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少摻和趙裕私事的沈老夫人可並非一位好惹的主。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天生就愛多管閒事，自趙淵死後，把持家政也就算了，卻還要乾預趙裕的私生活。尤其女主柳依然嫁到趙家以後，沒少受她刁難。也難怪，女主的爹間接害死了她兒子，她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好在自己隻是個炮灰角色，與她互動不多。掐指數數，後麵無非經曆了隨李氏被她威逼利誘改嫁，以及重返家門又被排擠嫌棄的不堪世事。
呃......林若水頭一次發現，原來自己身上還有知足常樂的閃光點。
說完了這位沈老夫人，再說說她底下的幾位兒媳。
前麵提到正夫人，即趙裕的親娘，早在幾年前就病逝了，如今二夫人鄭氏被扶正，梳妝得體，身態穩重，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溫和的笑，端的是雍容華貴，不失體統，倒是有大家風範。
身旁母親李氏則頷首低眉，雖容貌放在眾人中最為拔萃出群，卻總是給人一副文靜內斂，柔柔弱弱的樣子，加之體態纖瘦，看著風一吹就倒。另一邊四夫人陳氏最為年輕，與趙家長女一般年紀，雖說剛生下孩子不久，可臉上絲毫沒有半點母親的慈善溫柔，孩子每日在繈褓中交由奶娘照看，自己落得倒是清閒自在，儘顯洋洋得意，優越感十足。
沈老夫人似是在等什麼人，探身往外瞧了一眼，複又收回目光，問向一旁的鄭氏：“棋兒還沒有回來？”
鄭氏臉上噙著笑，躬身回道：“前幾日收到消息，棋兒隨邊將軍已經往回趕了。就在路上，應該快了。”
話音猶落，對麵接著傳來一個清脆好聽的女聲：“祖母放寬心好了。二弟隨邊將軍去徐州處理一些要事，這才耽擱了。想必一會兒就到了。”
說話的是趙家大小姐趙菁。言談間，明眸皓齒，淺笑嫣然。因長年與趙淵奔波於戰事，清秀利落的外表之下，臉上藏不住飽經風霜後的歲月痕跡，骨子裡更是隱隱透露出一身女子不讓須眉之氣。
林若水方才就看到了她。
想起她最後的下場，不免心懷愧疚起來，愧疚完了，甚至有些心虛。
即便原著裡麵的惡行不是她所為，但也不能完全使自己心安坦蕩。
趙菁固然是後麵引自己犯下不可饒恕之罪的導 | 火 | 索，可是，好歹也是一條鮮活的性命。看書歸看書，真到了活生生的世界裡，萬一有一天逼不得已要走至那一步，怎能昧著良心去害她？
正心神遊走間，忽而外麵由遠及近傳來一個磁性好聽的聲音：“孫兒路上有事耽擱，來遲了，還望祖母見諒。”
林若水同眾人一道順著聲音望去。
來人一身青衫寥落，外罩青紗羽緞。白簪束發，溫軟的嘴角掛著一抹陽光般煦暖的淺笑，容貌斯文俊雅，清俊飄逸。性情一看便是溫潤如玉，溫良之人。
不用多說，定是自己的二哥趙棋了。
趙棋正說著，人已經大步入內，上前向沈老夫人行拜禮。
沈老夫人命他起身，笑道：“不礙事。你平日裡忙，祖母心裡都明白和理解，好在人回來就好。”
趙棋依然是一副淺笑模樣，從容淡然。回頭，命人奉上一隻卷軸，打開來道：“這是孫兒為祖母連日繪製的臨祈圖。孫兒知道祖母時常想念故鄉，所以想到將琅琊國的臨祈山風光繪製了下來。不知祖母可否喜歡。”
沈老夫人看的滿眼笑意，望著那幅畫連連點頭：“喜歡，祖母非常喜歡。難得你有這片孝心。”
沈老夫人看起來很是高興，接過後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親手交給旁邊的馮媼，命她好生收好。
林若水暗悄悄對著趙棋左看右看，怎麼看怎麼覺得舒服。心道：果然還是男配最順眼。
話說自早上匆匆見過趙裕一麵以後，半天沒見到他人了，猜他這會兒應是和趙淵去應酬了吧。
這邊沈老夫人與趙棋互相噓寒問暖了一番後，方吩咐下去開飯。
一聽要吃飯，萎靡不振半天的林若水終於像打了雞血一樣，精神振奮了幾分。然而到了大魚大肉山珍海味被儘數端上桌，卻見無一人動筷，難免有些捉急。
在這裡吃了倆月的家常飯，好不容易盼來了大餐，結果還得矜持的等著長輩先用才行。乾巴巴的望著身前一桌子好菜暗咽口水，忍不住日常內心吐槽了一番。
沈老夫人坐於主位，兩側按長幼尊卑排序。見人差不多坐齊，吩咐旁邊馮媼：“去叫主君和裕兒來。”
“是。”
借馮媼出去叫人的間隙，沈老夫人掃了一圈在座的人，之後目光停留在趙菁的身上，笑容可掬的關切問道：“菁兒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聽到問自己話，趙菁點頭應聲：“回祖母的話，今年整好十七。”
沈老夫人若有所思，沉%e5%90%9f片刻，道：“也不小了，早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遂笑了笑，又道：“不知菁兒可有中意之人，方便說來與祖母聽聽，看祖母能否幫得一二？”
趙菁這個年紀放在當下確實不算小了，一般人家的女子到這個歲數早就嫁了。其實也不是她嫁不出去，排隊說媒的大有人在。隻是都被她親自拒絕了罷了。而此前她有過一段不了了之的婚約。
說起來也是不幸。在她十歲時，與當時勢力很大的東平太守崔家兒子定了婚事。不想兩年前，趙菁十五歲，正預備出嫁時，東平被任城張陽給攻打下來，崔太守父子皆陣亡，婚事就此了斷。對於對對方並不了解的趙菁來說，這婚事吹了倒也無關痛癢。
她微笑道：“孫兒不急。讓祖母多費心了。”
話音剛落，恰時剛抽身回來的趙淵大步笑著進屋。除了貼身的謀士盧術外，在他身後還有一人。
第6章 炮灰互撕
林若水側目望去。
那張俊美無雙，冰冷的跟被人欠錢不還似的臉，不是趙裕還能是誰？
趙淵豁然笑著問道：“大家都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開心你妹啊！
林若水心話道：你母親都知道給你閨女操心終身大事，你這個做爹的倒好，除了公事還是公事，平日裡能不能上點心啊喂！
沈老夫人笑著說道：“方才說到菁兒的終身大事。我看她也沒個主張。你這個做父親的平時雖然事務繁忙，可拿出點精力，花點心思在這上麵總還是不耽誤的。你下來尋摸尋摸，為她擇門好的婆家，免得耽擱了她。”
趙淵略略點頭，撩袍落座，麵容愧然道：“母親教訓的是。菁兒近幾年來一直隨我東奔西走，幫我出力不少。按理說，女兒應該悉心嗬護著養。我這做父親的卻拿她將男孩子一般對待，的確感到十分愧疚。”
趙菁接話道：“父親多慮了。是孩兒自己遲遲沒有成家的打算。當前大業為主，我已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收服兗豫兩州上，所以父親不必為我的婚事勞神，應當全力以赴當前的戰事才是。”
趙淵欣然：“得此女，為父甚感欣慰啊。”
林若水心道：你這是坑孩子啊！要不是你遲遲不嫁她，她後來又怎會上戰場殺了蘇烈。蘇慕白又怎會盯上自己，逼迫自己害她性命？
可惜林若水什麼也不能說，隻能將話爛進肚子裡。
此時人已到齊，沈老夫人終於招呼大家動筷子用飯。
趙棋坐在林若水旁邊，見她夠不到離自己遠的菜，不由拂袖為她主動夾菜到碗裡：“多吃點，吃好了才能長個兒。”
他的聲線極好，輕輕響在林若水耳邊，聲音溫和如泉水澈明。林若水心中油然一暖，對著他柔聲感謝道：“多謝二哥。”
陳氏在一邊斜眼瞧著，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當心吃多了變成胖子，以後嫁不出去。”
林若水聽到雖有些不爽，但出於忌諱係統，不好回嘴，索性當作沒有聽見，不理她。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另一邊，趙菁關心對她問道：“我聽聞兩個月前你失足落水，大病了一場。我這邊一直忙的沒抽身看望你，不知近來身體可完全恢複了？”
林若水回以一個純然無害的笑容：“多謝阿姐惦記。已經沒事了。”
趙菁微笑點頭：“那就好。”
一桌人相互之間談著話，趁沒人注意到自己這裡，林若水一麵保持矜持的同時，一麵可勁的往自己碗裡添菜。直到夾了一塊魚肉，挑了半天魚刺，正挑的耐心所剩不多時，再次聽到旁邊趙棋柔然說道：“我幫你。”
林若水忙阻攔道：“不用了，我自己可......”
話沒說完，在林若水一副目瞪口呆之下，趙棋已經自然而然的將肉夾到他自己的碗裡，仔細幫她挑起魚刺來。之後挑的乾乾淨淨，放回她碗中：“可以吃了。”
一邊說著，一邊再加一記寵溺的摸頭殺。
即便清楚眼下是兄妹關係，可林若水還是微微有些尷尬。麵色微赧之餘，此時近距離看他，麵龐修美，如畫中人一樣，沒有半點煙火之氣。
容顏舒朗，文質彬彬，由內及外，無可挑剔。奈斯！
林若水知道原文裡麵趙棋對她就十分疼愛，但沒想到疼愛有加到這種地步。好在知道趙棋一直喜歡的是女主柳依然，否則真怕自己臉大誤會了什麼。
林若水正心裡暖暖時，冷不防聽到坐於趙棋旁邊的趙裕自喉中冷冷一哼。聲音不大，但仍是被謹慎入微的林若水聽見了去。
算下來，這是她第二次見到趙裕了。
今日他卸去了一身戎裝，少了一些疏冷和威嚴，多了幾分平易近人。不過，也隻是外表看著平易近人而已，她熟知，他內心是個多麼腹黑高冷的大變態！
林若水心思一轉，忍住一臉笑意，將自己跟小雞淘過一樣的碗裡的一片菜葉夾到他碗裡，故意嫩聲嫩語，天真無邪的道：“裕哥哥太瘦了，你也多吃一些。”
上次拜訪，林若水回去以後就猜到了家仆支支吾吾不讓她進門的緣故。
不錯，這個趙裕有潔癖！
而且還不輕！
她就是要惡心他一回，好先出出長久以來壓在心裡的這口鬱氣。與此同時，係統自然也挑不出任何不對。就連趙裕也指責不出她任何問題。
果然，他眉心一蹙。臉色難看的將碗拿給身後的貼身侍衛彥青，沉聲道：“去換一碗飯。”
彥青應聲，命下人換來一碗乾淨的白飯。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趙裕扒了兩口飯，神色依舊是一派肅然，近乎刻板。
本來就是故意整他一下，現在看著他那張無動於衷的撲克臉，林若水頓覺無趣。同時，她還發現了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怕是照這個龜速一般的進度發展下去，自救道路漫長無比。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接到任務，趕緊解鎖ooc。她可不想拖到後麵玩死自己。
沈老夫人與眾人閒話家常，突然道：“快到年關了，三日後，你們幾位女眷隨我去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