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1 / 1)

凝無痕 穆素 4149 字 3個月前

的山穀。

第十一章 少年如畫

少年如畫

經曆過生死離彆的小羽,恍然間仿似懂得了許多。

較於天地日月、滄海桑田,人的生命何其短暫。憂愁是一生,快樂也是一生,為何不快快樂樂生活下去?不去奢望、不去妄想,便會少很多煩惱。

站在岩壁邊,望著腳下雲深不見底的山穀,小羽心中默默祈禱:願爺爺、奶奶安然攜手、共赴來生。

“你乾什麼。”白君涵一解開腰間繩索,就發現站在崖邊向下眺望的小羽,一把拽回尚係於小羽腰間的繩索,嘶聲對小羽厲吼:“你找死!”

小羽坐在地上,不慍不怒地朝他嫣然一笑,揉了揉摔疼的%e5%b1%81%e8%82%a1,低頭去解腰間的繩結。白君涵定了定心神,喘著粗氣走了過去,黑臉蹲下,揮擋開小羽的手臂,幫她解結。

“咳咳”小羽清了清嗓子,眼睛望向遠遠的山巒,嗡聲對天說道“在下麵時,真得謝你!”小羽指的是攀岩時,自己幾番不得力,差點掉下去,多虧白君涵拚命扯住繩索不放,才撿回一條小命。

“不必了,我那是為自己。”聽得小羽道謝,白君涵的回答雖說硬邦邦的,可臉色卻緩和了許多。

“你、你做我乾哥哥吧。”這話一出,將繩結解得隻掉最後一層的手,登時停住了,白君涵呼出的氣重得向頭牛。小羽見他這樣,想起在穀裡的那些日子,心裡開始覺得憋氣,自嘲到:“我倒忘了,你是堂堂漢王,我是你父皇手下敗將的女兒,哪有資格做你的妹子!”

白君涵憤憤地盯著小羽,氣得半晌說不出話,小羽瞧也不瞧,拉開白君涵的手,冷冷地說:“不敢勞您大駕,小女子自己來!”

白君涵再也忍不住了,猛然起身,盯著小羽的眼裡隱隱泛起了銀波,“對!你沒資格做我妹子!”他自牙縫狠狠擠出這九個字後,大步朝山下走去。

小羽沒想到:他竟直言不諱,整個人如被定住,絲毫不得動彈。她愣愣望著白君涵的背影消失在叢林之中,禁不住悲從中來,當即抱膝大哭。

再說當日,接到線報來到山洞入口的於潤之和司空,一見那幾丈見方的山石將入口堵得嚴嚴實實,人就失了主意。

半月來,二人也曾嘗試將山石炸碎,哪曉得一炸,山上反而落下更多石塊,不得已,隻得遣人一點點鑿碎巨石。正當眾人對他二人能否生還已近絕望時,白君涵一身粗布襤衫地自殘日籠罩下的山林中走了出來,讓眾人驚喜不已。不等問明路由,司空亦然已施展開輕功,沿白君涵所來之路,尋找到了正哭得昏頭昏腦的小羽,將之帶回奉山官衙。

白君涵與小羽再次相逢,已是次日午時。

不知為何,於潤之說服了司空兄妹結伴北上。小羽自尊心作祟,不願同行,司空反複問起根由,小羽卻又苦於難以啟齒,無故的抗議自是無法改變決定,小羽惟有認命。

白君涵恢複了往日的孤傲與陰桀,冷酷無情的外表下有著隨時爆發的山洪,一乾主仆小心謹慎地伺候一旁也難免受罰。小羽明裡對白君涵雖不理不睬,但暗地卻瞧不慣他動輒遷怒的行徑。她何曾不知,白君涵此番是為己故?隻是,明明是他白君涵嫌棄自己,卻搞得跟自己招惹了他一樣,引得眾人胡亂揣測不說,連兄長也幾番要自己向他賠罪。這,叫小羽怎能不委屈?此刻的她,隻唯願早日回到養父和雙%e4%ba%b2身邊,與那自以為是的白君涵永不再見。

正如上官墨羽無法避開不喜之人一樣,世間之事,並非皆如人願。

在於潤之請求司空同行的理由很簡單:當日,司空曾於洞口殺了三個女匪。從那死去三人的武功來看,功力雖高,招式亦怪,但遠不及單掌斃馬,虜人無聲的境界。由此,於潤之認定:真凶尚在周圍。司空既是同去尚雲,不妨同行,相互也可有個照應。

司空亦然一如其父,淡泊喜靜,但性情也多少繼承了其母的重情重義。此番風波或許與小羽無關,然,白於二人於義父司空澗確有救命之恩,況且多日下來,於潤之與他之間也熟絡不少,於潤之開口誠摯相邀,司空自是不便拒絕。

當晚,一行六人來到了澤雲縣最大的客棧——福來客棧落腳。

第二日,眾人在客棧飯堂用餐時,打門外來了兩名少年男子——一主一仆,甚為惹眼。

說其惹眼,還過於謙遜。因為,他六人步入客堂時,眾人不過驚詫片刻,旋即交耳紛議;而這對主仆出現時,無論男女老幼,莫不呆滯忘言。

看那小仆,灰襖黑褲,年不過十四,麵龐乾淨,眉目清秀。少年則身披重緞連帽白袍,其修長瘦削的身子被攏得嚴嚴實實。鑲滾了紫紅金邊的袍帽順滑地罩住了烏發,隻露出一張豔而不妖、美而不嬌的臉:青眉似柳挑入鬢,鳳眼勝波點墨眸,鼻直翼削挺如鬆,%e5%94%87豐色豔潤如珠,再配上性感堅毅的下頜,泛著凝脂般玉澤的肌膚,世間種種的美,竟集於這少年一身,怎不令人窒息,讓人忘魂。

少年看似不過十八九,絕世的美目中透著無比凜人的冷,以致於,當他在墨羽兄妹和白於旁桌坐下時,四人均忍不禁地打了一個寒戰。

少年的冷,與司空澗不同。司空澗的冷中透著陰鬱,而少年則是純粹徹底的,發自靈魂深處,不帶任何溫度的冰冷。

墨羽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年,好奇的同時,總覺似曾相識。初見少年時,六人反應與這屋中眾人無二,彼此均是頭次相見。但司空卻和墨羽一樣,有著不可名狀的熟悉感。

見墨羽一直盯著著那少年看,鐵了一宿的俏臉興趣頗高,冷臉的白君涵如打翻了五味的調料,心裡極不是滋味。起先,他尚能收斂不滿,悶悶地低頭擺弄碗裡的陽春麵;半柱香過後,白君涵瞥到小羽碗中依舊滿滿當當,怒火夾雜著醋意一波波湧起,握著竹筷的手不由自主敲打碗沿向小羽示警。此刻的叮當之聲在這呼吸聲都難聽到的大堂內甚是清亮突兀。

墨羽回頭一看,見是白君涵,當即狠狠瞪他一下,隨即眼皮向上一翻,口中哼了一聲,又扭過頭去。白君涵一愣,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筷,嘴角微微掣動,狠狠瞧向少年。

掌櫃首先回過了神,湊上前去,正欲說些什麼,卻被小仆止住。小仆自懷中掏出一錠銀子,言明:隻借桌椅一用,其他無需。掌櫃的見其出手如此闊綽,料想這二人來頭定是不小,還是少惹事為妙。於是,他緊握著銀子,滿臉媚笑滴彎腰退開。

想必少年早已習慣眾人的眼神,對此毫不避諱,眼中視若無物。在他落座之前,小仆已將桌椅罩上自帶的白綢,自食盒中拿出器皿食物擺放整齊。

墨羽探著頭細瞧桌上之物,不由得吐%e8%88%8c暗歎:鑲嵌浮金的碗、筷,所用之玉通體泛著剔透的綠,翠得仿佛輕輕觸碰便能滴油;三個白玉小碟,淨白如雲,清淡而沒有一絲雜色。碟內的幾樣素食,蔥綠嫩黃,油星全無,碗中的米,滾圓白亮,在這寒風凜冽的西北之地,能用到如此鮮嫩的蔬菜米糧,極是難得。

那少年恍若無人地細品著,姿態優雅絕倫,除了朱%e5%94%87輕輕抿動外,麵部沒有任何表情。

此刻,引得墨羽這般關注,倒並非其容貌。墨羽的父%e4%ba%b2上官逸和養父司空澗容顏氣度已是曠世絕代,其兄亦是世間無雙。隻因少年身上徹骨的清冷和藐世的傲氣,讓她極為好奇。不過,當她看到少年握筷的手時,人,反被鎮住:少年手指纖長削直,自是美得無暇,倘若細看才會發現:他,戴著一雙紗質手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此間官宦家的女子多為惜愛玉手,抑或是忌諱什麼,才不覺累贅地戴此物,有男子這般,倒是頭回。墨羽覺得男子戴這,未免過於矯情,但轉念又想:他若真是矯情,當掩麵避人才是,這手又有何遮?或許這少年有什麼異於他人之處,不得不如此?!莫非……她腦海頓地一亮:莫非他雙手有病,不能觸碰什麼?正如她自己,吃了酒後,周身會起疹子過敏一個道理。雖然墨羽不是很能理解那些母%e4%ba%b2嘴裡說出的,奇怪的道理和奇怪的詞語,但很多事情,自母%e4%ba%b2講出來,確實很有道理。假如真是如此,有機會讓母%e4%ba%b2為這少年診治診治,母%e4%ba%b2定會高興。

“啪!”墨羽如此專注那美少年,讓白君涵鼻間酸得難受,他將竹筷往桌上一拍,盯著小羽驀地站起身。於潤之見勢不妙,當即對正欲發火的墨羽和白君涵滿臉堆笑,“看天也不早了,還是快些吃了上路罷。”

白君涵眉眼緊鎖,雙拳緊緊壓在桌上,連咽數口憋氣,這才睜開已恢複凜然傲氣的雙眼掃過怔怔盯著自己的眾人,不容置疑地說道:“即刻上路。”

一番忙亂後,六人又踏上去往尚雲的路途。

此去尚雲,原非白君涵本意。本是奉旨前往東南查轅冥教,一時衝動地卷入無麵男屍一案,而跑到這西北寒荒之地,簡直就是南轅北轍。再說這一路,風波不斷,隊伍也日漸壯大。先是文師師,後是司空亦然和上官墨羽,現今,又多了一條甩不掉的尾巴——那美少年和他的兩個小仆。

美少年騎著白馬,兩小仆架著車,一步一趨地悠然相隨,引得圍觀、尾隨之人越來越多,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白於二人厭煩至極也無法相逼,隻得隨他去了。倒是這墨羽,早就暗下決心,對白君涵決不理睬!現今有謎一般的少年在側,一路上也不再那麼難熬了。

第十二章 冰火一線間

冰火一線間

越往北走,天氣越來越冷,地界越發荒涼,人,也越聚越多。

為了補回耽誤的時辰,儘早到達尚雲,不覺間,行進速度提快了許多。既然無法作主,墨羽也懶得多想,隨眾走罷。現今,她最大的興趣就是探詢那少年的秘密。

離開澤雲的第一晚,墨羽發現:那兩名小仆武功遠比年紀穩重。也是他們主子過於惹眼,行動又不知收斂,以致野宿時招賊眾多。那少年仿似對此渾然不覺,獨宿車內毫不理睬,隻可憐兩小仆,本就年幼,又須獨自麵對近五十名各門各派、有心又有膽的江湖敗類,時間一長,自是有些招架不住。一旁的墨羽於心不忍,拔劍相助,白君涵和司空見狀也插上一手,片刻間,眾人即被驅散。

自此後,二小仆對墨羽麵善許多,一來二往,三人漸漸熟絡起來。

原來,少年名叫冷昔,二仆乃女扮男裝的同胞姐妹,大的叫大紅,小的叫小紅——這名也是少年所取。墨羽心中暗笑:大小紅?這冷昔起的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