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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子二人如此寸草春暉的相好,透過門縫往裡看的洛誠心如刀攪,心道:老天何其不公也,同樣是她的兒子,待我如待豬狗,待另外一個便如珍寶。可恨我投錯了胎,可恨他們一個個的都太會裝腔作勢!

這是去瑞華堂的必經之路。

柳蔭長亭,雨花石鋪就的小路上,周泰峰穿了一身練功服,白底黑靴,他額上發髻汗濕,仿佛才打了一通拳腳似的。

一邊欣賞著園中美景,周泰峰一邊活動手腳,就那麼慢慢的走著眼睛不是去看盛開的花朵,就是追著蝴蝶飛舞,就那麼一腳踩上了一張帕子。

“哎呀,我的手帕,你踩著我的帕子了。”王燕佩從假山裡衝出來,周泰峰一瞧是她,趕緊後退一步,有禮的道:“抱歉,沒看見。”

“沒關係,你再陪我一條手帕就好了。”王燕佩期待的望著周泰峰的俊臉。

“好。”周泰峰淡定道。

“好?!”王燕佩激動的小臉緋紅。私相授受啊……

遂即,周泰峰往懷裡掏了掏,掏出一張銀票來拍在石頭上,揚長而去。

“……討厭!”王燕佩失望不已,左右看看沒人,抓起銀票藏到了袖子裡,“哇”的一聲就哭了,邊哭邊跑。

沁園,三夫人正在用早膳,就聽見王燕佩哭著回來。

“姑母,有人欺負我。”

三夫人頓覺頭疼,趕緊的吃了兩口,迎出來道:“誰欺負你了?”

“快彆哭,仔細哭花了妝。”三夫人想拿自己的帕子給擦擦,表現一下`身為姑母的疼愛,誰知一看她把自己化的跟鬼似的,被眼淚一衝黏稠一片,惡心的不行,隻拉著王燕佩到椅子上坐。

“是那個周泰峰,他踩了我的帕子,你看都踩臟了,這可是我去世的祖母留給我最後的念想。”王燕佩說的那個可憐,那個懷念啊。

三夫人無語的提醒道:“你祖母昨兒不是才打發人來接你回家你不回的?”那個來接人的是從隱藏地府爬出來的鬼不成?有這麼詛咒長輩的嗎。

哭聲戛然而止,王燕佩嘿嘿一聲,“我忘了。我不管,姑母,你要幫我,我要嫁給周泰峰。”

三夫人哼哼一聲,“誰告訴我來著,我對二表哥是真心的。”

三夫人學著王燕佩的聲音惡心她,可惜王燕佩是個刀槍不入的厚臉皮,猴到三夫人身上撒嬌道:“姑母,姑母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三夫人撇撇嘴,但正中她下懷,便還要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來,道:“他家可是高門大戶,我有什麼辦法幫你。”

王燕佩左右一轉,把伺候的丫頭都嗬斥下去,遂道:“隻要姑母幫我,我有法子,我臨來的時候我娘都交待好了的。”

三夫人心想,這法子之前應該是用來對付謙哥兒的,我且套套她的話,看看究竟是什麼法子。

☆、第80章 赤子童心

這院子裡晾曬了很多衣裳,天火辣辣的,院中又沒有多餘的樹木遮陰,坐在水井旁搓洗的妙齡丫頭熱的滿身汗,背心上潤濕貼著肌膚。

她眉眼出挑,腰身細長,是個中上等的姿色,穿梭在水和衣裳中的手,白皙修長,兩根小指上的指甲足足有一寸長,上頭塗的鳳仙花汁已被刮花了,她忽然停住,摸了摸,忽然就紅了眼睛,狠狠的咬著牙。

“元秋夢,褚碧雲你們兩個賤人給我等著,但凡有一日讓我起來了,必讓你們不得好死。”

原來這丫頭竟是黃鸝。

先前她因當著周氏的麵踩喜鵲,被周氏不喜降為二等丫頭,之後又因打碎了洛瑾瑤的獸首瑪瑙杯,先是被秋夢教訓,後又被碧雲發配這裡做活。

“鬼才相信你們還會把我調回去,不就是怕我奪了你們的差事嗎,說得好聽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巧做姿態給誰看。二小姐也是個沒用的,又蠢又笨,隻會讀書作畫,由著自己被那奸猾的二人把持。”

嘟嘟囔囔一陣子,她又認命的搓洗衣物。

白沫抱著一堆衣物走進院子,仿佛剛才偷聽的不是她一般,見了黃鸝便做驚訝狀,道:“黃鸝,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裡做這些粗活,前些日子我聽說你不是被提拔做了一等丫頭,我正羨慕呢。”

黃鸝有些抹不開臉,胡亂應了一句,低頭默默捶打衣裳。

白沫把瑞華堂的臟衣服往地上一放,沒話找話的道:“你犯事兒了?依著我,咱們都是家生子,規矩都是從小學的,犯什麼事兒也不至於被貶到這地方來,莫不是……你擋了誰的路?”

黃鸝一聽,就似遇上個知己一般,心裡也想抹黑秋夢碧雲二婢,便低聲道:“不是我擋了誰的路,是上頭的兩個姐姐怕我分薄二小姐的寵信,聯起手來打壓我,對,還要加上一個喜鵲,經過你的提醒我想起來了,我的確擋了人家的路,是喜鵲。”

黃鸝驀地一頓,狠狠將棒槌砸入盆裡,濺起的水沫子迸到她的眼睛裡也不顧,隻是眯了一下子就恍然大悟道:“我說呢,怎麼連碧雲也打壓我,想來是喜鵲的老子娘在後頭施了手段。”

白沫做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神神秘秘道:“喜鵲的老子娘,一個在前院管著車馬,一個是膳房裡管著食材的小管事嬤嬤,在主子跟前的能量大著呢。”

黃鸝越聽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不免發狠道:“且等我有回去的那天,非拿簪子戳爛了她不可。”

白沫笑道:“快彆說這些沒用的狠話,我和你見麵雖少,卻覺得你頗合我的眼緣,我比你大上一些,便自認是姐姐,你若不嫌棄就是妹妹,你若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我,我雖是個二等,但卻是跟著大夫人的,在大夫人那裡也是露臉的人。對了,我這裡有紅薇姐姐分給我的幾塊芝麻糖。”

說著話,白沫從荷包裡把糖拿出來,“來,張嘴。這糖還是姑爺拿回來的,二小姐又孝敬給大夫人的,大夫人近幾日犯了牙疼的毛病,隻吃了一塊就都賞下來了。”

瞧著白沫拿著糖,%e4%ba%b2昵的送到自己嘴邊,滿眼疼愛似的,黃鸝眼眶一紅就滾下淚珠來,她又覺得不好意思,隨意用袖子一抹,慘笑道:“白沫姐姐,這些日子以來你是第一個雪中送炭的。白沫姐姐,你不知道,我這幾天過的是什麼日子,抹灰的粗使丫頭都能來奚落我兩句,我老子娘又都是不中用的,一點力都使不上,我隻能這麼苦熬著。原本那些奉承我的小丫頭片子們,我得意時一個個跑到我眼跟前姐姐長姐姐短的,我落魄了卻一個個都避我如瘟疫,生怕我張口求她們說話似的。白沫姐姐,你、你比我%e4%ba%b2姐姐待我還好。”

黃鸝趴向白沫肩頭,傷心的啜泣。

白沫拍拍黃鸝歎息道:“咱們做丫頭的就是這麼苦命,做了主子就好了。”

黃鸝腦海中登時浮現錢金銀的容貌來,想著姑爺待二小姐的那份寵愛,心想怪不得寒煙會動心,若有那樣一個男人也寵愛著自己,便是為他死了也心甘。

白沫觀她神色,便笑著輕推一下,低聲道:“你心裡是有人了?”

黃鸝臉一紅,搖搖頭,又拿起棒槌洗衣裳,“寒煙死了才多久,我才不犯傻。唉,人啊,就是個命。你看咱們家二小姐,上輩子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才修來了這一世。我啊,還是今生多做好事,盼來生投胎再做千金小姐吧。”

白沫心頭有些急,暗忖這丫頭榆木腦袋,認命,認狗%e5%b1%81的命,不爭哪裡來的富貴享。

臉上依舊笑著,道:“你難道還想一輩子給人洗衣裳?你看看你的手,都粗成什麼樣兒了。”說罷,又拽出自己的手帕來,帕子的一角綴著一個小巧玲瓏的盒子,“給你,這裡頭是我常用的茉莉香膏,抹手最好了。你也知道,我專是為大夫人洗小衣的,免不了也總沾水。”@思@兔@在@線@閱@讀@

黃鸝越發感動,又是眼淚汪汪,“姐姐,你是我的%e4%ba%b2姐姐。”

“傻丫頭。”白沫%e4%ba%b2昵的摸了摸黃鸝的臉,起身道:“這幾日紅薇姐姐管的嚴,我不敢耽擱太久的,這就回去了。這些衣物……”

黃鸝一看衣物的樣式花紋,便知是周氏的,立馬接口道:“放這兒,我洗。這院子裡的婆子們一個個的都臟死了,哪裡能洗得乾淨。”

“好。”白沫溫柔一笑,臨走又勸了一句,“你畢竟是跟著二小姐去過杭州的,這情分誰也比不上的,你再去求一求二小姐,二小姐心軟你很快就能回去。好妹妹,千萬彆繼續呆在這裡洗衣裳了,我心疼。”

又把黃鸝感動了一把。

出了院門,白沫便得意的想:若讓大夫人疼,再也沒有比傷她的命根子更狠了。這黃鸝也是個蠢貨。

隔了一日,秋夢過來,見黃鸝不再像前幾日那般口出不遜,心中想道:果真從高處跌落,體會一番人情冷暖,才能磨練人的性子,這才幾日,這黃鸝就更懂事了。

又見她作為大丫頭好容易養出來的手粗了許多,便有些不忍,可該訓的還得訓。

遂,又把黃鸝訓的抹眼淚。

驕陽似火,山明水秀閣卻是濃蔭蔽日,呆在屋子裡身子還會涼涼的。

窗戶全都打開了,盤%e8%85%bf坐在榻上的洛瑾瑤隻要一轉頭就能看見院子裡蔥蘢的綠意,和那一池塘的荷花。

此時她正自己畫花樣子,不遠處堆了滿滿一桌子的衣料,有幾匹還掉在了地上,都是薄透吸汗上好的夏季料子,錢金銀才打發人送回來的。

聽見秋夢的聲音,洛瑾瑤便嗔道:“你就會欺負人。”

秋夢將布匹抱起來放在凳子上,笑道:“玉不琢不成器,黃鸝這丫頭除了性子略顯急躁了些,其他方麵都好,教一教能得大用。”

“誰能得大用?”錢金銀卷著袖子進來,後麵跟著碧雲,懷裡抱著一個印花錦緞的匣子。

“是黃鸝,我的一個丫頭,秋夢和碧雲兩個欺負人家一個,老把人家罵哭,太壞了。”洛瑾瑤放下比,要下榻來迎,錢金銀直接過來,坐到她身邊,伸頭一瞧,笑道:“常見你寫寫畫畫的,竟都用在穿戴上了,不過你的這個花樣子真不錯,市麵上都沒有,我有個繡莊,一會兒花樣子拿下去,選一匹紗,讓她們做了給你穿。”

錢金銀這才恍悟,莞爾道:“我說我就瞧你和彆人不一樣,就是把你放在人堆裡我一眼也能揪出來,原來竟是這個緣故。”又揭洛瑾瑤的底,道:“怪不得在杭州時要把我送你的那些成衣剪壞,原來是看不上啊。”

“不許說那些了,說好了不許提的。”洛瑾瑤惱羞,去捂錢金銀的嘴。

“你老實點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