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342 字 3個月前

尤可意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從鏡子裡看著那兩個人相擁而去。

他們轉了彎,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地上人影成雙,搖搖晃晃成水麵上的波紋,最後趨於平靜。

濕漉漉的液體從臉上滾落,她忽然間有些分不清那些透明的水意來自哪裡,是麵頰上冰冷的水珠,還是滾燙的眼眶裡那些連成線的悲哀。

這是人生裡最為矯情的時刻。

因為當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他的心情時,卻也同時明白了自己還沒有得到就已經失去的感情。

她呆呆地望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卻看見鏡子的邊緣出現了另一個人。

鄭嘉炎站在洗手間外看著她,表情從最初的飽含笑意變成了驚訝,他收斂了表情,叫了她一聲:“可意?”

她總算回過神來,胡亂地擦了一把臉,勉強地露出一抹笑意,“那什麼,包間裡太悶熱了,我來洗了把臉。”

鄭嘉炎看她片刻,沒說話,從包裡摸出一袋紙巾,抽出一張遞給她。

“謝謝。”尤可意低著頭走到他身旁,一邊擦掉臉上的水意,一邊低聲說,“走吧,回去吧。”

她猜自己剛才的表情其實已然暴露了一切,除非鄭嘉炎是傻子,否則不會看不出她眼裡那些可以稱得上是心碎或者傷心欲絕的東西。

可是看出來又怎麼樣呢?她如今都自顧不暇了,難道還有心思去在意彆人怎麼看她?

她低頭匆匆地往包間走,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頓時渾身一僵。

“尤可意。”身後的大男生頗為無奈地把她拉轉身去,在昏黃的長廊上低下頭來望進她眼裡,然後從她手裡拿過紙巾,溫柔地替她擦眼淚,“頂著張大花臉回去,想讓人以為是我欺負你了嗎?”

太近了。

她偏了偏頭,忍不住後退兩步,想要拉開這近到曖昧的距離。

可鄭嘉炎緊緊握住她的手,不容她逃避。他一點一點用紙巾帶走她的眼淚,然後歎了口氣,“乾嘛?我又不是怪獸,好歹堂堂音樂學院一棵草,就算沒對我心生愛意,也用不著逃得這麼不給麵子吧?”

看他一臉幽怨的樣子,她居然忍不住想笑。

這什麼狗%e5%b1%81情緒?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她卻在這樣的變化中退散了逃跑的念頭。又怎麼樣呢?她不過就是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也不過就是還沒開始戀愛就已經失戀,那又有什麼大不了?

誰一輩子沒愛上過幾個不該愛的人?

況且她對嚴傾根本還談不上是愛。

她這麼年輕,她還有大把大把的美好年華,為什麼不把心思用在一個值得付出感情的人身上?

她索性抬頭看著鄭嘉炎,不再逃避。

鄭嘉炎挑眉,“不跑了?”

“不跑了。”

“不怕我吃了你?”

“誰吃誰還不一定。”她答得理直氣壯,雄赳赳氣昂昂。

鄭嘉炎忽然有點愣住了。

他早就從陸童那裡聽到過無數次尤可意的名字,起初是覺得這樣一個馥鬱芬芳的名字之下,大概也有一顆溫柔的心,然後是在陸童的邀請下%e4%ba%b2自去觀看了舞蹈學院每月舉辦成小型舞蹈彙演的月考,坐在角落裡看見了台上那個認真跳舞的姑娘。

說不清對尤可意算不算得上是喜歡,但如果有機會,他也想走近一些。

可是眼下,那個柔軟靦腆的女孩子忽然間抬頭望著他,眼神裡有一種彆樣的勇敢,他竟真的有那麼幾分心動。

鄭嘉炎失聲笑了出來,“那麼吃人小姐,請問你遇到什麼煩心事兒了呢?要不要暫時把小的當成垃圾桶,吐個槽之類的?”

尤可意也笑出了聲,罵了句“神經病”,然後轉身往包間走,“回去唱歌啦!”

“唱什麼?”他跟了上去。

“《小酒窩》,唱不唱?”

“誒?可是剛才你走了,陸童跟我已經唱了一遍……”

“少羅嗦,一句話,唱還是不唱?”

“唱唱唱!”

……

那一對年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長廊裡。

而另一頭的轉角處,昏黃的壁燈將人影拖得悠長模糊,像是灑落一地的語焉不詳的歎息。

那個男人立在牆邊,慢慢地倚在牆上,點燃了一支煙,湊到嘴裡深吸一口,吐出白煙數縷。

他的眼神平靜悠遠,卻又像是風暴來臨前的大海,充滿了惶惶不安的波動。

該怪誰呢?

怪她抽身太快,還是她心動得不夠深?

說到底,是他自己%e4%ba%b2手把她推開的,又怎麼能怪她?

他閉眼靠在牆壁上,很長時間都沒有動過。

直到一旁的包間忽然被人打開,那個妝容精致的女人醉醺醺地倚在門邊問他:“喂,嚴傾,給你機會陪陪我,你就是這麼陪的?你知不知道老方給我的好處有多少?我可是看得起你,才給你這個機會籠絡我。你要是不知好歹,我可不幫你了!”

嚴傾重新睜開了眼,將嘴裡的煙扔在地上,一腳踩熄了。

他的眼神又恢複如初,冷冷清清,不帶一絲感情,幽暗昏惑得像是深不可測的洞%e7%a9%b4。他側過頭去平靜地看著那個女人,然後神色安然地說了句:“滾。”

那女人瞬間變了臉,“你說什麼?”

“聽不見麼?”他走近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進她眼裡,語氣森然地重複了一遍,“我讓你滾。”

“你!你簡直不知好歹!”女人尖聲叫著,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然後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擦身而過,她回頭指著嚴傾,一字一句地說,“我會讓你後悔的!你這個瘋子!”

女人的指甲很長,在他臉上留下了長長的紅印。

他用手輕輕地沿著那些劃痕摸下來,%e5%94%87角卻愈加上揚,彎成了好看的弧度。

瘋子?

誰說不是呢?

活了這麼久,打打殺殺一路過來,所有人都當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他沒什麼想要的,也沒什麼擔憂的,明天就是死了,那也是愜意且毫無牽掛地死。

可是現在,他忽然嘗到了失去的滋味。

他側過頭去看著尤可意消失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波濤湧動。

他好像已經聞到了一種名為後悔的味道。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等到包廂裡的人三三兩兩地出了ktv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思∴兔∴在∴線∴閱∴讀∴

尤可意因為情緒不好,大著膽子喝了兩杯啤酒,結果酒量不太好,走路都偏偏倒倒、搖搖晃晃的。陸童扶了她一陣,下了電梯以後實在是扶不動了,乾脆把她交給鄭嘉炎。

“喏,你來。”

這簡直是正中下懷。

鄭嘉炎小心翼翼地扶過尤可意,低聲問了句:“你怎麼樣?頭暈不暈?”

“何止是頭暈?簡直都快發酒瘋了!”陸童沒好氣地說,“以前都不喝酒的,怎麼勸都說媽媽從小教育她女孩子在外不能亂喝酒,結果今天沒人勸,她倒好,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尤可意胡亂揮揮手,“胡說!誰醉了?我清醒得很!”

為證明自己是清醒的,她還一把推開鄭嘉炎,往旁邊走了兩步,嘴裡嚷嚷著:“看清楚了,我還能走直線呢!”

然而她走的哪裡是直線?說是s型都算是誇獎她了。

眼看著沒走上幾步,她重心忽然不穩,身子往旁邊一歪就要摔倒。

路燈下的藍色出租車裡,那個男人想也不想地就推門往外走,然而十幾步的距離終究是遠了些。他才一隻腳跨出車門,就看見那個大男生幾步走到了尤可意身旁,一把撈起了她。

鄭嘉炎心有餘悸地說:“算了算了,你還是不要走了,我扶著你就好,彆亂動。”

尤可意不樂意地一邊縮手一邊嘟囔:“乾嘛呢,媽媽說過男女授受不%e4%ba%b2……”

醉醺醺的酒話逗樂了一群人,大家都嘻嘻哈哈的。

而路燈下,那個男人僵了片刻,又慢慢地收回了%e8%85%bf,關上了車門,重新坐了回去。

他把頭靠在座椅上,從包裡摸了根煙出來,打火機好像沒氣了,連點幾次都沒點著。他罵了句臟話,把那隻銀色的打火機往窗外狠狠一扔,然後連帶嘴裡咬著的那支煙也被他揉成了一團。

他側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外麵的光景,看著十幾步開外那一對相擁的人影,眉心蹙得厲害,眼神也帶著些暴躁的戾氣。

然後尤可意那邊,陸童和幾個平素裡當慣了領導的家夥安排著大家坐出租的坐出租,騎電瓶車的騎電瓶車,人群一哄而散,到頭來就隻剩下了四個人。

陸童看了眼鄭嘉炎,又看了眼尤可意,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信任鄭嘉炎,於是拍拍他的肩膀:“這樣,你打車送可意回來,我搭李元的電瓶車回去。”

她一骨碌爬上電瓶車後座,回頭朝兩人吼了一句:“這花前月下人影成雙的,你倆談個情說個愛就差不多了,彆太過火了啊!鄭嘉炎你給我悠著點兒,彆欺負我家可意,聽見沒?”

最後一句是嘻嘻哈哈地說出來的,帶點兒擠眉弄眼的意思,要他好好把握機會,失不再來。

鄭嘉炎哭笑不得地叫她趕緊滾吧,然後回過頭來看著這個站都快站不穩的酒鬼小姐。心裡又忽然有幾分喜悅。

陸童和尤可意是最好的朋友,她都默許了,那大概……兩人是有那麼幾分機會吧?

他低下頭來攬住尤可意,輕聲說:“去馬路邊上打車吧。”

一抬頭,恰好看見了路燈下的那輛藍色出租車,於是想也不想地揮了揮手,“師傅,走嗎?”

奇怪的是,車裡的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冷冽的刀子一樣,隻接觸上一眼就叫人有些心寒。

鄭嘉炎有些納悶,你說這打個車而已,不走就不走,怎麼司機還用一種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的眼神淩遲他?

他隻好扶著尤可意往馬路邊上一站,恰好看見有輛空車過來了,於是照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