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1 / 1)

跟前,卻如牙簽一般細小,更遑論展長生,更是微不足道。

伏羲巨蟒獨眼掃過眾人,嗤笑道:“爾等雜碎,不自量力,竟連本座也召喚下界,莫非眷戀本座往日的恩澤,求著本座血洗三界不成。”

那魔槍自然連伏羲蛇鱗也不曾觸碰到,就被強橫靈壓反彈開去,巨蟒吐出猩紅蛇信在槍身狠狠一拍,長||槍堅固無比,隻生受了一擊,被挑得遠遠飛離,槍身卻分毫無損。

展長生驅動神舟追逐上去,一把握住槍身,重新落在伏羲麵前,沉聲道:“我召喚魔龍,豈料魔龍不見蹤影,神王卻應召而來——你可知其中就裡?”

那巨蟒沉默不語,隻一隻獨眼瞪著他的眼神愈發惡毒。

展長生又道:“你在凡間大開殺戒,惡業纏身,早已被天道褫奪神格,墮入魔道。伏羲,你不配做神王!”

伏羲不怒反笑,身軀猛烈一彈,就要朝展長生衝來。不料頭頂卻好似重重撞在無形大網上,蟒身猝不及防,亦是撞了上來,在半空盤曲成團。

一張血紅巨網緩緩顯出形來,包括香賢在內,那十五名魔修人修、妖修鬼修各自執著一根靈壓雄渾無比的繩索,將伏羲巨蟒束縛在巨網之中。

一名老者模樣的妖修道:“這伏魔網原本為擒魔龍而建,眼下卻便宜你了。伏羲,你殺我成千的孝子賢孫,血海深仇,正可算一算。”

伏羲冷笑道:“我乃天封的神王,爾等卑賤螻蟻,縱然殺個百萬億萬也不足道,憑你也配同本座算賬,萬死也難謝罪!”

那巨蟒長嘯聲鳴動千山,猛力一掙,血紅網線立時便細了幾分,眼看就有崩斷之虞。

眾位靈修大能自是各自全力催動靈力,維持住伏魔網。

伏羲受了祝融偷襲,又被展長生奪了神泉,傷痛難愈,眼下實力不足往日一半,一掙之下竟未能掙%e8%84%b1巨網,不覺勃然大怒,張口怒吼起來,“賤民!我必屠儘十洲三國,不留活口!”

聲波有若實質般層層擴展開,怒濤拍岸一般襲向眾人。一名修為稍弱的魔修便抵擋不住,慘叫著爆裂身亡。其餘諸修,各有損傷。

香賢連連掐訣,分出一縷靈識將無人看守的網繩固定住,靈力消耗同壓力頓時倍增,令得這天魔也麵色慘白起來,他厲聲道:“長生,還不斬了它!”

展長生心頭亦是一片慌亂。

斬龍槍如今實力遠非殘缺時可比,卻偏偏被血孽一激,半陷發狂之中。展長生實力不過金丹,竟至於駕馭不了,單單如今能將它持在手中,便已竭儘全力。

他靈力運轉稍有遲滯,不過半瞬力竭,斬龍槍便再度自他手中掙%e8%84%b1,再度襲向伏羲,便如一根細針,自伏羲粗長紅信當中穿透。

伏羲劇痛難當,掙紮得愈發猛烈,隻聽幾聲巨響,那伏魔網又連斷了三根,三名修士力竭而吐血,隨即被蛇信卷住,竟落入蛇口,徑直被吞入腹中。

眾修連失了四人助力,愈發維持不住伏魔網,人人麵如死灰,汗出如漿,隻苦苦維持。

香賢又厲聲催促道:“長生!”

展長生一咬牙,自乾坤戒中取出那朱紅小瓶,將霸王丹倒出來。

那丹藥不過黃豆大小,色澤%e4%b9%b3白,精致可愛,便如糖豆一般。

他不等魔槍回轉,毫不遲疑將那粒上古奇藥放入口中。

霸王丹甫一入口,頓時溶在津液中,化作一股暖流湧進咽喉。不過一息的功夫,他隻覺丹田中漲裂得難受,金丹驟然炸裂開來。展長生忍不住悶哼出聲,身形一晃,無力跌跪在神舟上。

而後卻是靈力如潮生,無窮無儘自丹田深處湧現出來。金丹裂解而成嬰,靈嬰溶形而化神,化神化虛,終至大乘期。

展長生隻覺刹那間天地清明,仿佛同己身融為一體,呼吸之間,天地至真至純的靈氣洶湧灌入,遊走全身經脈。

無天無地,無我無相,無欲無求。

他在高空中緩緩步下神舟,閒庭信步懸停空中,隨後隻揚手一招,那圍著神王猛烈攻擊的斬龍槍竟乖乖飛了回來,落入他手中。

展長生道:“師兄,同我一道,斬了它。”

天色暗沉無邊,風雨欲來。

那觸摸到仙家寶座的大乘修士,嗓音朗朗,令百萬億萬疆土的天地一道共鳴。

香賢卻臉色一沉,隻望向展長生雙眸。

他眸子裡波光瀲灩,銀光剔透,遮掩了原本黑白分明的一對瞳仁,竟……分毫不似活人。

展長生卻毫無察覺,隻覺從未如眼下這般心思洞達、隨心所欲,斬龍槍在手中火熱燒灼,竟陡然騰起了赤紅烈焰。

他手執火槍,對上神王伏羲。伏魔網終究堅持不住,被根根掙斷,十五名大能修士,眼下隻存活了三人。

伏羲狂笑道:“我先殺了你這盜泉的賊子,再屠光你%e4%ba%b2族。”

巨大身軀頓時仿若莽莽山脈傾軋而來。

展長生道:“大蛇,你枉有伏羲之名,卻不修仁德,反倒壞事做儘、惡貫滿盈,為你命名之人若是知曉,想必痛心疾首得很。”

伏羲隻是不理,張口吐出一道雷光,匹練一般傾瀉而下,將展長生身形儘數籠罩其中。

隨即赤紅火光衝天而起,將雷光擊破,那修士手中火焰愈發燒得猛烈,猶如半空一個巨大的火球,驕陽一般照亮整個荒原。

槍尖穿透巨蟒層層堅固防禦,竟精準刺穿了伏羲完好的右眼。

巨蟒痛得尖利嚎叫,猛力甩著頭顱,要將那一人一槍甩%e8%84%b1出來。蛇尾重重撞擊荒灘,在堅固的岩石地麵上擊出無數深長裂痕來。

令人膽戰心寒的嘶吼傳遍方圓萬裡,聞者輕則鼓膜破裂流血,重者爆體而亡。

展長生連陣盤也不用,指尖輕描淡寫湧出繁複陣紋,形成一道結界,將伏羲的威力隔絕在結界之內。

“展長生!”那巨蟒嘶吼咆哮,震得風雲變色,蛇鱗更是爆發出刺目強光,“我必殺你千次!”

荒灘轟鳴,岩石發出隆隆聲變形擠壓,滾燙岩漿衝天而起,噴泉一般此起彼伏。

展長生隻在最初時便鬆手,撤離少許,冷眼看那巨蟒全力要迫出斬龍槍。

隻是那長||槍卻似生了根一般,牢牢紮在伏羲右眼中,烈火燒得愈發凶猛,令那隻直徑足有數十丈的黃金巨眼燒得焦黑一片。

展長生布下結界,身形微晃,也不見如何動作,便穿過了層巒疊嶂噴發的岩漿噴泉,右掌中聚集起前所未有渾厚的靈力,朝著斬龍槍槍尾一擊。

那魔槍頓時穿透蛇眼,穿過腦漿,一路散播驚天烈焰,最後炸開一個大洞,自那巨蟒後腦穿了出來。

蛇血如瀑布傾落,灑在層層燒灼的岩漿上,巨蟒咆哮已瀕臨發狂,尾部在大地上狂亂拍打,激起猶若滔天巨浪的岩漿。

展長生握住熊熊燃燒的斬龍槍,毫不猶豫再朝巨蟒身後刺去,這一次瞄準的,則是有最為堅固的鱗片護住的七寸之處。

斬龍槍原本就煉化過神王蛇鱗,再以業火加持,展長生全力驅動靈力,竟不曾費多少事就將伏羲蛇鱗擊碎,一條火龍陡然自斬龍槍上竄出,自七寸處碎鱗沒入了巨蟒身軀之中。

如此不知多少次襲擊,身長百裡的巨蟒渾身浴火,掙紮得愈發微弱,終至失了動靜,仿佛一道熊熊燃燒的巨大山脈,橫桓在荒灘之上。

展長生方才察覺自己喘得厲害,指尖顫唞,掌心被烈火灼傷,一片焦黑。

四周天色仍是昏暗,長夜無邊。

展長生隻略略掐指一算,便不由苦笑,他同伏羲酣戰許久,早已不知過去了多少個白晝與長夜。

丹田內靈力流失愈發加快,大乘修為看來也堅持不了幾時,不覺已倒退回化神境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展長生尋到香賢時,見他傷痕累累,狼狽不堪,六隻黑翼隻殘存了兩隻,卻仍是全力護住了身後兩名昏迷的人修。

展長生笑道:“天魔救人,若是傳揚出去,不知要驚嚇了多少人。”

香賢苦笑,隻將那二人放在遠離荒灘的一處樹下,方才道:“長生莫要取笑,我終究骨子裡還是唐國一個紈絝子弟,庸俗凡人罷了,豈能見死不救……那乾坤九煉可是成了?”

展長生見他目光殷切,不動聲色笑道:“是。”

香賢自是大喜。

展長生如今更是毫不顧忌驅動神泉,強自壓製斬龍槍烈焰。乾坤九煉已成,那業火卻非但不見減弱,反倒愈加洶湧。他隻得咬牙強撐,實則半個手掌已化焦炭,劇痛鑽心,隻怕不比神王輕鬆。

與此同時,斬龍槍破空之力卻愈加鮮明,運用時便更是得心應手。

展長生暫且壓下心頭躁動,隻凝神回顧唐國風景,用槍尖在半空輕輕一劃。

濃厚夜色,滿天繁星中,突然裂開一條足夠一人通行的縫隙。

縫隙另一頭,正是鳥語花香時節,春光明媚,遊人如織,人人衣衫靚麗,笑容滿麵。連綿的粉紅花樹聚集成團,仿佛一片粉色雲朵降落在山頭。

香賢望了一眼,便閉眼長歎,嗓音裡是無儘釋然:“圓通山,櫻花節。長生,謝謝你。”

展長生卻早已沒了同他寒暄的餘裕,隻道:“堅持不了幾刻,快走。”

香賢卻又望向他,柔聲道:“你不回去?”

展長生道:“我心安處是故鄉。你快走。”

那裂縫眼見得便開始漸漸合攏,香賢不再耽誤,突然大步上前,將展長生重重在懷中抱了一下,低聲道:“展長生,你千萬保重。”隨即匆匆穿過了裂縫。

展長生見香賢身影消失,立時撤了空間法術,咬牙驅動神舟,朝著化外之域更深處疾飛而去。

化神退至元嬰,元嬰退回金丹,展長生隻覺修為一路如瀑布墜崖般大幅跌落,他雖早已有所準備,卻難免痛心黯然。

待得四周再不見半分綠意時,展長生終究力竭,同神舟一道降在地上。

金丹消失無蹤,已落回凝脈。

那魔槍少了主人修為壓製,更是愈發燒得洶湧,一路上烈焰熊熊,燒毀無數叢林。

如今更是將四周化作了火海。

展長生憶起翡翠宮中所見,衝天烈焰燒熔晶壁,引來天河傾瀉。天河遇火而燃,終將九千世界全數付之一炬。

如今看來,竟是躲不過去。

展長生心頭愈發冰涼,他背靠一塊孤零零的巨岩,盤膝而坐,將長||槍抱在懷中,淚珠如雨落下,顆顆水滴晶瑩,落在槍身上,卻被那灼熱眨眼蒸騰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