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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364 字 3個月前

對他甜甜一笑。

頓了頓,他披上大衣出了門,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給尤可意。

“喂?”她的聲音顯然被愉悅的心情所影響,輕快又動聽,像是三月的黃鶯。

嚴傾說:“陸凱那邊出了點事,有點急,我現在要趕過去。”

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是一個落寞的長音:“哦……”像是意識到自己把失落表現得太明顯,尤可意又飛快地補充一句,“那你去,去吧去吧,沒事兒的。”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異樣。

嚴傾禁不住勾起了%e5%94%87角,無聲地笑了。他踏出電梯門,穩穩地說:“尤可意,等我回來。”

很多相處的細節在這一刻從眼前飛速閃過,她的笑,她的淚,她的可愛,她的勇敢。

冬日的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暖意融融,仿佛每一寸光線都被時光的手捏碎了,灑落一地的全是有關於她的細碎的記憶。

他忽然間不再懼怕什麼,因為心有所向,所以所向披靡。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嚴傾趕到酒吧裡時,酒吧已經暫停營業了。

他拉開半合上的卷簾門,彎腰走了進去,然後徑直朝後麵的一間屋子走去。

那間屋子很大,相當於半個舞廳了,裡麵有張台球桌,有張長沙發,牆壁有些斑駁了,看樣子是屋簷漏水很多年。

那門虛掩著,他用腳輕輕踹了一下,門就吱呀一聲開了。屋子裡一群人,烏煙瘴氣,煙味熏天。

最靠近門的那個人回頭看了一眼,立馬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嚴哥!”

然後一群人都紛紛轉身招呼他。

嚴傾沒說話,僅僅是點了點頭,然後穿過人群走到了最前麵。

地上躺著個人,外衣被扒了,隻剩下一件貼身的米色毛衣。毛衣上染了血,又因為在地上滾了很多圈,臟兮兮的辨不出曾經的模樣。

那人頭發留得有些長,遮住了眼睛,但透過昏黃的光線,他看見了那張傷痕累累的臉,大大小小的淤青與血漬看上去很有些瘮人。

“昏了?”嚴傾低頭看著他,問道。

陸凱乾脆直接朝地上的人腹部狠狠踹去,毫不留情地問了句:“死了沒?”

那人悶哼一聲,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

“沒死就站起來!”陸凱又踹了他一腳,依舊是同樣的地方——腹部是人身體上最柔軟的部位,最容易受傷的部位。

那個人慢慢地睜眼看著嚴傾,眼神裡露出了強烈的求生欲,卻又怕得渾身顫唞。他緩緩地支著身子爬起來,然後跪在嚴傾麵前。

“嚴哥,求你饒了我,求求你……”一出口就已經泣不成聲。

嚴傾站著沒動,低頭看著這個像野獸一樣的人,麵無表情。

屋子裡沒人說話,隻剩下煙霧繚繞的死寂。

地上的人卻因為這片詭異的平靜而抖得更厲害了,他一下一下挪動膝蓋,就這麼跪著走到了嚴傾麵前,然後磕了好幾個響頭。

他戰戰兢兢地說:“嚴哥,嚴哥我對不起你!我不是故意出賣你的,我是被逼的!你信我,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從來都對你死心塌地的!是方哥抓了我老婆,逼我這麼做的,不然就要對她下手!我老婆——”

他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手裡拽著嚴傾的褲腳苦苦哀求,卻被嚴傾一腳踹開,頓時又倒在了地上。

嚴傾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睛,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李旭日,旭日東升的旭日。”

男人依舊在哭,泣不成聲。

而嚴傾盯著他繼續說:“三年前你跟了我,說是要為我賣命,命都沒了也沒關係,隻要我高興,一句話的事。”頓了頓,他彎起%e5%94%87角卻毫無笑意,“你就是這麼替我賣命的?你賣的誰的命?是你自己的,還是我的?”

李旭日還在哭。

“當初你娶老婆,說自己沒錢,是我給錢讓你辦酒席、布置新房的。這裡的兄弟每個人都出了份子錢,卻因為怕你女人的%e4%ba%b2戚瞧不起他們,連帶著瞧不起你,所以懂事得不用你提一句就沒有出席酒宴。”

嚴傾的聲音低沉緩慢,一字一句並不帶感情,就好像是在念著一筆一筆的帳。

“你爸死了,沒有%e4%ba%b2戚去守,是這裡的人在殯儀館幫你熬夜幫你守靈,幫你前前後後打點好一切,好讓你爸安心上路。你爸入土為安,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到場上了香,沒有一個缺席。”

他這樣語調平平地說著,地上的男人哭得越發厲害,整個人都像是要哭得背過氣去了一樣。

嚴傾點了支煙,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霧。

透過氤氳的霧氣,他說:“李旭日,你出賣的不是對你好的人,是你自己的良心。方城給了你多少錢,你的良心就隻值多少錢。”

說完這些,他走到長沙發上坐了下來,再也沒看李旭日一眼,隻自顧自地抽煙。自有人上去對著李旭日拳打腳踢,罵他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李旭日隻能不停慘叫,斷斷續續地喊著:“嚴哥,求你放過我,我真的有苦衷!”

他說:“我老婆,我老婆被方哥抓走了!她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醫生說是個兒子,嚴哥!嚴哥求你體諒我!我老婆還這麼年輕,還懷著我的兒子!那是兩條命!他們母子倆的命比我的重要多了!”

嚴傾抽煙的動作停頓了片刻。

地上的人還在慘叫,哭著求他:“如果隻有我一個人,就是方哥打死我我也不會做出賣你的事!可我盼了一輩子才盼來個兒子,我就隻剩下這麼兩個%e4%ba%b2人了!嚴哥,嚴哥……”

說到後麵,隻剩下慘叫與哭聲。

嚴傾麵目模糊地坐在昏暗的燈光下,又沉默了片刻,直到眼見著李旭日真的要被打死的那一刻,才終於出聲喝止了動手的人:“停手。”

那幾個施以拳腳的人立馬停了下來。

他掐滅了煙,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李旭日:“打你,是因為你出賣兄弟,吃裡扒外。留你一命,是因為你重情重義,懂得顧及%e4%ba%b2人。”

他走到門口,把大門猛地拉開,然後回頭看著地上的人,“爬起來,走出去,我放你去過你想過的日子。隻是從今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

陸凱有點急了,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身旁低聲問了句:“嚴哥,把他放走了,拿什麼去找老方?”

嚴傾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帶著那些毒品和李旭日去找老方,老方一定會妥協,因為一旦李旭日跟警方坦白,遭殃的就是老方。但如此一來,李旭日的老婆和孩子也必定會被老方斬儘殺絕。

陸凱又說:“他背叛了我們,就該知道自己的下場,他老婆孩子也是他自己害的,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我們這幾個月損失慘重,如果不拿他壓製老方,就白白損失——”

“不要再說了。”嚴傾乾脆利落地打斷了他的話,沉默了片刻,然後平靜地抬頭環視眾人一圈,“今天我讓他走,從今以後,不管這個人是死是活,遇到什麼事,就算在路上對麵闖過,他跪在你們麵前,都不準有人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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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趴在地上哭得極為狼狽,卻終於艱難地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與嚴傾擦肩而過時,他轉過頭來望著嚴傾,咬牙忍住抽泣聲,一字一句地說:“嚴哥,對不起。”

他的眼神裡沒有怨恨,隻有愧疚與感激。

因為像他們這等亡命之徒,背叛意味著什麼他們都清楚,能活著走出去,那已經是嚴傾莫大的仁慈。

所謂的今後不準有人出手幫他,名義上是幫,實際上卻是在警告眾人,這個人已經與他們無關,不許有人尋仇,也不許有人刻意打壓。

嚴傾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酒吧的卷簾門外,眼神深刻而複雜。

他忽然記起了曾經跟尤可意說過的一個故事。故事裡有一個小男孩,因為父%e4%ba%b2失勢,母%e4%ba%b2離開了他們,從此一個好端端的家庭分崩離析,永無寧日。

如果當初父%e4%ba%b2能有機會%e8%84%b1離這種生活——

那麼那個小男孩的結局又會不會和今天不一樣呢?

***

城北。

方城正在和女人嬉鬨時,有人慌慌張張地衝進屋來,“方哥,嚴傾帶人——”

從他身後冒出來的陸凱一腳把他踹開,取代了他的位置,吊兒郎當地說:“喲,方哥了不得啊,啥時候找了個太監在這兒替您通傳?真是洋氣!”

方城懷裡的女人衣衫半褪,眼見得有人就這麼闖了進來,慌得趕緊拉好衣服往一邊退去。

“你先出去。”方城眼神一眯,吩咐女人離開,然後笑著問陸凱,“這不是嚴哥的得力乾將嗎?你到我這兒來乾什麼?難不成是嚴哥不要你了,你打算來投奔我?”

“喲,方哥說笑了!”陸凱聳聳肩,“我這不是太久沒見你了,相思成疾,特地來替你的太監通傳嗎?通傳內容如下:嚴哥駕到!方哥你要不準備準備,先彆搞女人了,出去接個駕之類的?”

方城的臉黑了半截。

不等他說話,外麵就傳來一陣沉穩有節奏的腳步聲,姍姍來遲的嚴傾從容不迫地走進了門,含笑把一包報紙包著的東西扔在方城麵前的茶幾上,接著坐在他對麵,姿態悠然地翹了個二郎%e8%85%bf,“好久不見,老方。”

方城盯著那包東西,沒說話,用眼神詢問他這是什麼。

嚴傾含笑說:“打開看看。”

報紙被一層一層剝開,一隻透明的密封袋露了出來,袋子裡的白色粉末分量很足,隨隨便便被抓進局子裡,就可以讓你一輩子都難以%e8%84%b1身。

方城不動聲色地把東西放回茶幾上,微微一笑,“嚴哥這是什麼意思?談生意?不好意思,我一向不接觸這些東西,你要是想找我談生意,怕是找個癮君子還更容易些。”

“談生意?這話有意思。”嚴傾慢悠悠地從茶幾上挑了兩隻紫砂茶杯出來,然後拎起那壺茶水湊到鼻端聞了聞,誇了句,“好茶。”

方城就這麼盯著他,沒有說話。

室內一片安靜,隻有陸凱和那個先前被他推開的人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