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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無痕 穆素 4250 字 3個月前

新帝服孝期滿後方可舉行。

白亦墨去世、白君涵稱帝,雙%e4%ba%b2的消息半點全無,這些都讓小羽心煩意亂卻又放不下。對平統帝,患難之間,她已有了一種%e4%ba%b2人的情感,之前,雖然她早知他的病情不妙,可如今真聽到這消息,心裡依然難受。小羽也很清楚,白亦墨的過世,受打擊最大的人,莫過她母%e4%ba%b2——宛君。當然,她堅信父母的感情永遠不會改變,但同樣的,她也看出了,母%e4%ba%b2與平統帝之間有著什麼東西,絲絲縷縷地割舍不斷。自從在風石寨的囚牢察覺到這,她開始借助黑暗,胡亂想些事。漸漸的,她隱隱覺得,那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能占卜未來、預測吉凶的父%e4%ba%b2;那自她懂事起便從未離開母%e4%ba%b2半步的父%e4%ba%b2,不可能看不出平統帝與母%e4%ba%b2之間的情愫。既然這樣,竟會將母%e4%ba%b2留在虎跳峽,一個人獨自離開,絕對有問題。對此,小羽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為之。父%e4%ba%b2料到她們之後的險境,料到一切隻是有驚無險,料到平統帝的過世,故意將母%e4%ba%b2留下。想通這點,她完全可以肯定,父%e4%ba%b2早知曉母%e4%ba%b2與平統帝間非同一般的情愫,故意讓母%e4%ba%b2了無遺憾地陪白亦墨走完最後的歲月。如果真是這樣,眼下,對母%e4%ba%b2的擔憂遠比白君涵稱帝所帶給她的刺痛更為強烈。

屋外的聲響漸漸沒了,周圍恢複了一片寂靜。極靜的環境下,思緒與記憶往往更為清晰,一些想要忘卻的事則會乘機竄上心頭,讓你欲罷不能。小羽越想,顱內越痛,索性披上單衣,出門。

第四十九章 故地重遊

故地重遊

雨後的傍晚,薄薄的煙靄在空中繚繞升騰,晚霞半掩夕陽,照耀院中碧水盈漲的淺池,水波伴著蜉蝣點點蕩漾,瀲灩四濺的粼光夾著嫋嫋騰起的水霧,為池邊鵝卵石上斜插的細竹披上幻境般縹緲的紗帳。

小徑兩旁,綠草伸展腰身,在夕照下各自炫耀著身上一粒粒晶瑩剔透的雨珠,樂此不疲。原本青黃的泥徑,在雨後變成深栗色,午後的日頭蒸去了積水,留下了一個個深淺不一的窪痕夾雜在大小不等、隱約難辯的腳印中。

屋簷下,三兩隻雛燕將頭伸出了鳥巢,細細地呼喚著覓食的雙%e4%ba%b2,兩隻春燕銜了蟲兒在院中不停盤旋,偏就不敢回巢。

看著急於育子的燕兒,小羽笑了,輕步離開房簷,來到院中。果不其然,小羽一離開,燕子毫不猶豫飛回了巢,一陣唧喳過後,四周恢複了一派寧靜。

眼前的情形,讓小羽想到了自己的雙%e4%ba%b2,想到了義父和兄長,不自覺地,她又想起了不該去想的人。由此,雨後的清爽帶來的好心情頓時沒了,隨之而來的鬱氣將小羽心口塞得滿滿登登,邁向院外腳步也開始變得沉重而急促。

“小羽!”聽得院中的聲響,一個白色的身影打院外飛奔而來。“餓了麼?”言談間,寬袖輕輕一揚,微微扯動的%e5%94%87角顯露出冷昔內心的不安。

“怎麼了?有什麼事麼?”小羽瞧其表情有些奇怪,順手為冷昔摘下了麵膜。“天漸漸熱了,你也彆戴這勞什子了。”

自打從風石寨出來,冷昔便多了掩麵的習慣,在外人麵前,根本不願露麵。小羽不知何故,也曾相問,而他卻總是望著小羽,但笑不語。初時,冷昔一笑,小羽必會被震得忘了葷素,時日一長,也就見多不怪了,神色較之前鎮定了許多。不過,小羽自己知道,冷昔隻要朝她笑,她手心依然冒汗,心房仍舊驚掣不斷。

小羽伸手之際,冷昔如春風拂麵,神情驟地變得無比恬靜與溫柔,一雙烏眸專注地凝視著小羽,一動不動。

“我問你呢,聽到沒?”一路下來,他總是這般望著小羽,按理說,早該習慣了,可……她偏就依然覺得尷尬呢?小羽側過漲紅的臉,輕咳兩聲,嬌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彆擔心,”冷昔心裡知道,小羽鬨彆扭呢,但,這樣的小羽卻令他更加無法側目:“幾個不知死活的毛而已,沒事。”

聽他這話,小羽心頭飄過一片黑雲。這一路上,行事雖然低調,仍然有不少神秘的黑衣人或獨個、或成群地襲擊她們。因為小羽嗜睡,加之冷昔護她護得緊,這些人到底什麼模樣,她還從未見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起初那些人二紅便能搞定,今日這些,想必武功高了不少,需冷昔他%e4%ba%b2自出手才能擺平。

小羽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是誰?她在江湖闖蕩不足一載,並未結下任何仇家,冷昔也是近來才露麵江湖,他為人性情冷僻孤傲,斷不屑與人交往,又何來仇怨?再者說,她們並無長物,也招不來劫道的賊子,怎就偏偏有人不遠千裡追著她們不放?小羽百思不得其解,冷昔知道,卻不願相告,漸漸的,此事成了小羽心頭的結,總想尋了機會找出答案。

“我要出去走走!”既然冷昔不說,小羽乾脆%e4%ba%b2自去看。

眼瞅著小羽就要邁出院門,冷昔一把拉住了小羽:“等等,還是先吃點東西再出去。”話音剛落,小羽猛一轉身,一雙眼直直盯著冷昔。冷昔被這突如起來的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彆彆扭扭垂下了眉眼,柔聲細氣地重複著剛才的話:“吃點再出去吧,彆餓壞了身子。”

小羽素來心軟,聽他這樣說,語氣也隨之輕緩:“來吧,帶你去個地方。”冷昔不解地望著小羽。夕陽下、彩霞中,那烏黑的瞳眸純淨得如同初生嬰孩,尋不出半點雜色,小羽看在眼裡,心頭竟乍地一空。她強斂心意,眉梢故意一揚,側臉笑道:“那處菜肴很有名的,咱也去嘗嘗,嗯?”

待她說完,冷昔皓齒一展,舒心地笑了。微眯的雙眸刹那間射出一片炫目的綻彩,小羽隻覺周遭一暗,除了眼前飛旋的斑斕,再也瞧不到任何光亮。

直到站在竹林小院院前的矮籬前,小羽這才回過了神,心中後悔不迭。冷昔也就那麼一笑,自己怎就渾渾噩噩迷了心智帶她來了這處?

一年前,小羽偶然之下嘗到了嫩筍的鮮美,霎時好上了這口。反複打聽後,得知筍菜的極品出自蓀山,便特地繞道來此挨家品嘗。竹林小院因其名聲在外,在這春夏之交、筍茶上市的時節,往往需要食客提前兩日預訂席位。初來蓀山時,小羽不知其中訣竅,白跑了兩次後才提早一日訂下過道小院的桌子。哪曾想,她忍了多時的饞蟲,眼巴巴等到大快朵頤的日子,結果卻連根蔥花還沒瞧到就被白君涵橫插一杠,無緣無故裝了滿滿一肚子悶氣跑回了客棧。

人都道往事如煙,如若往事真能似煙飄散,此刻的小羽,也就不該感到心中的痛。

“小羽……小羽……”見小羽走到院門前的幌子下怎麼也不進去了,隻顧惶惶不安揉搓衣袖,目光還左顧右盼地四下掃射,冷昔心裡莫名地開始不是個滋味,隱隱想要離開此地。“要不,我們回去?”

聽他這麼一說,小羽沉了臉盯著冷昔,雙眉騰地一立,硬邦邦說道:“回去?為什麼?我偏不!”說罷,她白了冷昔一眼,衣袖往後一甩,背著手昂首闊步走進了院中的食店。

國喪期間,家家生意蕭條,這竹林小院也不例外。

小羽憑著%e8%83%b8口那股硬氣,拒絕了店家的好意安排,徑直來到當日過道小院中的的竹塌旁,在白君涵落座之處坐了下來。起初,小羽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偏坐白君涵坐的地方,可不消片刻,她就明白了,自己這樣,無非是想知道,那一天的她在白君涵眼中會是什麼樣子?

天色已近日暮,除了沒有那時的喧囂,連空氣中的味道和光線都同當日一模一樣。小羽愣愣地看著背光的冷昔,麵具下的輪廓線條完美,瞳眸依昔燦爛,一股悲愴自心底汩汩而起,漸而迷了雙眼,淚水竟劈裡啪啦滴了下來。

玉就是玉,石就是石。泥沙埋沒的碧玉始終溫潤傲潔,錦緞包裹的頑石改變不了它的平凡。原來,他的離開不在乎那第一眼,其實她早該明白,遠在相識之初,他們之間懸殊的身份就已注定彼此無緣。

南下以來,冷昔第一次見到小羽流淚。看著眼前淚人般的小羽,冷昔似乎明白了這場淚雨為何而下,原本拙言的他默默來到她身畔,將哭泣中的人兒緊攬入懷。麵具上,一雙烏眸呆呆望著院角的芭蕉樹。葉上,碧水清珠隨曳滑動,一蕩一回的,在冷昔眼底輾轉不定。

這處的茶筍菜,小羽再一次未吃到口。不為彆的,送上的菜肴被人下了毒,而這,被剛剛趕到的絕塵宮左護法洞悉,並在小羽察覺前將小院的一乾人等乾脆利落地儘數了結掉。

小羽看不慣白君涵對下人的蠻橫霸道,也不喜歡冷昔對生命的冷漠輕蔑。今日她見到有著仙女般容貌的絕塵宮左護法,明知一乾主仆毫無武功、明知其全不知情,竟也冷心冷麵痛下殺手,心生厭意的同時,多少明白了冷昔為何會生得如此薄情冷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左護法的到來,並未影響冷昔待小羽的態度。相反的,因為她的來到,冷昔無需再費心打點那一撥撥試圖襲擊他們的人,也有了更多的時間專心守護小羽。

左護法的到來,以及心念的消沉則徹底奪去了小羽原本不多的笑意,從蓀山至渺塵山,一月的行程裡,冷昔再也沒見過小羽半點笑容。

行行複行行,山水總相逢。離開風石寨的五個月後,冷昔與小羽,重回十一年前,那棵槐葉滿枝椏、闊冠灑涼蔭的老槐樹下。

第五十章 絕塵宮

絕塵宮

日月似箭、光陰如梭。人,自稱萬物之長,一生又有多少十載歲月?然,於花草樹木,隻要有陽光和雨露的滋潤,十年的光景不過是多了十道年輪罷了。

正午的陽光火辣辣撒滿大地,山下的平地沒有一絲微風,齊腰高的草叢被騰起的熱氣熏暈了,在樹蟬不倦的啼鳴聲中怏怏地耷拉著頭,昏昏欲睡。

小羽站在樹蔭下,眯起眼閃躲著自枝葉間隙那耀眼的日斑,細細撫摸幼時眼中高高在上的樹屋,心中百感交集。

此間地處南方,夏日雨水充沛,建造樹屋的木枝大多業已腐朽,頂棚的擋板半懸在屋中‘吱呀’欲墜,周牆的木板也多是斷壁殘垣。隻是,即便已然朽損,透過縫隙,小羽仍然見到這樹屋的新住客——牆角的草窩窩裡,有三隻巴掌大點的小貓咪相互依偎著蜷縮成團,暇意地享受這舒適的午睡。

三隻小貓不足一掌長,雪白的毛發摸起來極是細軟,想必它們初生至今也不過半月。小羽一見歡喜不已,所有注意力登時全都集中在貓咪身上。

“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