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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無痕 穆素 4132 字 3個月前

亂、趁那人分神之機射殺於他,又怎沒料到這些不測?憑你的心智,除非不願去想,否則決不會有此漏算。”聽得此言,白君涵神色頓黯,原本緊捏的雙拳無力地垂到%e8%85%bf側,頹廢地低著頭不言不語。

“唉,這話挑明了說,為父也心存不忍。隻是就算我不說,你心裡也清楚。江山美人,孰輕孰重,想必你早有所定。眼下,大邢麵臨浩劫,蒼生陷於危難,需要你去一肩擔當;而小羽也身中劇毒,要想求生,少不得冷昔襄助,於你而言,該如何去做,也真得好好想想了。”

“劇毒?什麼意思?”白君涵一愣,他與小羽相逢不過兩日,怎就半點沒瞧出?

“小羽中了‘夜魂’之毒,平日隻是嗜睡,若無冷昔助其調氣,壽期不過半月。而這毒的解法隻有冷昔母%e4%ba%b2知曉。”

“該死!我找他去!”白君涵猛然起身,要去尋冷昔,卻被白亦墨止住。

“小羽中毒,不關冷昔的事。隻是,半年內,冷昔若不能勸得其母施救,小羽必死無疑。”話已至此,該說的白亦墨都說了,此時,他疲倦地閉上了眼,慵懶中透出一絲無奈。“該怎麼辦,你自己想吧。還有,你同香兒的婚事,我看你也應了吧。”白亦墨停下話,眼瞅著白君涵不言不語地呆望向他,可空洞的眼神不知飄落在哪處,心頭騰地一酸,忍不住又咳了數聲,再開口時,嗓音已微啞,“你可知,朕為何故意將你留在西辰?要知道,人心隔肚皮,枉他丁汝玄跟隨朕這些年,對朕可謂是忠心不二,卻難免有做大之心。此番,調丁衛坤前來護駕,起初隻為他孝心極重,有其父同行必會全力護駕。誰曾想,你被引來西辰,朕這才想到留下你與他,借機試他們父子一試。”

“試?難道……丁兄起初能及時到達西辰?”白亦墨的話成功地抓住了白君涵的思緒,他開始暗暗思索個中微妙。

聽白君涵一語中的,白亦墨欣慰不已,點頭笑問:“想到了什麼?”

白亦墨的鼓勵,令白君涵豪氣頓起,他略略沉%e5%90%9f,慢慢答道:“看來,丁丞相得知他並不與父皇同行,暗地傳信丁兄尋個借口放慢速度,為的是待父皇和二哥之間決出勝負,再出手得利。”

“說下去。”

“如果,二哥真能得手,他們父子可借平叛之名,理直氣壯與二哥一爭天下;如若不然,也可借口路途艱險,護駕來遲,父皇斷不會因此治他們的罪。若是父皇與二哥相持不下,那時他們定會坐壁觀花,靜待漁翁之利。哼,說不定他們連弑君篡位,嫁獲二哥的心都有!”

“君涵,知道你最大的弊病麼?”

“性急、衝動。”說起這,白君涵重想起剛才之事,悔意又一次湧上心頭。

白亦墨見他如此,緩緩說道:“成大事者,能人所不能;行人所不行;納百川之量,窮天際之涯。如不出意外,明日內,丁氏父子自會抵達風石寨。丁香兒是他父子的掌上明珠,她對你又情愫極深,你若應下這門%e4%ba%b2事,他父子原本喜你,這般%e4%ba%b2上加%e4%ba%b2後,你再想成大事,他們必會鼎立相助。”

“不!除了小羽,我誰也不娶!”白君涵發覺話題再一次繞回至分手一事,情緒陡然激動,“即使半年內與小羽不能相見,我也決不另娶她人!”

“君涵,可否記得西辰的牢獄?”白亦墨愣愣地望著麵色赤紅的君涵,過了半晌,方幽幽一聲長歎:“你可去過寨中的囚室?”

白君涵一聽,沉默了。他明白,白亦墨暗示自己沒足夠的能力去保護小羽,倘若依然堅持拒婚,他不僅得不到江山,遲早累及小羽,以及這一乾人的性命。

“咳咳……”一陣猛咳後,白亦墨手心的絲帕上,多出一斑烏紅的血漬。白君涵見狀,連忙自暖壺倒了一盅熱茶,遞給其父。白亦墨淺抿數口,啐入遞來的銅痰盂,淺淺的紅被燦亮的黃,映出幾分妖嬈之色。

“為父這身子不會拖得太久,你有機會去娶心中的娘子。唉,也許我錯了,不該逼你步我後塵……”最後一句,話裡竟有著說不出的悔意,白君涵聽得心頭咯噔一跳,“罷了,你自己看吧,我不逼你了。下去吧!”

“江山再大又怎樣,沒有你,這顆心永遠是場空。”輕輕上掩門,屋中隱約傳來一句呢喃,輕輕渺渺,空空妙妙,在白君涵耳邊不停回蕩。

第四十五章 雪心

雪心

“昔兒……昔兒……”遠遠的呼喚夾在雪籽墜地時的劈啪聲,傳入了冷昔耳邊。冷昔稍稍一愣,腳下卻沒放緩半分。

“昔兒,聽我說完,你再走不遲!”冷昔步伐快,司空澗更快。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司空已攔在冷昔前方。

看著地麵薄薄的雪層被來人氈毛皮靴踏出數枚足印,冷昔恍惚了,雙手不覺捏拳縮回衣袖。冷昔眉目低垂,不作聲響。眼前的雪印同那夜的足痕在他的腦海重疊,心不由地開始陣陣悸動,袖中冰涼的手心亦似那夜一般,沁出了點點碎汗。

“回去吧,”司空澗看不到冷昔的表情,話也說得很是輕柔:“不管怎樣,羽兒需要你。” 冷昔一聽,手心一緊,身子頓地僵直了。他雖沒抬頭,依舊默默無語,可司空澗能感覺到,他在賭氣,賭的是股犟氣。

冷昔的心思任誰都看得出,司空澗又怎會不知?隻是,在他看來,小羽待他卻不似少男少女間的愛慕之情,反倒像割舍不開的骨肉之情。剛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白君涵無非是妒嫉心作祟。他明知冷昔緊張小羽,故意說些曖昧不清、真假難辯的話,為的就是激走冷昔。再說冷昔,偶然得知心念多年的火兒沒死,小羽就是火兒,心緒已然難寧,再被白君涵這麼一欺一乍,哪還聽得進旁人隻言片語?眼下,小羽之毒少不得冷昔每日施功調氣,冷昔對小羽的情意也不是說放便能放下,真這麼任他一氣之下甩手而去,他日必定後悔。司空澗暗想:他不能眼看著冷昔做下會令他後悔終生的事。

“除了你,誰也延緩不住‘夜魂’的毒性,你這一走,小羽必死無疑。”司空澗一麵說,一麵瞧冷昔的反應,隻見他一雙眼盯死自己腳下,不由地也瞥了一眼,“當年的火兒已經死過,難道你真希望小羽沒命?”聽了這話,冷昔開始不安地抖弄靴麵上的雪。

雪大了,起初夾著雪籽的細細的雪花,漸漸有了鵝毛般大小,鋪天蓋地飄散下來。樹木、衫石、小徑蓋上飛絮般潔白輕柔的雪被,冷昔與司空澗迎風而立,肩頭各自罩上了淺淺的雪衣。

“我知道你在乎小羽,甚至勝過你的性命。可是,當需要你為小羽的幸福與不幸做個選擇,你又會怎樣?”問完後,司空澗許久未曾再開口。隨著時間的流逝,冷昔的氣逐漸消了,再過一會兒,他抬起了頭,清亮的瞳眸看著司空澗,裡麵透出些許茫然。司空澗心疼地為他拂去發間的雪,麵對那張略帶青澀卻又抑鬱憂愁的臉,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孩子,真愛一個人,就要學會去包容她的一切,全心全意為她著想。要知道,隻有她幸福了,你才會快樂;否則,即使得到了她,你也痛苦不堪。”冷昔聽完,垂下了眼,隨著幽幽的一聲長歎,麵對司空澗卸下了防備。司空澗見狀,忍不住一把將之抱住,臉頰貼在其鬢角邊,遂而閉上雙眸,%e5%94%87邊露出一抹苦澀地笑:“給她自由,讓她快樂,隻要能守著她、望著她,看到她的笑,這就足夠了!”

這次,冷昔沒有抗拒司空澗。此刻,兩顆心是如此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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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針完畢,宛君已是滿頭大汗。把針一一放入針匣,順手拭去額間的細汗,宛君回頭望著炕上的小羽,睡得很是安靜,若不細看,根本無法察覺睡夢中的柳眉正略聳微顰。

宛君坐在炕邊,手指不斷撫摸針匣上火烙浮雲的紋理,望著小羽默默瞧了半晌,長長一歎,為她拽好被角,起身出屋。

剛撩開裡間的門簾,宛君瞧到司空澗正推門而入。“大哥,怎麼現在?”話沒說完,她一眼看到隨後而來的冷昔,那俊美的臉上,冷若秋霜,不帶一絲情緒。司空澗神情凝重地向宛君微微頜首,掩上門,隨即替冷昔拂去身上積落的雪。

風夾著雪,穿過門廊,飄落入屋;關門刹那,蕭蕭風聲嘎然而止,屋內頓時安靜下來。看著冷昔,渾身透出的寒意比屋外的冬雪還濃還烈,宛君的心也無故隨之僵凍、沉甸。

閃至簾後,宛君讓司空父子入內,側身而過時,冷昔對宛君沒有半點虛委之意。晚間之事,宛君自亦然口中業已知曉,回想往時,她二人相遇,冷昔多少有點示意,如今這樣視若無睹,顯然是內心中對小羽依舊介懷,而絕非外表看起來的冷漠無謂。

“宛兒,羽兒怎樣?”司空澗瞧著小羽問道。

“虛火旺了些,自打暈倒,到現在都沒法控製。”

聽她說完,司空澗低著頭半晌不說話,冷昔麵向小羽背著二人,宛君瞧不出這話他聽了後,神情可有變化。片刻後,司空一聲歎息,向宛君輕聲說:“宛兒,我們出去吧。”

之後,司空澗與宛君回到外間,獨留冷昔守在小羽身旁。

冷昔猶豫半晌,扶起因毒性發作而沉睡不醒的小羽,依司空澗所授之法為小羽調勻內息厚,方將之放穩躺下。宛君自冷昔開始施法,便早早離開,司空澗眼瞅冷昔守在炕旁,對著睡夢正酣的小羽,久久不曾移目,惟有一聲長歎,也走了。而冷昔,凝望小羽心緒難平,哪還顧得上他人如何?

鵝毛般的大雪飄了一夜,時近辰時,仍無半點消停之意。

至後半夜,冷昔趴在炕邊迷迷糊糊睡了。待窗紙朦朦泛白時,屋外細碎的腳步聲驚醒了他。腳步聲很輕,也很沉穩,踩在雪上,發出吱吱呀呀的細響。冷昔突地一津,保持原狀並不動彈,可心卻無故地煩躁起來。腳步聲在門前止住,冷昔摒氣靜待,過了很久,耳邊傳來門軸的轉動聲。冷昔趴在臂膀上,猛地睜眼,後緩緩閉上眼簾,心頭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突突直跳。門簾被掀開,屋內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之後,腳步聲沒了來時的沉穩,略顯慌亂地消失於寒天雪地。或許是走得太匆忙,外間的門未掩實,寒意夾著晨間草木爽心的清涼之氣,滲進了溫燥的屋子,冷昔徹底醒了。他站起身,望著睡態嬌憨的小羽,思緒紛亂。

小羽曆來多夢,可自從中了‘夜魂’之毒,隨著時日的增加,夢,少之又少。昨夜,她又做夢了。夢中有些什麼,醒來後,她也記不太清,然而,夢初時置身火海的烈火灼身般的苦痛讓她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