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1 / 1)

沉戟 酥油餅 4076 字 2個月前

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他的手在夙沙不錯麵前擺了擺。

夙沙不錯一把抓住。

慕枕流努力將手從他的掌中抽開來。

夙沙不錯手指在他手背上摩挲了幾下,覺得十分嫩滑,又不想鬆開了,在對方手%e8%84%b1離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又抓了回去。

慕枕流:“……”

夙沙不錯道:“你剛才在想什麼?”他先聲奪人。

慕枕流瞪了他一眼,又瞪著兩人交握的手。

夙沙不錯理直氣壯道:“我不但怕黑怕鬼還怕冷。”

慕枕流用另一隻手將燭台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握著它,更暖和。”

夙沙不錯笑道:“我怕一不小心浴火重生,變成了鳳凰,嚇跑了你。”

慕枕流道:“你若是變成了鳳凰,我隻會說千歲千歲……”話到一半,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夙沙不錯原本黑著臉,見他的臉色比自己還難看,又噗嗤笑了出來,鬆開他的手道:“難不成你還想叫我一聲娘娘。我是男的,不如彆叫娘娘,叫爹爹吧。”

慕枕流木然地看著他笑得前俯後仰,覺得自己的緊張實屬大驚小怪,平靜下來,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隻是略去了局丞提到的“那個地方”,隻說保住局丞等人,以免俞東海將手伸入軍器局。

夙沙不錯驚訝地說道:“你要徇私枉法,保住局丞?”

慕枕流道:“局丞說他們是被冤枉的,所謂的證據是偽造的。”

夙沙不錯道:“他們說你就信?你若是去他們的家裡瞧一瞧,便該知道,他們的生活絕非軍器局那點兒的俸祿所供養得起的。”

慕枕流道:“那也不等於他們並不是被冤枉的。”

夙沙不錯狐疑地看著他:“局丞許了你什麼好處?”

慕枕流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你以為,局丞會許我什麼好處?”

“金銀財帛想來無法打動你。”

慕枕流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慢慢地喝著。

“美女佳人非你所好。”

“建功立業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知府許的起的!”

“難道……”

夙沙不錯皺眉道:“與高邈有關?”

慕枕流喝水的動作微微一頓,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高邈,卻又不說個清楚明白的行為有些惱怒。

夙沙不錯並不知他心中所想,自以為猜對了,臉立馬拉下來:“為了高邈,你竟然做到這個地步!”

慕枕流道:“俞東海能給高邈什麼?”

夙沙不錯聽他直呼高邈之名,不再像以前一樣%e4%ba%b2切地稱呼他的字,心情稍稍好轉,“我怎麼知道?”

慕枕流道:“高邈是巡撫,俞東海是知府。若說巴結,也該是俞東海巴結高邈,若說許諾,也是高邈許諾俞東海。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們的關係倒過來,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夙沙不錯見他推得一乾二淨,反倒樂了:“若是高邈有個三長兩短,你不心痛?”

“自然心痛。隻是……”慕枕流怔住。他驚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對夙沙不錯放下了心防,比如之前的玩笑,比如現在的剖白,那本是對著多年同窗都說不出口的。

或許,因為夙沙不錯猜中了他的心思,讓他多年淤積的心事有了訴說的渠道。

又或許,因為夙沙不錯吊兒郎當的性格,讓他可以將真話當胡話來傾訴。

但無論哪一種,自己都太過放心了。

要知道,鬥爭最激烈的,從來不是陣營與陣營之間,而是陣營之內。

因此,就算夙沙不錯是恩師派來的,也不等於他們的利益完全一致。

夙沙不錯並未看出他矛盾的心思,追問道:“隻是什麼?”

慕枕流頓了頓,才道:“隻是,他是他,我是我,我的心痛不過是念在同僚之誼。”說完,他靜待夙沙不錯的譏嘲。

誰知夙沙不錯竟點了點頭道:“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

慕枕流喝完了杯中水,正要再倒,就被夙沙不錯按住了手。

“我來。”夙沙不錯%e4%ba%b2自斟了一杯。

慕枕流看看被半路劫走的水壺,又看看杯中水。

夙沙不錯道:“你怕我下毒?”

慕枕流若有所思道:“我今日見局丞,驚動了俞東海的師爺。”

夙沙不錯渾不在意:“區區一個師爺,算什麼驚動。”他見慕枕流眉頭越皺越緊,腦中靈光一閃,“你是怕師爺對局丞下手?”

慕枕流瞳孔一縮。

師爺知道了,就意味著俞東海知道了。

俞東海對軍器局誌在必得,絕不會容忍眼皮子底下有所差池,定會威脅利誘,用儘手段,打探自己與局丞交談的內容。不說彆的,隻說免罪這一條,局丞就可能和盤托出,包括“那個地方”!

偏偏局丞此刻就在俞東海手裡,自己隔靴搔癢,完全使不上力。

想到這裡,慕枕流體內熱氣上湧,毛孔虛張,整個人陷入焦躁之中,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夙沙不錯見他臉色忽紅忽白,皺眉道:“他若是想下手,早就下手了,你此時去也晚了。”

此話如一瓢冷水從慕枕流的腦袋上淋下。

他怔怔地站了會兒,又往外走。

夙沙不錯跟了上去:“你要劫囚?那要換身衣服。”

慕枕流道:“局丞要我照顧他的家裡。”

夙沙不錯道:“也好,拿住他的家人,他就不敢翻天了。”

慕枕流猛然回頭看他,眼中滿是不認同。

夙沙不錯道:“局丞犯錯,他的家人難道不知情?不是隱瞞包庇就是同流合汙,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慕枕流道:“僅是你的揣測。”

夙沙不錯道:“難道說的沒有道理?”

慕枕流道:“流言蜚語,小人行徑。”

夙沙不錯臉色一變。

慕枕流沒有回頭,自然看不到他的神色,繼續道:“再說,縱然他們有錯,也不是我們隨意拿捏他們的借口。”

夙沙不錯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怒火反倒壓了下來,很快追了上去:“依你之意,犯錯之人都不必受罰?”

慕枕流道:“理當由律法處置。”

夙沙不錯冷笑道:“執法之人何在?若非俞東海對軍器局有所圖謀,你以為他會關心局丞有沒有貪贓枉法?”

慕枕流被問住。

夙沙不錯又道:“執法之人碌碌無為,犯錯之人無法無天,有人替天行道,有何不好?”

慕枕流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這些話,你可曾對恩師說過?”

夙沙不錯撇嘴道:“相爺何等身份,會聽我這等小人物的嘮叨?”

慕枕流沉默。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官邸。

軍器局有一輛馬車,一頂官轎,慕枕流不想驚動旁人,便決定另租兩頂轎子。

夙沙不錯本想和他擠一頂轎子,看了看轎子大小,隻得打消主意。

轎子一搖一晃,一搖一晃,徐徐前進。

慕枕流坐在轎中,慢慢地收起了滿心的焦急,可是思考應對之策。萬一,俞東海真的對局丞下手,他就隻能求助高邈。

畢竟,平波城附近,他能借的力隻有這一個。

至於夙沙不錯對高邈的評價,等此間事了,再行探查。

主意既定,他平靜下裡,閉目養神。

轎子很快到了局丞家附近的街道。慕枕流付了錢,佯作去逛夜市,帶著夙沙不錯繞了個圈子,才到局丞家門口。局丞的家就如他的馬車一般,十分的不起眼。

他敲了敲門,許久無人答應。﹌思﹌兔﹌網﹌

夙沙不錯按捺不住,縱身躍入院中,打開了門。

慕枕流看著黑漆漆、冷清清的四合院,麵沉如水。

☆、第十八章 約定

局丞家人下落不明,不是自己離開,就是被人帶走。前一種還好,若是後一種,隻怕是落在俞東海手裡,那麼,“那個地方”的秘密想來也保不住了。

慕枕流回府,即刻修書一封,叫高邈過來助陣。

夙沙不錯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了跑%e8%85%bf的活,看他的目光滿是擔憂:“我若不在,誰保護你?”

慕枕流道:“之前的二十年,我也過得平平安安。”

夙沙不錯道:“原來你二十歲。”

慕枕流看了他一眼,狀若不經意地問道:“你呢?”

夙沙不錯靠著書桌,眉頭一挑:“你以為呢?”

慕枕流指著門口,道:“速去速回。”

夙沙不錯道:“每當我以為我與你推心置腹,你總會對我當頭一棒。”

慕枕流擱筆的手微微一頓:“好。等你回來,我們便推心置腹。”

夙沙不錯狐疑地一挑眉:“當真?”

慕枕流點頭。

“不是利用完我,將我一腳踢開,與你的廣甫兄雙宿雙棲?”夙沙不錯拿著兩封信,在手掌上輕輕地拍打著。

慕枕流道:“不會。”

夙沙不錯道:“叫我如何信你?”

慕枕流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夙沙不錯咬著信的一角,含含糊糊地說:“你總要表示一點什麼,讓我相信,在你心目中,我與你比你與你的廣甫兄更%e4%ba%b2近,才好叫我死心塌地地為你辦事。”

慕枕流道:“為何你覺得我與你不到一個月的相識會比我與廣甫兄更%e4%ba%b2近?”

夙沙不錯臉頓時拉了下來。

慕枕流道:“事關重大,請夙沙公子早去早回。”

夙沙不錯突然將兩封信往地上一砸,甩頭就走。

慕枕流看著地上的兩封信,呆了呆,等冷風呼呼地往裡吹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歎息著走過去,去撿地上的信。信的一角有個明顯的齒印。

他一邊想著是否另寫一封,一邊伸手去撿,信卻在手指觸碰的一瞬間被抽走了。

夙沙不錯雙指捏著信封,斜靠門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仔細看夙沙不錯的容貌,麵白%e5%94%87紅,眉清目秀,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七分稚氣,不笑的時候卻叫人不寒而栗,透著股與相貌不相符的冷硬氣息。

慕枕流下意識地退離半步,卻引來對方不屑的一笑。

“我心情不好。”夙沙不錯說得沒頭沒腦。

慕枕流靜待下文。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保不齊會說出什麼話來,要是引得你的廣甫兄誤會,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