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1 / 1)

心裡想什麼,但他並不在意,事兒就擺在那兒了,再去遮掩倒顯得更心虛,越描越黑,由得他們說嘴,最多撐不過半年他們自己就厭了,自有好的作料上他們的嘴。

便笑著一指被他捆在地上的趙筠道:“這人來你們這裡投宿,報的是個什麼身份?”

掌櫃的躬身道:“說是魯國公府的%e4%ba%b2戚,小人見他穿著打扮不俗,龍章鳳姿,好一個風流俊俏人物,便輕信了,莫不成他不是?”

“是與不是,拙荊還不知嗎?”錢金銀便低頭問道:“阿瑤,地上那人可是你家什麼%e4%ba%b2戚?”

洛瑾瑤輕聲道:“我並不認識他,但他輕薄了我,夫君,你不能輕饒了他。”

錢金銀便點頭,“自是不能的。”

抬頭道:“掌櫃的,你可是%e4%ba%b2耳聽見了?”

這掌櫃的幾不曾咬碎一口黃牙,恨聲道:“瞧著人模狗樣的,沒成想是個騙子。咱們鳳翔客棧立世營生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敢來咱們客棧裡打秋風的還真是頭一次見。夥計們,給我打這個吃白食的!”

“慢著,掌櫃的你且先等等,等我料理完了我這一宗,你們再料理你們的。”說罷,拿嘴巴一抿筆尖,蘸滿了墨就要寫字。

這錢金銀啊,少年失蹤,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並生意經回來,奈何他有一樣最為人所笑,那便是他的字,寫的呦還真不如地裡泥鰍爬出來的,醜的難以見人。

洛瑾瑤一見破涕為笑,自奪了毛筆在手,“瞧你寫的什麼狗爬字,你說我寫吧。”

錢金銀雖說寫字難看,但他是識字的,身邊隨時帶著一個會寫字的來興,他故意在洛瑾瑤麵前出醜,不過是想博佳人一笑。

便說道:“好,我說你寫,就寫某年某月某日地上這個人欠我的賭債三萬兩白銀,我限半年內償還如何?”

洛瑾瑤想了想道:“才三萬兩呢,會不會太少了。”

趙筠一聽頓時激動的嗚叫起來,錢金銀卻笑著一摸洛瑾瑤的腦袋,像是摸他養的一條大黑犬,寵溺道:“那你覺得多少合適就填多少。”

候在一旁等著的客棧掌櫃便笑了,“大官人,這一聽啊就知道您這老婆是個沒持過家的,一兩白銀買兩石大米,兩石大米,這一石大米呢就是一百八十八斤,兩石就是……”掌櫃的開始扒拉算盤珠子,“兩石就是三百七十六斤,那三萬兩白銀就能買……”

錢金銀從掌櫃的手裡奪下算盤,但見他手影如飛的一番撥弄,算盤珠子劈啪作響,洛瑾瑤瞧的把一對桃花目都瞪的圓滾滾的,那掌櫃的在一旁也暗生佩服,怨不得人家生意能做那麼大而自己隻是個小客棧的掌櫃。

“就能買一千一百二十八萬斤大米,就算一個壯年男子一日兩餐餐餐吃大米,一日就算他吃兩斤米,一年按著三百六十五日算,一年就吃掉七百三十斤米,那麼該男子要吃掉那一千一百二十八萬斤大米就需要吃……”算的內容有些大,過了半響兒,錢金銀粗略估算了一下才道:“他需要吃一萬年以上才吃的完。”

洛瑾瑤聽了頓時微張了小嘴,想著那麼一坐大米山壓在頭頂,就愁容滿麵道:“好多的米啊,那男子要愁死了吧,要吃一萬年的米呢,他要吃厭了可怎麼辦呢,那大米要是壞掉了,長蟲了,豈不是可惜?對了,一個人吃吃不完,那就布施給窮人吧,多多的人一起吃就吃得完了。對吧,夫君。”

客棧掌櫃在一旁笑,秋夢也忍俊不禁,隻錢金銀強忍住笑意,看她那麼認真的在想大米山的吃完和壞掉的問題,便摸摸他腦袋道:“阿瑤就是聰明。”

洛瑾瑤暈紅了小臉,兀自道:“還可以拉去賑災呢。我聽我阿爹說,前年還是大前年來著,陝西那邊就有旱災,好多人都吃不上飯呢,還有的狠心的爹娘易子而食呢。”

“咳咳,那什麼,阿瑤啊,那你現在覺得寫多少合適呢?”錢金銀忙扯開話題。

洛瑾瑤便道:“都聽夫君的,就寫三萬兩白銀吧。真便宜你了一座大米山呢。哼!”洛瑾瑤回過頭去瞪了趙筠一眼。

☆、第13章 嚇哭老婆

趙筠幾不曾吐血而亡,在地上拚命蠕動掙紮,神情急切。

經過洛瑾瑤一潤筆,片刻這債條便寫好了,錢金銀看了一眼,便將此條交給了來興,來興會意,照著原木原樣抄了一遍,又恭敬把洛瑾瑤寫的那個還回來。

錢金銀收在袖子裡,洛瑾瑤這才想到什麼,微撅了嘴咕噥道:“白使喚了我了,還累的手疼呢,我若早知就不寫了,偏你就看我的笑話。”

錢金銀頓時笑的好不蕩漾,便捧起洛瑾瑤的手揉捏一番,洛瑾瑤哪裡遇到過這等登徒浪子,“啪”的一小巴掌給他拍了回去,嗔怪的送去一記眼波。

拿著債條再度坐到趙筠的背脊上,拍著他腦袋道:“是你自願按個手印,畫個押呢,還是讓你錢大爺使出手段來?”

趙筠哀嗚不止,一個勁的拿眼睛睃洛瑾瑤,洛瑾瑤扭過身子來假裝沒看見。

“你個西貝貨,再看我就把你那倆眼泡子挖出來。爺平生最不喜你這種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了,得了,還得爺%e4%ba%b2自動手。”話落,一腳踩住趙筠的左手,一手捏起趙筠的右手食指,飽蘸了朱砂壓著他往債條空白處一按,鮮紅的一個指印子就上去了。

錢金銀瞧著頗為滿意,想起什麼,抬起頭來四下一看,便道:“掌櫃的,借你家菜刀一用。”

掌櫃的忙吩咐夥計去拿,忐忑的問道:“錢大官人,您這是要見血?”

趙筠一聽就劇烈掙紮起來,錢金銀猛的揪住他的發髻將他扯到眼跟前,笑裡藏刀問:“你是個會寫字的,這字,你是自己簽呢,還是等我剁下你的指頭來令人仿寫?”

趙筠駭的雙眼裡一骨碌落下淚來,他本就長了一張俊俏的臉兒,如此一番作態,著實堪憐,錢金銀登時就笑了,拍打著趙筠的臉蛋道:“你小子可比鼓樓大街上那築夢樓裡的頭牌小倌還嫩,你若是去掛牌接客,彆個小倌的後門就慌的能長草了。”

趙筠雙拳緊攥,一雙多情的目也一霎變得陰狠怨毒起來。

“大官人,您要的菜刀拿來了。”店夥計急忙忙雙手奉上,態度尤為小心翼翼。

錢金銀接過來在趙筠臉蛋上先比劃了幾下,又捏起他的手指頭來,陰測測笑道:“方才我聽見你說自己還是個舉人,就不知沒有手指頭的舉人,今年八月秋闈你還拿什麼考?”

趙筠這回是真嚇死了,雙股顫顫發抖,嗚嗚嚎叫。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你大點聲兒。”說著話就高高舉起了菜刀。

趙筠情急,猛的將毛筆搶在手裡,就顫巍巍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錢金銀頓時哈哈一陣大笑,扔了菜刀把債條收了,對那掌櫃的道:“我的這一宗和他算完了,剩下的就掌櫃的和他算吧。興兒,你去搜搜他的行囊,有什麼值錢的都拿上,這可是利息呢。”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來興響亮的答應一聲,拔步飛身上樓。

“大奶奶,咱這便回家去吧。”弄完這些,錢金銀躬身張手遞向洛瑾瑤。

洛瑾瑤點頭應是,直到車門關緊,趙筠也沒等到洛瑾瑤回頭看他一眼,頓時滿心傷怒,隻覺洛瑾瑤負了他心。

卻說這客棧掌櫃,見錢金銀一行人一走登時便命店裡夥計扒了趙筠主仆三人的衣裳,將他們凶狠的趕了出去,這還不算,這掌櫃的還找來這條街上的無賴幫閒狠揍了他們一頓出氣。

“呸,你們真好大的狗膽,也不看看咱東家是誰就來白吃白喝,打死活該。”

這一幫子的閒漢登時拍馬溜須,輪流也吐趙筠唾沫幾口。

仲春之月,天際滾雷成陣,烏雲罩頂,颯颯東風裹挾著細雨吹來,街市上行人頓時紛紛小跑避雨,長滿青苔的牆根下,爛泥淤積,抱著頭蜷縮成個烏黑%e8%a3%b8王八的趙筠一張俊臉漲成豬肝色,一雙手恨不能生成芭蕉葉那麼大,卷吧成個長衫蓋住自己的身軀。

兩個貼身的隨扈也是身無寸縷,一個身材微胖,肚腩贅肉,一個卻如瘦竹竿一般,兩排肋骨猶能做琴彈奏,這二人還算有忠心,知道自家公子怕羞,都用自己的身軀擋去行人的異樣目光。

瘦竹竿臉上掛著淚道:“公子,銀錢全被那該死的賤商搜走了,咱們可怎麼回家去啊。”

胖子激動的麵上橫肉一陣抖動,罵道:“哭哭啼啼像個娘兒們,逾期公子若是不回,夫人定然會發現的,一定會派人來尋,怕什麼。待咱們回了京師,稟明了夫人,看那賤商還敢囂張。若夫人知道公子受了這麼大的罪,以夫人那性子豈能輕饒了他。我就等著看那賤商得個什麼樣的好死法兒。咱們家這位表小姐也不是什麼好鳥,上了男人的床,便不認得%e4%ba%b2戚了,著實該死!公子您不能在執迷不悟了,夫人說的狠是,咱們家這位表小姐就是個水性楊花的騷浪貨。誰入的她舒服她愛的誰死去活來。哼!”

趙筠乃金遵玉貴一位公子,弓馬騎射十分沒有耐性,這身子骨便虛,此番吃了這麼一頓好打,已是出氣多吸氣少了,滿腔的陰毒又潛藏在內不能發泄,憋屈的五臟俱疼,這時便發起燒來了,眼皮四周赤紅一片,糊裡糊塗喊道:“阿娘,阿娘,兒要死了,救救兒吧……”

兩個隨扈急得了不得,心想若是公子死在他們手裡,他們的命也不能保了,胖子便道:“這樣下去公子凶多吉少,咱們得給公子請大夫。”

瘦子便哭道:“咱們赤條條的,哪裡來的錢啊。”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你在此守好公子,我去人家後院看看能不能偷三套衣裳來穿。”胖子說罷,所幸豁了出去,也不用手遮鳥了,就那麼明晃晃的當街%e8%a3%b8|奔起來。

雨中行路,但看燕子低飛穿柳枝,湖上鴛鴦並頭臥。

紅輪翠蓋流蘇車裡,洛瑾瑤安靜坐著,但見她桃花眸裡淚光點點,片刻清淚落雙頰,仿佛所有的委屈都藏在淚珠裡掉了出來,一串串的晶瑩好似珍珠。

錢金銀瞧著怪心疼的,但又忖度著洛瑾瑤心中所想,便試探著問,“你此時此刻是為了誰哭?”

洛瑾瑤輕抬淚眼,瞧著錢金銀,心裡頓覺安然,緩緩把頭靠向他的肩膀哽咽道:“我是為了自己哭。夫君,我能一醒悟過來就遇見你真好。我以前就知道你是待我好的,現在你替我整治了趙筠為我出氣我就更知道你待我好了。可恨我以前總是覺得你是個為富不仁的奸商,滿身的銅臭兒,覺得你一定不是個好人,就像我母%e4%ba%b2手底下的那幾個掌櫃的,我母%e4%ba%b2總說他們奸猾似鬼,膽大包天,一個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