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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打量楊樂,他長相雖然比方成明卻是差得遠,但也端正乾爽,打扮樸素簡單,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話也不多,安穩地站在一旁。

可見確實如戚曉曉所說,是個很穩定的對象。

許是先入為主,常煙還是對方成明抱著一絲同情,尤其是聽連遲說他最近每天都宿醉,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因此對楊樂她生不起多親近的心情,但是出於禮貌,還是打了招呼,“你好,我是曉曉的朋友常煙,這位是我丈夫連遲。”

幾人簡單閒話幾句,戚曉曉還約了樓下婦產科的孕檢,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便從包裡掏出兩張請柬,“我們下個星期舉辦婚禮,你到時候能出院嗎?”

淡紫色的請柬設計挺好看的,每張都係著紗質蝴蝶結,常煙拿在手中摩挲,“要不,你多給我一張,我、我叫我媽也去。”

這借口太拙劣,戚曉曉卻不曾揭穿,笑著又拿出一張沒有填寫賓客名稱的。

沒有任何祝福,放在桌子上便離開了。

“喏,你給他吧,”常煙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將空白的請柬遞給正細細擦手的男人,“先說好了,搶婚是不可以的。”

“這可說不準。”

請柬靜靜地躺在桌麵上,新人擁抱在一起直視鏡頭,大多數人看了都要說聲笑容甜蜜。

隻有親近的人懂,那是他們沒見過戚曉曉真心大笑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ball ball大家給我預收文《彆叫我姐姐》一個收藏,看著那個數字我真不敢開文嚶嚶嚶。

這個真的快完結了。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說完這句話又有了新內容……

第56章 擦槍走火

夏村遺址坍塌的消息在圈內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 尤其是常煙他們幾個被埋在下麵的,考古所和美院的領導還專門來探望。

常煙是其中受傷最嚴重的,畢竟是女孩, 另外便是她是因為顧著保護圖紙, 才叫木頭砸了頭。

可是就這位重傷患者, 領導們卻真是想見都見不到。

市立醫院十六樓的VIP病房全樓層加密,多是些達官富人或是明星名人落住,探望的領導還帶了五六個記者,直接被堵在了電梯口。

對於這些,當事人是全然不知道, 她正捂著剛換好藥的傷口哼唧, 疼的蜷縮成一隻蝦子, 眼角的水花都明顯許多。

最令人難過的是, 她傷口周圍的頭發都被剃掉了。

對於一個愛美的女孩子來說,這是多毀滅性的打擊啊,常煙為此悶悶不樂很多天,每次連遲要跑病床上蹭睡都會被趕下去。

小姑娘撅著屁股趴在病床上, 顯然不適合麵見外人, 韓琳一通電話打給連遲,他正專心削蘋果, “老大, 美院的領導們都等在十六樓的會客廳。”

“知道了。”

他掛斷電話,把蘋果放在桌上的盤子裡,囑咐道, “記得吃了啊,待會兒氧化了你又不吃。”

蒙著白紗布的常煙聞言俏生生地抬頭,大眼睛紅彤彤的,十分惹人憐愛,軟糯問道,“你要去哪裡啊?”

“公司有些事情。”

說罷他便穿上西裝外套出門,長腿一邁意氣風發,每逢他在通道裡活動,護士台的小姑娘們眼神便不自覺地跟過來。

直到常煙快把一個大蘋果啃完,濃眉大眼的護士便拿著體溫計進來,住院的幾天,大家都算麵熟,見麵都能聊上兩句。

護士拿著體溫槍放在她耳邊,笑道,“你真是福氣好啊,老公天天守在身邊伺候著。”

“他這不是剛走嗎,”常煙揉了揉耳朵,生病後變得格外黏人,忿忿道,“頭都沒回呢剛才。”

“沒有啊,他就在旁邊的會客廳呢,聽說有美院的領導來慰問,你不知道嗎?”

……

十六樓比起病房更像療養院,基礎設施一應俱全,多住了些富貴病的人,像常煙這種實打實見血進來的不常見,大老板或是高層領導們免不了要會見客人,病房狹窄不便,於是在樓層儘頭便開辟了一片空曠的屋子用來會客。

沒有大門和牆壁,隻有兩排整齊的綠植分隔空間,常煙穿著寬鬆的病號服,鬼鬼祟祟地從植被之間的縫隙偷窺。

來了將近十個人,她卻隻認識中間穿著紅色套裝的女性,正是學校教務處的主任。

此時他們也隻是說些例行公事的安慰問好,“好在她有你這樣體貼的老公來照顧,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她居然完整地保存了那些圖紙,真是勇敢。”

被埋的四個人,隻有常煙手裡的圖紙完好無損,這事說出去,大家無不誇讚。

然,這件事卻是某人的痛點。

一提起那遝子描描畫畫的大白紙差點讓自己丟了老婆,他心底便會升起無名火,神情瞬間凝冷,矜貴地微微點頭道謝。

見他也不是很健談的人,眾人也就不自討沒趣,三言兩語後便主動告辭離開,帶著記者團浩浩蕩蕩地起身。

目送著他們的身影,肩膀卻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連遲回頭,沒有人影,繼而右肩又被人拍了一下,這般行徑,猜想也直到是誰。

他含笑反手抓住惡作劇的女孩,病號服在她身上空蕩的過分,歪斜包紮的紗布遮擋住光潔的額頭,不得不說,常煙這副身板實在太容易惹人同情。

“誰讓你出來的,小矮人。”

“我這不是來找你嘛,白雪公主。”

攙扶著她的手,兩個人慢慢地往病房走去,路上遇見麵熟的病友和護士,常煙都會樂嗬嗬地打招呼。

忽而,她半倚著他的胳膊,小聲道,“當時我腦袋一片空白,隻想著坍塌之後壁畫肯定都會受損嚴重,要是圖紙也沒了,那些東西就真的永遠消失了。”

她話音剛落,身旁的男人突然定下腳步,他眸子裡帶著洶湧的情緒,低聲反問道,“那你知道當時,我在想什麼嗎?”

“……生氣?”

厚實的手掌在她後脖頸狠狠捏了一下,引得一聲痛呼,常煙淚眼蒙蒙地望著他,作勢就要發作脾氣。

而後卻聽見他聲音又輕又厚,在安靜的走廊裡有如千斤——

“我想,如果你真的沒了,我應該給你媽媽安置多少錢,又該怎樣處理公司,最後找什麼樣的方法能快速的死去。”

他的愛比能表現出來得更要深刻。

甚至極端而血腥,一旦擁有,就絕不獨活。

“就算是為了我,你也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好嗎?”

出院的日子很快來臨,病房釘子戶常煙小姐終於要回家了,連主治醫生都差點在辦公室撒花慶祝。

她腦袋的傷口早就徹底恢複,隻餘下疤痕的消退,每天早上的例行查房,張大夫都不知道該檢查點什麼。

如果敷衍了事吧,她家那位就會用眼睛掃出鐳射光把他秒成個渣渣。

換上日常衣服,常煙因為傷口已經很久不允許自己梳頭發了,此刻頂著個亂糟糟的雞窩盤腿坐在床邊看連遲收拾東西。

多數都是他的文件和她做手工的小玩意,滿滿裝了一個手提袋。

十六樓在B棟,停車場在A棟負層,為了躲開急診,兩人從五層下電梯,然後步行到A棟再坐電梯去地下停車場。

醫院依舊熱鬨盛況,五層是腫瘤科,卻仍不見人少,連遲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把她緊緊環在懷裡,緊貼著牆前行。

很多科學研究結果顯示,女性大部分感性勝於理性,而她們對細節的發現能力遠遠高於男人,也就是傳說中的第六感。↘思↘兔↘網↘

常煙慢吞吞地走在廊道上,陽光白花花照在眼前,她卻跟裝了磁鐵似的,在茫茫的人群中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與他見麵恍如昨日,隻是此日非彼日,先前還中氣十足在家裡指著她鼻子破口大罵的男人,今天卻麵色灰敗的出現在門診。

腫瘤科。

常煙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字,下意識拽住正幫她避開人群的男人,他詫異地低頭詢問。

此時,常礫岩已經走進了三號門診室。

“你猜的沒錯,”連遲從書房裡走出來,襯衫袖子挽著,手中端著一盆多肉,太久沒回家,已經生蟲了,他嫌棄地扔進垃圾桶,“他確實得了腦瘤,惡性。”

小心翼翼地把多肉又搶救回來,常煙斜睨了他一眼,珍寶似的放在陽台上,從角落拿出一瓶除蟲藥水,“才不到一個月沒見,他居然……”

“其實上次他去家裡鬨事的時間就已經確診了,估計就是覺得自己時日不多了,才想去幫你姑姑討個公道吧。”

打從常煙懂事起,常礫岩的作息就沒有規律過,兩三點睡覺是日常,喝酒到吐血,煙不離手,脾氣還大,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

他的身體要是好,那大家都可以去參加馬拉鬆了。

想起那日在郊區家中,他的穿著簡陋破舊,惡性腦瘤等於宣判了死刑,保守治療也要花費不少錢。

把多肉被蟲咬的幾片剪下來,她把藥水灑進去,扶著地站起來,不言不語地跑到臥室裡。

畢竟是親生父親,心情不好在所難免,連遲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已經在盤算如何逗小姑娘歡心了。

不多時,她便拿著張卡片出來,遞到他麵前。

定睛一看,是張銀行卡。

“這裡麵是我這半年做小活攢的錢,沒多少,也就幾萬塊,本來是想攢到八十萬還給你的,”常煙穿著白色的睡裙,坐下來靠在他身邊,“他好歹對我有養育之恩,這些錢就當買他以前管我吃喝吧。”

原來她還惦記著還錢的事,連遲輕輕接過來,倒是沒生氣。

“那我的錢你不還了,小老賴?”

女孩聞言瞬間坐正,氣的腮幫子鼓成小河豚,佯裝凶樣,“走著瞧,我八十歲之前肯定把錢都還給你。”

後又奶凶奶凶地補充,“為了平衡通貨膨脹,到時候給你加一萬的利息。”

又天真又可愛,連遲看不下去,把人拉到懷裡使勁揉了好半天,直到剛柔順的頭發又變成雞窩,才心滿意足地放手。

他這個惡趣味,覺得這樣子最好看。

常煙哀嚎著扒拉著自己腦袋,不解氣的用腳踹他,力氣還沒使出來,又叫狡猾的男人抓住,她的腳腕跟他手腕差不多粗,細皮嫩肉又膚色雪白,像餐桌上最誘人的那道主菜。

大白天的,屋子裡的氣氛忽然就變了味,吃素半個月的男人眼神陡然變得危險,從居家賢夫化身暗夜惡狼。

即使每次都會被折騰到哭著求饒,常煙卻總是在這種事上不長記性,每每都被男色引誘,使勁咽了口唾沫,她著魔似的,抬頭主動去觸碰他的唇。

她喜歡用橙子味的唇膏,清甜的味道瞬間屬於兩個人,在鼻息之間流轉,升騰氣溫,大手急不可耐地放在她領口,正準備好好的攻城略地,殺個片甲不留。

連遲甚至都在腦海裡做好完整的計劃