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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無痕 穆素 4126 字 3個月前

放開!!!”

“我、不、放!”白君涵的雙眸炯亮得令人心生懼意,他渾厚低啞的話語無邊的堅決,耳後一波波溫濕的氣息,散發著成熟男人特有的味道,全身陣陣的酥|麻讓小羽無力抗拒。“你是我的,你跑不掉!這輩子,你都,休、想!!”

天已徹底黑了下來,屋裡透出的火光照亮了腳下淩布的泥汪,雨勢漸漸急勁起來,淅瀝瀝沾濕了沉沉的天地。

通往後院的門廊上,一個白色的身影緊緊依扶於門柱,單薄的衣襟在寒夜中瑟瑟而動。 眼瞅其周身散發的寒意漸漸縈繞成氣,指尖滲出的凝霧漸漸聚劍成形,司空澗一個箭步抓住了他瘦削的胳膊:“想乾什麼?”

不論小羽如何捶打,不論小羽怎樣使蠻,最終,她還是於眾目睽睽之下,橫躺於白君涵臂膀之中,冠冕堂皇地步入後院內堂,當著神色各異的%e4%ba%b2友之麵,用了一頓食不知味的晚餐。彆的倒還無他,儘可不予理睬,隻是冷昔那憔悴的臉龐和布滿血絲的眼,還有一身的風塵與揮不去的落寞,讓小羽無法側目,心底泛起的波波酸澀,一時間占據了整個意識,趕走了所有快樂與不快。

餐畢,宛君小心翼翼端出一盅湯藥,來到小羽臥房,參腥透出了沁人心脾的清涼,醇香而濃鬱,霎時間彌散在屋中的每個角落。

“趁熱喝!”宛君一邊吹著湯汁,一邊叮囑小羽,“涼了藥性就弱了!”

“我不想喝!”坐在桌邊的小羽彆過了頭,皺著眉回避遞到嘴邊的藥勺。

“不行!給我喝!”宛君臉色一變,惡狠狠地威脅道:“就算灌,也得給我灌下去!”

宛君曆來說話算數,眼見她擱下湯勺作勢要擰自己鼻頭,小羽一臉厭色,乾脆奪過藥盅,咕咚咕咚一頓猛灌。

“給!”湯藥有些熱,被燙的小羽如夏日之犬,吐著%e8%88%8c連連抽氣,雙掌還不時在嘴邊揮舞,“燙死我了!嗖……”

“誰要你性急”宛君見小羽這副模樣,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不過,這笑容並未持續多久,看向小羽的眼神騰地黯了下來:“羽兒,去勸勸他,勸他留下來歇一宿吧。也不知這些天他睡了沒,唉,真難為他了。”

小羽明白母%e4%ba%b2指的誰,可用餐時,他久違的冷漠此時仍曆曆在目。每每想到那般的眼神,小羽的心就痛,是那種連骨剔肉般的痛。

“娘,我……”沉悶的話題壓抑得令人無法呼吸,小羽好不容易應了聲,氣虛得幾近不可聞。小羽本欲推辭,可冷昔寂寥的背影在心頭卻不停閃過,再開口,話已偏離了本意“我試試吧。”

要找冷昔並不難,他就在院中,專注窗紙上那個剪影。小羽不知冷昔如何得來的雪蛤,藥汁一入肚,身子當真輕爽了許多,睡意也未襲上心頭。從見到冷昔的第一眼,她對他的信任,自始至終都從未動搖過。關於這點,小羽心裡一直很清楚,可自己怎麼也想不明白。

“來,進屋坐坐。”待母%e4%ba%b2離去,小羽來到冷昔身邊,輕聲相邀。冷昔怔怔地看著小羽,身形一動不動,烏眸深蘊千言,偏卻一語難發。小羽強顏一笑,極自然地拉起冷昔朝屋裡走。冷昔溫順地隨她而至,他指尖的糙裂讓小羽愈發難受。

“你的手……”一到屋裡,小羽便在油燈下查看冷昔的手,原本修剪整齊的指甲早已凸凹不齊,甲溝仍有少許塵土,細繭磨得幾乎沒了,指尖上密布長短不一的紅痕,輕輕一摸便能翻落細碎的皮屑。忽然間,淚水模糊了視線,再也止不住淚水的渲泄,小羽低聲抽泣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彆哭,”淚水,一滴滴落在冷昔手間,不多會兒,掌心聚成一汪清泓。冷昔抽出一隻手,用指背拭去小羽連成線的淚,輕聲地安慰她:“我沒事,真的!隻要那東西於你有益便成了。”

“有益、有益……”小羽抬臂抹了把淚,抽泣著笑道:“娘說這冰川的雪蛤最是狡詐難尋,既能補身又能解毒,再無比這更有用的了!”聽小羽這麼說,冷昔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眸光隨著眼簾的微闔漸而柔和,較之平素的冷豔,此刻的冷昔反倒多出幾分慵懶之韻。

“累了吧?”看著滿臉倦意的冷昔,想到母%e4%ba%b2臨走前的叮囑,小羽趕忙趁熱打鐵:“不如就在寨子裡歇吧。”

“算了,我不習慣。”冷昔想也沒想直接搖頭拒絕。

小羽這才記起,這冷昔有著異於常人的潔癖,而這癖好很大程度同自己有關,不由心生愧意。“虎跳峽離這兒有三十裡,你如今又……”小羽看了看已有睡意的冷昔,心一橫,脆生生說道:“要不,你就睡我這屋子!”

一聽這話,冷昔一個激靈,頓時來了神:“什麼?你說什麼?”

“你睡這屋,”話,已經說出了口,小羽也顧不得羞澀靦腆,大喇喇將大喜過望的冷昔往炕頭推,“快上去!還有,你這身衣服早該洗洗了!”

“我……”

冷昔稍有猶豫地說了一字,就被小羽一口打斷:“本小姐%e4%ba%b2自洗,這總成吧?!快進被窩,%e8%84%b1衣服!”

“可天氣……”

“怎這麼羅嗦?跟個娘們似的!”小羽紅著臉給冷昔蓋上自己的被絮,馬上背過了身,“再不%e8%84%b1,我叫他們進來幫你!”

“給……”冷昔從被中探出了頭,把褪下的衣衫擱在小羽手臂上,眉眼彎成一條弧縫,笑容燦過豔陽下的桃花,“不過,你睡哪裡?要不……”

“去!瞎想什麼呢?!”背對冷昔的小羽臉越發地紅了,“衣物洗好烘乾,我會擱在桌上。我去我娘那屋擠擠,你就老老實實睡你的,彆亂發夢!”

說罷,小羽抱起衣衫,頭也不回衝出了屋。

再說白君涵,他飯桌上一見到冷昔,暮時的好心情便頓地消失了。對他而言,單是想到那張美得過火的臉,就令人心煩氣鬱、怒火中燒。餐後,他好不容易議完軍務,將明日應對羅呂一事布置妥當,便急匆匆直奔小羽住處。

哪曉得,一到此地,白君涵見到的卻是小羽正貓著腰蹲在井邊涮洗衣物,而衣物的顏色正是他近來最為厭惡的素白色。

第四十三章 不識故人

不識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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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冬雨,不及三兩時辰便早早作罷。冬雨過後,漫天積雲依舊,太陽匆匆露了個臉,也避開了濕冷的大地。兵卒的操練並未因城外不遠處駐紮的羅家軍放棄,相反,喝喝的號角較往日更為響亮。

小羽趁夜洗衣,倒真著了些風寒。隻是,晨間的雪蛤藥汁和蛤渣燉蘿卜一下肚,再重回被窩發出一身汗,再借助‘夜魂’相助,踏踏實實睡上半天,小羽這病到了下午已好了大半。

趁著晚餐前的空隙,小羽去了趟自居小屋。熱炕溫暖依舊,冷昔已不知去向。懷著失落的心情離開小院時,小羽碰見了正在屋前轉悠的秋兒。打他嘴中,小羽這才知道,午飯後,白君涵也無故失蹤。聽得這消息,小羽暗生不安,總覺得二人間一定有什麼瞞著她。

再說秋兒,端的就是察言觀色的飯碗。自打昨日見識到他家主子對小羽非同尋常的神情後,便存了與之套近乎的心,無事就在屋前亂晃。於是,眼尖的他雖發覺小羽因王爺不在已而神不守舍、心不在焉,仍不願放棄這討好的機會,絮絮叨叨提起王爺昨日的英武、今日的捷報:羅呂一部叛將歸降一事。

原來,平統帝大早派人到十裡外,請飛龍將軍麵聖,請來的卻是被人五花大綁、披頭散發的羅呂。這羅呂進去時尚還呲牙咧嘴的怒罵不止,囂張的神色好不嚇人,可一個時辰後,再看自陛下屋中出來的羅呂,已沒了半點氣焰,步履踉蹌、麵色慘白不說,神情也極為沮喪、懊惱,再無半點英氣可言。更出奇的是,動手抓他的不是彆人,正是自家的手下副將。

對這結局,小羽絲毫不覺意外。要知道,羅呂畢竟是大邢臣子,私離轄地遣軍來此已是死罪,隨將兵卒不願受到牽連也是人之常情。人,都有私心,於百姓而言,不求大富大貴,也要圖個安身養命。羅呂自小被其父威名所掩罩,空有滿腔抱負卻無施展機會,如今,他雖獨自主理東岸海防軍,但時日畢竟太短,軍威尚未建立,更彆談要人為之賣命。再者,昨日他陣前無故退兵,之後也無法解釋,諸將並非他肚中的蛔蟲,根本無法知其所慮。故此,事後對他心生鄙夷也是自然有的,而大家為求自保,必會倒戈相向。

對秋兒所言,小羽並無太多興趣,也沒打斷,畢竟,眼下的他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同息同命,知道些也好。隻是,冷昔和白君涵素來不對眼,特彆是白君涵,對冷昔始終都表現出極大的惡意。白君涵善謀、冷昔善武,二人若真在一起,讓小羽無法不去擔心,卻又不知到底該擔心誰才是。

懸著顆起伏不定、忐忑不安的心,小羽坐到了餐桌上。或許是在囚室那些日子受了寒,白亦墨並未出來用膳,宛君自是相伴其側,於是,昨夜還顯得擁擠的餐桌,此刻隻剩了大小司空與小羽三人。

本來人少,加之義父與兄長話少,小羽心事重,這飯,三人吃得沒點滋味。食剛過半,小羽已用了個半飽,一麵心焦地瞅著兄長碗裡的米飯,一麵暗自盤算如何開口,讓兄長出寨尋他二人回來。正在這時,打屋外風一般地衝進來一人,夾棉皮簾被高高撩起,暖烘烘的屋子蹭地灌入了一股寒氣。小羽定睛一看,挾風而入的正是冷昔。

冷昔看起來,同往常大不一樣,炯亮的眸光滾燙得能噴出炙火,冰雕般的俊臉此刻竟漲了個通紅。

“你,你,你……”一進屋,冷昔就死死盯著小羽,不知是心太急還是氣沒順,一句話,光個‘你’字,都說了三次。

小羽見冷昔完好如初,沒缺胳膊沒少%e8%85%bf的,心裡先是一喜,繼而又是一慌:“你……他呢?”

“你早知道了,對麼?為什麼瞞我?”小羽再說什麼,冷昔顯然未聽進去,抓著小羽肩頭不停聳,話語顫得難辯:“為什麼瞞我!為什麼?”

“等等,你先等等……”小羽被他搖昏了頭,剛剛咽下的食物在%e8%83%b8口翻得難受,“我,我……嘔……”

司空澗見勢不妙,一個箭步抱住情緒極為激動的冷昔,同時暗示亦然將小羽拉開:“昔兒,冷靜點!小羽受不了!”

“冷靜點,對了,冷靜點,有什麼慢慢說……”司空澗輕柔而不間斷的語慰令冷昔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片刻後,冷昔不再掙紮,老老實實被司空澗按坐下,手足不再抖動,可盯向小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