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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308 字 6個月前

“彆的什麼事?這麼熱的天,你們怎麼想起去曲江了?”

“這事說來好笑。”蘇鈴先扶著膝蓋,笑了一會兒,才從頭解釋,“上次不是說讓你二姐再嫁麼?正好梅娘給她薦了個人,就是中書舍人付彥之。娘娘聽說過此人嗎?”

蘇貴妃搖搖頭:“聖上不和我說朝中的事,我也懶怠聽。這人怎麼了?”

蘇鈴臉上笑意更深,“這人沒怎麼,論起來,無論年紀長相,還是家世官職,都與你二姐很是相配,所以我聽她說了之後,就讓你阿兄托人把結親的意思透給對方,再約他出來,跟二娘見個麵。誰知你阿兄聽說是付彥之,大為驚訝,反複問二娘,是不是真要見此人。”

蘇貴妃被勾起了好奇心,拉著蘇鈴的手問:“難道這人是我們認得的不成?但我不記得我們以前和姓付的來往過。”

“他原來不姓付。你小時候總跟著二娘,應該記得,那時有個小郎君常去找她吧?”

“記得啊,薛彥嘛!”蘇貴妃口快答完,恍然大悟,“難道這個付彥之是薛彥?”

蘇鈴拍掌一笑:“就是他!”

蘇貴妃檀口微張,一雙明眸瞪得滾圓,接著伸手掩麵,難以置信的問:“真是他?二姐見到他了?”

她這反應未免過於震驚,顯然知道一些蘇鈴和蘇耀卿都不知道的事。

“見到了啊!要不怎麼知道他就是薛彥呢?不過二娘去見他,沒一會兒就跑回來了,還從那一天起就躲在家裡不肯見人,我問她到底為什麼,她也不肯說。你阿兄更是,他除了知道付彥之是薛彥——還沒告訴你二姐——再就一問三不知了。”

蘇貴妃:“……”

“不過我這兩日自己也琢磨了,”蘇鈴看蘇貴妃還是一副處在震驚中、說不出話的樣子,就說自己的猜測,“她不會和薛彥私定過終身吧?”

哪知蘇貴妃立刻回神,斬釘截鐵道:“沒有的事!當年他們兩個確實要好,也算得上郎情妾意,但私定終身這等事,就不是二姐能做得出來的!”

“那時娘娘還小吧?也許你不知道呢?”

“大姐八成是忘了,那兩年阿娘身子就不好,我是跟著二姐住的,她有事從不瞞我。”

這話中的親疏有彆太過明顯,蘇鈴不由頓了頓,才說:“是啊,我給忘了。那娘娘知道二娘為何如此?”

“大約是羞惱吧。”蘇貴妃歎口氣,花朵一般的臉上沒了笑容,“薛彥呢?他見過二姐後,可曾說過什麼?”

“你阿兄等二娘走了,再趕過去,薛彥也已離去,並沒留下話來。我是覺著,兩人小時候有些情愫,因故未能結為夫妻,如今在京重逢,又正好都喪偶,若能重續前緣,豈非佳話美談?可二娘怎麼都不聽我說。”

蘇貴妃驚訝:“薛彥成過婚了?”

“是啊,原配妻子都走了一年多了。”

“那還真是有緣。”蘇貴妃喃喃道,“隻是這重逢時刻,對毫不知情的二姐來說,尷尬了些。”

“尷尬早晚會過去,我就怕她拗勁上來,把這難得的緣分也錯過了。”

蘇貴妃想了想,覺得大姐的話,也有道理,就說:“要不大姐你回去一趟,把她架進宮來見我,我來勸她。”

蘇鈴失笑:“娘娘是怕旁人請不來她嗎?”

蘇貴妃歎氣:“要不是我出不去,我都恨不得自己去尋她了。”

蘇鈴眼睛轉了轉,拍拍她手,說:“好,娘娘等著,我去請她。”

蘇貴妃臉上重現笑容,打發旁邊侍候的親信女官與蘇鈴同去。

於是在家躺到腰酸的蘇阮,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被硬“請”進了清涼殿。

“大姐辛苦了。”蘇貴妃笑嘻嘻迎上來,一把拉住蘇阮胳膊,“你先坐著喝茶,我幫二姐梳妝去!”

說完不由分說,將蘇阮拉進偏殿,按在梳妝鏡前,真的給她解了頭發。

“……”蘇阮無奈,看向鏡子裡的人,問,“大姐跟你說什麼了?”

“你猜。”

“這還用猜?”蘇阮悻悻,“她笑話我了吧?”

這間偏殿距離蘇鈴喝茶的中堂頗有段距離,蘇貴妃便沒什麼顧忌的答道:“是呀,不過也確實挺好笑的。你怎麼沒事先看一眼,就冒冒失失約了人見麵?”

蘇阮更悻悻了,“誰說沒看?看錯了而已!”

“噗!”蘇貴妃扶著姐姐的肩笑個不停,“這怎麼還能看錯?誰冒充他了不成?”

“我哪裡知道?”蘇阮看殿中沒有旁人,說話便也隨意起來,“梅娘辦事,真是太不可靠了。”

蘇貴妃笑夠了,直起身,拿著梳子,一邊給姐姐通頭發,一邊問:“薛彥哥哥如今也還是個美男子吧?”

“美什麼美?雞皮鶴發,狀似老翁!”蘇阮睜眼說瞎話。

蘇貴妃自然不信,卻順著她的話,做明白狀:“原來如此,那怪不得你見他就跑了,是嚇跑的啊!”

她說話語氣一驚一乍,充滿調侃意味,蘇阮在鏡中又看見她神色促狹,就忍不住回手在小妹腰間,胳肢了一把。

蘇貴妃哈的一笑,躲開後抱怨:“阿姐又欺負我,難道我說錯了嗎?”

蘇阮不理她,搶過梳子來,自己梳頭。

“阿姐,”蘇貴妃笑嘻嘻的回到她身旁坐下,“你們見麵說什麼了?他如今怎麼樣?”

蘇阮意興闌珊:“沒說什麼。”

“我不信。”

“……”

“阿姐……”蘇貴妃拉長聲音,雙手也伸出來,扶著蘇阮肩膀搖晃,“告訴我嘛。”

她這番動作,和小時候向蘇阮撒嬌一模一樣,蘇阮也跟從前一樣,總是無法招架,“我到了地方,一見是他,人已經懵了,能說得出什麼來?”

蘇貴妃挽著姐姐手臂,側頭看她:“那他呢?你不知道是他,他可知道是你吧?明知道是你,又是為了婚事約見的,他竟然沒有拒絕,還是來了,可見……”

“沒什麼可見。他大約是太震驚了,沒想到我如此‘厚顏無恥’,想親眼見見,親口證實吧。”

蘇貴妃驚詫:“這話從何說起?”

蘇阮垂下頭,歎了口氣,“你記不記得,我和張敏中的婚事,兩家大概說定,卻還沒正式下定之前,薛彥來找過我。”

“記得。但你見過他,回來就關起門不見人,連我都趕出去了,也始終沒告訴我,你們說了什麼。”

蘇阮一時沒有回答,殿內安靜的,隻有兩姐妹的呼吸聲。

“因為我不想再提起,我希望自己能睡個覺,就把這些都忘記。”許久之後,蘇阮才聲音極低的說。

蘇貴妃看出她是真的傷心,忙說:“不想提就不提了……”

蘇阮卻打斷她,說:“哪裡想到,竟是忘不掉的。”

“當年,他得知我要與張敏中定親,跑來跟我說,他已說服父母,即日啟程赴京應考進士科,求我等他兩年。兩年內,如果他得中進士,就回來風風光光的娶我,若考不中,就再也不來煩我,還會日夜祝禱,願我得嫁高門。”

蘇貴妃挽緊二姐手臂,聽她繼續說:“那天他問我,是不是忘了當初是怎麼回他的,我怎麼可能忘呢?”蘇阮苦笑起來,“我記得清楚著呢!”

“我等不起。”十五歲的少女蘇阮,回話時異常冷靜淡漠,“也不想等。我現在就可以風光出嫁。”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想雙更補昨天沒更的,但買東西把手都剁了……

(這個理由可以嗎?哈哈,其實是供暖以後,眼乾的毛病又加重了……

第6章 好友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少女說完,裹緊披風,轉頭就要走,十七歲的少年郎卻不甘心,上前一步逼問:“你想要的,終究隻有權勢,是嗎?那這幾年又算什麼?”

少女背對著少年,沒有動,也沒有回答。

“連你要和彆人定親,我都是聽我阿娘說的,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少女仍舊沒有回頭,卻終於出聲打斷他:“你不是都知道嗎?否則你來找我,怎會第一句就是叫我等你去考進士?”

少年一顆火熱的心終於徹底冷了下去。

是啊,他知道的,他早就知道這個相伴長大的少女,絕不肯嫁給一個白身。

少年自知生父早逝、沒有家族可為依傍,這幾年便加倍刻苦的學文習武,想早日考取進士、走上仕途,也好向她家提親。

他以為他們之間是有默契的,卻沒想到她等不及,或者說,她等的原本就不是他。

可是如果她從一開始等的,就是張敏中這樣的世家公子,那自己到底又算什麼?聊勝於無的消遣嗎?

“還有,堂堂七尺男兒,不想著建功立業,令世人仰望,反而在意自己在旁人心裡算什麼,你不羞,我都替你羞得慌!”

少女說完最後一句,身影隨之消失在薄霧中。

少年還想追上去,卻突覺呼吸困難,猛然驚醒,眼前卻是一張熟悉而欠揍的臉孔。

“終於醒了。”臉孔的主人宋敞,笑嘻嘻收回自己捏著對方鼻子的手,“做得什麼夢啊?兩條眉毛都皺成死結了!我跟你說,你再這樣下去,眉心早晚會有我祖父那樣的溝壑!”

付彥之先伸腿踹了此人一腳,才慢慢坐起身,揉了揉臉,“誰放你進來的?”

宋敞依舊笑嘻嘻,不但不回答,還問道:“你昨日在宮城值夜了?”

睡得不好,加上沒做什麼好夢,還被此人叫醒、明知故問,付彥之心情實在很差,就隻回了倆字:“廢話!”外加一腳飛踢。

“嘖,鰥夫就是火氣大!”宋敞跳起來躲開,“近日天下太平,值宿宮中,也不過就是呼呼大睡,用得著回家了還補眠嘛?是不是夜裡有什麼煩惱,睡不著啊?”

付彥之深吸口氣,才把當場砍了此人的心按捺住,問:“你有事嗎?”

宋敞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敢回“沒事”,這位好友肯定直接把自己扔到大街上,從此拒絕他登堂入室,所以宋敞老老實實回道:“有事啊!”

付彥之仰頭看他,用眼神表達“有事你還不快說”。

“我問你,休沐那天,你乾嘛去了?”宋敞原地坐下,一副升堂問案的架勢。

付彥之收回目光,揚聲叫人伺候他起床更衣。

“哎哎哎,你還沒回答我呢!”宋敞不甘,抗議。

付彥之不理他,眼見侍女端著水盆進來,宋敞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出內寢,到外麵付彥之書房等他——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

宋敞本來就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又被付彥之晾了這麼久,早忘了什麼是旁敲側擊,直接拉著好友問:“你是不是去見了徐國夫人?”

付彥之撥開他的手,“乾卿何事?”

“……”宋敞追著他到書案前,“你是不是健忘?我上次就跟你說過,聖上對徐國夫人有意!”

付彥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