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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傾城 長空無雙 4402 字 2個月前

前。英招竟是沒有攔她,靜靜地看著她伸出手,撫上那塊殘破的無字墓碑,又打了個哈欠,挪到一邊:“那是我的墓。”

含家僵硬地回過頭。

英招轉移話題:“要想知道任務地點其實很容易,隻要你能指出路。”

“怎麼指路?”含家低聲問。

英招伸出一隻爪子。含家遲疑了一下,轉頭給了眾人一個堅定地眼神,也伸手覆上去。那瞬間,含家的身上湧出無數五彩神光,她睜大眼,看見自己的身體在光芒中漸漸消失。

眾人正愣神間,看見身邊竄出一道黑影,撲上去緊緊抱住含家的腰,然後和著那光芒,消失在空氣中。

短短一瞬,兩人不見。這時候眾人才回過神來。

英招也是有些愣神,然後不在意地晃晃腦袋,邁著輕快地腳步走到墓碑旁邊。龐大的身體貼著那塊墓碑——或者說是剛才含家用手碰觸的地方,打了個哈欠,微笑著閉上眼睛。

白蛇暈暈眩眩地穿過滿地的枯葉,晃晃悠悠地揚起半個身子,然後驚訝地發現自家主子和銀發小孩都不見了。

——·——·——

含家隻覺得%e8%83%b8口一陣氣血翻湧,鼓鼓漲漲的極是難受。落地的時候難免有些%e8%85%bf軟,卻被人從後麵攔腰抱起,勉強穩住身形。她睜眼,微微側了側頭,看到身後的白衣男子。

“你跟進來了。”含家悶悶地說。

“我說了這裡太過危險,你還是把自己推到浪尖上了!”獨孤緋難得的蹙著眉,一雙明犀的眼仍是透澈,舍不得一絲埋怨,但是說沒有擔心是假的。

含家沉默了一會:“不會有人知道的。”

“你……”獨孤緋似乎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化作了一聲淺淺的歎息,放開手讓她著地,理了理她額畔披散的發,然後退後半步。

“對不起。”含家咬著下%e5%94%87,揉揉眼睛,“英招不會害我的……你就當天上之花感應到的嗜殺之氣是錯覺吧……”

獨孤緋沒有說話,眸中卻是一暗。

含家抬起頭,直直地望進他的眼中去,視線平靜卻有種幾乎不聞的顫唞:“對不起。”

白衣男子側過頭,歎了口氣:“罷了,我們終究是不同的……那一些東西,是我無法碰觸的禁地,就當是我錯了吧……”

含家咬咬牙,卻沒有解釋什麼。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見兩人仍是處在方才那個場景中,但是沒有墓地,沒有英招,也沒有人。轉頭看去,看見那片龐大的鬱鬱蔥蔥的樹林。

天色稍暗一些,那樹木上散發出來的熒光越加明顯,像是天上星辰的碎片散落一地,淡淡的幽芒美得像是夢境。朦朧中看到枝葉上有什麼東西在飛舞,四下流竄,仿佛流光一般。

含家與獨孤緋對視一眼,獨孤緋上前一步,兩人一前一後往樹林裡走去。直到走到近處,天色已是近黑。那片一望無垠的樹海卻是越發顯眼。那樹,那花,那草,那地,都在散發著熒光,即使非常微弱,在這漆黑的夜中也是那般奪目。

仿佛是感應到什麼,獨孤緋猛地止步,連帶著含家也停下來——身前不遠處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女孩子。約莫是六七歲,巴掌大的小臉極美,長長的烏發一直鋪到地上,身著一件淺藍色的華美宮裝,手裡提著一盞琉璃燈,靜靜地看著他們。

——她的身上同樣散發著熒光,卻是比那樹不知亮了多少倍。那光透著淺淺的藍色,幽幽的濃濃的,讓她看起來不像是個人,仿佛妖精一般。

“我等了很長時間了。”女孩靜靜地看著含家,卻是說了和英招一模一樣的話。

“你是……”含家微微蹙了蹙眉。

“我們都等了太久了。”女孩淺淺地笑了,那一笑,整個人更顯得皙透出塵,世間難尋。

那笑太美,可是總覺得那般熟悉。仿佛……在什麼時候見過。那般深的映入過腦海,那般刺痛地埋入%e8%83%b8膛,可是,為什麼偏偏記不起來了?含家不由自主地上前幾步,頓了頓,彎下腰,和她對視。

“我們是一樣的。”小女孩仿佛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兒,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伸手舉了舉手中的淺藍琉璃燈。那燈中有什麼東西開始旋轉,淺淺淡淡的光輝灑落滿地,含家吃驚地發現自己身上漸漸湧出和她一樣的熒光,飄渺得不像是這個世上該存在的光芒。

還沒回過神來,一隻手突然從後麵伸出,攬住含家的身子,將她整個兒往後一拖——卻是獨孤緋!白衣男子的眼神有刹那的銳利,指間一轉,一道白光疾射而出,牢牢地釘在地上。

身前突然顯現出一朵淺藍色的美豔花束,另一朵白色的曼陀羅透穿了那花的經脈,畫麵停滯幾秒,隨後兩朵花刹那煙消雲散,竟像是同歸於儘。

“原來……我們才是一樣的。”女孩眼中露出幾分迷惘,卻是微微一笑,“天上之花啊,我是惡魔之%e5%90%bb。”

“我叫……水煙蘿……”

“水煙蘿”三個字剛剛落地的刹那,就看見那盞琉璃燈突然綻放出萬丈光芒,和著含家身上的光輝,短短一瞬,懷中的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獨孤緋猛的睜大眼睛,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挽回什麼,可是手中,隻有空氣。

白衣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安靜地轉過頭。水煙蘿的妖精同樣安靜地看著他。

——·——·——

水煙蘿。水煙蘿?水煙蘿……

含家睜大眼,看著充斥著整個空間的藍白色花束。記憶中古籍圖鑒上美之至極的花兒啊,帶著魔性的水煙蘿——傳說中,隻要看一眼就能忘記前塵往事,隻需輕輕一碰,就能記起那些被消褪的過往。

於是記起你說你終有一天要讓我看到活生生的惡魔之%e5%90%bb。

你說你永遠不會丟了我。

然而當一切言語都成隻剩脆弱的蒼白之時,為什麼你還要協同著這一席很久以前的夢,又回到我的身邊呢?

你為我的構築的仙俠,你要我%e4%ba%b2自到你的世界中找尋什麼?

我不恨你。

可是,我已經不需要你了。司徒燁。你知道……我已經不愛你了。

——·——·——

熙暖的陽光鋪天蓋地。她半躺在搖椅上,側頭看向那高大的落地窗戶,隻覺得那些陽光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冰冷,宿命交纏成一張解不開的網,將她緊緊的籠罩著,而她的雙眼卻不能透過那出迷霧,看到一絲東西。

身側的男子放下書,伸手撩開她因為薄汗黏在臉頰上的發,聲音透著低沉卻是溫柔至極:“怎麼了,一個多月沒出實驗室,好不容易有個休假日,竟連睡也睡得這般不安穩嗎?”

她頓了頓,緩緩側過頭,抬眼看著他,仿佛星辰般璀璨的眼眸中附上了淺淺的無助,永遠靈犀的洞徹一切的瞳孔滿是迷惘,無言。

心中一動,他已經伸出手把她摟入懷中:“怎麼了?”

“……我做了一個夢。”透過那熟悉的%e8%83%b8膛,聽到他%e8%83%b8腔中一聲一聲帶著規律的心跳,她卻不能放鬆絲毫,方才的夢魘纏身,躲無可躲。即使是在陽光下,身體仍舊冰冷的難以忍受,渾身的血液仍在喧囂,思緒還是混亂不堪。

“什麼夢?”

她的眼神有刹那的深遠,雙手卻不自覺的抓緊他的衣服:“我……夢見……你不要我了……”

那人聞言卻輕笑,一手溫柔地插進她濃密的發間,抵住她的後腦,然後蹲下來,與她的視線齊平,微笑著:“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他的眼中永遠是那麼深邃,永遠是她看不透的深邃。她也從不想看透。隻要他的眼中還有一絲溫柔,未來那麼遙遠又何必苦苦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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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勾住他的頸項,身體靠過去,把頭埋進他的肩窩中,輕輕地說:“我夢見有一天,我什麼都沒有了……連你也丟了。”

他溫柔的聲音傳來:“那麼,我永遠不會丟了你,好不好?”

——·——·——

然後發生了什麼?那個承諾永遠不會丟了她的人做了什麼?

——那場噬天焚地的大火,是記憶中消褪不去的傷疤,每夜夢回,依然能觸摸到那種灼熱的冰冷。她所有的一切都在火焰高歌中,化為灰燼,包括,她的心。

那時候,她在哪兒?

冰冷的地下囚牢,玄天素來的擺設,第一次使用,卻是用來鎖住她。她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黑暗中一點一點被吞沒,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還能活著,真是個奇跡。

那些為她而死的人們,那些無辜而亡的人們。她所愛的,一切的一切,已經是無法觸摸到的過往。

是她的劫。

莫微涼帶她離開的時候,她看到高高的樓台上站著的人——他隱沒在夜色中,卻因那熊熊的火焰,現出一襲殘酷的藍。大風吹裂他寬大的衣衫,看不清楚他的麵容,就算看到他的眼睛他仍看不透他——可是,為什麼要那麼寂寞呢?為什麼要用那種沉靜的視線看著這一場大火呢?

是你%e4%ba%b2手把我推進地獄的,不是嗎?那麼為什麼要露出那種沉痛的眼神呢?

因為你知道我不會恨你?

——·——·——

有水跡沿著她的臉頰滑落,濕濕的,澀澀的。

是天下雨了是不是?可是為什麼,眼睛那麼疼?

她不敢睜開眼,所以閉著,緊緊閉著。

一隻熟稔到極點的手從她的腰後穿過,將她緊緊摟入懷中,那個身體的溫度,那個%e8%83%b8腔的心跳,她死都不會忘記。

“含家……”他仿佛歎息一般喚著她的名,帶著久違的幽深,還有,徹骨的絕望。

她沒有睜眼。

ˇ一個夢魘ˇ

她緩緩睜開眼,大把大把的光線湧入眼睛的時候有瞬間的失明。她摸摸眼角,仍是乾澀的——那麼,她夢見自己在哭,果然隻是夢嗎?

含家微微一頓,突然猛地直起身來。

環顧四周已經不是水煙蘿之境。卻是個極度冷色係的地方。淺藍到微微泛白的大理石地麵,房間一側與另一側的交界都是不透明的淺藍玻璃,就連頭頂裝飾的燈彩都是微藍的華麗。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