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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358 字 3個月前

門?”

鄭嘉興站起身來,把妞妞從%e8%85%bf上抱到一旁,“我去看看。”

尤可意也醒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一邊伸懶腰一邊打嗬欠,然後朝大門口看去。

彼時屋內暖意融融,火爐裡的木炭劈裡啪啦燃燒著,那隻大黃狗趴在尤可意的腳邊,把一隻拖鞋當成了假想敵,毫不妥協地做著鬥爭。

一切都很美好。

一切都很平和溫暖。

像是多年前就開始憧憬的一個夢,隻可惜少了一個應該坐在她身旁陪伴她的人。

木門被鄭嘉興吱呀一聲打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猛烈的北風,夾雜著片片恍若鵝毛的雪花吹進室內,直把人吹出一個哆嗦。

門外站著一個身姿挺拔、風塵仆仆的人,一身黑色大衣乾淨利落,頭戴一頂純黑色的棒球帽,側臉隱沒在帽簷投下的半圈陰影裡,有些安靜,但呼吸有些急促。

他從嘴裡取出了燃著一星火光的半截煙,扔在地上,用腳踩熄,說話的同時有一縷若有似無的白煙從%e5%94%87邊溢出。

他說:“你好。”同時伸手取下那頂棒球帽,從容不迫地說出下一句,“我是嚴傾。”

門外是宛如黑色幕布一般的夜空,山嵐與樹林都隱沒在這樣無邊無際的黑夜裡。

背景是純黑色的,所以純白的漫天飛舞的雪花才會如此鮮明耀眼,但再鮮明耀眼也抹不去這個男人的半點光芒。

他的眉心一如既往地蹙著,仿佛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

直到他的視線與屋內那個僵在原地的女生相對。

那一刻,眉心驟然一鬆,仿佛冬日積雪岑岑的枝頭因為不堪重負而有所鬆動,隻是那麼一刹那的功夫,所有冰冷的積雪簌簌地落下了枝頭,一枝紅杏伸了伸懶腰,慵懶而恣意地探出了頭來。

他的%e5%94%87角微微揚起,漆黑透亮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凝固在尤可意麵上。

他像英勇的騎士前來迎接公主一般,桀驁不馴地站在那裡,目光裡卻滿是溫柔。

嚴傾一個字也沒有多說。

可是此刻全世界都寂靜下來,對尤可意而言,他已經說完了這世上最動人的情話。

因為他來了。

因為他來接她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天氣很冷,冷得可以凍死人。而來吳鎮一周了,尤可意隻在白天看過雪景,夜裡還是乖乖地待在火爐邊上,不會出門在零下十來度的天氣裡裝文藝。

而這一夜,她裹著厚厚的棉服,跟嚴傾一起在鎮上無人的街道邊散步。

竟然也不覺得冷。

屋簷上有一層薄薄的積雪,地上有些滑。

尤可意出門的時候險些從台階上滑下去,好在嚴傾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她重心不穩,他就再伸出另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

尤可意覺得自己簡直像隻陀螺,終於在嚴傾的幫助下停下來的時候,臉上騰地一下紅了。

嚴傾低聲問她:“沒事吧?”

她囁嚅著搖頭,“沒事,沒事……”

沒想到的是重逢第一刻就出現這種狀況,簡直尷尬得叫她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嚴傾卻好像看出了她的尷尬,手從她的肩頭挪開時,低聲說了一句:“雪天地滑,不注意就容易摔跤的,不用難為情。”

尤可意並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跟在他後麵半步,跟他一起踏出小院的時候抬頭看著他的背影。

他大概是在風雪中步行了很久,以至於肩頭滿是積雪,蒼白一片,有些刺眼。

他的手裡拿著那頂純黑色的棒球帽,一身風衣踏雪而來,而今沒有見麵時狂熱的擁抱或者彆的什麼,隻有一個孑然一身的背影。

可是這一刻,卻正是這個孑然一身的背影令尤可意感到無比踏實,就好像連日以來的不確定都終於煙消雲散。

她的眼眶有些溼潤,被風一吹又冷得驚人。她上前半步,忽然身後牽住了他。

她望著前方的夜路,終於彎起了嘴角。

“你都不知道等等我,真是不解風情。”

嚴傾的回答是這樣的:“你跑得比誰都快,地址也不留一個就跳上火車走人,害我一頓好找。到底是誰等誰,誰不解風情?”

尤可意咯咯直笑,瞥了嚴怨婦一眼,說:“那你還不是找過來了?”

她看看表,“喏,十一點四十一了,今天大年三十,我還打算你要是跨了年都沒找到我,我就把你給忘了呢!”

“我知道。”他瞥她一眼,不鹹不淡地說,“小女生就是這個德行,要講究什麼浪漫,什麼守時,什麼心有靈犀。我就猜到要是今年最後一天還沒找到你,你肯定要說東說西的埋怨我。”

“所以你就找來了?”她還在咯咯笑。

“嗯,找來了。”他握緊她的手,%e5%94%87邊也泛起一抹笑意,“查你發短信那會兒離開上海的火車有哪些,挨個挨個查路線,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地方,然後又要挨家挨戶打聽有沒有一個淘氣任性的小姑娘跑來鎮上……”他側過頭去凝視著她,“尤可意,你說說看,我跟你在一起我容易嗎我?”

恰好經過的是一盞昏黃的路燈,漫天飛舞的雪花紛紛揚揚,灑落一地。

她抬頭看他,卻借著光看見了他有些淤青的眼瞼,皮膚有些蒼白,神態有些疲倦。

她心頭一頓,問他:“你沒有休息好?”

他搖搖頭,沒說話。

“該不會好幾天沒睡覺了吧?”她的語氣開始著急,眉頭也皺了起來。

嚴傾好笑地看著她,“我像是那種癡情男兒嗎?找你歸找你,睡覺也得睡好不好?”

尤可意才剛剛鬆了口氣,就聽他又淡淡地補充一句:“但總也睡不著。睡著睡著就會驚醒過來,想到你不知道在哪個陌生的地方沒日沒夜地等著我,就一個安穩覺也睡不上。所以總是這樣閉著眼睛到天亮,然後又一次踏上找你的路。”

她的眼眶又濕了。

“你是怎麼猜到我在這個地方的?”

“我們夢想中的生活。”嚴傾低低地重複著短信的內容,然後笑了,“我猜我們夢想中的生活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大概就是像普通人一樣,活在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也沒有那麼多輿論與複雜的地方。吳鎮和楊縣一樣,都是這種適合居住的,有家的氣息的地方。”

他一邊搖頭一邊歎氣,“還好這條線路隻有這個地方是個不知名的小鎮,其他的都是大城市或者旅遊勝地,要不然……”

“要不然我也不會給你這麼簡陋的提示了。”尤可意接嘴說,“萬一你找不到我,那我豈不是把自己給坑了?”她撇撇嘴,“我可不想在這兒嫁個漢子,然後當個村婦開個小店,守著一群孩子成天為柴米油鹽醬醋茶瞎操心。”

嚴傾挑眉,“我以為你叫我來這兒找你就是為了讓我當個莊稼漢,然後你嫁給我當個村婦開個小店,守著一群孩子——”

話沒說完,尤可意跳起來捂住他的嘴,一邊笑一邊佯裝惱怒地數落他:“一見麵就跟我鬥嘴,不開心不開心!”

他卻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將她的掌心放在%e5%94%87上輕輕一%e5%90%bb。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那是一個溫熱又柔軟的%e4%ba%b2%e5%90%bb。

尤可意忽然間說不出話來,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把他拉進了懷裡。

抬頭是無月無星的純黑夜幕,背景是大片大片白得鮮明耀眼的雪花。

路燈的昏黃光芒如同輕紗一般灑落一地,籠罩在兩人身上,無聲無息,朦朧輕盈。

這又仿佛是一個憧憬了多年的夢境,美得驚人。

嚴傾低下頭來問她:“尤可意,如今我真的一無所有了,你還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從頭開始,過著未來一片迷茫的日子?”

尤可意笑了,“這話也是我想問你的。我如今也是真的一無所有了,唯一的身份證還不敢用,怕我媽順著電子記錄找過來。”頓了頓,她又說,“我不太會做飯,家務活做得也不太好,唯一會的就是跳舞,但這個小鎮恐怕還真找不到什麼跟跳舞相關的職業。所以綜上所述,我不僅一無所有,還可能會成為一個無業遊民。那麼嚴傾先生,現在我鄭重地問你一個問題,你——”

“我願意。”嚴傾沉穩有力地打斷她的話。

那眼神那神情那語氣,活%e8%84%b1%e8%84%b1是在回答神父的結婚誓詞。

尤可意呆了片刻,麵頰轟的一下紅了。她伸手推他一把,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我還沒問,你急什麼急啊?”

“怎麼不急?等了這麼久,從c市一路追到上海,再追到這個地方,我急得頭發都白了——”他特彆正經地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頭發上摸,“你看看,這裡都白了!”

白什麼白?那些分明是雪!

尤可意又開始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誇他:“黑道大哥的冷笑話技能又升級了!”

她笑得爽朗清脆,笑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像是隨時隨地都會驚動枝頭屋簷的積雪,一不小心就會灑落一地。

嚴傾其實很累。

他是真的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無數次從夢裡驚醒,擔心她吃不飽穿不暖,擔心她在陌生的地方遭遇什麼不好的事。

心裡有了一個牽掛的滋味就好像是在無邊無際的曠野上飛奔,哪怕迷茫得像是無頭蒼蠅,心頭也沉重得絲毫不能放鬆。

他隻想一路飛奔到小姑娘身邊。

他隻想用自己單薄的身軀為她撐起一片天,哪怕不夠晴朗廣闊,但求保她風雨無憂。

可是這一刻,當他聽見尤可意的笑聲,那些疲倦和擔憂就都離他遠去了。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就好像正在與全世界相擁。

***

魯迅先生曾經寫過這樣一段話:

南國的雨,向來沒有變過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雪花。

江南的雪,可是美豔滋潤之至了;那是還在隱約著的青春的消息,是健壯的處子的皮膚。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後,卻永遠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