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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洛瑾瑤可不會兩麵三刀,一貫的心裡想什麼嘴上便說什麼,想讓她再像之前那樣真情實意的在老夫人跟前儘孝已是不能了,但這會兒也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洛瑾瑤便垂著小臉往地上一跪,嘴裡想說點什麼掩蓋掩蓋,可她真不懂違心,她怕她一出口就是怨訴。

就著秀容的手喝了口茶,老夫人還醒過來就是一陣悲哭,再度張開雙臂要摟洛瑾瑤,周氏怕洛瑾瑤再添一個不敬尊長的罪名,忙忙的扯著她送到老夫人懷裡,尷尬描補道:“想是埋怨我,連著老夫人您也帶累了。作死的孽障,還不快給你祖母賠罪。”

老夫人忙護住,心肝肉似的摟在懷裡,等著周氏道:“她有什麼錯,有錯也儘是你的錯。瑤兒彆怕,你現在已回了家了,告訴祖母誰欺負你了,祖母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為你報仇。就算你想和離祖母也支持,他什麼東西怎配得上你。”

錢金銀心想,當大爺是死的不成,這老虔婆。

周氏先看錢金銀一眼,見他麵色還好,正要開口為女婿說話,沒成想洛瑾瑤卻先說了。

與老夫人眼對著眼,相隔不過一個男子漢手掌的距離,一雙杏眼清澈如鏡,倒映著老夫人蒼老褶皺的整張臉,和她一雙黑漆漆的眼,“他若不配我,在老夫人心裡誰又配得上我?是趙筠嗎,當初老夫人您將我、洛瑾瑜、趙筠一起養在身邊,打的什麼主意,若老夫人果真是要趙筠配我,又何必再養一個洛瑾瑜,若老夫人你果真要趙筠配我,年前風波惡,我母%e4%ba%b2為了我跪求姑母娶我入門時,您為何又一句話不說,你說什麼我失了女兒家的本分,是白疼了我一場,可在此之前您又做什麼去了,還有三伯母您,玩鬨時沒少拿我與他打趣,千言巧語的引誘著我說,趙筠當配我,那時節我才幾歲,又知道個什麼,難不成你們也是不知道的?積年累月我當了真,入了心,你們又全說是假的,可恨我明白的太晚了,原來從你們嘴裡說出來的話是當不得真的,我要聽就該聽你們心裡的話。鬨得我閨譽掃蕩,狼狽嫁往杭州,我才安穩了,你們又來挑撥,究竟安的是什麼心呢。老夫人,您安的是什麼心,三伯母,您又安的是什麼心。”

“你這孽障,葷油迷了心竅了吧,胡言亂語個什麼。”周氏又愛又恨這個女兒的率真,怕她把在座的%e4%ba%b2眷都得罪個遍,忙拿話來堵。

老夫人被堵的伸長了脖子,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哭出來,拍著自己的心口道:“你個混賴的糊塗東西,我養育你一場還是錯的了?我為你費儘了心血你還不領情,還問我的心,你是想我把心摳出來攤在你手心裡,作弄死我才罷休啊。”

三夫人氣惱的道:“二小姐也忒的不講理了些,原就是你自作自受,怎的混賴彆人。以前呢還知道個廉恥愧疚,自己躲在屋裡不見人,現在倒好,出去了一趟,學的倒奸猾起來,會賴人了啊。是不是吃多了商人的唾沫星子……”

隨著三夫人越說越不像話,周氏猛的截住話頭,厲聲喊道:“三弟妹!”

“三弟妹,你方才的話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見周氏一副吃人的模樣,三夫人偃旗息鼓做了縮頭烏龜。論潑辣,二姑奶奶洛琬寧是第一,這周氏也不是第二,都不是好惹的貨色。

洛瑾瑤借著一腔怨氣不管三七二十一說了一通,心裡倒出奇的暢快,一抹臉上淚痕,站起來道:“配不配的上,也不是你們說了算的。從今兒起我在家裡長住,但凡讓我再聽見你們說他不好的,我人小力弱,也奈何不了誰,我就隻問他要個更好的來。”

洛文善嗤嗤一笑,拍著巴掌站起來,提起自己的鳥籠子,一邊逗鳥一邊道:“我的%e4%ba%b2娘噯,你從小疼愛到大的心肝肉我沒瞧見,我就瞧見一隻白眼狼了,跟她爹是一個德性。%e4%ba%b2娘呐,你疼誰我也管不著,隻你彆少了我的銀子花。大嫂子,晚間若有人來要賬,煩請你幫我墊付墊付。原想著新姑爺來會有見麵禮呢,誰曾想禮沒見著,倒灌了一耳朵的埋怨。%e4%ba%b2娘呐,你說你這是不是自作自受,自己的兒女孫子不疼,巴巴的拿熱臉去貼繼子一家子的冷%e5%b1%81%e8%82%a1,真個活該。”

錢金銀才不管彆個閒話,他隻聽見洛瑾瑤的話,滿心裡樂開了花,上前來道:“給諸位%e4%ba%b2長的禮早是準備好了的。”環顧一圈在角落裡找著跟隨洛瑾瑤進來的碧雲,“你去外麵跟來興說一聲,讓他把禮都挑進來。”

老夫人被自己兒子真堵了心了,臉色青梆梆的難看,三夫人並周氏等女人們一時都熄了聲,靜待新姑爺的回門禮。

不一會兒來興挑著個擔進來,兩頭都用紅布蓋著呢,隨著錢金銀掀開,眾人隻見滿室的金光閃閃。

洛文善父子一瞧就喜的站了起來,老夫人重重咳了一聲,這才重新坐定,擺出一副貴人儀態來。

錢金銀從籮筐裡抱住一隻足有五斤重的金豬,打從洛文善父子跟前走過,這父子二人眼兒都變綠了,恨不得撲上去啃一口,錢金銀假作沒看見,笑嘻嘻的捧到老夫人麵前奉上,“小婿打聽了知道老夫人您屬相是豬,就特特的讓人打造了這個,老夫人您笑納。”

老夫人越瞧錢金銀越不順眼,指著周氏道:“這就是你挑選出來的好女婿。秀容,扶我回房,我見不了那些眼皮子淺的阿堵物。”

錢金銀做出一副蠢笨樣子來,抱著金豬來到洛瑾瑤跟前鬱悶道:“想是老夫人嫌棄我的金豬小?”

洛瑾瑤不知他還弄了這些,又好氣又好笑,暗暗踩他一腳,撅嘴低聲道:“這些阿堵物,憑你扔了砸了還是怎麼樣的,我眼皮都不眨一下,但你拿這些送他們,我就不高興。”

周氏在一邊聽見,捶了洛瑾瑤後背一記,洛瑾瑤吐%e8%88%8c。

“你們簡直是胡鬨,不可缺了禮數,快把該分的分下去,咱們回我那院子,我有話要說。”

遂,錢金銀把黃金打出來的牛啊、猴啊等都一一分派了下去,自此新姑爺是傻鳥的流言就在府裡不脛而走。

為占便宜,下人們都樂得奉承他。

☆、第24章 耍猴的被猴耍

眾人看猴兒耍,卻不知猴兒也耍人。

一時慈安堂眾人都各自散了,洛瑾瑤一行人來到瑞華堂,此時日薄西山,天際被煙霞燒紅了,地上屋脊、欄杆、繁花綠樹、假山流水都變了模樣,一切都顯得鮮紅烈豔起來。

周氏在前頭走,後腦勺上還似也生了一雙眼睛似的,把那對小夫妻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打量個遍,一觀自家女兒神色,並不像和女婿疏離冷淡的樣兒,再觀女婿神態,並不因老夫人等人說的話而著惱,反而臉上笑眯眯的,三聽他二人說的話,女兒竟開始給女婿介紹自家花園裡的景致了。

這裡是芍藥圃,那裡是雙燕橋,過了這橋,入了那邊的葫蘆門便是瑞華堂,嘰嘰喳喳的比先在家時要開朗爽利許多。

周氏這才相信了陪房周大家的回稟的那些話,未曾明說,但心裡對這個女婿又更滿意了一層。

“夫人回來了。”芍藥、牡丹兩個丫頭見人來,忙忙的撇開打簾子的丫頭%e4%ba%b2自來服侍,周氏瞧了她二人一眼,笑著道:“新姑爺來家了,你二人若得閒一個去煮茶,另一個就去膳房說一聲,家裡有什麼好的食材都做了來,彆省著。”

紅薇知道這是周氏要調開了這二女好與二小姐並二姑爺說些私房話,便笑著上來一手抓一個道:“那就勞煩兩位姐姐跑%e8%85%bf了,也讓我們清閒清閒。”

打發了這兩個人,周氏領著人進屋,在正堂下羅漢床右首邊坐定便道:“好女婿,我屬相是兔,我的金兔子哪裡去了。”

錢金銀不敢在周氏跟前弄鬼,忙作揖笑道:“給嶽母的禮自是不同的,這是清單,您瞧瞧。”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張燙金字紅底的帖子遞上來。

周氏接了,略微掃了一眼,彆的倒也平常,隻幾盆牡丹花她稀罕的什麼似的,心裡遂又滿意了一層,道:“這盆醉鴛鴦,去年我在萬花閣鬥芳會上看了一眼,一眼就喜歡上了,奈何當時下手慢被旁人重金買了去,我又命人下山野村莊花農那裡尋摸,卻已是遍尋不見了。你這孩子的確有心了,是阿瑤和你說的吧,我喜牡丹,因沒得到這盆醉鴛鴦茶飯不思了一段時日。”

錢金銀便道:“若非阿瑤提起,女婿哪能想得起來呢。”

“才不是,是他問我阿娘你的喜好,我才想起來的,他要不問,我哪裡知道回家來還要給全家人帶禮物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周氏打了洛瑾瑤一下,斥道:“你若不會說話,以後便閉上嘴。一家子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把臉撕破了,沒得大家尷尬。若有人再向你阿爹那裡告你一狀,沒得你的好果子吃,你還想住家裡,不拿著板子攆你出去就是念了父女的情分了。”

洛瑾瑤偎近周氏,低低的嬌嬌的道:“阿娘。”

“你彆來纏磨我,若有本事,纏磨你爹去。對了,你想見他,他還不想見你呢。綠蘿你去問問,我派去回國公爺的人回來了沒。”

綠蘿答應一聲去了,少頃回來稟報道:“壽兒已來回過了,先夫人在慈安堂,壽兒便告訴了如意,如意說國公爺傳下話來,今兒代替人當值就不回來了,新姑爺到了咱們家就和自己家是一樣的,缺什麼就問夫人您要。見不見的不在這一時,往後有的是機會。”

周氏哼了一聲,點著洛瑾瑤眉心道:“我猜的沒錯吧,你阿爹可是不願見你呢。你瞧,把你夫婿都給連累的不受你阿爹的待見。”

洛瑾瑤沒話說,垂著頭扭著手滿臉愧悔。

當著錢金銀的麵,周氏也不好深說她,便道:“我外頭青瓷缸裡的幾條錦鯉還沒喂呢,你去給我喂去,我和你夫婿說會兒話。”

洛瑾瑤望望周氏又望望錢金銀,見他二人都催著她去喂魚,想著可能要說的話不方便她聽,便乖乖的捧著魚食走了。

“綠蘿,你跟著小姐去,沒有我的話彆進來。”

“曖。”

屋裡閒雜人等也都攆了,除卻周氏和錢金銀之外,還有個紅薇站在一旁伺候茶水。

“你坐。”周氏客氣的請道,“紅薇,上茶。”

“嶽母有話不妨直說,女婿就是半個兒子,和兒子還有什麼不能直說的嗎。”

周氏頓覺錢金銀越發貼心了,便從頭上拔下一根不起眼的細銀釵來道:“紅薇,你去臥房裡,打開我的首飾匣子,從上往下數第三個抽屜裡有一個用紅綾包著的布包,把它拿來,這是鑰匙。”

紅薇接了,轉身而去。

周氏低頭飲茶,靜默不語,想著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