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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立刻就把你六姐說到李家,再之後,就是你的親事了。桂家也好,別家也罷,娘隻憑你喜歡!”

七娘子麵上一紅,“娘隻會取笑小七!”

惹得大太太一陣好笑,自己才垂下頭,暗自歎了一口氣。

又抬起頭問大太太,“今年娘倒是好興致,怎麼連諸太太下帖請您,您都肯去?”

往年,大太太隻到李家、張家等有限幾戶人家吃春酒,平時來往得不大頻密的人家來請,憑他官位再高,也是不肯去的。

大太太先退了一步,在玻璃鏡台前後照了照,問七娘子,“這一身打扮不錯吧?”

第一次到諸太太家做客,大太太打扮得難免就富麗了些,還戴了一套赤金珍珠的頭麵。

七娘子委婉進言,“好是好,但這頭麵看著就重,依小七說,您戴個冠就夠了,這珠珠翠翠的就算少些,也無損於身份。”

“你不曉得。”大太太教導七娘子,“諸家春酒有好些客人是沒有見過我們的,這初次相見不擺足架子,難免跌了總督府的身份。”

七娘子於是點頭受教。

大太太又把她拉到鏡子前頭,“我看看我看看,嗯……再多添一支珠釵更好看!”

現場就打開妝奩,給七娘子挑了一根南珠釵,光是釵頭的大南珠,就有拇指肚大小。

“你本來生得就白嫩,頭發又黑又亮,插了這根珠釵呢,又顯得你皮膚更白,大眼睛睞一睞,又顯得眼神比珍珠還亮。”大太太越看越滿意,又招手讓梁媽媽來看,“這根南珠釵就給了你吧,明兒和藥媽媽說一聲,取一匣子南珠出來,給她們姐妹做首飾。”

七娘子也隻好由得大太太打扮自己。

對古人的裝扮,她一向保持欣賞態度。

但要輪到自己披掛起來,就覺得很拘束了,多年來,追求的也不過是打扮得體四個字罷了。

倒是大太太在審美上的確有一套。

七娘子被她擺弄一番,也覺得自己亮眼了不少。

兩母女就親親熱熱地攜手上了暖轎,出門換了清油車,一道往諸家去。

大太太這才一長一短地把大老爺的話說給七娘子聽。

“雖然沒有明說,但那一位把鳳佳這孩子派到江南來,一方麵是操練水軍,在將來的船隊裡布置下暗樁。另一方麵,也是要把江南三省掃一掃,空出一些位置,才方便把自己人安插進去。”

就算心頭已有模糊的猜測,但聽到大太太這樣明確地說出口,七娘子仍是暗暗心驚。

“表哥過年才十七歲……”她拖長了聲音,“這樣的重責大任……那位也就放心交到他手上?”

大太太也是麵色凝重。

“所以,我和你父親一開始都以為蕭總兵才是真正經手辦事的人。”她沉%e5%90%9f著支起了下巴,“蕭總兵、廖太監還有你表哥,都是奉旨前來操練水師。廖太監是內侍,辦事不方便,也不好明目張膽地把手插到地方政務上來,一向也就在胥口坐鎮。隻是沒想到蕭總兵年前反而沒有在胥口……居然是年後才去胥口練兵……你表哥卻下落不明,不知去了哪裡。”

來的就是這三個辦事的人,廖太監又不能出手,辦事的不是蕭總兵,就是許鳳佳。

年後正是大老爺要發力在鹽鐵司開始有動作的時候,蕭總兵卻到胥口開始練兵,反而是許鳳佳下落不明。

真正有差事的人是誰,一目了然。

看來,太子實在是相當信重自己的這個青梅竹馬。

大太太的臉色又漸漸有些深沉,“最可慮的是,和他一同不見的還有一支三百人的親衛營,是皇上從禦林軍裡劃撥出來,預備著護衛旗艦的……”

七娘子臉色驟變。

許鳳佳和親衛營的人去哪裡要做什麼,並不值得楊家恐懼。畢竟兩家現在正在一條船上,許家再怎麼樣都不會對付楊家。

但太子這邊的人馬,指揮禦林軍居然如臂使指,可見得太子的實力,實在是遠超台麵上露出的那些部分。

說不定被楊家知道的,也隻是冰山一角。

楊家不知道太子的底細,可許家卻能得到太子的重用,由許鳳佳來為太子辦這樣的大事。

大老爺、大太太心中的滋味當然不太好受。

“真是弄不懂你父親。”大太太不免稍稍發了點牢騷,“按理說,和許家的這門親事,我們是絕不能放手的,偏偏他猶猶豫豫,搞到現在都沒有定下來。我和你三姨來往好幾封信,她的口風也是含含糊糊的……哼,以許家現在的勢頭,不要說我們家,就是一樣樣的國公家,恐怕都上趕著想把女兒往裡嫁!你別看現在權家的神醫極得聖眷,在京城多麼風光,那都是虛的,往長遠來看,還是許家的富貴最牢靠!”七娘子這才豁然開朗。

如果說別家的男兒,靠的還是父輩蔭蔽,許鳳佳卻是已經憑著自己的能力,和太子之間建立起了一條牢靠的紐帶。嫁給別人,還有夫君不成器的可能,但嫁給許鳳佳,隻要太子上位,這一世富貴,那是穩穩當當能夠到手的。

而從楊家的角度出發,楊家也的確需要這一門親事,來增強和太子之間的聯係……大太太一心想要促成五娘子和許鳳佳的婚事,的確不止是看中了許夫人和五娘子的親戚關係,更多的,還是看好許鳳佳這支績優股的表現。

“您就放心吧,這事,準能順順當當的辦下來的,兩邊都有心,一拍即合的事……京城的人家雖多,能有咱們家富貴的,可沒多少……”她就壓下了心頭那說不出的苦澀,笑著安慰大太太,“隻是這說了半天,您還沒說去諸家的意思……”

大太太難得吐露心底話,一時還住不了口。

“雖說京裡的人家,有些也比不上楊家現在的風光,但畢竟老門子的權貴多,我們楊家在京裡,難免有暴發戶的嫌疑,我怕……”

她頓了頓,才又轉口笑,“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以你五姐的身份,嫁給許家,也不算高攀!”

七娘子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嘴,溫文地笑,卻沒有說話。

大太太這才回過神來,自失地一笑。

“江南數得上號的人家,也就是這麼些個,諸總兵算是江南軍界的第一人了。這些年來,看似四邊不靠,但你父親幾次試探,都覺得他的心思很大,從前一心做純臣,也不去計較。如今……倒要摸一摸諸家的底牌了。”

七娘子已是明白了過來。

“聽說諸世叔為人滑不留手……諸太太比之就耿直得多了……”

大太太就沖著七娘子笑了笑。

“還是小七聰明。”

又指點七娘子,“諸太太一心想把兩個女兒培養成大家閨秀,一向很是寵愛兩位小娘子,很多事,兩個小娘子都能收到風聲……你不妨試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探出諸總兵的心思,究竟是看好大皇子多些,還是看好東宮多些……”

七娘子自然心領神會,“小七知道該怎麼行事的。”

車輪轔轔,很快就到了諸家。

諸總兵雖然是武將,但也未能免俗,在城裡置辦了一處園林做居所,七娘子扶著大太太下了車,又各自上了二人抬的小轎,一前一後地進了園林。

七娘子不免好奇地掀起密密實實的棉簾子,從棉簾一角向外窺視。

今天是諸家請吃春酒的日子,園子裡裡外外,自然都布滿了川流不息的下人,也都是打扮光鮮舉止文雅……叫人看了就曉得是有來頭的大富人家。更有好些當齡的青春少女在階下說說笑笑,往正院方向匯聚過去。

七娘子就看到了諸家的兩位小娘子,並李家的幾個女兒。

她無聲地一笑,正要放下棉簾。

忽然又頓住了動作。

細細地打量起了人群中的一位新麵孔。

這是位相當清雅的小姐,身披蓮青色銀線鬥篷,在一群披著大紅色猩猩氈鬥篷的少女中顯得格外出挑。

雖然身量不高,但觀其步態,格外有頎長優雅之感,更不必說一舉一動流露出的優雅風姿……

七娘子就放下簾子,深深納罕起來。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這少女雖然生得並不和誰相似,但卻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128 審視

大太太已是在前頭下了轎。

七娘子也就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步出了小暖轎。

就聽到了大太太的笑聲,“我來遲了,難得到諸太太家做客,不曉得路途原來這樣遠。”

諸太太滿麵春風迎上來,拉著大太太的手笑,“瞧您說的,以後可要常來做客才是!”

便握住大太太的手,為她逐個介紹新麵孔。

武將家庭的社交圈,和文官的又有不同,大太太平時架子又大,的確有不少小官家眷已是堆起了一臉的笑,和大太太應酬。

諸家大姑娘也就上前把七娘子引到了少女群裡。

“今兒怎麼沒見你五姐?”又笑著給七娘子介紹,“別的姐妹,都是認識的,權姑娘是京中貴客,倒要特別介紹給你知道。”

七娘子心中暗道了一聲‘果然’,麵上露出微笑,和權姑娘對行了禮。

“小時候身子骨弱,多承令兄開了太平方子,這些年來漸漸的才好了起來。”她和權姑娘客套,“不過天南海北,也無處表達謝意,今日見了權姑娘,倒是能說上幾句多謝了。”

權姑娘就上下留心打量了幾眼七娘子,才笑,“家兄的一點雕蟲小技,若是果然能排憂解難,也是他該當做的。”

兩邊又客氣了幾句,才各自去找相熟的夥伴說笑。

雖說都是女兒家,按理正是天真不知愁的年紀,但無形之間,到底還是分了派係。

李家的幾個姑娘就自然而然地簇擁住七娘子,陪著她說笑起來。權姑娘也有她的一群擁躉,雖然都進了內堂,卻是涇渭分明,秋毫無犯。

七娘子就若有若無地留神權姑娘身邊的幾戶人家。

權家這些年來聖眷越隆,又是皇長子身邊的代表性人物,會捨現管著江南的楊家女兒,和權家親近的人物,心中在想什麼,不問可知。

不想大太太慎重叮囑她的差事,機緣巧合之下,完成得居然這樣容易。

她又低聲問李家的九姑娘,“怎麼今兒來了京中的貴客?事先我們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權姑娘就是一個人來的?”

像權家這樣的富貴人家,即使隻是一個女兒家下江南,鬧出的動靜都絕對不小。

“是權夫人帶著來的,”李九娘看了看七娘子,又看了看權姑娘,已是露出了然,“我也是聽諸姑娘說的,據說是權夫人娘家要辦親事,正巧權夫人也是多年沒有回鄉省親了,索性就從我們蘇州經過,再去江西吃喜酒……不過是路經此處罷了。”

“正月裡路過蘇州?”七娘子揚了揚眉。

這借口也實在太牽強了吧。

不過,到底權夫人、權姑娘都是女流之輩,又打了路經蘇州的名號,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