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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酥油餅 4172 字 2個月前

就看到謝非是依著廊柱,抱%e8%83%b8看著他。

他眸光灼灼,身體卻透著股疏離的味道。

慕枕流鼻頭一酸,眼眶微微的刺痛,淚水想要湧出來,又被他用力地憋住了。一路走來,母%e4%ba%b2、父%e4%ba%b2、恩師……最%e4%ba%b2近的人一個個遠去,剩下的隻有他了。

若是辜負,自己生是孤家寡人,死是孤魂野鬼,真正應了那一句話: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走。

謝非是瞪了他多久,心裡就腹誹了多久。

難道自己不過去,他就真的不過來。

難道……他已經做出了要與自己分道揚鑣的決定?

想到這裡,謝非是臉色一變,剛剛平複的真氣又要翻騰起來。

慕枕流見謝非是皺著眉頭,臉色蒼白,終於按不下心頭煎熬,快步走了過去,抬起雙手,摟住他的腰,將自己埋入他的%e8%83%b8`前。

謝非是呼吸微急,立刻大力抱住他,湊著他的頸項狠狠地吸了口氣道:“幾時動身?”

慕枕流身體一僵。

“明天吧?”謝非是怕夜長夢多。

慕枕流猶豫片刻,微微地點了點頭。

謝非是麵上一喜,將人抱得更緊。不管慕枕流是不是因為放不下自己才勉強答應,隻要他答應了,自己就不會放手。

慕枕流走後,方橫斜依然坐在亭子裡,幽幽地看著爐子裡的火。

文思思與席停雲一前一後地走進來,在他一左一右坐下。

文思思自發地掏出兩個杯子,一個放到席停雲麵前,一個放到自己麵前,提起茶壺,剛給席停雲倒了半杯,就沒水了,不由苦笑道:“火越燒越小,水也是越燒越少啊。”

席停雲道:“慕大人怎麼說?”

文思思道:“一定是頑固不化,冥頑不靈。”

方橫斜苦笑道:“若隻是頑固不化冥頑不靈倒也罷了,偏偏……”

文思思和席停雲兩雙眼睛眼巴巴地看著他。

方橫斜長歎:“生不逢時,相見恨晚。”

席停雲突然伸長脖子,朝自己的前方探頭。

文思思頭也不回:“又是這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南疆真的歌舞升平到南疆王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地到處閒逛都無所謂的地步嗎?真是令人羨慕。話說回來,王爺打底打算幾時回南疆?”

方橫斜朗聲笑道:“我倒有一件事想要求助王爺。”

霍決仰頭看天,當沒聽見。

方橫斜自顧自地說道:“皇宮近來怕是有些不太平,希望王爺能夠%e4%ba%b2自坐鎮。”

霍決施施然地走過來,也不進亭子,像是在附近漫步一般:“你不怕我讓那裡更不太平。”

方橫斜笑%e5%90%9f%e5%90%9f地說:“王爺若是樂意,我也隻有隨意了。”

霍決看了他一眼。

方橫斜道:“皇上真龍護體,自是不怕,但皇後娘娘一介女流,還望王爺稍加關照。”言下之意是皇帝生死隨他去,隻管娘娘就可以。

霍決臉色總算好看點。他雖然沒有見過皇後,但因為南疆王妃的緣故,對女性長輩有點難言的好感,一甩頭,默許了。

這一夜,說漫長,它又過得極快。

慕枕流躺在床上,什麼都沒來得及細想,一夜便過去了。

這一夜,說短暫,它又過得極慢。

謝非是靠著窗棱,睜著眼睛,看著月亮一點點地爬上來,又一點點地落下去,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步履蹣跚地翻越了一座山。

隻是清晨起來,兩人都是精神奕奕。

謝非是拉著慕枕流飛快地洗漱完畢,然後踢開方橫斜臥房的大門道彆,方橫斜隻來得及飛身起來披了一間外衣。

“得閒了,就回來看看。”他如是說。

方橫斜道:“若是順利,後年便能回去過年了。”

慕枕流眼皮子一跳。

方橫斜依舊風輕雲淡的模樣。

謝非是道:“不會多帶一個人吧?”

“嗯?”

謝非是道:“諸如西北王之流。”言語間,滿是不屑的語氣。

方橫斜愣了愣,笑道:“此等貴客,怕是想請都請不到。”

謝非是道:“那就想都彆想。”

慕枕流婉拒了方橫斜送行,文思思出來又被謝非是瞪了回去,霍決與席停雲昨日便動身進了皇宮,天機府下人又很識趣,準備了馬匹乾糧和水後,自覺地消失了。因此慕枕流和謝非是離開的時候有些冷清。

慕枕流上馬,謝非是牽著走了一段。

“我想看看皇城看看宮門。”慕枕流突然說。

謝非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不聲不響地調轉了馬頭。

慕枕流扯住韁繩,從馬上下來,與謝非是肩並肩地走。

街市喧嘩,兩人鬨中取靜,竟是一言未發。

時近中午,宮門在望。

慕枕流抿了抿嘴%e5%94%87,伸手握住了謝非是的手。

謝非是愣了下,在人前,慕枕流中規中矩得近乎嚴苛,甚少放縱,今次的逾越實是反常之反常。他不動聲色地反握住慕枕流的手,正要說什麼,就聽慕枕流指著旁邊的一家飄揚著“甜酸辣”旗幟的酒樓道:“三味樓的甜菜與烤豬並稱雙絕,父%e4%ba%b2幼時帶我來過一次,成年後,恩師又帶我來過一次。”

謝非是道:“不如成%e4%ba%b2後讓相公再帶你去一次。”

慕枕流側頭看他。

謝非是本是調侃,但是被心上人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不覺歡喜起來:“為夫去買?”

慕枕流笑了笑,說不出的溫柔:“好。”

謝非是將韁繩一並交給他,轉身進了酒樓。

慕枕流看著他的背影,慢慢地收斂起笑容,轉頭望向宮門。

藍天白雲,曙光如金。碧瓦朱牆,兵甲如銀。

這是京師至高處,是大莊至尊地。

將整個大莊拖入泥漿的九五至尊就住在這肅穆而美麗的宮牆之內。

讓父%e4%ba%b2死不瞑目恩師孤注一擲的大莊天子就藏在這燦爛而耀目的綠瓦下!

一夜輾轉的迷霧在金燦光芒的照耀下,慢慢地散去,理想在%e8%83%b8口閃閃發光。他仿佛看到父%e4%ba%b2與恩師並肩站立在宮門前,坦坦蕩蕩。

慕枕流整了整衣裳,一步步地朝宮門走去。

登聞鼓的鼓樓在宮門的右側,一個衛兵手持長矛,懶散地站著,等慕枕流上樓時還有些回不過神,等人到了鼓樓上方才驚覺地跟上去:“你要做什麼?”

“伸冤。”慕枕流淡然地說。

衛兵眼珠子一轉道:“狀告何人?”

“景仁。”

衛兵聽到“景”字心中一驚,但是“景仁”這個名字又陌生得很。大莊朝對名字的忌諱不大,像信王、隆王這些王爺的名字大多數人也都知道,衛兵在皇%e4%ba%b2國戚裡想了半天,竟想不出誰來,暗道:莫不是哪個皇室的旁支?

他這邊略一思考,慕枕流已經拿起鼓槌朝著登聞鼓重重地擊打下去!

☆、第六十九章 告君

·思·兔·在·線·閱·讀·

登聞鼓,報冤情,震京師,達天聽!

隆隆的鼓聲響起,如洶湧的潮浪,先是震得全城渾渾噩噩迷迷糊糊,隨即又驚得全目瞪口呆瞠目結%e8%88%8c!

“有人擊登聞鼓啦!”

“有人擊鼓!”

“登聞鼓響了!”

消息從街頭傳到巷尾,讓拎著烤豬肉和甜菜出來的謝非是心裡咯噔一聲。酒樓前的兩匹馬被好端端地拴著,可本該站在馬邊上的人已然不見了。

謝非是飛快地解下韁繩,翻身上馬,衝向宮門。

宮門前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密密麻麻的人,謝非是吆喝一聲,身體從馬上躍起,掠過諸人的頭頂,翻身落到宮門前。

宮門大敞,裡麵的景象卻讓他目眥儘裂!

慕枕流被兩個衛兵按在地上,以五體投地之姿趴著,另兩個衛兵高舉著水火棍,用力地打了下去!棍子一下下地打在慕枕流的身上,發出“噗噗”的悶聲,也一記記地敲進謝非是的心裡。

他怒吼一聲,圍觀的百姓頓時一陣氣血翻湧,好幾個人竟然站不住腳。百姓受了驚嚇,紛紛逃散開來,隻是人數眾多,十分擁擠,頓時呼聲震天。

衛兵們先是驚愕得停了手,不等喝問,就見謝非是朝那兩匹被人群衝散的馬吹了個口哨。

方橫斜贈的馬自然是千裡挑一的良駒。兩匹馬聽到口哨聲,各自甩開蹄子從人群中衝了出來。

謝非是長臂一引,掛在其中一匹馬馬鞍上的匣子竟飛了起來。匣子半空打開,寶戟自空中落,正好掉入謝非是的手中。他接住寶戟,腳如遊龍,頃刻間到了衛兵麵前。

衛兵來不及提起兵器抵擋,人已經被寶戟一撩,甩出數丈,疊在一起!

謝非是將寶戟往地上一插,俯身將慕枕流拉起來,抱在懷中。

慕枕流痛得大汗淋漓,臉色發白,神智十分清醒:“彆管我,走。”

謝非是置若罔聞,抬起左手,露出一個食盒:“你喜歡的甜菜和烤豬。”

慕枕流眼皮子一抖,一顆淚珠子落了下來。

原本還一肚子火的謝非是一下子就被凍住了,無言地緊了緊手臂,低頭嗅了嗅他的頭發:“你……啊。”

舍不得罵,舍不得打,更舍不得離開,想要勉強他,到頭來,真正被勉強的卻是自己。

這場愛戀自己陷得太莫名其妙,不自覺已情根深種。

既是如此,哪裡還有彷徨徘徊的餘地?

早就是被他牽著鼻子走了吧。

想到這裡,黑著臉的謝非是竟是笑了笑,詭異得讓慕枕流在傷痛中側目。

主意既定,心中豁然開朗,謝非是朗聲一笑,矮下`身來,讓慕枕流趴在自己的背上,單手托住他的%e5%b1%81%e8%82%a1,將他往上送了送,聽慕枕流悶哼一聲才想到自己碰到了他傷口,尷尬地打開食盒,遞到他的麵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我解決了他們,再到皇宮禦廚房裡找找好吃的!”

換做平時,慕枕流聽到這樣的話,縱然嘴上不說,心裡總還有些彆扭,覺得大逆不道,此時此刻,在重重包圍中伏在謝非是的背上,心境竟是前所未有的開闊,往日種種的君臣禮教統統被拋到了腦後,附和道:“好,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山珍海味讓皇上吃得迷迷糊糊的,連江山都不顧了。”

“大膽!”

“放肆!”

早將他們團團圍住的大內侍衛終於發起進攻。

謝非是丟開食盒,反手拔起寶戟,望著宮門咧嘴一笑,飛身躍起,竟衝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