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寧王妃就帶著孩子們告退。被晾在一旁,有些無措的潁王也跟著告退,蘇貴妃打發了人送他,殿內終於安靜下來。
“吵死了。”蘇貴妃抱怨著直起身,“虧得你來了,不然他們還不走。”
“不願意見,下次晾他們一晾就是了。”
蘇貴妃站起來,拉著蘇阮往內殿走,在她耳邊說道:“不是二姐夫出的主意,要我們和東宮聯姻麼?”
蘇阮心中一動,看左右沒人,就湊到她耳邊問:“怎麼?聖上定了主意了?”
蘇貴妃搖搖頭:“我沒問,但我瞧著,多半是……”她伸出三根手指,“今天來的兩個小的,其中眼睛很大那一個,聖上特彆喜愛,很有養在膝下的意思。”
“讓你養嗎?”蘇阮悄聲問。
“他還沒提,大概是不想讓人瞧出風向,儲位未定之前,大約都不會提。”
蘇阮回想了一下,笑道:“那孩子確實討人喜歡,年紀也小,不是寧王妃親生的吧?”
“不是,衡陽郡王才是她親生的。不過這孩子的生母,是寧王妃遠房表妹,又比衡陽郡王小了十歲,不妨礙,她就當親生的養。”
兩姐妹聊了一路皇子皇孫,進到內殿後,蘇阮才提起薛家的事來,“當初聖上可是當麵跟阿兄許諾過的。”
蘇貴妃斜姐姐一眼:“還沒嫁過去呢,就這麼上心!”
“……兩碼事,我就算不嫁給他,這事我也得上心,我是為的兩家早年情分!”
“行行行,薛伯母確實是個好人,我會記得提醒聖上的。那你怎麼還進宮來了?沒去見見?”
“他們今日去付家,明日去阿兄那兒,到時再見。”
蘇貴妃就笑了:“那是正經會親家了。你很久沒見過薛伯母了吧?我臨進京之前,倒還見過她,聽說我走後沒兩年,薛伯父也調走了。”
說到這兒,她臉上笑意消失,露出幾許傷懷,“要是我不走,薛伯母也在,阿娘當不至於……”
蘇阮忙握住她手,勸慰道:“不在這個。阿娘最後百病纏身,早去了,早解脫。”
話是這麼說,她心裡也難過,兩姐妹就沉默著對坐了一會兒。
邵嶼就是這時進來回報:“給娘娘和徐國夫人報喜,鴻臚卿令人傳話說,‘學堂兄到京了’。”
蘇阮驚喜:“是麼?這麼快?人在哪?”
“已接到鴻臚卿府中去了。”
蘇貴妃笑道:“真是個好消息。”
“勞煩邵公公替我傳個話,說我稍後就出宮,去阿兄府中相見。”
邵嶼答應一聲,又看向蘇貴妃,蘇貴妃道:“你直接去一趟我阿兄府裡吧,替我慰問他們一路辛苦,帶點吃食同去。”
等邵嶼走了,她又問蘇阮:“住處怎麼安排的?”
“先住在阿兄府裡,等見過聖上再或租或買,都來得及。”蘇阮說完,想起一事,“說起租宅子,你猜我幫薛家租的宅子,是誰的?”
“誰的?我認識麼?”蘇貴妃好奇。
蘇阮笑道:“認識。是宜安公主夫家晉國公府的,前幾日去新安長公主府中赴宴,宜安公主特意拉著我私下說了這事,過後還把房契送我那兒去了。”
宜安公主是聖上的女兒,聖上女兒不少,這個宜安公主不怎麼出挑,連蘇貴妃都沒什麼印象,隻說:“晉國公府……我沒怎麼聽過。”
“老晉國公去了以後,他們家丁憂守製,這才剛出孝不久,估計是想謀起複,我不愛摻合這事,叫把房契送回去了。”
“那就難怪了。他們倒舍得下本錢,那樣一座宅子,不便宜吧?”
“是啊,貴得很。所以我不想摻合。”
“也罷了,真要買,也不是買不起。”
剛說到這裡,外麵來報:“聖上往這邊來了。”
蘇貴妃一愣:“不是去前麵議事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忙和蘇阮一起迎出去,聖上大步進來,本來擰著眉,一副不高興樣,看見她們兩個一起迎上來,各有各的嬌豔,眉頭立即舒展,笑道:“二姨也在。”
蘇阮行了禮,答道:“正要走呢。”
“怎麼一見了我就走?”聖上笑著摸摸臉,“難道我麵目可憎?”
這話很有調笑意味,蘇貴妃卻不敢如平常一樣著惱——看聖上進來時的神態,就知道是跟大臣生了氣,這時最好順著他說。
“聖上這用的什麼詞?”蘇貴妃伸手挽住聖上的手,笑道,“明明是你龍顏大怒,嚇著了我姐姐。”
“我怒了麼?”聖上不承認,“二姨你來評理,我幾時怒了?”
蘇阮接收到妹妹的眼色,便答道:“方才您進來時,真彷佛挾龍威而來、怒氣衝衝。不過妾不是為了這個,是本就要走了。”她將蘇耀學到京的事說了,“一家人多年未見,妾有些心急。”
“這急什麼?朕記得這事,”聖上聽蘇阮說他“挾龍威而來”,剛剛因立儲一事而起得不痛快,頓時拋到九霄雲外,“你們這個堂兄在清池縣頗有政績,既然到京了,叫過來一起見見吧。”
他說著叫一聲程思義:“宣鴻臚卿跟清池縣令覲見。”
地方官奉旨進京,都是要排隊候見的,最後能不能見到聖上還得看運氣。蘇耀學到京第一天,聖上就召見,絕對是好事,所以蘇阮也不急了,在旁陪著說話。
因召見的這兩人都是蘇家人,聖上懶得挪動,等人來了,便直接叫到清涼殿來。
蘇阮陪坐一旁,看見兄長和堂兄一前一後進來,堂兄麵容依稀有幾分熟悉,兩鬢卻已見霜色,麵上也蒼老許多,不由鼻端一酸,眼眶發紅。
蘇耀卿和蘇耀學一同行禮拜見聖上和貴妃,聖上賜座,打量著蘇耀學道:“朕聽貴妃和徐國夫人說你已到京,她們姐妹都急著見你,便傳你進來,一家人見見。”
蘇耀學謝了聖恩,沒敢看蘇貴妃,隻和蘇阮對視一眼,感慨道:“一轉眼,二位妹妹都這麼大了。”
蘇阮眼淚瞬間湧出來,忙拿絹帕擦了,笑道:“是啊,學堂兄如今這樣,倒有幾分神似我阿爹。”
蘇貴妃聽說,仔細看了蘇耀學幾眼,讚同道:“確實像。”
“可見是一家人。”聖上笑道,“不過我看你們兄弟倒不怎麼相像。”
蘇耀卿麵容白皙,氣質文雅,確實和一看就曆經滄桑的蘇耀學不太像,他自己答道:“臣更像舅家人一些。”
蘇貴妃插嘴:“阿兄現在還像我們蘇家人一些了呢,小時候去舅舅家,人都以為他是舅舅的兒子。”
聖上失笑:“什麼你們蘇家人?難道你阿兄不是蘇家人?”
“哎呀,我就那麼一說,聖上還挑我!”
蘇貴妃一撒嬌,聖上再沒話好說。蘇耀學見堂妹果然十分受寵,心中大定,也自在許多,陪著聖上話了一會兒家常。
聖上高興,又問了幾句地方上的事,蘇耀學答得周全得體,聖上滿意,乾脆留了他們一家人用膳。
膳畢,說起蘇耀學暫居鴻臚卿府,聖上就問程思義:“鴻臚卿府周圍還有沒有合適的宅子?”
蘇阮聽了,心跳立時加速——聖上若賜了蘇耀學宅邸,那官品豈非也在三品左右?
可惜程思義沒當場給出答案,說還得去查一查,聖上也沒追著就辦,又談了幾句,就讓他們回去了,說讓蘇耀學先休息幾日。
蘇阮有點沮喪,一路回到蘇耀卿府裡,剛進門,付彥之就迎了上來。
“你怎麼在這?”她驚奇。
付彥之笑道:“我過來拜訪鴻臚卿,聽說蘇明府到了,已奉召麵聖,便留下來等了等。”
蘇耀學從蘇耀卿信中已得知他們二人定了親,便笑道:“沒想到當日滄州一彆,再見時,子美就做了我們妹夫了。”
蘇阮有點不好意思,忙說:“進去說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幾個人魚貫進了前廳,蘇阮和付彥之說起方才禦前之事,最後遺憾道:“可惜了。”
“不可惜。聖上若真當場賜了宅邸,恐怕蘇明府隻能領個閒職,不若等一等。”
第36章 催婚 ...
蘇耀學讚同:“我從縣令任上進京, 升從五品郎官才是正理。”
直接越級到三品、從三品,那就是幸進,虛職倒罷了, 實職的話, 朝臣定然不服, 對他以後的仕途沒有好處。
蘇阮略一思考,也明白了其中分寸,就說:“也對,不急。”都進京為官了,還怕升遷不上去?
蘇耀學接著問起付彥之如今情況, 兩人對答幾句後, 他納悶道:“怎麼你和二娘定了親, 稱呼上反倒生疏起來了?”
付彥之笑而不語, 蘇耀學看看蘇阮,蘇阮低頭端茶,他便笑道:“雖說還沒成親,但咱們本是多年舊識, 實不必如此。我在我們那一支, 兄弟中排行第四,你叫我四兄吧。”
他和蘇阮兄妹是同曾祖父的堂親, 論起來不算遠, 但到他們這一輩,肯定是不會一起論排行的了。
付彥之從善如流,叫了一聲“四兄”。
“進京之前, 我收到一封蜀州老家的信,是大伯寫來的……”
蘇耀學話說一半,蘇耀卿就說:“提他們做甚?”
蘇耀學的親大伯是蜀州蘇氏族長,當初不讓蘇知信下葬、硬逼著蘇耀卿要錢的人裡,這位大伯恰好是其中“領袖”,所以蘇耀卿一聽就皺眉,不讓堂兄再說。
“堂兄你這些年還和他們通信?”蘇阮抬頭問。
蘇耀學被蘇耀卿堵得有些尷尬,就解釋說:“總歸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怎麼記得,當初堂伯去世,你們的房地都叫族裡收了?”不然蘇耀學何至於孤身一人進京,在蘇阮大伯家裡受苦?
蘇阮的話,讓蘇耀學更添一層尷尬,但他為官多年,這種宗族之內的糾紛也處理過許多次,就歎口氣說:“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咱們比他們富貴,若是不顧宗族,恐為人詬病……”
“為人詬病?哪個人?敢站到我們麵前來說嗎?”蘇阮冷笑,“刀子沒砍到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罷了。”
蘇耀卿皺眉:“彆爭了,聖上已許了我分宗出去,從祖父起另立小宗。”
此言一出,其餘三個人都是一驚。
蘇阮驚中有喜:“什麼時候的事?”沒想到兄長不聲不響地,竟然辦了這麼一件大事!
“上次說回去祭祀,我就提了,聖上說這有什麼,我們京中立家廟,也是從祖父始,與他們不相乾。”蘇耀卿說得直接。
蘇耀學:“……”
這麼算,他也是不相乾的那一支了。
蘇阮聽了這個消息,覺得天都晴朗幾分,也不戳堂兄痛處了,安慰道:“堂兄與他們自然不同,阿爹在世時,可是當你親生兒子一樣的。”
蘇耀學一歎:“我聽說了,三叔去世後,族中對你們多有不公……可是大伯信中說,已打發兩個族中兄弟來京,算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