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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兄萬萬歲 蘇芷 4270 字 6個月前

布置煙花的小廝說道:“大少爺,這是‘年年有餘’、這是‘富貴如意’、這是‘牡丹花開’。”每樣煙花都有一個寓意,預示著明年侯府能順遂昌榮。

等介紹到最後一個的時候,那小廝更是指著這道:“這個是‘金榜題名’,是大小姐選的。”

蘇皎月正坐在輪椅上同蘇惜月聊天,沒有看見蘇謹琛投過來的目光,那天外頭的買辦進來向徐氏回話,正好說起了年底府上預備煙花爆竹的事情,她就在正廳坐著,徐氏便讓她也選了兩個,她一眼就看見了這個叫“金榜題名”的。

少女坐在火紅的燈籠下,燭光掩映,眉眼溫柔如水一般,蘇謹琛半蹲下來點燃了煙火,那導火線發出呲啦啦的聲音,伴隨著“咻咻咻”的聲音,絢麗燦爛的煙花在深藍色的天際散開。

蘇惜月拉著蘇皎月的袖子道:“三姐姐快看,好美好美的煙花啊!”

蘇皎月抬起頭來,看著這色彩斑斕的焰火在空中閃爍,她今日和蘇惜月一起穿了那一套桃紅色銀蓮花閃緞,真真是一對姐妹花。

煙花一個個的被點燃,孩子們玩的正起勁,四周傳來一陣陣的喝彩聲。蘇謹琛點了兩根冷焰火遞給蘇惜月,讓她找蘇謹玉玩去,自己則站在了蘇皎月的身邊。

少年身姿如鬆、挺拔秀麗、容貌豐神俊朗,負手站在自己身側。蘇皎月偶爾抬起頭看蘇謹琛一眼,那俊逸的眉眼雲淡風輕、溫潤如玉,竟和自己從前在小說中描述的陰鷙腹黑完全不同。

蘇皎月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等她移開視線的時候,蘇謹琛卻不動神色的偏過了頭,靜靜的看著她獨自巧笑的模樣。

“金榜題名”的那個煙花也被小廝點了起來,火光衝入夜空,散成官帽和元寶的模樣,然後四散開來。

蘇老太太還是頭一次看見這樣的煙花,連連叫好,轉頭問徐氏道:“這煙花有點意思,你今年倒是上了心思的!”

府上過年的事務都是徐氏在打理,從前老太太覺得徐氏能力有限,每年也就湊合著過過,今年倒是讓她覺得入了眼了。

徐氏過門這十幾年,還是頭一次得老太太的稱讚,隻受寵若驚道:“老太太言重了,這是媳婦分內的事情,這煙火倒不是我選的,是嬌嬌選的,說是家裡有讀書人,過年放這個煙花,能沾沾喜氣。”

一旁的李氏心裡聽得實在不是滋味,今年大老爺沒有回來過年,她們大房冷清了不說,連老太太對她也冷冷淡淡的。徐氏算個什麼東西,一個伯府的庶女,當了續弦才有了個侯夫人的誥命,如今生生是爬到了自己的頭上。

李氏又想起蘇謹琨的婚事,早早就定下了武家的閨女,萬一後年他也能中進士呢?可老太太卻偏說那閨女是值當等的……

蘇皎月已經很久沒有熬夜了。

來了古代就是這一點好處,作息時間調整的很快。她以前寫小說的時候,基本是美國時間,可現在呢,生物鐘和太陽的起落時間都差不多了。

這煙花才放了一半,蘇皎月卻已經困得打起了瞌睡來,好在她是坐輪椅的,隨時隨地都能靠著睡下。

蘇謹琛轉過頭來的時候,就瞧見小姑娘身子靠著輪椅,歪著腦袋已經睡著了。她膝蓋上照舊是蓋著羊毛氈子的,懷中抱著的手爐已經搭在了上麵,指尖還輕撫著上頭的綢緞。

丫鬟們年紀小,也都貪玩,隻顧著看煙花,一早就忘了蘇皎月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瞧見蘇謹琛一臉陰沉的開口道:“姑娘睡著了你們都看不見嗎?”

這抱廈門是開著的,蘇皎月就在廊下,正好是個風口,蘇謹琛解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彎腰把她從輪椅上抱了起來,走了兩步才回頭道:“你們去跟老太太和太太回話,就說大小姐困了,我先送她回房去了。”

小丫鬟哪裡敢說什麼,隻忙點頭稱是。平常在蘇皎月跟前服侍最多的就是青杏,今日難得青杏回家了,這才找了她們頂班,她們對於蘇皎月的印象,還停留在從前刁蠻跋扈的時候,連話都不敢跟她多說幾句。

蘇皎月是在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之後,才幽幽的轉醒了過來,但這時候她依舊睡意朦朧,睜開眸子看見一張俊美無疇的臉,竟鬼使神差一樣的,伸手撫了上去。

蘇謹琛皺了皺眉心,見她眼神迷瞪,便知道她沒有睡醒,隻垂著眸子任憑她的指尖在臉頰上摩挲了兩下,聽她嘴裡嘀嘀咕咕道:“好滑……”

“……”蘇謹琛的臉色都沉了,才想說她一句,卻見她又閉上了眸子,往自己懷中靠了靠,竟是又睡著了。

……

蘇皎月這一覺睡的極好,第二天醒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丫鬟們幫她洗漱之後,她便穿上了家常的便服,靠在炕頭上看書。

老太太昨日守了夜,今天要遲一些起來,她也不著急過去鶴瑞堂請安。

新年的第一天,府上格外安靜,忙了好些天,大家似乎都在歇著。

蘇皎月卻記起了今日是蘇謹琛的生辰,讓丫鬟把昨兒洗好的荷包拿了進來,上頭的血跡已經洗得乾乾淨淨,蘇皎月用茉莉花球薰了薰,上麵還有這淡淡的馨香。

她想等蘇謹琛去海棠院祭拜過了周氏,然後親自給他送過去。

……

蘇謹琛這時候已經到了海棠院。

昨兒他送了蘇皎月回房之後,又折回了鶴瑞堂陪著老太太守夜,一直等到五更天,眼看著東邊露出了魚肚白,老太太才遣了他們都回去睡覺。

蘇謹琛卻有些睡不著,回房沏了一杯濃茶喝下肚,又研究了半個時辰的醫書,蘭姨娘那邊已經派了小丫鬟來請人了。

十幾年養出來的習慣,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的,蘇謹琛走到這海棠院的時候,心裡終究還是能想起一些舊時候的往事。

那時候鄭媽媽還沒有去世,總喜歡往這海棠院來,蘭姨娘是周氏帶到承恩侯府唯一一個能留在蘇政身邊的人,她覺得她以後能照應到蘇謹琛,但後來才發現,這隻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最可笑的是,最後她們這些人,反倒需要蘇謹琛的照料。

蘭姨娘見蘇謹琛過來了,心中自是喜出望外,忙招呼著他進屋去坐。蘇謹琛卻是回絕了,隻在院中停留了片刻。

庭院中一應祭祀的長案、香爐、紙錢都已經準備好了。

蘭姨娘點了一支清香遞給蘇謹琛道:“大少爺最近瞧著清減了不少,等祭拜完了夫人,不如留在這海棠院用了午膳再走吧?”

他昨夜一宿沒睡,看上去有些憔悴也並不稀奇。

蘇謹琛隻淡淡道:“不用了,一會兒老太太醒了,還要去鶴瑞堂拜年。”

他把點燃的香插入了香爐中,看著嫋嫋青煙徐徐升起。有時候蘇謹琛也很想問一問周氏,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誰?而她又為何要隱瞞了這一切嫁入蘇家?

第46章

屋外忽然就下起了悉悉索索的雪來。

少年若有所思的站在長案前,看著銅盆中跳躍的火焰,將紙錢燒成一簇簇銀色的灰燼。

蘇謹琛並沒有打算留在這裡用午膳,他對蘭姨娘和蘇映月的一些舊情麵,也已經被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漸漸的消磨了。

蘇映月此時卻是端了一杯熱茶過來,送到蘇謹琛的麵前道:“兄長……外麵下雪了,喝一口熱茶,暖暖身子再走吧。”她看著他,眼角似乎還帶著一絲淚意,隻低著頭道:“我昨天已經向長姐認錯了,兄長就看在長姐的麵子上,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我以後……在也不敢了。”

她身為蘇家的庶女,從前確實受過不少蘇皎月的嫌氣,可她終究還是有老太太疼的,若說吃過什麼大虧,其實也是沒有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過就是姑娘家的小心眼罷了,以前蘇皎月這樣,現在她這樣。

為了這樣的事情跟她置氣,仿佛也有些小題大做。

蘇謹琛終是接過了茶盞,低頭抿了一口,又轉頭同她們道:“前幾日外頭管事送了今年的新製的銀稞子進來,等阿福回來了,我讓他送到你們這個海棠院來。”

侯府中其他院落的下人,徐氏每年也會打一些銀稞子發下去,就當是過年的打賞錢,這海棠院的銀稞子,向來都是從周氏陪嫁所得的利錢上置辦的,蘇謹琛從來都沒有苛待過她們。

蘭姨娘見蘇謹琛還記著這個,臉上更是多了幾分熱切,又開口道:“大少爺真的不在這裡用午膳嗎?我還做了你喜歡吃的糖醋魚。”

蘇謹琛已是擺了擺手,轉頭離去。

蘭姨娘看著他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從月洞門口出去,忙轉頭問蘇映月道:“你那東西放進去了嗎?”

蘇映月站在蘭姨娘身後,縮著脖子點了點頭,隻小聲道:“姨娘,這東西靈嗎?”

蘭姨娘聞言,卻是鬆了一口氣道:“怎麼不靈,你放心好了,讓你的丫鬟去給沈姑娘傳話吧。”

蘇映月點了點頭,低頭看了一眼托盤中蘇謹琛喝過的茶盞,不過隻抿了一口而已,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

從海棠院出來,蘇謹琛卻是沒有回自己的清風院去。

昨夜匆匆忙忙把蘇皎月抱回了她的凝香院,已經有老媽媽迎了過來,他在她的廳中連片刻都沒有停留,隻記得那房裡燒著暖融融的炭火,四周都是清雅到極致的熏香。丁香色的簾櫳將裡間和客廳隔開了,他聽見老媽媽服侍她上床睡覺的聲響,如蚊蠅一樣的嬌哼著。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現在就去她那裡坐一坐,喝上一杯她沏的茶。況且她還有東西沒給他,他想聽她說一句生辰快樂,然後親手把荷包放到自己的掌心裡。

心裡一有這個念想,腳步不由自主就快了起來,蘇謹琛已經來到了蘇皎月的門口。

“大小姐,大少爺過來了!”

小丫鬟們很快就看見了蘇謹琛,笑著進屋向蘇皎月回話。

蘇皎月正在炕上看一本世情小說,聞言便放在了茶幾上,心裡兀自想道:“本來還打算把荷包送過去,竟是等不及自己來取了,倒是省得她再跑這一趟了。”

她把身子小心翼翼的挪到了炕邊,正打算扶著輪椅坐上去,蘇謹琛已經走了進來,伸手將她撈到了懷中穩穩的抱了起來。

雖然被蘇謹琛抱了好多次,但這樣坐在他大腿上的姿勢還是頭一回,這讓蘇皎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隻紅著臉頰道:“我和田媽媽說今天上午不出門,所以放她回去和兒女們團聚去了。兄長……你快放我下來。”

蘇謹琛隻當作沒聽見,依舊環臂抱著她,讓她靠坐在自己的身上。他神態自若的拿起茶幾上的書翻了兩頁,皺了皺眉心道:“你這些書從哪兒弄來的?這都不是什麼好書。”

蘇皎月今日看的這本乃是最近市麵上流行甚廣的一本世情小說,寫的是一個丫鬟和少爺私奔的故事,好些富家子特彆喜歡看,但這種書給閨閣的小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