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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傾城 長空無雙 4336 字 2個月前

此地,總覺得可以讓溫度瞬間下降幾度。

含家伸出手遮住眼睛,怕忍不住就會淚流滿麵——那些原本以為已經忘記的,直到被人活生生地拋露出來,看到那大灘大灘猩紅的血液時,才發現,該是蒼白的卻還是那麼鮮紅。

司徒燁啊,你看你是多麼殘忍。

許久,含家抹抹乾涸的眼睛,從沙發上起來。身上穿的仍是青色長衫,與周身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讓她看上去就像是一抹來自古代的幽魂,蒼白的臉色,沒有神采的眼眸,像是輕輕一碰就會融化在空氣中。

含家往前走著——這個地方,就算是閉著眼睛,她也能走的一絲不差。又繞過一堵玻璃牆,穿過那側的空門——含家在門口佇立良久,才輕輕拉開那扇門。

空空蕩蕩的房間,隻有一張高大的辦公桌,還有桌後那個沉靜的男子。

——他同記憶中那個人重合,竟是沒有變動絲毫。依舊冷峻的麵容,不變的靜謐氣息。乾淨的白色襯衣,藍到發黑的西裝褲,黑色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鼻梁上架著一副銀藍色的眼睛,一如她四年前離開時的模樣——看上去是一派嚴謹的溫文爾雅,誰能想象出他摘下眼鏡時的樣子呢?

他低頭看著厚厚的文件,墨色字跡的筆夾在修長的指尖上。仿佛並未察覺她的到來,或者說,是在無視她。而她站在門框邊,安靜地看著那人,眼中一閃而逝的複雜眼神消散開來,剩下的同樣是靜默。

過去太過遙遠,未來不可測定。那時,她以為永遠不會再見到他,所以她放任自己所有的情感被時間衝淡,最後幾不可聞。回憶太過慘烈,她怕在那刻骨銘心的痛中,會被一點一點折磨到瘋掉。

她終於不在乎他了,於是她又見到他。沒有激動,沒有波瀾,就像是在看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可是心卻不可抑製地在抽痛著,像是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在一寸一寸刺入%e8%83%b8膛。心在流血,卻依舊麵不改色。

“我已經不欠你了……”她像是夢囈一般喃喃著,眼中泛過一絲深遠,仿佛是想到了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是我欠著你。”司徒燁終於抬起頭,視線與她的眸光相交,卻是平靜異常——為什麼他可以那麼平靜地說出如此殘酷的話?

“那麼,放我走吧。”含家用同樣的語調說。

“憑什麼?”麵前的男子淡淡一笑。

含家的身子微微一顫,兩眼仍是牢牢地盯著那人。幾分難以置信,幾分了然,如此矛盾的兩種眼神,卻顯得那雙靈瞳美得更加讓人驚歎。

“我很想你。”如同墳墓般的死寂中,聽到那人安靜地吐出一句話來。

【如果那個人是司徒燁,站在她麵前,用那種憐惜中帶著愧疚的眼神看著她,對她說,我很想你,對她說,回去吧——她會不會就此淚流滿麵?】

她呆立原地,漸漸的,瞳孔失去了焦距,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又被狠狠刺了一刀,疼的她幾乎抽搐。她顫唞著緩緩蹲到在地上,伸出手緊緊抱住膝,將頭深深地埋入臂彎間。隻要看不到,或許,就不會痛,是不是?

為什麼這個人——可以殘忍到這個地步?

一隻手搭在她的背上,將她整個人攬入懷裡,另一隻手輕易地拆開她用手臂擋成的防護,扣住她的下巴,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地把她的頭掰上來,視線直直的望進她脆弱不安如受傷的小獸般的眼眸。

“真美。”他淺淺一笑,眼底卻是絕望。葉含家從來不會有這樣的眼神。葉含家永遠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月神。葉含家的眼睛裡,沒有愛情。

“我好恨啊……”含家死死地咬緊牙關,緊緊抓住司徒燁的衣領,眼中的星光一點一點幻滅掉,黑暗鋪天蓋地而來,“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

她的神情,像是要哭出來一樣,可是無論麵頰是多麼蒼白,無論身體是何等冰涼,她的眼中,依稀乾涸如此,沒有他的倒影,絲毫都沒有!

司徒燁一用力,攔腰抱起她,走向辦公桌後麵,摟著她坐下。這樣寧和的氛圍就很容易讓人想起過往——那個寂寞的時空中,那些寂寞的人,回憶漸漸旋轉、複合,最後停留在少女%e5%94%87邊淺淺的笑上。

“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努力維持著平靜地聲音,但是那絲藏無可藏的顫唞很簡單就出賣了她。

“不可能。”司徒燁伸手拂過她耳畔的發。

“告、訴、我。”從牙縫間努力地吐出幾個字。

“不可能。”沒有絲毫猶豫,她耳畔的手卻頓了頓。

“告訴我!”含家轉過身子,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衣領。

“除非我死。”

含家瞪大眼:“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司徒燁沉默了一會,慢慢地拿下眼鏡。麵容冷峻沒有絲毫掩飾,幽暗的眼眸如海洋般深邃,掩藏進所有的情緒,隻覺得一股毫不掩飾的壓力迎麵而來,竟是不能直視片刻。他卻突然低頭,把頭埋進她的肩窩中,安靜地笑著:“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瘋了,記得,%e4%ba%b2手殺了我。”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瘋了,記得,%e4%ba%b2手殺了我。】

仿佛是很久以前,久到想都不願想起的過去,她總是坐在這個位子上,背後的男人佇立身側。她看著書,神情專注。他看著她,眼含溫柔。

“就差一點……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含家低低的喃喃著,“是你%e4%ba%b2手葬送掉了我的愛……”

是他以為她根本學不會愛,是他的錯。是他,硬生生地把她推開……

司徒燁驀地抬起頭,摟著她的腰的手緊了幾分,眼神卻逐漸轉冷,突然喊出兩個字,卻是:“冥皇!”

懷中人的身影漸漸消失,他愣了愣,仿佛是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做了什麼。女子蒼白的得像要化掉的麵容,她不安的帶著恐懼的眼眸——是第一次,對他作出如此真實的麵情!於是伸出手,可手中空空的,心裡也空空的,缺了一塊就再也補不完整……讓她走吧,遠遠地離開自己的視野,那麼,就再也不用想起,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她。

雙手緊握成拳,長長地指甲刺穿皮膚,鮮血淋漓。是他造的孽。可是他從未悔過。

水煙蘿之境,可以看到曾經遺忘掉的一切。也可以看見心中最美好的,最想要的。

她的掙紮,她的苦楚,她刻骨銘心的痛,她絕望的愛。他看在眼裡。

心下大痛。

可是在水煙蘿之境中,他又看到了什麼?不過是兩個人可以安靜地生活在一起,即使是在最討厭的喧囂都市中也不要緊,隻是兩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然後每夜夢回時,看見身邊的她,笑一笑,伸手抱抱她,%e5%90%bb%e5%90%bb她,說聲我愛你。

——不過如此而已。

——·——·——

身體被一股很溫暖的氣息包圍著,乾淨的沒有一點雜質,就像還未出生時被母體保護著的純粹的暖意。她以嬰兒的姿態從昏睡中醒來,入目是夾雜著璀璨星光的大片大片的天空。

玄衣男子隱沒在黑暗中,深邃勝過星空的眼眸透著幾分沉靜——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那姿態仿佛已經站立了幾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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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皇?”

“媽媽。”那個低沉的聲音透著淡淡的磁性,不可抑製地附上一絲冷意,從他口中吐出卻不帶絲毫可笑,宛若,這就是個事實。

含家微微愣了愣,不自覺地伸手捂住%e8%83%b8口,感覺到仍在跳動的心臟——在那人麵前,她永遠都是四年之前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葉含家,也隻有離了他,才能回複到一個真真正正的自己。

“你想對我說什麼?”含家苦笑一下,抬起頭,看向冥皇。

冥皇沉默地看著她,用那種不帶絲毫感情的靜默的安然的眼神看著她,他的眼中不會有算計,不會有隱瞞,不會有欺騙,沒有愛也沒有恨,終於開口:“……你逃不掉的。”

死寂。然後的那瞬間含家的眼底漫過大朵大朵的浮雲,心卻豁然晴朗,沉默過後那淺淺一笑,竟有幾分很久以前那種漠然又安詳的感覺,仿佛再沒有什麼能夠動搖她:“你說的不錯,我的確錯了……既然根本逃不掉,為什麼還要做無謂的逃亡呢?”

“噬暗之門是一個禁地。”冥皇抬起頭,望向遠方,“無論是對於他,還是你,都是個無法觸碰的禁地。”

“英招?”含家突然想起什麼,臉色微變,“暗十七?!”

“它就是當年的暗十七……這噬暗之門的每一個NPC都與你有著極大的淵源。”冥皇的聲音有一抹幾不可聞的歎息。

含家難以置信地睜大眼,聽冥皇說道:“……那年所有死去的,都在這噬暗之門中。”

“那麼……”含家發現自己的聲音在微微地顫唞,“我的母%e4%ba%b2……父%e4%ba%b2……”

冥皇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一切都他%e4%ba%b2自主持的,這份資料不能公開。但是我能肯定,沒有。”

“想想也是……”含家低低地說了句,瞬間走出失魂落魄的狀態,“那麼他們,還有原先的……記憶嗎?”

“因為不同的人,死亡前的精神狀態有所差異……腦電波收集完整程度也有區彆,隻有一部分還保留著記憶——但是經過NPC化,重複的刷新之後,就算仍有記憶也已殘缺,剩下的都是刻骨銘心到至死不嫩忘懷的。”

“我能……做什麼?”含家抿抿%e5%94%87,眼中附著幾分熱切。

冥皇安靜地看著她:“好好走完這一路,好好看看那些人——即使是一份絕望的禮物,也請你好好接收。”

“好!”含家毫不猶豫地點頭。

冥皇%e5%94%87角微微勾了勾:“一直跟著你心中最深切的情感走吧……希望最後的一切完整的呈現在你麵前的時候,你還能保持這顆平靜地心,淡然笑看風月。”

“……好!”含家沒有問什麼。倘若她該知道的,她定有一天會明曉。

“還有,這次以後,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冥皇微微一頓,一絲無奈一閃而過,“裁決者也有自己的紀律,篡改遊戲進程的行為不會再有了,風之築和接引大殿我不管,主腦的職權卻是不能下放的……能善後的少了,以後拐騙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