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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酥油餅 4148 字 2個月前

!”

俞東海哽咽道:“那就拜托慕大人了。”車夫見他站不穩,慌忙下來扶他,他擺擺手,將人推開了,讓他送慕枕流回去,自己要獨自走走。

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背影,慕枕流突然不敢將俞夫人交代的那兩句話說出來。對此時的俞大人來說,那兩句何等誅心。

他打發車夫跟著俞東海,自己與夙沙不錯慢慢地走回軍器局。

未免像上次那樣,慕枕流回來時自己不在,廚娘這幾日都待在官邸,見他們回來,很快燒了一桶熱水。

慕枕流見夙沙不錯笑眯眯地盯著自己,渾身一熱,連忙將人推進了屋子。

廚娘正在蒸饅頭,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大人,昨日有人送了一個木箱子給你,就放在屋裡頭呢。”

“誰送來的?”慕枕流一邊問一邊朝屋裡走,心裡暗道:莫不是恩師或廣甫兄送來的?

屋裡頭,夙沙不錯才%e8%84%b1了一件外衣,見他進來,立刻%e8%84%b1了中衣,露出%e8%83%b8膛,笑眯眯地敞開雙臂道:“來的正是時候。”

慕枕流挪開視線,在桌子附近轉了轉:“你有沒有看到一個木箱子?”

夙沙不錯目光閃了閃,笑容微斂,收起胳膊。

慕枕流見狀立刻伸出手道:“東西呢?”

“什麼箱子?”他一臉無辜地反問。

慕枕流見狀,越發肯定與高邈有關,手又往前伸了伸。

夙沙不錯猶豫了下,從床底下拉出個箱子來,放在桌上,手按著箱蓋:“你確定要看?”

慕枕流看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預感,道:“是什麼?”

夙沙不錯沉聲道:“人頭。”

慕枕流心頭一震,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俞夫人,隨後又否決了。箱子是昨天來的,那時候俞夫人還和他們在一起。

夙沙不錯慢慢地打開箱子。

慕枕流深吸一口氣,走到箱子邊,看清楚人頭的模樣時,眼前頓時一黑,幸好夙沙不錯早有準備,將他撈到懷裡。夙沙不錯嘀咕道:“你真是……與她非%e4%ba%b2非故的,你傷心什麼?”

慕枕流靠在他懷裡,慢慢地定了定神,才道:“沒有留言?”

夙沙不錯看了他一眼,去角落裡撿了個揉成一團的紙給他。

慕枕流無語地接過來,展開。

龍飛鳳舞的十六個字:

君既有意,成人之美。贈頭訴情,留身報恩。

雖無落款,寫信之人不問可知。

慕枕流拿著信,雙手微微發抖,猛然一掌拍在桌上。

夙沙不錯忙捧起他的手掌,見掌心通紅,心疼道:“為了個丟下你逃命的廚娘郡主,何至於此?”

慕枕流單手撐著桌子,低下頭,強忍著%e8%83%b8口澎湃的怒火,恨聲道:“在他們眼中,人命連草芥亦不如。”

他雖然沒說他們是誰,但不言自明。

千歲爺。

唐馳洲。

或許,還有他。

夙沙不錯臉被無影掌打得生疼,眼珠子轉了轉,將他摟入懷中,半晌才道:“那個青蘅郡主手上的血債也不比彆人少。世道如此,怪不得人。”

慕枕流靠了會兒,心情慢慢地平複下來,呢喃道:“是啊,是啊。錯的是世道。”

夙沙不錯摟著他的肩膀,%e4%ba%b2了%e4%ba%b2他的頭發:“但是我會保護你。”

慕枕流閉上眼睛,無聲地歎了口氣。

☆、第四十二章 養病

青蘅郡主在平波城無%e4%ba%b2無故,唯一扯得上關係的隻有俞東海,慕枕流便派人知會了一聲,俞東海很快派了師爺過來一道料理後事。兩人略作商議,便決定將她葬在城外青山上。

師爺過來幫了兩天忙,對俞夫人隻字不提,反倒是慕枕流主動提起夙沙不錯外出探聽消息。

青蘅郡主葬得倉促,送行的隻有慕枕流一人。

慕枕流從山上下來,身後跟著曾被夙沙不錯打了一頓又被俞東海派來保護他的兩個衙役。

“你們家大人最近可好?”慕枕流知道他們每日離開之後,都會去知府衙門彙報。

衙役們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個大著膽子道:“聽說昨日有人送了一具棺材來,大人就守著棺材,我們晚上都沒有見到大人。”

慕枕流此時最聽不得的就是棺材二字,心裡咯噔了一下,道:“先不回府,先去見你們家大人!”

衙役不敢怠慢,一甩韁繩,催馬疾行。

慕枕流到了知府衙門,卻吃了閉門羹。好在俞東海對他還算客氣,讓師爺出來謝客。

師爺道:“大人身體不適,慕大人改日再來吧。”

慕枕流道:“聽說大人昨日收到了一具棺材?”

師爺恨鐵不成鋼地瞪向兩個衙役。明明是派去保護兼監視的人,卻成了對方的耳目。“這,是大人的家事,我也不便多說。”

慕枕流道:“我與夫人相識一場,師爺若是有任何關於夫人的消息,還請不吝告知。”

師爺見慕枕流麵露悲戚,不似作偽,終於長歎一口氣道:“若是當初我不曾向大人進言,興許今日就不會如此……唉!悔之晚矣!怪我,怪我啊!慕大人。”他動情地抓住慕枕流的雙手道,“日後,我家大人還要靠慕大人多多幫扶了!我,我怕是……”他搖搖頭,轉身慢慢地朝裡走去,那背影,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

慕枕流回到府中,倒頭躺下。紛亂的思緒如漿糊一般攪在一起,有俞夫人、俞大人的,也有青蘅郡主、唐馳洲的,還有藏在背後深不可測的千歲爺、方橫斜……一個個人,一樁樁事都在飛快地旋轉,轉得他頭暈眼花,頭重得抬不起來。直到有人附在自己耳邊喊了半天,才稍稍清醒幾分。

“你回來了?”一開口,就是沙啞的嗓音。

夙沙不錯%e4%ba%b2了%e4%ba%b2他的額頭,皺眉道:“額頭這麼燙?我去請大夫。”

慕枕流拉住他,搖搖頭道:“不必了,我隻是累了,睡一覺就好。”

夙沙不錯道:“青蘅郡主下葬了?”發現慕枕流對青蘅郡主之死耿耿於懷之後,他就不再叫她廚娘郡主了。

慕枕流點點頭。

夙沙不錯道:“謀逆之後,還能死得如此清淨,也算是造化。”

慕枕流頭昏昏沉沉的,一時也想不出什麼道理來反駁他,慢吞吞地說:“若在太平盛世,她那樣的身份,本該富貴榮華,顯赫一世。”

夙沙不錯道:“憑她爹謀逆這一條,換幾百個太平盛世也沒有好下場。”

慕枕流道:“若是太平盛世,哪裡還容得信王造反!”

夙沙不錯看他有點動肝火,立刻鳴金收兵:“說的也是。你躺躺,我讓廚娘……我們府裡的廚娘給你煮點粥,你喝了再睡。”

慕枕流點點頭,任由他%e8%84%b1了自己的鞋子和外袍,塞到被窩裡。

夙沙不錯出去沒多久,就請了個大夫回來。他怕慕枕流鬨彆扭,就讓大夫進去,自己留在外麵,等大夫把完脈,才端粥進去。

慕枕流知道他關心自己,心裡甜絲絲的,自然沒有半分不悅,由著他一勺一勺地喂自己喝完了一碗粥。

夙沙不錯用拇指擦了擦他的%e5%94%87角,拍拍他的臉道:“好好休息。”

慕枕流抓住他的手道:“有沒有什麼消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夙沙不錯身體一僵,避開他的目光。

慕枕流心中了然,哀傷道:“俞夫人真的……”

夙沙不錯道:“我們突圍之後,那對孿生兄弟本打算生擒她,用來要挾俞東海,誰知她卻說,與其活著當擺設,遭人白眼,不如死了當靈位,還有人上香祭拜!她是戰死,不愧是巾幗女英!”要入他眼,已是難得,能得讚譽,實屬稀罕。可這份讚譽,夙沙不錯卻不是看著慕枕流的麵子給的。

慕枕流閉了閉眼。俞夫人從容就義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

他第一次認同了夙沙不錯的話。

這樣的人,竟嫁給了俞東海,竟死在火雲山。

若說青蘅郡主的死讓慕枕流憤慨,那麼俞夫人的死讓他在憤慨之外,又感到了心痛和惋惜。

慕枕流原本就發了燒,被這件事刺激之後,人燒得更厲害,吃藥也不管用,夙沙不錯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他一天兩夜,第三天溫度才退下去,精神卻一下子差了許多,隻是嘴裡每天還要關心一遍知府衙門的動向。

夙沙不錯心中不喜,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較真,隻能事事順著他,希望他早日康複。

到第四天傍晚,慕枕流精神總算好了些,就收到俞東海到訪的消息。夙沙不錯恨不得提著掃把將人趕走,慕枕流卻眼巴巴地衝出去迎接。

幾日不見,恍若隔世。

俞東海雙鬢花白,眼角生出幾條細紋,看著竟是老了十幾歲。

慕枕流心中大吃一驚,麵上卻不露分毫,拱手道:“俞大人。”

俞東海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慕大人,不知你此刻方不方便隨我到府裡坐坐?”

夙沙不錯從裡麵趕出來,聞言立刻道:“你家椅子鑲金嵌玉的特彆尊貴?要坐哪裡不能坐,非要去你府裡坐?”

俞東海不理他,徑自對慕枕流道:“我府裡有很多慕大人感興趣的東西。”他壓低聲音道,“我已經找到殺廖府滿門的凶手了。”

夙沙不錯猛然插入兩人之間,瞪著俞東海道:“這還用找嗎?不是你就是唐馳洲。”

俞東海道:“我有證據,證據總是要找的吧?何況,慕大人難道不想知道軍器局隱藏的秘密嗎?”

不得不說,俞東海的這番話結結實實地擊中了慕枕流的心坎。

慕枕流沉%e5%90%9f道:“好。不過,我希望不錯與我同行。”防人之心不可無。經曆兩次生死,他也不得不謹慎起來。

俞東海點頭道:“好。”

夙沙不錯這才同意。

三人上了俞東海派來的馬車,一路無語地進了知府衙門。慕枕流本想問棺材的事,但看著俞大人了無生趣的眼睛,卻一個字都問不出來了。

馬車徑自入了府邸,到了花園門口才停下。花園正中有一座亭子,亭子四周是草坪,毫無遮攔。

俞東海指著亭子道:“我與慕大人就在那裡談話,還請夙沙公子在此等候。”

夙沙不錯麵露不滿,在慕枕流的安撫下勉強同意。

俞東海引著慕枕流進亭子。

亭子裡已經準備好了茶點。

俞東海做了個請用的手勢,便坐下來發呆,完全不像是交談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