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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個屋裡的大丫環,放在他身邊服侍……”七娘子仰起臉,臉上寫滿了懇求。

大太太心中一動。

看來七娘子也很清楚,九哥對她的意義。

整個楊府,恐怕除了自己,也就是七娘子能夠設身處地地為九哥打算了吧?

她就歎了口氣,難得地說了真話。

“傻丫頭,小雪和處暑,難道不是我屋裡撥過去的嗎?”

連小雪和處暑都有了嫌疑,還有誰是能夠放心的?

七娘子眼波流轉,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e5%94%87。

“所以,小七想的,是立春姐……”

立春沒有父母,孤身一人在府中,也沒有什麼乾媽、乾姐妹。

所以她能依靠的隻有大太太的喜愛。

又跟在大太太身邊,經歷了風風雨雨,大太太不在家的幾個月,要不是立春悉心服侍,恐怕九哥都早出事了。

這樣身家清白,又能絕對信任的大丫環,大太太身邊也隻有立春一個而已。給了九哥,大太太身邊倒少了個幫手。

再說,她都早為立春安排好了前程。

恐怕七娘子也是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非分,所以才不好意思吧。

大太太麵現遊移。

七娘子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把玩著裙邊的流蘇。

大太太就隨口轉了話題,“到正院也幾個月了,怎麼身上還沒有多少首飾?”

七娘子隻是戴了一朵銀珠花和一對翡翠手鐲,什麼約指、禁步、玉佩,都沒見七娘子戴過。

也不等七娘子回答,就又道,“眼下家裡有客人,倒不大方便請銀樓的人上門。回頭,我讓人送些我以前戴的玩意先應付著,等客人走了,再給你們姐妹打首飾。”

這就是這次測試的得分了。

七娘子就笑著起身告辭,又關切地,“母親連日辛勞,這幾日重陽佳節,難免又要陪三姨出門應酬,務必要保重身體。”

關心的話,誰都愛聽。

大太太就露了笑,“還是小七懂事,你二姐和五姐,哪裡會說這麼中聽的話。”

二娘子和五娘子的確都不是會甜言蜜語的人。

七娘子卻微微一愣。

看來大太太沒有聽懂她話裡的意思。

她也沒有多說,就含笑退出了堂屋。

大太太的臉色,又深沉下來。

她靠在蜀錦連綿彩紋迎枕上,默默地出起了神。

過了半晌,才起身叫立春。“到小庫房找藥媽媽,把我年輕時的那些首飾搜羅兩匣子過來。”

立春清脆地應了一聲,又問,“是要賞下人,還是——”

“七娘子來了正院幾個月了,手裡還是我當時賞白露的一對鐲子。”大太太皺起眉。“這怎麼成……有時我看不到的事,你就該提醒我,一拖,就拖了小半年才給她找首飾。”

立春微露笑意,“太太責怪的是。”她福了福身,“立春辦事不經心,給太太添麻煩了。”

轉身出去,沒有多久,捧了兩大匣子首飾進來。

“我眼淺,沒見過這麼多好東西……這些太太再挑一挑。”她笑%e5%90%9f%e5%90%9f地把匣子放到了大太太身邊。

大太太就漫不經心地在匣子裡翻檢著年輕時佩戴的名貴首飾。

“七娘子這幾個月和九哥處得怎麼樣?”

立春心頭一緊,字斟句酌地回答,“兩姐弟性子倒不大投合,雖然東西屋住著,但平時話也不多。”

大太太若有所思。

又打量立春。

立春臉上是盈盈的笑意,喜慶又有些嬌媚。

身子擺動間,無意就露出了少女的甜美。

“……就把這些送到七娘子屋裡吧!”她挑了滿滿的一匣子首飾,“再挑一些,給五姐送去。”

立春就利落地收拾起了大太太挑出來的首飾。

簪環是嬌貴的東西,大太太拿在手上看過,都是隨手丟進匣子裡,現在卻要一樣一樣,拿綢緞套子套好了,才能碼進匣子裡。

“這幾個月,你在西偏院住著,可有覺出她生活上的不便?”大太太望著立春的背影,又問了一句。

立春沉思片刻,轉身笑%e5%90%9f%e5%90%9f地搖了搖頭,“從南偏院到了正院……七娘子恐怕是看什麼都覺得好吧。”想了想,她又添了一句,“倒是奴婢細看著,倒座南房被占了幾間,西偏院地方有些狹小了。”

又撇清了七娘子,又為她說了話。

什麼時候立春和七娘子這樣親近起來?

大太太心中就有些發沉。

立春也留意到了她的沉默。

一下就流了一脊背冷汗。

大太太的性子,她是最清楚的了,在大太太身邊服侍的這幾年,她還會不清楚大太太的多疑與小氣?

自己是大太太身邊的人,對小姐們,本來不應該有自己的喜惡,也不好私底下和小姐們結交……

她回過身,又拿起了綢套子,手卻有些發抖,送了幾下,才將金釵送進了綢中。

“不瞞您說。”語調卻極輕快,“這幾個月住在一個院子裡,奴婢倒覺得,七娘子性情穩重,遇事肯為人著想,雖然老成了些,但也很討人喜歡!”

大太太反倒心中一鬆。

兩個人友好,有很多種情況。

可能是互相欣賞,也可能是有利益交換。

不過,如果立春真的靠向了七娘子,又哪裡會明麵上說七娘子的好話?

“嗯,七娘子的性子,和九哥一點都不一樣。”她點了點頭。“這些送到五姐那裡去吧!”

又想起來問立春,“寶慶銀可送二娘子的那批貨來了?”

寶慶銀是江南數得上名號的銀樓,大太太一向喜歡他們家的首飾。

“昨日遣人去問,還有少許沒有造好,大約十月前總可以送來了。”立春笑著回答。

“嗯。”大太太不由得感慨,“十一月,二娘子就要出門了。”

立春和大太太說了些閒話,陪著大太太感慨了一番,就端著匣子,先去東偏院送了首飾,又去了西偏院。

她常來常往,已是熟門熟路,掀簾子進了裡屋,就聽到七娘子和白露說話的聲音。

“今年臘月要放一批人出去婚嫁……”

41、登臨

立春就頓住了腳步。

白露費盡心思,離開主屋,怕的是什麼,立春心底也很清楚……

有梁媽媽做她的靠山,恐怕到了臘月,白露就要放出去嫁人了。

七娘子勢必就少了臂膀。

難得她還主動與白露談起此事……

立春就放重了腳步,笑%e5%90%9f%e5%90%9f地進了東裡間。

“大太太派我給七娘子送點首飾。”

七娘子和白露都止住了話頭。

白露忙上前接過了匣子。

“辛苦立春姐了。”她喜孜孜地把匣子端到了梳妝台前。“我去倒茶。”

七娘子就拉了拉立春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今年臘月,要放一批人出去婚嫁。”還是一樣的開場白。

立春心頭一緊,就應了一聲。

自從把這事暗地裡托付給七娘子,她就有了些盼頭。

可是此時聽到七娘子主動提起了這話,她卻又緊張起來,一時,倒不敢聽下去。

“恐怕你和白露的年紀都還沒到,”七娘子頓了頓。

立春的心就直沉了下去,臉色有些發暗。

“謝過七娘子掛念。”

她和白露的年紀的確都小了些,楊家規矩,丫鬟一般是到了二十歲上,才放出來配人的。

“不過……”七娘子續道,“我已經和母親提起了,想把你放到九哥屋裡……”

她有些歉然地笑了笑,“總是要先和你說一聲,不然,倒顯得我在暗地裡給你使絆子了。”

從正院降到少爺屋裡,的確不能說是什麼好事,再說,九哥今年才七歲,立夏都十六了,服侍幾年,也就出去配人,不會有什麼特別的體麵。

立春卻是一下就紅了眼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大太太才回來幾天,七娘子就為她打下了鋪墊。

其實當時把心事向七娘子吐露出來,不過是聊勝於無,為自己多布置一條後路而已。

七娘子又不受寵,年紀又小,在大太太跟前哪裡說的上話?

沒想到,七娘子竟然真的把事情往心底去了。

“我忘不了您的情!”她一把握住了七娘子的手。

立春真的有些動情了。

七娘子忙抽出手,拍了拍她膝頭。

“仔細被人看見了笑話。”

立春也就低頭拭淚,斷斷續續地訴說,“深宅大院,隻身一人……”

七娘子也陪著立春歎了一口氣。

大太太又是這樣的性子。

立春身為她身邊的大丫環,難免遭人眼紅。

平時明裡暗裡,隻怕沒少受氣。

“慢慢都會好的。”她安慰立春,“誰的體麵,都是慢慢掙出來的。”

誰說這句話,都沒有七娘子來得真切。

想當初才到正院的時候,不過是個沒臉麵的庶女,連賞錢都掏不出來。

現在,大太太跟前,她都說得上話了。一下,又得了這麼多的賞賜……

立春心底就泛開了一陣暖流。

“是。”她抹了抹眼淚,漸漸平靜了下來。“多謝七娘子提點……該如何行事,我心中有數的!”

把九哥交到立春手裡,大太太自然要先思量一段日子。

不說別的,也要看看立春行事是否穩妥,能不能照料好九哥。

該怎麼表現,就得立春自己拿捏了。

七娘子點了點頭,“瓜田李下……立春姐以後沒事,就別來西偏院走動了。”

這話她說得很坦然。

以大太太的多疑,立春來西偏院的次數多了,反倒可能招惹她的疑惑,覺得七娘子是因為和立春勾結上了,才推薦她進九哥屋裡。

立春心領神會,點頭出了西偏院。

回到大太太屋裡,笑%e5%90%9f%e5%90%9f地向她回報了七娘子的感激。

“到底沒有見過多少富貴,拉著奴婢問了好些話。”

“哦?”大太太很有興致,“都說什麼了?”

“太太手裡的好東西,有些七娘子都不認得!”立春捂住嘴笑了起來。

大太太心中就很熨帖,嘴角微翹,“我做姑娘的時候,也很愛俏,在首飾上的確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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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的確也在鑒賞大太太給的一匣子首飾。

大太太是真的一點都不看重錢財。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筆。這一匣子首飾拿出去,置換上百頃田地,是不成問題的。

赤金頭麵就有好幾副,都是預備著節下全套佩戴出去的,七娘子本來隻有一套白銀頭麵,手工還不算細致。清明、端午,都隨便打發過去,但年節下卻不好打發,不說別的,臘月祭祖時,就要把頭麵戴出去。

現在有了大太太給的全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麵,就不至於在姐妹麵前露怯了。

白露小心翼翼地把首飾分門別類,這樣大套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