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這些奇怪的大蟲子整天吱吱哇哇的鬼叫,真難聽!
“這五根滅魂釘也是洛水找來的。為了對付你,她真是煞費苦心。等你死了,她明天早上就來拿你的手機。到時候你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的。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梅雨軒,你的遺產誰不想要?”交談聲又起。
男人沒有回應,隻是粗重地喘熄。
“投票的時候她站在你這邊,你就以為她是好人了?我看著她在你麵前演戲,都他媽樂了。”
喘熄聲更重。
“不說這些廢話,我幫你拔掉釘子。”來人蹲下`身。
“想讓我死的人不是你嗎?”男人依舊不信。
被同伴下毒迷暈之後扔進鬼窟當祭品,四肢和心臟皆被插入滅魂釘,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他還能相信誰?
“我承認,剛開始我的確想看你死,但我現在後悔了。不過我不是這次事件的主謀,你也應該很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就算我們投票推選你當祭品,你也能把我們全殺了。誰能對付得了你?”
來人的聲音有些恨鐵不成鋼:“除了洛水,誰能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對你投毒?你彆告訴我,你想不到這一點!”
男人久久不語。
來人譏諷搖頭,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一副人皮手套慢慢戴上。
“這不是普通的滅魂釘,我建議你不要用手去碰。”男人沉聲警告。
“我知道。梅明遠死後,我也不想活了。當初我要跟他在一起,是你千方百計阻止我。我說我會對他好,你說我是個變態。後來你撮合他跟洛水,結果呢?結果他為了救洛水,死了!”
來人雙眸泛紅,厲聲詰問:“梅明遠死了!你後悔嗎?每次遇到危險,那個女人就把他推出去!是你把他們綁在一起!是你造成今天這一切!你他媽怎麼睡得著?”
男人閉上眼睛,心痛如絞。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來人聲音哽咽:“我每天晚上都失眠。我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全都是梅明遠。我總是在想,如果跟我在一起,他會死嗎?不,他不會!我就算自己丟了命,也要讓他活著!和我組隊的時候,你見他受過傷嗎?我究竟差在哪兒?男人跟男人就那麼十惡不赦?”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男人深深呼吸,悔恨難當。
來人並不需要他的回答,低聲說道:“把你救出去,哪怕我死了,對明遠也算有個交代。”
“你彆碰——”
男人的阻止已經晚了,來人伸出手,毅然決然地握住一根滅魂釘,用力往外拔。
人皮手套忽然裂開,發出撕拉一聲響,緊接著是炸開的肉塊和內臟。幾縷魂魄從爆裂的身體裡逃逸,轉瞬便被滅魂釘吞噬。
短短一秒,那個肝腸寸斷的人,那個述說鐘情和痛悔的人,已經變成一灘爛泥。血淋漓的泥水澆在男人身上,將他染紅。
濃烈的腥味令人作嘔。
男人怔愣一瞬,隨後發出痛苦的嘶吼。
他的好兄弟就這麼沒了!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他甚至來不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麼!
嘶吼聲那麼瘋狂,那麼絕望,一遍又一遍在洞窟內回蕩。
躲在門縫後的粉紅小蛇連忙用兩根手指堵住耳朵。
好吵!
悲慘的聲音漸漸停歇,喘熄也變得虛弱,劇烈掙紮的男人無能為力地閉上雙眼,死一般躺在地上。
陰風來回刮過,燭火東搖西晃,光影明了又滅。
男人%e8%83%b8膛的起伏幾乎看不見。周圍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響。
小蛇握了握拳頭,內心充滿不安。感覺到身後有陰風吹來,刮蹭自己頭皮,它連忙順著門縫鑽入石窟。那個奇怪的大蟲子不能動,待在他身邊可以壯膽。
“誰?”男人偏過頭,聲音無比嘶啞。
他以為自己萬念俱灰,不會再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動容。但他想錯了。
明明滅滅的光影中,一隻粉紅小蛇滑行而來,身體粗壯圓胖,肚皮微微鼓出,半截細舌掛在嘴邊,腦袋上頂著蓬鬆的雞窩頭,身側長出兩條藕節似的小短手,十根指頭圓嘟嘟胖乎乎。
男人閉上眼睛沉澱一會兒,然後又睜開。
粉紅小蛇還在滑行,腦袋中間的一顆大眼珠亮閃閃地看過來。
不是幻覺!這玩意兒是真的!
男人感受到了內心的震動。打過上千個副本,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長相的怪物。沒有青麵獠牙,沒有腸穿肚爛,不帶半點恐怖色彩,處處透著滑稽可愛。
恍惚中,男人竟產生了時空倒錯之感。卡通片裡的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粉紅小蛇滑到男人身邊,吐了吐細長的舌頭,歪了歪圓圓的腦袋。
哀慟的感覺不可遏製地淡去,恐怖的氛圍竟然帶上一些夢幻色彩,可愛的長相果然具有療愈功能。
男人腦子有些混亂,不太確定地問道:“小怪物,你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這裡是無限恐怖世界,不是童話小鎮。
粉紅小蛇聽不懂這句話,自然也不會回應。它遊到近前,伸出舌頭嗅聞奇怪的大蟲子。
味道很陌生,不是之前那條。
手指被%e8%88%94了一下,涼涼的,滑滑的,男人垂眸看去。明明是真實的觸?感,他卻覺得異常荒謬。
粉紅小蛇也在看他,又圓又大的眼睛裡充滿好奇。
“你開了靈智?你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男人呢喃低語。
粉紅小蛇繞著男人遊走一圈,視線被插在男人手掌,腳掌和心臟的五顆長釘吸引過去。青銅打造的釘子遍布暗綠色鏽跡,頂端澆築成人頭形狀,五官模糊扭曲,十分陰邪。
一股惡臭順著人頭散發出來,隱約中摻雜著一絲異香。粉紅小蛇伸出舌頭嗅聞,口水流了滿地。
這是食物的味道!經驗告訴它,食物越香,能量越充沛!
粉紅小蛇眼睛爆亮,口水嘩啦啦地流淌,扯出銀絲。
“你想吃我?”男人誤會了什麼,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瞳泄出濃濃殺意。
他雖然虎落平陽,卻還輪不到一隻小怪物蠶食。即便身體不能動,他依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任何人,任何生物。
粉紅小蛇繞著男人的左手轉圈。
攤開的左手掌心上,一根青銅長釘紮在肉裡,深深穿透石板,鮮血逆流,染紅鏽跡。長釘頂端的人頭忽然扭了一下,動作很輕。
男人呼吸一窒,凝眸看去。
粉紅小蛇警覺起來,連忙後退。
這枚青銅長釘是活的?
第20章
一人一蛇死死盯著貫穿左手掌心的那顆長釘。
陰風刮過,燭火搖曳。長釘投下的陰影忽長忽短,忽左忽右,仿佛在動。
是錯覺嗎?
男人濃眉緊皺,下意識地看向粉紅小蛇。小蛇也轉過腦袋看他,大眼睛眨了眨,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一人一蛇剛剛結識,卻已經頗有默契。
麵麵相覷之後,男人沉聲說道:“你最好小心一點,這釘子很古怪。它在吸我的精氣和精血。”
普通的滅魂釘根本不可能把他封印,更不可能把他的血從身體裡吸出去。他擁有的禁術恰恰與血液相關。除了他自己,沒人可以讓他流血!
但這麼複雜的事,就算他說了,這小怪物也聽不懂。
“離我遠點,不要貪玩!”男人告誡道。
粉紅小蛇甩甩尾巴,遊近一些。
男人皺眉,痛到麻木的左手僵硬地動了動,“你聽不懂人話?”聲音帶上了幾分不耐煩。
“艸你大爺。”粉紅小蛇吐出一句人話,聲音很奶。
男人:“……”§思§兔§網§
荒謬感幾乎讓他失笑!
“你十斤體重,九斤反骨?”
“唧!”這次倒是沒再罵人,但拔高的叫聲怎麼聽怎麼像是在頂嘴。
感覺更荒謬了!男人盯著粉紅小蛇,眼角抽搐。
“你趕緊走吧。這裡是鬼母廟,午夜十二點,鬼母複活,你想走也走不了。我被釘在地上,幫不了你。釘子全部染紅的時候我就會死。”
男人用平靜的語氣述說著自己的處境。
他把目光從小蛇那張可愛圓胖的臉上移開,看向左手掌心的長釘。
被洞穿的傷口處有絲絲縷縷的血液逆流而上,慢慢染紅青綠色的鏽跡。若非男人獲得的禁術與血液相關,他早已經被五根長釘吸成乾屍。
他動不了。心臟被銳器鑿開,插入長釘,這種痛苦常人根本無法想象。脈搏的每一次跳動都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男人古銅色的皮膚顯現出一根根緊繃的,粗壯的血管,血管裡流淌的不是血液,是刀刃。在極致的痛苦中,他深邃的眼眸正慢慢失去光芒。
這是一個瀕死的人。
粉紅小蛇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但它並不感到害怕。隻要有吃的,前麵是一口油鍋它也敢往裡跳。把自己炸得外焦裡嫩,它說不定還會吃上兩口。
圓胖的身體爬到男人掌心上,大大的眼珠湊得很近,仔細觀察長釘頂端的青銅人頭。
鱗片細膩光滑,帶來一些微涼的感覺。男人手指微動,垂眸看去。
這顆青銅長釘已經染紅一半,頂端的人頭雙眼緊閉,嘴唇合攏,五官十分模糊。工匠在製作它的時候,似乎隻是用刻刀草草地劃出三條線,用以代替五官。
但粗劣的做工反而加重了詭異感,猛地一看十分陰邪。
男人擰眉說道:“彆太靠近!”
粉紅小蛇把自己的臉貼在人頭上,靠得很近。
“你是反骨怪?”男人有所領悟。
粉紅小蛇伸出細長分叉的舌頭,%e8%88%94了%e8%88%94那顆青銅澆築的人頭。
這是作死!男人表情一凜。
下一秒,青銅人頭的眼睛忽然睜開,看向粉紅小蛇,目光陰毒。
“快下來!”男人嗓音嘶啞,心臟急跳。
但是已經晚了。人頭的嘴巴猛地張開,死死咬住小蛇的舌頭,吐出一股陰氣。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小小一條蛇,半米長的身體,卻在眨眼間膨脹成一個直徑兩米的巨大氣球。
男人看呆了。
小蛇的身體本就是半透明的質地,撐開之後薄如蟬翼,更加透明,裡麵充斥著一團濃黑的陰氣。陰氣密度低,往上走,於是氣球也跟著飄。被青銅人頭咬住的細長舌頭既是注入陰氣的管道,也是拴住氣球的線。
刹那之間,男人已經想明白自己的好友是怎麼死的了。
那人試圖拔出長釘,掌心的人皮手套卻被咬破。人頭吐出陰氣,注入他的腹腔,讓他爆體。這麼濃的陰氣,又是一瞬間的巨量澆築,輪到誰都得死!
粉紅色氣球還在膨脹,兩條小短手已經被擠兌成豆粒大的凸起,黑眼珠裡滿是驚恐。
“唧唧,唧唧!”奶裡奶氣的叫聲帶上了求助的顫音。
男人竭力掙紮,卻隻換來血液的逆流和心臟的撕裂。此時此刻,他無能為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