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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266 字 6個月前

阮點點頭,讓她去了,自己琢磨著,晉國公府為的無非是起複,大姐想辦成這事,少不得要找貴妃小妹,就打發人去邵嶼府中傳話,讓他記得提醒蘇貴妃,彆把自己賣了。

蘇阮自己不願為了一座宅子攬事,但也不會攔著蘇鈴,不讓她收這座彆院——處世觀念不同,就各過各的日子,沒必要彼此乾涉。

所以第二日早上見了蘇鈴,她再沒提過彆院的事。

這次蘇鈴把孩子們都帶上了,除了玉娘,還有兩個兒子。

進京獲封後,蘇耀卿請了名士做西席,蘇鈴就也把兒子送過去,和表兄弟一同讀書。他們對舅舅家熟得很,本來不至於興奮,但今日不用上學,還有新來的表兄弟一起玩,就都很高興,催著趕快去。

這倆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正是最討人嫌的時候,蘇阮招架不住,忙和蘇鈴帶著他們出門,去了蘇耀卿那兒。

哪知道,到那兒以後,孩子更多更吵。蘇耀卿兩個兒子,和蘇鈴的兒子年紀相近,蘇耀學家也有三個男孩子,他們幾個湊到一起,簡直聽不到人說話。

崔氏趕緊叫人把男孩子們帶去園子裡玩,隻留下女孩,才總算是清淨下來。

“我的天呐!”蘇鈴按著額頭感歎,“不聚在一起不知道,咱們家怎麼小郎君這麼多?”

崔氏笑道:“就這樣,郎君還說子嗣不豐呢!”

蘇阮聽著話頭不對,往崔氏臉上看了一眼,見她笑盈盈的,並無異色,礙著蘇耀學妻子吳氏在旁,就忍了沒問。

她忍下了,蘇鈴卻不肯,立即就笑道:“大郎怕是想納妾了吧?”話說完,才想起玉娘和小侄女都在,忙說,“玉娘帶你妹妹們去玩。”

崔氏又打發一個年長的嬤嬤陪著去了,才笑答:“哪是想呀?上個月就有人送了兩位美人來,我趕緊收拾了院落安置。不過不知怎麼,並不得郎君的意,我本來說要請大姑和二姑來熱鬨熱鬨,也讓她們見見國夫人的,但郎君不願意。”

“他有什麼不願意的?”蘇鈴才不信弟媳婦這話,“人呢?叫過來瞧瞧。”

崔氏臉上的笑意終於凝滯,蘇阮拉了姐姐一把,出麵打圓場:“這時候叫她們做甚?一會兒客人來了。”

要是旁的事,蘇鈴定然不依,但薛家人要來,是蘇阮的大事,她就按捺住了,笑道:“是我糊塗了。不過,既然外人送的,不合大郎心意,何不自己另挑人?為子嗣的話,更該挑兩個知道根底的清白人進來。”

崔氏這會兒神色已恢複如常,答道:“我也是這麼說,已令人去尋訪了,等新人進府,再請大姑和二姑來掌眼。”

兒女親事,蘇鈴從蘇貴妃那兒得了話,已不在意崔氏,便嗤笑道:“都進府了,還掌什麼眼?”

“我可不摻合這個。”蘇阮怕她們兩個越說越僵,趕忙接話,“嫂嫂自己做主便好。再說,不過是妾室,我和阿姐見她們做甚?”

崔氏說了這麼多,要的本就是蘇阮這話——夫君如今做了高官、成了顯貴,不納妾是不可能的,崔氏自知家世平平,當年做親時,自家也不太厚道,難免擔心夫君喜新厭舊,威脅自己和孩子們的地位,便特意把這話說在前頭,想得到大姑小姑的支持,也有底氣些。

哪想到大姑自己吃過妾室的苦頭,反過來竟不體恤同為正室的自己,幸好小姑厚道,崔氏忙感激地看蘇阮一眼,接道:“是我說錯話了。”

又親自煎茶賠罪,蘇鈴看她這一套做派,後知後覺明白她的本意,忍不住撇撇嘴。

陪坐一旁、始終沒吭聲的吳氏,看在眼中,暗自下決心,一定要儘快從這府裡搬出去。

於是四個人就各懷心思地安靜下來,喝了會兒茶,直到薛家人來。

蘇阮聽見下人報訊,突然反應過來,因為嫂嫂和大姐打岔,她之前竟然完全忘了緊張!不過這會兒是沒什麼能分心了,她不假思索地轉頭問姐姐:“阿姐,我頭發沒亂吧?妝呢?”

蘇鈴知道她是真的忐忑,就往她臉上細看了看,說:“沒亂,妝也好好的。”

崔氏則說:“我去迎一迎。”

她站起來出了花廳,蘇阮她們也都起身等著,蘇鈴細心地幫她整理衣裙,又安撫二妹:“彆怕,又不是外人。”

蘇阮忍不住拉住姐姐的手,蘇鈴感覺她手心出汗,忙拿絹帕幫她擦了,怕一會兒薛伯母進來,拉手敘舊,發現妹妹這麼大人了,竟緊張若此,再輕視她。

她這裡剛擦完收起絹帕,崔氏就扶著一個笑容可親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盧氏進門,看見蘇阮姐妹手拉手站在那裡,瞬間紅了眼眶。

“薛伯母!”蘇鈴拉著蘇阮迎上去,笑道,“多年未見,您還是風采如初,可還認得我嗎?我是大娘。”

盧氏作勢要行禮,蘇阮忙給崔氏使了個眼色,和她一起扶住盧氏,說:“薛伯母,這可使不得。”

蘇鈴也說:“薛伯母快彆這樣,我阿娘要是還在,瞧見你給我們行禮,還不打斷我和二娘的腿?”

盧氏笑道:“代國夫人才是風采一如往昔,連這爽朗勁兒都沒變,我怎會認不出來?”她說著轉過頭,拍拍蘇阮還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溫聲道,“阿阮也是,一點兒都沒變。”

蘇阮鼻子一酸,鬆開手,後退兩步,認認真真給盧氏行了一禮。

“好孩子,快起來。”

盧氏要去扶,蘇鈴卻反過來扶住她,笑道:“她該給您行這個禮,您就安心領了吧。”等蘇阮直起身,又請盧氏入座,向她介紹堂嫂吳氏。

蘇阮默默陪在一旁,聽大家寒暄敘舊。

一盞茶很快喝完,盧氏提起昨日去付家拜訪,“臨走前,付常侍寫了幾個吉日,讓我們夫妻選,說選好了,也好寫請期禮書,把婚期定下來。”

蘇鈴聽了就笑:“原來是付常侍的意思麼?我還以為是……”

蘇阮緊著拉她一把,盧氏倒不以為意,還笑道:“我們夫妻,當然也想叫阿阮和大郎早日完婚,大郎自己就更不用說了。”

這是喜事,盧氏又這麼大方,於是在場除蘇阮之外的人都笑了起來。

“付常侍都選了什麼日子?”蘇鈴先問。

“他老人家寫了下來,不過沒在我手中,我是想著,這事總得問阿阮的意思。”盧氏說著笑看蘇阮,“阿阮覺著,是十月中好呢,還是十月末?”

“……”這就定了十月嗎???

第38章 勸解 ...

蘇阮雖然一時衝動, 答應付彥之早點成婚,但真的沒想這麼早——照她原本計劃,婚期最好相隔一年以上, 所以她心裡的早一點, 其實是指半年以後。

“十月辦喜事, 確實略顯倉促。”盧氏看蘇阮遲疑,立即解釋,“但十一月是單月不說,也沒有吉日,再晚就得臘月下旬了。”

蘇阮還是遲疑, 不肯就答應下來。

明日就是八月初一, 若定了十月下旬成親, 豈非隻有兩個多月了?她心裡的結還沒解, 付彥之自己也說芥蒂還在,就這麼趕著成了親,真的是好事嗎?

蘇鈴看著著急,插嘴道:“此事薛伯母和我們家大郎定就行了, 二娘隻管待嫁。”

盧氏很清楚蘇阮為何遲疑, 怕逼得太緊,適得其反, 忙說:“也不是急著今日就定, 過後阿阮和鴻臚卿看著日子慢慢選吧,選好了,咱們再定。”◤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崔氏看蘇阮有顧慮, 盧氏也鬆口了,忙撿起主人的職責,笑道:“是啊,左右薛伯母也到京了,咱們慢慢商量。”又命人去把孩子們叫來,拜見長輩。

孩子們回來,盧氏挨個問話給見麵禮,這麼一通忙活,終於把婚期這事岔過去了。

之後擺了宴席,席間她們也隻談了些京中哪裡好玩之類的閒話,沒再提蘇阮和付彥之的婚事。

宴後,崔氏見天氣不錯,提議往園中走走,散步消食,盧氏客隨主便,蘇鈴就把蘇阮往盧氏身邊一推,笑道:“二娘陪著薛伯母,”然後自己挽住堂嫂吳氏的手,“我們姑嫂說幾句悄悄話。”

盧氏正想和蘇阮單獨談談,就笑著拉住蘇阮的手,蘇阮隻好扶著她往外走,進了後園。

“阿阮,你方才遲疑,是不是因為張敏中做的那事?”

走了一段路,隨意聊過幾句後,盧氏直接進入正題。

蘇阮一聽這話,臉上立覺熱辣辣的,難堪不已,手下意識鬆開盧氏手臂。

盧氏卻按住她的手,柔聲道:“我問這個,不是想責怪你,阿阮,十年過去了,你覺得薛伯母是那麼心%e8%83%b8狹窄的人麼?”

“薛伯母……”蘇阮喉嚨發緊,指尖發涼,聲音也顫起來,“您真的,一點都不怪我嗎?”

“當年肯定是怪過的,你娘親自來和我賠罪時,我確實又氣又恨,但我能明白你。”盧氏握緊蘇阮指尖,“換了我是你,恐怕也不敢阻止張敏中。”

蘇阮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終於抬頭看向薛伯母的眼睛。

“趨利避害是人之本性。當時你和張敏中已經定親,若為了阿彥同他爭執,就算順利成親了,婚後此事也必會成為他心裡的一根刺,其實男子並不比我們女子心寬多少。”

盧氏的目光充滿憐惜,“同為女子,我知道這其中的難處,我自己,也因為怕你薛伯父多心,幾乎從不和阿彥提起他生身之父。”

深深埋在心裡、自己都覺見不得光的想法,被她以這樣寬容柔和的態度講出來,蘇阮瞬間就落下淚來。

“想哭就哭,彆忍著。”盧氏看蘇阮拿著絹帕擦臉,還想把眼淚忍回去,就抬手拍拍她後背,柔聲道,“我和阿彥也是這麼說的,這件事,你們越是壓在心底,不肯談及,就越會成為你們之間的隔閡。”

於是蘇阮再也忍耐不住,拿絹帕掩住臉,抱著盧氏就吞聲痛哭起來。

蘇鈴三人這時遠遠走來,看見這一幕,都有些驚詫。盧氏悄悄向她們擺擺手,蘇鈴聽蘇阮說過當年的事,猜到她們怕是談開了,就拉著堂嫂和弟媳走了另一條路。

蘇阮畢竟不是當年慌張無措的少女,哭了一會兒就緩過來,擦乾眼淚,不好意思地跟盧氏說:“我真是太沒用了。”

“你不是太沒用,是太要強了。”盧氏抽出自己的絹帕,幫蘇阮又擦了擦眼角淚痕,“你和你娘一模一樣,不光要強在為人處世上,對自己也太過苛刻,萬事都想做到完美無瑕,一旦有行差踏錯,旁人還沒怎樣,你們自己先不放過自己。”

“可是孩子,人這一生,誰還不會走錯個路呢?錯了不要緊,改了就行了。當年我和你娘也是這麼說的,你一個小娘子,許多事無能為力,我就算要恨,也隻會恨張敏中蠻橫無理,絕不會恨你。”

蘇阮眼淚又流出一串,盧氏細細幫她擦了,繼續勸慰:“何況如今他也不在了,往事早該煙消雲散。你和阿彥,興許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