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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通和尚輕輕的推開門,先把那盆清水放在地上,然後把那匹白布也放在了窗邊,最後,把葉覺非覺得扔了浪費自己又實在不想吃而送過來的合芳齋的點心和那瓶下品止血散輕輕的放在了木頭殘缺的桌上,然後對葉孤城說道:“施主,我把清水和白布放在這裡了,還有剛剛另一位施主送的點心和金瘡藥,我也放在了桌上。”

斜臥在床上正閉目養神的葉孤城聞聲,緩緩的睜開那雙寒星一般的眼睛。他的眼眸並非漆黑,而是淡淡的淺褐色,在昏暗而搖曳的昏黃色光影下,帶著些波光瀲灩的冷淡和透明。

葉孤城眸色清冷疏離、如同黑夜寒星一般的眼神,直直的落在那一小瓶下品止血散上,不易被人察覺的微微皺了皺眉。半響,葉孤城聲音冷淡而低沉的說道:“多謝住持。”

勝通和尚看著葉孤城再度閉上眼睛後,麵目輪廓英朗俊美的樣子,他的臉上,還是一片失血後的蒼白,即使受傷後身體病弱,卻依舊帶著如同遠山冰雪般懾人的氣質,令人不由得想要退讓躲避。

勝通和尚在心裡輕歎一聲,然後溫聲道:“施主好生休息吧!”

勝通和尚離開後,輕輕的重新掩好了屋子的房門。

待到勝通和尚的腳步聲走遠,葉孤城才從床上坐直身子,起身走到桌邊,他看也沒看那盒合芳齋的點心,直接拿起來那一小瓶下品止血散,拔開瓶塞,小心的聞了聞裡麵藥物的味道,這次,冰冷而銳利的視線卻是落在了小巧的瓷瓶上仿佛剛剛被人雕刻上的銀杏葉。

——這個白色的小瓷瓶裡的下品止血散,是葉覺非在路上閒著沒意思,隨便從路邊抓了幾把零零碎碎的草藥做成的。而瓶子外麵的銀杏葉,則是在她做完藥之後覺得更沒意思,於是拿著千葉長生劍,隨手在上麵劃了幾道。

葉覺非的輕重二劍從不離身,而這兩柄絕世寶劍的劍身上,卻俱是鑄滿了繁複而華麗的銀杏葉。葉覺非白皙纖細的手指時常自那些銀杏葉上劃過,這些銀杏葉的圖案,早就已經深深的鐫刻在了她的心裡。

白色的瓷瓶很小,瓶壁很薄,那道銀杏葉的刻痕自然也就很輕,否則的話,稍稍一用力,恐怕就會把這個小白瓷瓶硌碎。

雖然這個小藥瓶的瓶壁上劃痕很淺,但是,葉孤城依舊能夠分辨的出來,那上麵大小不一、十分隨意的幾片銀杏葉,並非來自於一柄輕而小巧、專門用來雕花刻印的刻刀,而全部都是用一柄極為輕靈、鋒利的劍所留下的印記!

作者有話要說:城主還在苦苦思索,江湖上有哪個劍術高手,喜歡用劍在小瓷瓶上雕花……

以及,這個不知名的高手,突然送過來一瓶糟糕至極的止血藥,是幾個意思……

第63章 試劍

葉覺非自城郊的破廟離開之後,再次回到京城。

此時已是傍晚,暮色漸沉,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落下,給屋頂瓦片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臨近九月十五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決戰,京城中的江湖人比之往常更多出了幾分。

看著那些酒樓、客棧裡到處都是的身著白衣手持長劍的年輕人,葉覺非一開始還有些怔然,看得多了之後,又聽聞這些年輕人俱是因為崇拜西門吹雪或是葉孤城,所以才學著他們兩人的打扮,便隻剩下覺得好笑了。

葉覺非見過幾次西門吹雪,那人的確是永遠隻穿一身潔白如雪的衣裳,長身玉立,背上負著一柄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

而另一個絕世劍客白雲城主,卻是常年幽居在海外飛仙島上的白雲城中,鮮少踏入中原武林,不但葉覺非沒有見過他,就是其他那些江湖人,也很少有見到過葉孤城本人的,對於白雲城主的印象,在江湖中更多的還是口耳相傳的傳聞。

兩個喜歡穿白衣的人,而且手中俱是一柄烏鞘長劍,偏偏這兩個人約戰的時間還是在晚上。縱使九月十五月圓之夜,滿月的月光還算皎潔,但是也比不了青天白日的光線清晰。

葉覺非一邊往客棧裡走去,一邊忍不住的在心裡想著,等到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在晚上決戰的時候,朦朧的月光下,兩個人的衣著武器又那般相似,也不知道得看暈多少人……

自顧自的想到這裡,葉覺非心裡一樂,自己就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走進客棧之後,見客棧一樓滿是桌椅的大堂裡十分熱鬨,許多江湖人還在胡天侃地的聊著最近江湖中傳得最熱鬨的事情,葉覺非沒有太多彆的消息來源,雖然知道那些傳聞確切屬實的少,不過聽聽樂子倒是也無妨。

葉覺非在角落裡一個相對安靜的桌旁坐下,叫來店裡的夥計隨便點了幾個菜之後,在等著上菜的過程中,手裡捧著一杯茶,湊到了%e5%94%87邊也沒怎麼喝,隻是睜大了漂亮清亮的黑色眼眸,不掩好奇的悄悄打量其他桌上的江湖人。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兩人均是當世頂尖高手,各自的擁躉甚多,而那些崇拜、欽佩他們的人,湊坐在一起之後,免不了就要把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他們兩個人以往令人驚歎的經曆實例拿出來比較一二。

一個說西門吹雪遠赴千裡為慘死的“一刀鎮九州”趙剛追殺“閃電刀”洪濤,一個繪聲繪色的講著三五個月前,武當長老木道人和葉孤城在白雲城論劍。

就等著客棧裡的夥計上菜的這麼一小會兒功夫,葉覺非已經知道了萬梅山莊的莊主西門吹雪一年隻出門四次、而且每次出門都是為了誅殺大奸大惡之人的事情了,同樣也記住了白雲城主的劍法中,最為令人驚歎、堪稱天下無雙絕技的乃是“天外飛仙”。

“天外飛仙……”葉覺非一邊拿起筷子準備吃飯,一邊自言自語般的輕聲低喃了一句,“名字還蠻好聽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劍招,會不會和名字一樣好看……”

正在這時,剛剛上完菜走開的小夥計又領著一個才進門的客人走了過來,彎了彎腰陪著笑對葉覺非說道:“這位姑娘,店裡的座位有些坐不開了,可否讓這位公子在這邊搭個桌坐一下?”

葉覺非停下手中的筷子點了點頭,輕聲道:“可以啊。”

一張方形的桌子旁基本都是擺著四個凳子的,隻不過,因為她坐的這個地方有點靠近角落裡,為了顯得空間不那麼逼仄,就隻放了兩個凳子。

見葉覺非答應了下來,那個夥計也笑道:“謝謝這位姑娘了!”說著,把桌上已經擺放好的碗碟稍稍往葉覺非那半邊挪了挪,又請剛剛進來的一個客人坐下。

葉覺非一手拿著筷子,用另一隻手隨便把一個放的位置不太合她心意的菜盤子挪了下位置,收回手時,順便也瞥了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對坐的那個人。

本來隻是不經意的一眼,看到對麵那個人之後,葉覺非卻是微微一愣。

決戰在即,京城裡穿白衣佩長劍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多了,可是,卻沒有哪一個,比現在坐在葉覺非麵前的人更像西門吹雪。

蒼白而冰冷的麵色,同樣蒼白卻修長的手,還有一襲白衣如雪,神態間也是冰雪般的鎮定冷漠。其實這個人和西門吹雪長得並不像,雖然他的五官也極為俊秀,比起西門吹雪的冷然來,麵目輪廓間卻隱約有幾分柔弱。

他的年紀明顯比西門吹雪要小上幾歲,但是,他的眼神裡的那種冷酷和驕傲,甚至是坐在那裡的姿態,卻都和葉覺非印象裡的西門吹雪一模一樣,要不然,葉覺非也不會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後,頓時驚愕的愣在那裡。

所有的怔仲隻是電光火石的一瞬,很快回過神來之後,葉覺非輕輕的撫了撫自己的額頭,低下頭看著盤子裡的菜,一邊用筷子夾菜,一邊在心中暗暗好奇著這個年輕人和西門吹雪的關係。

——非%e4%ba%b2非故、或者說無緣無故的,恐怕很難學得這麼像另一個人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想著想著,葉覺非不禁又瞥了坐在對麵的那個年輕人一眼。

兩個人的視線觸碰在一起,那個年輕人神色微動,稍稍晃動了一下的冰冷視線卻很快便凝固在了葉覺非放在手邊的千葉長生劍上,突然冷冷開口道:“你剛剛在看什麼?”

葉覺非稍稍怔了一下,才意識到對麵這個不但神態衣著和西門吹雪有十足的想象,就連說話的語氣,那種冷冷淡淡的孤傲都如出一轍。

霍然間稍稍睜大了眼睛,葉覺非衝著對麵這個年輕人挑了挑眉,十分從善如流的隨意說道:“看你呀!你和西門吹雪很像啊……”“”

那個年輕人原本一臉的冰冷孤高,仿佛在瞬間融化了一般,旋即又繼續冰凍起來,唯獨那雙眸色有些淡的眼睛裡,帶著些驚異的火熱和光芒,力持平靜的淡淡道:“你見過西門吹雪?”

葉覺非隨意的點點頭。

雖然她和西門吹雪實在稱不上太熟,不過要說見,最近還真見過一麵。

提起西門吹雪,葉覺非不由得又想到了剛剛中間桌上的那幾個人提到的西門吹雪一年隻出門四次的傳聞,回想一下,就這幾個月裡,葉覺非知道的,西門吹雪就去過一次山西太原的珠光寶氣閣,還去過一次杭州西湖畔,再算上這次他要來京城和白雲城主葉孤城決戰,他就已經出門三次了啊……

算清楚這些之後,葉覺非開始默默的打算著把剛剛那幾個人說的話當成不實之言。

“西門吹雪……他已經來京城了嗎?”坐在葉覺非對麵的那個年輕人臉上冰雪般的表情終於忍不住的融化了,那雙眸色極淡的眼睛裡,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幾分驚喜之情。

葉覺非手裡捏著筷子,稍稍考慮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現在應該還不在吧!”葉覺非還記得,上次在合芳齋後院的銀杏樹下,西門吹雪曾經說過他要閉關練劍,想來,估計要再等幾天他才會來到京城。

最初的驚喜和狂熱過去之後,那個年輕人也冷靜了下來,他仔細的盯著葉覺非,視線狀若不經意的頻繁往葉覺非手中的千葉長生劍上掃去。

“敢問姑娘芳名?”那個年輕人說道。

葉覺非笑了笑,漫不經心道:“說了你也認識……”

在那個年輕人皺眉之前,葉覺非莞爾一笑,繼續輕描淡寫般的說道:“我叫葉覺非。”

年輕人怔了怔,葉覺非這個名字,他的確是聽也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