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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燁捏捏她鼻尖,寵溺一笑,“是。”

梅希望看看名片,看看王雨薇,臉上依舊是茫然的神色。他現在很遲鈍,沒有致命的危險,他的注意力幾乎不會放在外界。

他需要同時處理成千上萬個分身傳輸回來的視野、記憶和訊息,他就像是一個龐大的處理器,每分每秒都在高速運轉。

他把名片遞給臣晨,“這個比貝殼好看,送給你。”

臣晨莞爾接過,將燙金名片夾在修長的指尖。

王雨薇:“……”

合著她剛才那些話都白說了。這麼漂亮的男孩為什麼非要給人當金絲雀?自己賺得盆滿缽滿,順便幫她賺點錢,難道不香嗎?

“臣晨,這孩子傻乎乎的,一看就很單純,你彆禍害人家。你玩膩了可以丟開手,他怎麼辦?”王雨薇怒視臣晨。

陳燁拉她一把,暗暗搖頭。

想到丈夫的公司需要一大筆融資,而臣氏是最理想的合作夥伴,王雨薇隻能閉口。她脾氣直,性子衝,不對任何人服軟,但丈夫卻是唯一的例外。

“薇薇姐,我們去馬戲棚裡看看吧。”站在後麵的妙齡女子小聲開口,滿臉擔憂。

王雨薇戀戀不舍地看著梅希望。

梅希望忽然從臣晨的膝頭跳下來,走到胖老頭身邊。

胖老頭摸摸自己尖翹的胡須,綻開一抹笑容。

“大寶貝,你今天過得好嗎?”他的上下嘴唇還留有密密麻麻的血洞,那是剪掉銀絲時留下的傷口。

梅希望不曾回話,隻是繞著胖老頭轉圈。他在嗅聞,挺翹的鼻頭發出呼哧呼哧的吸氣聲。

胖老頭也跟著他轉圈,大皮鞋呱唧作響。

天空中飛來一群海鷗,發出清亮的長鳴,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拍翅聲。密密麻麻的海鷗飛落下來,數量多得驚人。它們站在馬戲棚的屋頂,站在幾十個鐵籠子上,站在臣晨所在的觀景台上,甚至站在雲子石和顧宏的肩頭。

雲子石和顧宏本想驅趕這些海鷗,卻見臣晨抬起手,做了一個禁止的動作。

兩人立刻站立不動。

又有兩隻海鷗從天空中飛落,站在雲子石和顧宏的頭頂。唯獨臣晨乾乾淨淨,風姿依舊。沒有海鷗把他當木頭樁子站立。

兩人:“……”

媽的,連鳥兒都知道柿子得挑軟的捏!

鳥群的數量太過龐大,將整個沙灘覆蓋得雪白一片。王雨薇一行六人露出害怕的神色。大家本是分散站立,此刻卻緊緊擠成一團。

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了嗎?要不然這些動物怎麼如此反常?

胖老頭看看群鳥,又看看繞著自己轉圈的梅希望,眼瞳裡暗芒閃爍。

“大寶貝,你不是嫌我臭嗎?你在聞什麼?我昨天忘了洗澡,也沒有換襪子,是不是熏到你了?我的腳氣的確有點嚴重。”

胖老頭笑嘻嘻地翹起左腳。

梅希望停下轉圈,歪著腦袋打量胖老頭,說道,“你很像一塊臭豆腐。”

胖老頭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梅希望認真說道,“你聞上去很臭,但吃起來很香。”

他話音剛落,周圍那些海鷗便都張開嘴,流出晶亮唾液。它們的黑豆眼齊刷刷地盯著胖老頭,陰暗目光裡充斥著貪婪和垂涎。

它們餓了!它們需要食物!它們迫不及待地想要撕碎這隻臭烘烘香噴噴的獵物!

鳥群裡有一隻海鷗扇動翅膀發出嘹亮長鳴,於是所有海鷗都瘋狂地扇動翅膀,引頸嘶喊。關押在籠子裡的那些野獸也在咆哮,一次次撞擊鐵門,眸色癲狂。

羽毛像大雪一般飄落,幾乎鋪滿整個沙灘,幾萬隻海鷗的鳴叫彙聚成驚濤駭浪,掩蓋了這片海洋的怒吼。

雲子石和顧宏連忙堵住耳朵,露出痛苦的神色。

胖老頭臉色大變,扯著王雨薇的手逃向馬戲棚。陳燁等人緊隨其後,奪路狂奔。

他們離開之後,鳥群的嘶鳴忽然停歇,能把海洋都震碎的聲浪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籠子裡的野獸們氣息奄奄地匍匐下去。

梅希望站在金色沙灘上,定定看著胖老頭的背影。那些密密麻麻的海鷗也都跟隨著他的目光,齊齊看著馬戲棚,黑豆眼裡陰氣彌漫。

詭異的景象令顧宏膽寒。他就是再傻也能看出來,這群貪婪的海鷗是被這個看似單薄的青年掌控的。他們是主宰與被主宰的關係。

“我餓了。”梅希望收回目光,揉揉肚子。

臣晨安撫道,“找到規則我們就能殺了他。彆著急,他肯定會是你的口糧。”

梅希望脫掉鞋子,反轉鞋口,把裡麵的細沙倒出來。

臣晨招手想喚他過來,卻察覺到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手機翻看,說道,“我讓助理查了大劇院的監控。那個一號小醜沒有離開過。”

雲子石小心翼翼地抓住腦袋上的海鷗,把這隻大爺放在地上。

他問道,“你有什麼猜測?”

顧宏說道,“一號小醜蒸發了?跟那些觀眾一樣?”

臣晨搖頭不語。這個可能性很大,但直覺告訴他不是這樣。

“如果能重現團長死亡時的景象就好了,隻可惜劇院內部沒有監控。我隻查到劇院外部各個路口的監控。”臣晨轉動輪椅,說道,“走吧,去馬戲棚看演出。今晚的主角是王雨薇。”

“王雨薇好像不知道這件事。她是被騙過來的。”雲子石露出憐憫的神色。

顧宏抓住腦袋上的海鷗,擔憂地看了看蹲在地上玩沙子的漂亮青年。雖說從外表上看,那人是最無害的,但剛才群鳥嘶鳴的詭異景象卻讓顧宏猛然間驚覺——青年才是這支團隊最恐怖的存在。

連團長都被對方嚇得屁滾尿流,這就不是普通任務者!

“梅希望,過來。”臣晨招手。

梅希望站起身,赤著腳跑過去。那雙昂貴的鞋子被他填滿沙子,留在了沙灘上。他跨上木板鋪成的小路,十根腳丫子叉開,抖落細沙,腳底板在臣晨乾淨的西裝褲上蹭了蹭。

臣晨從衣兜裡掏出手絹,仔細擦拭這兩隻玉白可愛的腳丫。

“這個給你們。”雪白的小手伸到臣晨眼前,三朵粉紅色蘑菇慢慢從掌心裡長出來。

“這是什麼?”雲子石碰了碰其中一朵蘑菇。

“這是記憶蘑菇。你們不是想看團長死亡時的景象嗎?我把記憶給你們。”梅希望摘掉一朵蘑菇,插在臣晨的腦門上。

蘑菇根部長著幾條觸手,立刻鑽入臣晨額前的皮肉,分化出神經網,覆蓋在臣晨的腦膜之上。這種入侵方式極為恐怖,但臣晨隻是微微一愣就閉上眼開始查看這段記憶。

顧宏退後一步,表情驚恐。讓莫名其妙的植物寄生在自己體內,除非他瘋了!

雲子石主動摘掉一朵蘑菇,插在自己頭頂。

“可愛不?”他晃晃腦袋,於是粉紅色蘑菇也跟著晃。

梅希望抿出兩個開心的梨渦。

“我要拍張照發給邱諾。”雲子石舉起手機自拍,笑容美滋滋。

顧宏來回看著臣晨和雲子石,感覺這支團隊裡的人精神狀態都不大正常。最不正常的就是他們的隊長。記憶蘑菇,什麼鬼?

閉眼之後,臣晨重回昨日舞台。化成泡沫和蝴蝶的梅希望充斥著整個劇院,無處不在,所以他看見的景象是全視角的,任何細節都無遺漏。

甚至還有一個視角來自於團長的大腦。那顆紅色圓球如何咬碎頭骨,鑽入顱腔,貪婪啃噬腦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團長痛苦慘嚎,東搖西晃,摔倒爬行。他的目光狂亂地掃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離他最近的一號小醜。他的雙眼冒出駭人的紅光,被這團紅光照射鎖定,一號小醜僵在原地。

紅色圓球迅速吃空了團長的大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腦死亡之後,團長眼裡的紅光慢慢散去。

一號小醜打了個激靈,如夢初醒,看了看身旁的雲子石,尖叫逃走。他臉上畫著濃重的小醜妝,嘴巴塗得血紅,皮膚刷得雪白。若隻是驚鴻一瞥,沒有人能從這麼重的妝麵下看清小醜的真實表情。

但記憶蘑菇給出的畫麵太過清晰,還能一次次地重放,而臣晨的天賦是洞察。兩相加持,臣晨很快就發現,一號小醜逃走時的表情不對。

他在尖叫,但他的眼裡卻閃爍著戲謔的光。最後看一眼雲子石,他的瞳仁裡藏著幾分得意。

這時的一號小醜不像一個受到驚嚇慌不擇路的人,反倒像個頑童,因為惡作劇的成功而暗搓搓的開心雀躍。他逃離時甩開鴨子步,大皮鞋呱唧作響。垂落的幕布很快掩蓋了他的背影。

在反反複複的記憶回放中,臣晨注意到了這個微小的細節。一號小醜的步態和動作竟與死去的團長驚人的相似。

臣晨睜開眼,然後愣住。梅希望的臉隻差一點點就會貼上他的臉。對方吐出的鼻息溫熱馨香,放大的五官美得令人目眩。

梅希望眨眨眼,好奇地問,“你發現什麼了?”

臣晨恍惚了一瞬,然後才道,“我想我找到規則了。”

雲子石也在觀看記憶,卻是滿臉疑惑。他什麼都沒發現,全視角的景象讓他更加迷糊,三維的腦袋處理不了四維的信息。

梅希望摘掉臣晨腦門上的粉紅色蘑菇,又跑到雲子石身邊,摘掉對方頭頂的蘑菇。三朵蘑菇縮回他掌心,消失無蹤。

顧宏看向臣晨,急切地問,“規則是什麼?”

他要為同伴報仇!

臣晨斟酌片刻,徐徐說道,“死亡的一瞬間,團長看見誰,靈魂就會鑽入誰的身體取而代之。殺死他的時候,周圍不能有活物,我們更不能與他對視。”

雲子石恍然大悟。

顧宏沉思片刻,冷笑道,“明白了。”

“你有計劃?”雲子石敏銳地問。

顧宏麵色狠戾地說道,“後台有很多表演魔術的暗箱,把他鎖進暗箱裡插上幾百刀,我不信他還能活。他不是喜歡完美的演出嗎,那就讓他自己當一回主角。”

雲子石想了想,不由笑起來,“這個魔術好玩!我協助你。”

兩人走在前麵籌謀,梅希望和臣晨跟在後麵,都沒插話。

“你記得梅雨軒嗎?”臣晨忽然開口。

腦海中浮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強烈的熟悉感讓梅希望怔愣。停歇在沙灘上的海鷗們開始躁動,發出嘹亮的鳴叫,撲簌簌地扇動翅膀。

“他也在這個世界,我看見他了。”梅希望抬頭仰望天空,雙瞳沒有焦距。回神之後,他忽然走向木板小路的邊緣,語氣雀躍,“我要去找他。”

臣晨握住梅希望的手腕,嗓音沙啞地祈求,“梅希望,彆丟下我。”

這隻手在顫唞,骨節發白,血管浮凸,卻不敢施加半分力道,更不敢讓梅希望感覺到疼痛。

梅希望回頭看看臣晨,大眼睛眨了眨,點頭道,“好。”

他可以把自己切成很多份,誰需要就送給誰。

臣晨這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