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1 / 1)

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336 字 3個月前

在那些角落裡?

她沒有發現自己潛意識裡完完全全把那個男人當成了一個弱者,一個值得人同情關心的沒有家的漂泊者,直到她下了車,跑進了警察局。

因為鬥毆,今晚的警察局簡直熱鬨得不行。

一群混混蹲在辦公室外麵的空地上,天寒地凍的,那群“熱血男兒”分為兩波,彼此都還在一口一句跟大爺和母%e4%ba%b2掛鉤的臟話,就好像真的僅憑嘴皮子就能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這樣又那樣。

不少人臉上身上都掛了彩。警察人數少,拿著警棍在人群裡走,不時桶一下特彆囂張的人,凶巴巴地吼一句:“嚎什麼嚎?老實點兒待著!”

還有幾個警察在兩撥人正中央,把幾個劍拔弩張就要打起來的人給死死按住。

總之這情形不是一般的亂。

她站在那群人前麵,一下子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直到辦公室裡忽然有人大叫一聲:“尤小姐,這兒!我在這兒!”

尤可意的目光一下子越過人群朝那間辦公室看去,隻見陸凱被拷在窗戶邊的防護欄上,另一隻沒被銬住的手正像一朵迎風招搖的花兒似的朝她揮舞著。

屋子裡還有幾個人,所有的目光都朝她看來,她抿了抿%e5%94%87,繞過人群走進了那間辦公室。

事情的始末簡直令她震驚。

嚴傾和那個什麼老方的糾葛一直沒有斷過,上一次他替尤可意挨了老方三刀,這一次陸凱直接領著人去老方的場子搗亂,想要替嚴傾出口氣。結果寡不敵眾,一幫人都掛了彩,陸凱的兄弟東子還被老方給扣住了。

嚴傾趕過去的時候,老方就那麼端著杯酒坐在酒吧包間的沙發上,淡淡地吐了一圈白霧出來,微微一笑,“你的人又來砸場子了。”

東子被人按在一邊的沙發上坐著,剛吼了一句“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話還沒說完,就被嚴傾喝止了。

“閉嘴。”是森冷且不帶一絲溫度的語氣。

東子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他是在嚴傾的人,性子衝動又毛躁,如果不是陸凱帶著他,嚴傾大概也不會要他。

老方說這屋子裡就四個他的人,如果嚴傾要把東子領回去,也行,慢慢打,打倒了四個,放他們倆安然無恙地回去。

“嚴哥也是老江湖了,這點規矩,不會不明白。”

老方笑得很紳士,還比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就頭也不回地出去了。臨走前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哦了一聲,笑著說:“對了,嚴哥也是個講規矩的人,時間上也得有點規矩才行。”

他比了個手勢,按住東子的那兩個人一個掰開他的嘴,另一個開始往裡麵灌東西。

桌上擺著一包白色的粉末,還有一包已經空了,隻剩了張包粉末的紙。

昏暗的包間裡,老方的笑容有些迷離,有些模糊,他彬彬有禮地說:“都是好東西,就當是我這個晚來的新人孝敬嚴哥的得力乾將。”

然後門合上了。

很短的時間裡,東子已然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口吐白沫。

嚴傾太陽%e7%a9%b4突突直跳,明白如果沒被及時送去醫院,東子可能會沒命。然而包間裡還站著四個打手,每一個都蓄勢待發,直勾勾地盯著他。

一切都按照老方的計劃來,隻是出人意料的是才過了沒一會兒,就有警察撞開了門。所有人都被抓進了警察局,包括鬥毆的人,以及……包間裡正在打架的嚴傾,和倒在沙發上吸-毒過量的東子。

……

陸凱的語文功底有多差勁,尤可意算是見識到了,絮絮叨叨沒頭沒尾地說了半天,她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一名負責記錄的女警察在那邊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再對一遍口供!”

陸凱開始帶著臟話和笑臉賣萌,尤可意沒有笑,隻是拉了拉他的衣袖,問了句:“嚴傾呢?”

“在裡麵。”陸凱沒有再笑了,低聲說,“老方把關係撇得一乾二淨,現在嚴哥在最裡麵的那間屋子錄口供,事情可能……有點麻煩。”

“麻煩?”尤可意不清楚所謂的麻煩是什麼。

鬥毆的不是嚴傾,涉毒的不是嚴傾,有麻煩的應該是老方,又怎麼會是嚴傾?

但她仍然問了一句:“如果他有麻煩,你找我有什麼用?”

陸凱看著她,像是看著一根救命稻草,“老方在裡麵有人,比我們的關係鐵,要不也爬不了這麼快——”

“說重點。”尤可意打斷他。

“上次你不是打電話嗎?不是認識局長嗎……”陸凱的聲音低了下去,“想請你幫個忙,把嚴哥給弄出來,涉毒這事兒……有點棘手。”

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詞語令尤可意有片刻的怔忡。

這不是法製節目,也不是香港警匪片,而是真真實實在她麵前上演的情節。

她的太陽%e7%a9%b4突突直跳。看了陸凱片刻,慢慢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這個忙我幫不上。”

然後臉色陰沉地轉身就走。

“哎!尤小姐?”陸凱朝她大喊。

尤可意頭也不回地往外麵走了。

再一次繞過那群人時,她經過了一間屋子,大門緊閉,窗戶裡燈火通明。

她側過頭去看,然後停住了腳步。

嚴傾坐在桌子後麵,側對著窗口,神色平靜地看著對麵的警察,間或回答一句什麼。他的額頭似乎在流血,她的視線往下移,然後麵色一僵。

她聽見了警察問他:“那個男的腦袋被你打破了,現在在醫院搶救,不知道死活。我再問一次,你為什麼打他?”

尤可意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然後,像是有所察覺一般,嚴傾很快側過頭來,隻是微微一偏,目光便與她相接。

那不過是須臾的對視罷了,卻又好像有人用手撥弄了分針秒鐘,鐘表霎時靜止。

警察不耐煩地用圓珠筆敲了敲桌子,“說話!”

她看見嚴傾用那種平靜到不起一絲漣漪的眼神看著她,然後又淡淡地把頭轉了回去。

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她。

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他說:“喝多了,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十足的混混樣,他甚至淡淡一笑,“還有,那個人長得醜,我看不過眼。警察大人,喝醉了打個人,不是什麼大事兒吧?要賠錢是不是?我賠得起。”

裝瘋賣傻,就好像自己真的喝醉了一般。

尤可意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這樣不屬於她的世界裡的一幕場景。

有民警走過來問她:“小姐,你找人?”

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那位民警歎口氣,“都要過年了,還不讓人省點兒心。一群流氓土匪,成天就知道打打殺殺,不把人命當回事……”

警察也是有脾氣的,被折騰到這個時間點心裡也憋得慌。尤可意聽他嘮叨了幾句,終於察覺到自己該離開了,搖了搖頭,穿著這滑稽可笑的搭配,重新走上街頭,坐上出租車,報上了自己的地址。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窗外依舊燈火輝煌,而她的眼前卻隻有在警察局裡看見的那一幕。

那個男人背影筆直地坐在椅子上,身上掛了彩,嘴角有淤青。他看起來從容鎮定的,像是高山白雪一樣高不可攀,然而他的手卻被那副冷冰冰的手銬鎖住了,嘴裡說著事關人命卻又毫不在意的話。

令尤可意心寒的是那副手銬。

被手銬銬住的嚴傾。像是一個可笑又古怪的征兆。

他孑然一身坐在那裡。

他孑然一身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他更加不在乎那些孑然一身活著的人,那些人生或者死,似乎都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把自己鎖在了那個怪圈裡。

尤可意有些冷,忍不住在後座瑟縮了一下。

她想起了嚴傾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尤可意,我是個混混,是個無業遊民,不是你想象中那種威風凜凜的黑道大哥。劫富濟貧的事情我不做,那是羅賓漢的職責。伸張正義的事情也不是我的菜,那是警察的飯碗。我不過就是個喊打喊殺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人罷了,你看看清楚。”

“看清楚我是誰,看清楚你是在和什麼樣的人打交道。同情不是你任意妄為的借口,我再說一次,希望你認認真真為自己、為你的家人考慮一下,彆妄下定論,把我當做什麼需要你這樣的千金小姐給予溫暖和憐憫的可憐人。”

她呆呆地坐在那裡,好像忽然之間才意識到,他也許真的不是她想象中那個需要人給予溫暖與關懷的漂泊者。

他不是弱者。

他隻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為了不被強者打敗,所以不斷蠶食掉其餘弱者的人。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嚴傾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天已經魚肚白了。

他沿著馬路走了一會兒,然後拐進了一條巷子裡。巷子彎彎曲曲的,像是深不可測的人心一樣。

陸凱匆匆忙忙從後麵趕來,嘴裡不斷叫著“嚴哥”。

嚴傾頓住了腳,回頭看著他,麵無表情。

陸凱低頭小聲說:“嚴哥,東子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如果當初不是我硬要帶他進來,也不會惹出昨天的亂子——”

“沒事。”嚴傾的聲音冷冷的,沒有什麼溫度,“他做的事是他的選擇,與你無關。”

“那他現在在醫院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們是不是要去——”

“看他?”嚴傾接過了他的話,然後毫無笑意地彎起%e5%94%87角,“陸凱,為了和毒品撇清關係,我已經求了最不想求的人。如果這時候你執意要去醫院看東子,把自己拖下水,你儘管去,我不會攔著。”

話說完,他轉身就走,留下陸凱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然而片刻後,他又回過身來,目光晦暗不明地盯著陸凱,一字一句地說:“上一次我挨了刀,叮囑了所有人不可以告訴尤可意這件事,你不顧我的話,擅自做主讓她來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