付彥之看蘇阮驚疑不定,就問:“怎麼?”

“宋禦史一向消息靈通,”蘇阮定了定神,看向宋敞,“能不能勞你打聽一下,我阿姐代國夫人,近日有沒有和林家的人碰過麵?”

第40章 麵聖 ...

宋敞以他做監察禦史特有的敏[gǎn], 一下就聽出其中關鍵:“難道真的有什麼風聲?”

付彥之不讓他追問,插話道:“這並非重點。徐國夫人托你的事,你能打聽到嗎?”

“我試試吧。”宋敞答應一句, 頓了頓, 又說, “聽說最近代國夫人常出門宴飲,在某些場合見到林家的人,也不稀奇。”

蘇阮道:“那就辛苦你了。”

宋敞還沒回答,付彥之先說:“不用和他客氣,他還欠你一次賠罪呢。”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宋敞瞪大眼睛。

蘇阮本來心裡正沉悶著, 看他一臉誇張神態, 忍不住笑了笑, 說:“他把罪名賴給你的。”

宋敞瞪付彥之, 付彥之一臉無愧於心:“不是賴,總跑來和我說流言的,除了你宋子高,還有旁人麼?”

宋敞無法反駁。

他兩個一打岔, 蘇阮心裡緩過勁來, 把話題拉回去問:“他們攻訐寧王,可有實據?”

“能有什麼實據?最多不過是新安長公主設宴, 寧王去了, 在那兒碰見誰誰,寒暄幾句而已。”

蘇阮:“……新安長公主設宴,我也去了呢。還有彆的麼?”

“好像還說寧王妃同哪個女冠往來, 密謀煉製秘藥。”

“……她年紀輕輕,煉製什麼秘藥?”蘇阮簡直要笑了,“要隻是這些,你大可不必焦急氣憤,聖上怎麼可能會信?”

“真的不會?”宋敞有點懷疑,畢竟厭勝一案那麼明顯,聖上都信了不是麼?

蘇阮道:“我不敢打包票,但在我看來,聖上不會信的。林相這麼做,說不定……適得其反。”

付彥之趕緊加了一句:“這話你聽過就算,千萬彆同旁人說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那麼沒分寸的人麼?我也就同你什麼都說罷!”

付彥之嗤笑:“彆了,我敬謝不敏。”

宋敞咬牙,礙於蘇阮在場,沒敢造次。

蘇阮看著他們兩個一來一往,發覺付彥之同宋敞在一起時,才是真的自在到毫無顧忌,想什麼說什麼,一掃平日謹慎沉穩的樣子。

就好奇:“宋禦史同他認識多久了?是他一進京就認識了麼?”

“差不多吧?”宋敞看向付彥之。

付彥之卻道:“要晚一些。我改回原姓後,叔祖父帶我去拜訪宋公……”

“對對對!”宋敞插嘴,“我認識他時,他就叫付彥之了。其實我第一次見這人,覺得他挺討厭的。”

付彥之:“……”

蘇阮更好奇了,“為何?”

“因為他長得太俊美了,又繃著個臉,好像誰欠他錢一樣!”

蘇阮聽了前麵半句還想笑,到後半句就笑不出了。

付彥之看得清楚,接回話來:“你又好到哪裡去了?整日笑嘻嘻的,一看就是個輕薄兒。”

宋敞:“……”

“但你們還是成為好友了。”蘇阮再次被逗笑,“可見這些隻是表象。”

宋敞剛剛也不過隨口一說,並非存心和付彥之互曝短處,就說:“是啊,後來熟了,發覺子美這人其實外冷內熱,待人是極真極誠的。瞧我,又多嘴了,徐國夫人該比我了解才對。”

蘇阮聽這話有前因,就看付彥之一眼,付彥之解釋:“之前鴻臚卿就是找的他六叔。”

這麼一說,蘇阮也想起來了,兄長不知怎麼和光祿少卿宋談有了交情,當初竟托他跟付彥之說合婚事——既是通過的宋家人,也難怪宋敞是這個語氣了。

“對呀!不說我都忘了,子美你是不是欠我六叔一份謝媒禮?”

付彥之還沒回答,有下人走到門邊回報:“郎君,徐國夫人府來人求見。”

“帶進來吧。”

蘇阮回頭一看,來的是麗娘,“怎麼了?”

“夫人,貴妃娘娘召見,邵公公親自來的,就在府中等著您呢!”

蘇阮先是一愣,轉念再想,估計是與寧王的事有關,就和付彥之說了一聲,登車回府與邵嶼彙合。

見到邵嶼後,她還沒等問,邵嶼先說:“其實是聖上命娘娘召見夫人的。”

蘇阮驚訝:“聖上所為何事?”㊣思㊣兔㊣在㊣線㊣閱㊣讀㊣

“今日聖上見了付常侍,聽說夫人和付郎君的婚期定在十月末,似乎有點吃驚。”邵嶼說完,壓低聲音,“聖上本就心緒不佳。”

“因為林相攻訐寧王?”蘇阮也壓低聲音,問。

邵嶼點頭,卻沒多說,另問道:“夫人要不要更衣?”

蘇阮看了一眼自己衣裙,鵝黃桃紅,都是豔麗顏色,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穿上身的,忙進去換了一套顏色深些的衣裙,才和邵嶼一同進宮。

這次她直接被請去了東內蓬萊宮,聖上和蘇貴妃正在那裡欣賞樂舞。

聖上一見蘇阮就打趣:“新嫁娘來了?”

蘇阮行了個禮,反問道:“聖上說誰?”

蘇貴妃叫蘇阮去她旁邊坐,撇撇嘴說:“你彆管他,他從聽說你們十月底就要成親後,便是這麼一副不舍得女兒出嫁的阿爹臉。”

“……”蘇阮實在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聖上佯怒:“我看你真是恃寵生嬌,什麼都敢說了!”

蘇貴妃揚起臉,露出纖細的脖頸,“那也是你寵的。”

現在蘇阮不用忍了,抬手掩著半邊臉,明目張膽笑起來。

聖上隻好歎息:“看來我是自作自受。”又自嘲,“不過我嫁女兒時,還真沒這麼不是滋味過。”

他這麼明目張膽地說,蘇阮可不知怎麼接,好在有蘇貴妃。

“那怎麼一樣?你的女兒都是公主,誰敢欺負公主不成?”

“有什麼不同?難道付彥之敢欺負你姐姐?”

蘇貴妃道:“那倒不會,彆說他現在無官無職的,就算聖上重新重用他,他也不舍得的。”

聖上斜了一眼話裡有話的寵妃,不應聲。

蘇貴妃又說:“而且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公主下降多大的排場?我阿姐就算是國夫人,也比不了呀?”

要官職沒要來,就開始要排場了,聖上衝蘇阮說:“你瞧瞧三娘,拐彎抹角地給你們討好處。你沒來之前,她剛跟我討了債。”

“什麼債?”蘇阮笑問。

蘇貴妃喊冤:“這我可真冤枉,明明是阿姐先同我討債的!”

“你說薛伯母麼?”蘇阮反應過來,“但這確實是聖上欠的債呀!”

聖上:“……”

蘇貴妃嘻嘻哈哈笑起來,“不錯,這是聖上自己許諾的,怪不得我們。”

聖上沒話好說,擺擺手,叫停了樂舞,隻留親信服侍。

然後問:“付彥之做什麼呢?”

“收拾新房呢。”蘇阮答。

聖上點點頭,又問:“三娘說,你上次來,見到寧王妃和兩個小郎君了?”

“是。兩個孩子都很惹人疼,啊喲,我忘了還娘娘替我給的見麵禮了。”

聖上這麼問,很可能與林思裕汙蔑寧王妃有關,蘇阮就故意提起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