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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手剛提到了半空又停滯住,最後隻能再次收回。他清了清嗓子,說:“大概是開始正常的進化了?我們……等等吧。”

天空上層層疊疊的烏雲慢慢地被晚風吹開,澄澈溫柔的月光透過大氣照耀下來,將整片天空照亮。銳利的風劃過景夏手上的傷口,是剛才與那些變異複齒鼯鼠打鬥時造成的,但是他卻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隻是一直守在紀川呈的身邊,直到對方已經完全平靜了呼吸後,他才慢慢地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守著那個再也無法呼吸的老人,一言不發。

夜色逐漸闌珊,當東邊的天際處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魚肚白後,秦楚忽然驚呼出聲,那個昏迷了足足有八個多小時的男人終於轉醒。一切好像又恢複了曾經的正常與平靜,一切又仿佛出現了不可挽回的差錯。

當秦楚最後給紀川呈檢查確認身體沒有異常後,景夏仍舊死守在王管家的屍體旁,一步沒有離開。他的眼淚早已停止,隻是一直靜靜地低頭看著,也不管那邊秦楚幾人的情況。

“嘰嘰嘰嘰?!”

忽然見到消失了近一個月的人類走了過來,小黑團子將肥碩的小身子從王管家冰涼的%e8%83%b8口上抬起,不停地“嘰嘰”亂叫。紀川呈的襯衫有一點破舊,不知是被什麼猛獸用利爪劃開,%e8%83%b8口的衣料破爛,但是%e8%83%b8膛上卻隻殘留了一點血跡,傷口已經全部抿和。

成功進化的人類擁有極高的恢複能力,甚至是他們的五感、反應能力、敏捷性等等,都會日漸增強,徹底與進化拋棄者隔開一個不可逾越的天塹。

“他最後說了什麼。”輕輕地掃了亂叫個不停的變異倉鼠一眼,成功讓小家夥不再亂蹦後,紀川呈垂著眸子看著沉默了不知多久的青年。冉冉升起的朝陽從他的臉側打下燦爛的光輝,將本就深刻立體的五官照射得更加俊美了幾分。

但是青年卻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沒有回答。

紀川呈也沒有氣惱,他的視線緊緊鎖在景夏的身上,說道:“我的計劃是先去s市基地,你說過那是人類最後的集中地。s市靠近東海,資源豐富,城市係統也比較發達,適宜人類作為最後的大本營來對抗變異獸群……”

“我不去。”嘶啞微弱的聲音忽然打斷了紀川呈的話。

眸子微微縮緊,眼底閃過一抹暗色,紀川呈語氣平淡地說道:“不要任性。”

“到最後,王爺爺還是死了。”聲音是好像幾天沒有開口過的乾澀,景夏低著頭,慢慢地笑了出聲:“我以為我能改變些什麼,但是……最後我卻什麼都沒有做到。去了s市又有什麼用,麵對那些變異獸,我們照樣隻能死越來越多的人,照樣隻能在無數次的潰敗中獲得少有的幾次勝利。”

紀川呈沉默不語,他聽著青年的笑聲越來越大,到最後已經顯得有一絲癲狂。

“王爺爺死了,還有不少人會死,死的人越來越多,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有我……和沒有我,根本沒有任何差彆。”緩慢地站立起來,景夏抬起臉看向紀川呈,眼淚已經在臉頰上蔓延,他卻仍舊揚起一抹蒼白無力的笑容:“阿川,我好累。我不想再走了,我走不動了。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改變不了,王爺爺走了,再也沒有人需要我了,我還有什麼好……”

“我需要你。”

景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整個人被擁緊了一個炙熱溫暖的懷抱中。這個%e8%83%b8膛如同一個月前的一樣寬廣,好像能將他全部都包容下去,手臂卻十分緊,緊到讓景夏感覺到自己被人徹底的禁錮住,無法掙%e8%84%b1。

“你能做得有很多。你救了禁區部隊數百人的性命,從一個小型獸潮裡救了上百人。雖然隻是十分之一,但是你做到了,沒有讓全軍覆滅的悲劇發生。”聲音是一如既往的鎮靜從容,但是在景夏看不見的地方,薄%e5%94%87微勾,讓冷漠的麵孔都柔和了幾分:“我們認識二十年了,我曾經說過,這是我最後一次離開你。我需要你,小夏。”

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稱呼,第一次從紀川呈的口中說出來,讓景夏感覺自己好像踩上了一層柔軟的雲絮,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他的心中隱隱的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冒了出來,但是卻始終隔著一層朦朧的水霧,永遠看不真切。

“阿川……”

哽咽的聲音低低地響起,景夏慢慢地伸手擁住了對方的背。在手指觸碰上那筆直的脊梁時,紀川呈的身體微微一僵,然後又很快鬆緩下來。

“王管家走得很欣慰,因為你不再是以前他需要照看的小少爺了。”紀川呈垂眸,低聲說道:“我也很欣慰,因為你完整無缺地站在了我的麵前。”

“我們走吧,小夏。”

景夏張了張口,拒絕的話語到了嗓子眼裡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現起了那個老人慈祥的笑容,映著火光,最後在森冷的夜色中漸漸冰涼。那個時候,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地冰冷下去,感覺整個人都無法再動彈。

而現在,溫度順著薄薄的衣料從這個男人的懷抱傳遞過來,讓他早已泛冷的血液再次溫暖起來,心臟汩汩跳動。景夏慢慢地捏緊了手指,到最後眼淚已經全部都收回,他勾起%e5%94%87角,輕笑道:“好,我們走。”

不遠處,秦楚抬起頭看著那兩個緊緊相擁的人,白皙的手指縮緊了幾分又慢慢鬆開。她所不知道的是,那個被鎖銬緊緊鎖住雙手的男人也倚著一棵大樹,好笑地看著這一副異樣溫馨的景象。

祁揚調侃的視線在景夏和紀川呈的身上打量了許久,嘴%e5%94%87半開半合說了一句什麼,但是卻沒有人聽見。

燦爛和煦的陽光透過樹葉照射下來,在地麵上形成一道道圓形的光斑。一把大火陡然在山林間燃起,精妙地控製著角度與火勢,不過多久便將那具早已冰冷僵硬的身體焚燒完畢,留下了一地灰白色的細灰。

景夏用手指輕輕地撫著那一層灰燼看了許久,最後終於是用力地握了一小捧放入一個小罐頭盒中,放進口袋。下一秒,他再無留戀地起身離開,小跑了幾步追上大部隊的腳步。

在他的身後,是被清風吹得漸漸散開的骨灰。一個黑色的小團子呆立在那骨灰亂飛的地方,低低地叫了一聲“嘰嘰”,愣了許久後才猛地拔起步子就跑了上去,衝著那即將消失在山林中的人影奔去。

穿過高大樺木叢的清風仿若歌聲低%e5%90%9f,將昨夜發生的狼藉全部掃儘。這片森林深藏著難以想象的可怖野獸,卻也行走著充滿希望的人類。如果說進入這片森林的時候是一場未知的開始,那麼當景夏幾人出林時,便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

不同於景夏的手忙腳亂,紀川呈仿佛是一個早已熟練掌握異能的老手,明明才覺醒了異能,卻能夠完美地掌握好每一道火焰的角度與大小,在清除路障的同時不引發火災。

走了近兩個月,離開卻隻用了一天。

當景夏抬腳將要跨進那輛剛剛被清洗乾淨的路虎時,他忍不住回了頭看向身後這一片茂密繁盛的群山森林。連綿不絕的山脈與鬱鬱蔥蔥的樹木將所有的危險都遮蓋住,平靜得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深深地凝望了許久,景夏猛地轉身便彎腰進車。

“嘰嘰!嘰嘰!”

“啪唧”一下,原本死賴在景夏頭上不走的小黑團子被車頂蓋打落在地。它暈暈乎乎地從揉著小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汽車發動機便嗡嗡作響。

小黑團子立即瞪大了小小的綠豆眼睛趕緊準備蹭上車,它剛蹦躂了兩下還沒蹦上車,便聽見一道響亮的關門聲,然後黑色的路虎毫不留情地呼嘯而去,留下一串汽車尾氣。

“qq嘰嘰……”

一路上一直被嫌棄的小黑團子此刻搭攏了小腦袋,委屈地看著地麵的塵土。雖然並未進化到能夠明白為什麼這些人類要走進這個陌生的大家夥肚子裡,但是小黑團子卻隱隱約約地感覺到——

這些人類……這次是真的要把它拋棄掉了。

再怎麼死皮賴臉地蹭著不肯走,到這個時候小黑團子也隻能孤伶伶地蹲在地上,眨巴眨巴小眼睛,委屈地吸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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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鼠大爺才不想和你們這群可惡的人類一起走呢!他可是鼠大爺,不帶上鼠大爺是你們這群人類的損失!你們就走吧,快走吧,走……

“qq嘰嘰嘰嘰……”

整個鼠腦袋都邁進了塵土裡,小黑團子正憋屈地心中流淚,忽然便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猛地將他抱起。小黑團子立即抬起頭,詫異地眨巴眨巴眼睛:“嘰嘰?!”

景夏皺著眉頭,嫌棄地說:“弄得滿臉都是土,真是臟死了。”

“嘰嘰!嘰嘰嘰嘰!!!!”

呸!你才臟!!!

第二十章

這一路的行程倒是比之前要艱辛不少。

山路崎嶇難行,再加上經常冒出的一些拔高陡增的參天大樹橫跨半路,每次都需要紀川呈%e4%ba%b2自下車火燒。偶爾也會出現一些攔路襲擊的變異獸,不過基本上隻需要於楷出麵便可以擺平。

不同於外表的爽朗陽光像一個鄰家男孩一樣,於楷的實力令景夏著實吃驚。他身材魁梧健壯,不需要武器,僅僅憑借一雙鐵拳就將一頭惡狠凶殘的黑熊打翻,而且……這還是在於楷並沒有進化異能的前提下。

從異變開始至今,已經過去了近三個月。秋日來得十分迅猛,在山林間更是讓人感覺到刺骨的冰涼。陽光再沒了之前的火熱毒辣,不溫不火地照射在黑色的路虎上,仿佛被雲層消耗儘了所有的光熱。

繞過最後一座海拔四百米的小山,這為時兩天的山路終於是走到了儘頭。兩車道的道路猛地加寬成四車道,地麵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因為車輛的駛過而揚起。黑色大氣的路虎剛行駛了不到半小時,隻聽“嘎吱”一聲便猛然刹住。

紀川呈麵無表情地轉過頭,道:“秦楚,你來開車。”

秦楚正坐在後座最右邊收拾著醫藥箱裡的東西,突然聽到紀川呈的話她抬頭一愣,不解地指了指大%e8%85%bf上放得亂七八糟的針液藥材,說:“少爺,我這正收拾東西呢,這樣不大方便吧。”

紀川呈垂眸掃了她%e8%85%bf上的東西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副駕駛座上的剛剛睡醒的於楷,說:“於楷,你來開車。秦楚,坐副駕駛。”

於楷正睡得迷糊,忽然聽到紀川呈的命令他下意識地就醒了精神,二話不說高喊一聲“是”,然後就火速下車到了副駕駛座。

秦楚:“……”

再怎麼無語,秦楚也隻能老實地下了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